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臉上堆笑裡跑車：“不是，哥，我要去大路口，方便捎我一段嗎？”

炎拓一句“不方便”正待出口，斜裡傳來懶洋洋的一句：“山強，甭做夢了，有點出息，彆看人家車好就想往上蹭。”

是那個大頭男人。

山強立時垮了臉，轉頭向那男人罵：“關你屁事啊。”

那男人把剩下的一截黃瓜屁塞進裡慢嚼，冇搭理山強，卻拿眼睛斜乜著炎拓：“這就走啊？問完了路，不得給點諮詢費啊？”

果然，是遇到地村霸了。

炎拓懶得惹事：“多錢？”

那男人拍拍手起，慢吞吞走到炎拓麵前，比劃了個“三”的手勢：“三百塊，不過要現金啊。”

這年頭，雖然電子支付已經大行其道，但炎拓出門時，還是會在上放個千兒八百的以防萬一，再說了，三百塊，在訛詐界，也不算獅子大張口。

他低頭去掏錢包。

就在這個時候，那男人忽然一頭向著炎拓懷裡撞過來，同時裡大吼：“還裝什麼啊，乾他啊！”

炎拓其實覷到這男人來勢了，下意識後退，但幾乎就是同一時間，後的那個山強也撲了上來，兩手死死摟住了炎拓的腰。

兩個人，一個前撞，一個後摟，炎拓被疊在中間，頗似三明治的夾心餡，再加上他是在後退的，三個人，全都冇穩住重心，一起跌滾在地。

炎拓心不好，未落地就是一記勾拳，把那男人的大頭打得歪向一邊，正待翻起來，腰間一，又被抱翻開去——那個山強也不跟他纏鬥，就是自後拚命抱住他，說死也不鬆手。

這一百幾十斤的分量墜在背上，著實要命，炎拓暗暗苦，下一秒，眼前一暗，是那個大頭男人又撲了上來。

三個人，立時陷一場廝打混戰。

老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炎拓雖然仗著手敏捷，總能讓兩人吃到苦頭，但如被藤纏蔓繞，總也不了，正心急如焚，一瞥眼，又看到有人加戰團。

是那個拄拐老頭，一臉兇悍，一瘸一拐地大踏步過來，拐高高揚起，向下便砸。

說時遲那時快，炎拓腦子裡靈一閃，用儘渾的力氣猛一翻，這一翻把死摟住他的山強翻到了上頭，而老頭的那一拐，恰恰砸在了山強頭頸之上。

山強慘呼一聲鬆開手臂，蜷著翻滾到一邊，炎拓趁勢掀翻大頭男人起，向著車門半開的駕駛座急竄而，子還未坐定，隻覺頸後刺痛，是那老頭撲趕上來，將注針頭直進他後頸。

炎拓顧不上細看，抓住車門狠狠一撞，老頭進車的手臂被夾得險些凹折，痛號一聲，托著手臂跌跌撞撞退了開去。

機不可失，炎拓發車子，車頭原本是向著村子裡的，此刻隻能先朝前猛衝，十幾米後一個大旋尾，終於掉過頭來，向外疾馳。

山強和那老頭都了傷，還冇緩過來，大頭男人是爬起來了，似乎想上來攔車，但畏懼車子來勢，又急往邊上退，倒是那個人，人不可貌相，抱著一條長凳，大著往車前衝。

怎麼著，這是想用長凳把車子給阻停嗎？

螳臂當車莫過於此了，炎拓眸底發沉，油門一踩到底，直衝了過去。

那人原以為能得炎拓停車，但眼見車到前兩三米都冇停的意思，剎那間骨悚然，又忙不迭往回退，車狂嘯著掀過側，頭皮發炸雙發，連人帶凳摔滾了開去。

……

車子一路風馳，車尾騰起黃土，馬憨子正倒扛著槍在這頭“巡邏”，遠遠看見車子駛離，大不解，停下腳步張，還遙遙跟他打招呼：“遊擊隊，不吃了飯再走啊？”

8.⑦

聶九羅這一日的行程很是乏味。

三座廟觀，大而堂皇，其中兩家還得買票，但雕塑都簇新，手法流俗，說白了，流水線產品，毫無特可言。

下午四點多，就看完了最後一座，出來找車。

老錢正坐在一小攤旁吃燒烤，跟各個群裡的人聊八卦聊到熱火朝天，忽地瞥見，趕起結賬，然後一溜小跑，趕在之前奔到車邊，熱地幫開了車門。

聶九羅坐進後座，說了句：“回去吧。”

覺得累的：如果一天忙下來收穫滿滿，反冇這麼累，最怕就是白忙，忙了個寂寞，累心。

車上公路，老錢有些惴惴：旅行社有個群，前兩天孫周還在群裡抱怨，說這聶小姐看起雕塑來冇完冇了——怎麼換了自己，結束得這麼早、臉這麼臭呢？是對自己的服務不滿意？

不行，得找補點什麼、提升客戶滿意度，所謂“景點不行，人文來湊；人文不行，傳說來湊；傳說不行，胡侃胡湊”。

好在他剛在群裡聽了一圈八卦，多的是侃資，老錢清了清嗓子：“聶小姐，你們前天，是不是去了興壩子鄉啊？”

聶九羅嗯了一聲：“前天，還有昨天，都去了。”

“那你曉不曉得，就前天，在興壩子鄉，有個人失蹤了？”

聶九羅愣了一下，立刻想起了在興壩子鄉東那棵大槐樹下、幾個打花牌的婆子聊的八卦。

冇想到這事還能接上後續，小地方就是這點好，城東城西嘮叨的，都是同一件事。

“失蹤那人找到了？”

老錢搖頭：“冇，冇呢，不過據說，據說啊，是遭了狼了。”

原來，那個失蹤人的老公捉未果之後，於昨日晚間報了警。

警方的辦案程式走到了哪一步，老錢不得而知，但他有個姨婆，就住在興壩子鄉，於鄉裡的向那是一清二楚。

說是人失蹤的訊息傳開，鄉裡鄉親的都很關心，今兒早飯之後就自發組織起來，老頭老太小孩兒都參加了，在附近進行了地毯式的搜尋，連一向不去的鄉西頭都去了。

聶九羅敏銳地抓住了老錢話裡的關鍵詞：“為什麼都不去鄉西頭？”

現在回想，在破廟裡看雕塑那兩天，確實特彆清靜——鄉東鄉西，離得其實不算太遠，但從未見到鄉東的人往西頭來。

老錢說：“嗐，習慣了，鄉下人迷信，覺得鄉西不乾淨……說正題啊，到了鄉西頭，找到了不對勁的。”

一是零星的、乾涸的跡，二是斷折的、一路歪塌的秸稈，順著這些痕跡，最後找到一個臨近山邊的地。

說到這兒，老錢單手掌方向盤，另一隻手拿起手機不斷屏：“群裡還傳了照片呢，哎呦，這幫人聊這麼多，翻不到了都。”

聶九羅提醒他：“不用給我看，講就行，你注意開車。”

老錢忙放下手機，儘己所能地描述了一下那個地：口是刨開的，整個斜探進地下，進深約莫有兩三米，又腥又臭，燻人鼻子。

聶九羅聽得有些：“不是說遭了狼嗎？裡有狼？”

老錢的回答讓哭笑不得：“冇找著人，也冇找著狼。但那個像狼打的，狼喜歡掏窩，狼爪子有勁、會刨。”

人冇了，附近有個像狼打的……

闔著“遭了狼了”是這麼推測而來的。

聶九羅實在無語，但還是給了自己的意見：“我覺得，是狼的可能不大，就算真是狼吃了人，總得留下骨頭吧。”

老錢猛點頭：“我姨婆也說不是狼，說是……嗐，奔九十的老婆子了，儘胡咧咧。”

聶九羅來了興致：“你姨婆說是什麼？”

覺得，近九十的人了，即便說的是瞎話，也值得聽上一聽。

老錢本來不想說，一轉念，想起這個聶小姐有點迷信，冇準聽這個。

他頗為自得：“聶小姐，這也就是我姨婆年紀大，還知道這些事，你去問彆人，哪怕是從小住在那兒的，都未必聽過呢。我姨婆說啊，是廟壞了，地觀音不高興，出來作了。”

“什麼廟壞了？”

“就那座破廟啊，玉米地裡那座。”

“廟壞了，‘地觀音’為什麼不高興？”

“的廟嘛，的家唄。”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聶九羅來了神：“那是個觀音廟？完全不像啊，我在廟裡，也冇見到觀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