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一個狄奇的年來了黃族，他父親他一輩子待在這裡。書趣樓()他說，他不會回去。

年長到十四歲，偏偏那一年他大哥死了。

從此他們再也沒有見過。說起來，這一次還有點謝那些姍姍來遲的，白鷺城人。

“天亮了……”黃越兒睜開眼，這一覺睡得太死，不知耽誤了多久。狄族的車馬又該走遠了。

收拾收拾離開房間，發現主人家準備了早飯，是白粥和野菜。黃越兒看見桌上碗筷多了，問道“昨晚還有人？”

主人家點頭道“那兩位小哥也是老羊城來的，他們吃了剛走。巧了，他們好像也往狄隆坡去。”

難道是狄族的人？黃越兒心底憋著一勁，簡單喝了幾口飯，悄悄留下半兩碎銀，便追了出去。

……

山道鬥轉蛇形，山間景目不暇接。空氣格外爽朗，路沙看得愉悅。

小白看著天氣，皺眉道“四公子，似乎是要下大雨了。”

“前邊什麼地方。”

“四公子，那大山有名兒，七聖山。”

“七聖山，好大的名頭，是哪七聖？賭聖，茶聖，賤聖？”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大約也是什麼山神，祖靈吧。不過四公子，您真不記得這山了？”

路沙聽他話裡有話，輕說道“這等無名小山，我怎會記得？”

“可您那位師父就住在這兒呀！”

“我師父？”路沙眨眨眼，他想了半天，在小白的再三提醒下，才勉強回憶起，“啊，啊啊，是他老人家呀，你瞧我這記。我師父的家嘛，我想起來了。”

“算無神相子，蘇星魁，十年前他領主大人之邀，領主府任諸公子師，教二公子劍，三公子兵法，教四公子您大道理。功之後拂袖而去，名與利，皆視若糞土。”小白一臉憧憬地說道。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不知蘇師父他老人家子可還健朗。”路沙想了想，當年似乎就是這江湖騙子裝神弄鬼，靠一手‘黃雀叼牌，通天斷地’的絕技名震半個白鷺城，來到領主府說他命裡水太多了，改了個“沙”字當名。後來那隻黃雀死了，這老騙子在白鷺城混不下去，跑這裡居起來待價而沽？

“這座山能繞開嗎？”路沙得到不能的回答後，說道，“那咱們就快走吧，希別打擾到我師父。”

上山之後景漸變，小白還是渾然不覺。路沙慢慢到，這裡的自然氣息，竟與他的骷髏真氣有所共鳴？心底打上三分警惕。

路沙暗暗調息了一個周天，果然如他所料，久久不的骷髏真氣竟是活了過來，吸收的速度較之老羊城快了數倍。沒想到這七聖山天靈地寶，靈力鼎盛，極其適合他功法修煉。這點微妙的變化，尋常江湖人本察覺不到。

若是時間允許，他真想現在就找個山好好修煉。但不知為何，他每吸一口，就覺後背被人窺伺，就像是東西被主人家的惡犬發覺。

“蘇星魁在此居十餘年，難不是有所圖謀？”路沙冒上一個念頭。本來並不想見舊人，此刻反倒先道“小白，既然來了，咱們就去拜訪一下我師父。你可認路？”

“這七聖山小的也來過一回，蘇老師的道觀就在半山腰，順路。四公子，往這邊走。”小白毫無懷疑地道。他顯得很興，耐心地給路沙講解這七聖山的故事。

視線隨著山道曲折，過了幾片林，起先是桃花阻攔，又見白路，仰頭看去一片紅楓鮮艷。路沙看得古怪說道“這七聖山走上一趟，竟就有四季變化。”

小白一臉正常，笑道“自我記事起，這裡就是這樣了。早上還下小雨，晚上就大雪，大概這是神仙家門吧。”

“當真古怪，咱們再看看。”路沙撿起一朵落花，掰開花蕊嗅了一口。這世界的花香也不一樣。

又行了一陣，小白指著前邊那零散幾間屋宇“四公子，咱們到了。這裡就是蘇師父的七聖觀，我記得時常會有附近百姓來祭拜掃地。怎的，今兒卻沒有。”

“沒準我師父出門了。”路沙推開道觀大門，上麪灰塵久有人掃。他們兩人走進院子，青石層層排列，像是一個古怪的陣法。有一口井水，深如一眼。路沙往裡邊投了個石子。

小白四轉了轉，然後去大殿找路沙匯合“四公子，真的沒人，整個道觀我都找遍了。”見路沙沒有搭理，又道“四公子？”

“你看，這大殿裡列的是什麼。”

小白抬頭看去，那是七尊彩畫石像，七聖觀供養七位聖人附近百姓人盡皆知。可眼下這些石像麵目猙獰，腳踩惡，手持兇兵，浮，宛如閻羅地獄再現，哪還有半分聖人得天地至氣，守乾坤綱紀的氣度風骨！

小白被牽心相，嚇得跌倒在地，聲道“這……這是些什麼怪！”瞧見石刻下麵有所文字，連忙起去看，這一看更是驚駭無比。

“吾乃劫海貪聖，香火供奉，隻進不出！”

“吾乃龍淵怒聖，不吾門下，皆可殺！”

“吾乃魔王邪聖，魔頭是吾，吾即是你！”

“吾乃不凡傲聖！”

“吾乃回盜聖！吾乃萬惡妒聖！無奈饕餮聖！”

“紫陌紅塵，大道周流，吾乃當世七聖！”

“哈哈哈哈哈——”

字字心音，誓踏開天下人間。

“四公子，這道觀換了神仙！”小白猛回頭，嘶聲道，“蘇師父為何……為何會？你聽見了，你聽見了嗎！這些石像在，他們眼珠子在轉，臉在笑……來了來了！又來了！”

路沙手握住徹底崩潰的小白，他沒有一功力在這些魔像麵前毫無抵抗。

路沙知曉這裡危機四伏，絕非眼下的他可以踩踏深淺，沒準那蘇星魁就已糟了不測，沉聲說道“小白，我師父下山去了，咱們也走吧。”

小白連聲答應。

“道地一趟，不得空手。”路沙一咬牙，從懷裡取出一個小錦囊，裡頭裝的末就是那個賀蘭象寶貝，一一倒在七個聖人腳下祭盆之中。那些指頭似的祭盆卻似個無底，怎麼也填不滿。

“起來。”

路沙手一握，錦囊灰。兩人的一小步也走得很沉重，他們都不敢回頭再看。

臨出門，耳畔清涼，一個蒼老的陌生嗓音

——黃雀，眼開，去！

雲之涯的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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