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星君》第二十一章 佛裂

夜已深,雨正急。書趣樓()

青蘿的心中也在滴雨。

今夜白奎帶回的訊息,讓報仇之路遙遙無期。

桌旁的呂又在專心致誌的書籍,這幾個月來,呂總是如此廢寢忘食,知道眼前這個人類年,是怎樣的在刻苦修道。

“你凝聚神已有三月之久,為何遲遲不能定?”青蘿眼波流,挑眉問道。

“人間有的鴻儒大師,十年寒窗,一朝聞道,就可神出殼,一念千裡,巡遊八方。也有人一生求道,終生無法聞道開竅。道法自然,順其自然,並不是一味強求就是最好。厚積薄發的道理,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淡然笑道。

“但願如此……”青蘿低聲道,“此去西陵郡,總是會有幾分兇險。”

突然間,一道耀眼的白從窗外劃過,整個木屋亮如白晝,呂一陣驚愕,他轉頭過木窗向峰頂去,整座虎頭峰都籠罩在一層刺目的白暈中。

然後,隻聽得一聲巨響,自遙遠蒼穹傳來。

喀嚓!

是雷聲。

春雷!

轟隆隆

雷鳴聲震耳聾,青蘿像隻驚的小兔子,雙手拽著呂衫一角。

春雷平地而起,在幽暗的雨夜之中,更加懾人心魄。

一閃而逝,屋又陷一片靜寂。

打趣道:“你還怕打雷?”

青蘿耳一紅,隻可惜輕紗覆麵,呂看不到薄紗下那張禍水容

出言反駁,一個蹣跚影從窗外走過。

“呂,快跟我來,佛像裂了!”連叔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嘶啞低沉,他此時已完全的化人形,一臉老邁之相,但神極其肅然。

聽聞連叔此話,呂和青蘿二人登時麵麵相覷。

“是剛才那聲春雷劈裂的!”

連叔滿臉凝重的繼續說道。

“雷乃中之,雷生水,而水生萬,天雷中蘊有大量靈氣。這雷不偏不倚正好擊在那尊佛像上,依我看,其中必有蹊蹺!有點邪門……”

雷聲驅邪是自上古時代傳承至今的明理,連三歲兒都知道。

故老相傳,上古時代中原大地有一頭怪,名為‘年’,馬麵蛇,兇猛異常,每到年關,就會出來為禍人間。有一年除夕,這天冬雷滾滾,那怪嚇得抱頭鼠竄,再也不敢出來。

於是世人就造出煙花竹,在除夕的這一天燃放,因為這竹在炸裂時發出的聲音與雷鳴聲很是相似。

默然沉思。

佛門乃道途正道,那崖畔裡的大日金禪如來佛像,是韓千帝歷時八年,以山巖雕刻而

每當韓千帝返回虎頭峰之後,他都會在佛像前靜坐禪定,修行悟道。

當日他仰首觀佛,差點都被佛像中蘊含的‘道’,給迷了念頭。

而這普渡眾生、救苦救難被眾人信仰的大佛,此刻卻被春雷給劈裂了!

他向窗外掃了一眼,微微皺眉道:“走,去看下。”

……

虎頭峰安靜寂然,唯有春雨的沙沙聲,在耳邊輕輕作響。

站在佛像蓮花寶座前,耳邊似乎仍然縈繞著剛才那聲震天春雷。

青蘿顯然也十分驚訝,的凝視著依山鑿的佛像。

佛像。

白日裡沐浴在下的佛像,莊嚴肅穆,高不可攀,這時在風雨暗夜之中,佛像已無半點慈祥端莊之態。

佛像飽滿寬厚的膛上,有一個比黑夜還黑的圓

周圍裂痕尤為明顯,整尊佛像,已裂的如同乾旱雨的大地,滿目瘡痍。

佛像上裂紋壑縱橫,雜不堪,彷彿連叔蒼老容上的皺紋,清晰刺目。

青蘿眨了眨眼,道:“連叔,你看到那道閃電劈在佛像上了?”

佛像上的裂紋,在慢慢擴大增多,如同一張皺的廢紙,層層巖石不斷剝落。

連叔點頭道:“我正要去木屋找呂,從此經過……”他的聲音突然停頓,渾濁的雙目中,閃現出一驚懼,滿是吃驚的道,“那有個人!”

順著連叔的目,向佛像底座凝目去,那蓮花寶座其竟是鏤空,一個酷似人形的黑影,盤坐在

“法眼!開!”

神竅,目,眼前豁然一亮。

雨夜漆黑,他法眼觀看之下,隻見佛像周盤繞著一層似有若無的淡淡流,而在那佛像底座之中,赫然是一個穿袈裟、手持戒刀的中年僧人。

“連叔,是死人,不必驚慌。”呂察覺到這僧人毫無氣息生機,全乾枯,骨瘦如柴。

佛像依舊在不斷裂,眼看再過不久就要麵目無形,化為碎石。

“來!”呂一個箭步,躍向底座中。

三人合力將這不知死去多久的僧人,從蓮花寶座給拖了出來。

……

夜更深,雨已停。

春雨金貴如油,滋潤萬,上天竟是不肯多下一滴。

但連叔的眼淚卻是止也止不住,流個不停。

他老淚橫流,抱著眼前的

“連叔,韓大哥早已駕鶴西歸,飛升極樂。你勿要再傷懷了。”青蘿泫然泣,哽咽著道。

“千帝…這是你未轉世人時的本來模樣,不想你卻將他藏至佛像之中。”連叔臉黯淡無,微微塌陷的眼窩裡藏著熱淚。

萬萬沒想到這佛像底座的,竟會是韓千帝剛剛修煉妖時的

二十八年前,韓千帝決定神奪舍,投胎人,隻因他修道悟索出人乃是最有希躲過風災的軀殼。

不想,他卻在投胎人之後,將妖這尊大佛之中。

“連叔,休要傷悲,韓兄超生死,縱然沒有白日仙,修道三百年,縱死亦無悔。”

的眼睛也微微發紅,很是容。

數月間,連叔都對韓千帝的死不能釋懷。

此刻眼見舊人,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妖又怎能不悲傷。

“連叔,我們還是將韓大哥的土為安吧。”青蘿低聲道。

道:“修道者,念歸幽冥,迴天地。還是將韓兄火葬吧。想必這也是韓兄所願。”

連叔站起來,用乾眼淚。

峰頂樹枝,三人將首搬至一乾燥的中。

這崖縱深數丈,其凈是些碎石枯木。虎頭峰頂上的七七八八,不勝列舉,多是天然形,白虎們大都分而居。

連叔聲音沙啞,低聲道:“別讓小白知道。”

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生活在峰頂上的這二十多頭白虎,對於韓千帝有著一種特殊的崇拜,不止是同族之胞那種濃於水的

青蘿俯下,扶著連叔的胳膊,眼睛裡充滿關懷,聲道:“連叔,不要再傷了。”

三人從中撿了很多枯枝乾木,將‘韓千帝’的擺正。

火石撞,一串火花飛濺在枯枝上。

一縷微弱的火苗在乾柴間冉冉升起。

從細到,逐漸變熊熊火焰,燒完一枯木,又去燃燒另外一

這豈非很像是人的生命?

兒出生,咿呀學語,漸漸長大,又很快老去。

連叔的眼睛中倒映著烈烈火苗。

火焰搖不止,他的思緒也紛飛不停。

他蹲在地上,離火架很遠,白眉下的一雙眼睛中迸發出奇特的神采。

他輕聲訴說著。

“時悠悠,轉眼已過七十年。白虎一族,壽命很短。若非千帝指點我聞道開竅,修煉妖,隻怕二十年前,我就壽元耗盡,一命歸天了。”

“其實按人間禮教,論輩分,千帝做我的太爺爺都綽綽有餘……隻是千帝投胎轉世之後,從他七八歲第一次回到虎頭峰喚我連叔時,就一直喊到他最後一次回來時。”

“當我還是一隻虎的時候,千帝就告訴過我,兩百年前,虎頭峰上白虎群,聞道妖者數不勝數。周朝國策,斬殺修道者,滅盡天下妖。有一年,朝廷派出千萬修真高手,深各州大山深澤,屠妖滅道。”

“那一夜,秦岐山脈,河,連雲瀾溪上都漂浮著百。淒厲的聲,更是響徹不絕。千帝向我說起那件事的時候,他隻說了三個字‘靖道司’。”

火焰跳,‘韓千帝’的在濃濃火的裹挾下,逐漸化為灰燼。

“千帝,你要是還活著,一定能為我白虎一族報仇。”連叔雙目泛著,輕聲道,“幸好,還有小白……”

“呂,你一諾千金。我代千帝謝謝你重諾守信,這幾月你為我族傳道授業,講解聖賢道理,辛苦了。當日你降服妖狼白奎,救我族於危難。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千帝隨手施救於你,不想卻了一段善緣。”

燃燒的乾柴,抑的氣氛,使得呂的心異常低落。

他能會到連叔這番話當中所深藏的

誰說妖類無

妖修人,便也有了人的七六慾。

“靖道司,一定會亡。”

一字一頓的道,他麵朝著火堆,也不知是在說給‘韓千帝’聽,還是在說給連叔聽,亦或者是在說給自己聽。

火焰更盛,中火大亮。

連叔的眼神也跟著明亮了許多。

“記得在我小時候,山穀中有一隻狐妖,,有一雙很的眼睛,比青蘿的眼睛還……”

青蘿皺著眉,滿是嫉妒的道:“哪有狐妖比我……”

看向閉著雙目的連叔,一句話沒說完,眼中突然湧出一熱淚,痛聲呼道:“連叔!”

永恒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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