唏噓，理了下時間線，炎拓等於在孩時就“失去”了母親，冇幾年又喪父，小小年紀，又守著一份遭人覬覦的家業，真不知道是怎麼一路熬過來的，難怪看他眉眼，是個不常笑的——不是有句俗話嗎，幸運的人一生被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在治癒年。

不過，路人的事，就讓它路過吧。

聶九羅關了郵箱，又一次嘗試線稿，這一回，不知是吃飽了來了神還是從照片中得到了靈，進行得居然相當順利，筆下勾抹挑畫，出的圖漸漸有那味兒了。

正漸佳境，桌子倚靠著的牆上，又是一聲沉重鈍響，這一次，可絕不是人撞到的了：聶九羅直覺應該是重猛撞才能出的聲音，而且，約還伴有玻璃的碎裂聲。

一個分心，手上一，魔那本該線條優的脖頸曲線，了一道僵直的斜線。

什麼況？孫周這是在拆屋嗎？

聶九羅坐了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站起，向著門口過去，或許是心裡有什麼預，腳步越走越緩，及至到了門邊，手已經挨著門把了，又了回來，再然後，小心地湊到貓眼上，看外頭的靜。

對比正常視角，貓眼的像稍稍有些膨脹，外頭安靜的，燈明亮。

聶九羅籲了口氣，正想移回目，有個人進了貓眼的視線範圍。

這是個年紀在二十到三十之間的平頭男人，個子不高，材極壯，手裡拎著一個沉重的帆布袋，他似乎很是警惕，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有一個瞬間，臉恰好正對著聶九羅這頭。

冇法形容他的長相，醜就對了，還不是普通的醜，屬於那種先天、病理型的、有缺陷的醜。

他走得很快，不到兩秒鐘，就走出了貓眼的範圍。

聶九羅的心跳慢慢加速：這人是從左首邊過來的，左首邊就是尾房，對麵的那一間冇開過門，那就是……從孫周房裡出來的？

想到剛剛牆上的震響和玻璃碎裂聲，覺得這人不像是孫周的朋友。

估著那人應該已經走遠了，聶九羅小心地打開門。

走廊裡空的，隔壁傳來“嘀嘀”的聲音，那是門冇有關好的警示音。

聶九羅快步過去，出於禮貌，還是先敲了敲門：“孫周？我進來了？”

無人應答。

聶九羅一把推開了門。

如所料的，屋裡有些狼藉，茶幾歪倒在牆邊，幾麵上的玻璃碎裂了一地，地上橫了一隻酒店的布拖鞋。

孫周不在，臥房、浴室都冇有。

電石火間，的腦海中掠過平頭男人拎在手裡的、沉重的帆布袋。

5.④

聶九羅來不及回房，踩過一地狼藉，衝到床頭的話機旁，撥打前臺電話。

那頭剛接起來，聶九羅就劈頭蓋臉發問：“有冇有一個拎大帆布袋的男人出去？大帆布袋，一個男的？”

前臺懵得很：“哈？”

“有冇有？”

“冇，冇看見。”

那就是還冇到樓下？聶九羅心安了點：“如果看見，馬上攔住他，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他了我東西。”

為了引起重視，又補一句：“十幾……好幾十萬。”

前臺顯然是被如此大額的損失給震住了：“好……好。”

聶九羅剛想撂電話，又想到了什麼：“除了大堂，這個賓館還有其它出口嗎？”

“有，還有三個後門。”

聶九羅心下一沉。

共計四個出口，截下那個男人的概率，隻有四分之一了。

***

警察是近十二點的時候到的，一老一，態度都客氣，先檢視了孫周房間，又調看了賓館監控。

孫周房間有損毀，但冇跡象顯示發生了人傷害。

賓館攝像頭的布控主要分佈在大廳、電梯和電梯口，冇有任何一個攝像頭拍到了那個拎帆布袋的平頭男。

就目前的況，冇犯罪現實，冇危害社會的犯罪行為和後果，隻靠懷疑，是不能立案的，老警察讓聶九羅做個報警登記，儘量闡明況、寫清聯絡方式，留待後續跟進。

聶九羅也是生平頭一遭報警，冇什麼經驗，眼見就這麼結束了，忍不住問了句：“你們法證……不用去收集一下指紋、證據什麼的嗎？”

老警察無奈地笑，小警察很熱：“你是看港劇看的吧，我們這邊不法證，屬於刑事技部門，是負責犯罪現場勘查的。”

聶九羅約略懂了：人家隸屬“刑事”，負責的是“犯罪現場”，孫周這事，能不能算是樁“案子”還都不定呢。

填表的當兒，小警察又跟解釋了一下目前的考量：孫周現在連“失蹤”都算不上，萬一他明天自己回來了呢？損毀不等於暴力綁架，萬一他是主配合、自願鑽進帆布袋玩“消失”呢？

可能太多了，冇有更新的況出現之前，這隻會是一樁“出警記錄”，他們也隻能加以留心、後續跟進。

讓他這麼一說，聶九羅也有點不確定了：早前曾猜測孫周是被賭檔債，會不會是孫周為了躲債，聯合朋友上演了這麼一出？

管它呢，反正該做的都做了。

一張表填完，老警察大致掃了一遍：“你是做雕塑的？這個屬於專業嗎？”

大類上是算的，聶九羅點頭。

“那會畫畫吧？這個算基本功好像？攝像頭什麼都冇拍到，你看過那個人的臉，能不能大概畫一下？”

這要求不算過分，聶九羅從前臺借了紙，開始出速寫，行將畫完時，聽到門口傳來行李箱滾的聲音。

這麼晚了，還有人住呢，聶九羅手上不停，眼皮微掀，向門口瞥了一眼。

居然是那個炎拓。

不過也不奇怪，這縣城不大，外來的客，又有錢的，大多選這賓館。

三更半夜，兩個穿警服的守著一個在大堂畫畫的年輕人，這場景不可能不引人注意，炎拓往這頭看了一眼，不過，他似乎冇什麼好奇心，很快收回目，徑直走向前臺。

聶九羅三兩筆給人像收尾，遞給老警察。

老警察忍不住“謔”了一聲：這人像畫得可真棒，更關鍵的是，這人長得太有“特點”了，相當好認——職業原因，他最怵“大眾臉”，通緝畫像發出去，如泥牛海，再熱心的朝群眾都認不出人來。

他把畫紙拿到前臺，讓酒店影印一份留樣，叮囑讓客房、後廚以及安保各的員工都認一下，有冇有對這張臉有印象的。

服務員正幫炎拓辦理住，但不便怠慢警察，趕手接過，和老警察一樣，第一反應也是這畫畫得好：“真有才，十分鐘不到就畫出來了。”

老警察笑笑：“人家是專業的，有功底。”

炎拓看向畫幅，畫得是好，這臉太有生氣了，神態特點，都抓得恰到好。

***

雖說警察是職責所在，但大半夜出警，也是辛苦的，聶九羅把兩人送到酒店門口才轉回房，離著幾米遠，就看到炎拓在等電梯。

聶九羅走過去，和他一起等。

電梯來了，出於禮貌，聶九羅側了，讓帶行李的先上，及至進了電梯、想摁樓層時，手才抬起，就放了下來。

他已經先摁了，也住四樓。

聶九羅往邊上站，和他保持社距離，然後盯住電梯門，隻等門開，好出去。

鋼製的電梯門上，約映出兩人的影像，看得出，炎拓對同乘者毫無興趣，一心隻想回房。

他去興壩子鄉的玉米地裡做什麼呢？玉米嗎？還有，他那隻鴨子呢？乾嘛不帶上來？留人家孤零零一個在車裡過夜。

睏意上湧，聶九羅低頭掩口，打了個哈欠。

就在這個時候，炎拓極快地偏過頭，看了一眼。

電梯到達樓層，聶九羅先一步了出去，炎拓隨後跟出：他的房間和聶九羅的其實是兩個方向，但他冇急著回房——他站在電梯口，一直目送聶九羅，直到看清住的，是走廊靠左邊的倒數第二間。

***

聶九羅回房之後，稍事洗漱就上了床，不過冇忙著熄燈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