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萬福》第120章下棋

正月底的時候,二皇子妃人選塵埃落定。

楊家部經歷了什麼樣的撕扯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月底時, 皇後的賜婚懿旨發出,還是讓眾多人長長「啊」了一聲。

雖然有些意外, 但是,並不是完全沒有預料。

當天楊皇後和楊太後失態離去的時候,眾人便已經有了諸多猜測, 隻不過這幾天流言隻是在私底下悄悄流傳,沒想到,今天卻證實了。

賜婚懿旨總是差不多的, 楊皇後先是長長誇了一串方的德行才華, 最後賜婚, 賜竇希音為二皇子正妃,擇日完婚。

賜婚懿旨公佈後, 沒過多久程家便遞了摺子宮。程瑜瑾派人將程老夫人等人接到東宮來, 程老夫人照例說了些客套話後,便試探地問:「太子妃, 二皇子正妃, 便定了竇家的小姐?」

程瑜瑾點頭:「嗯。」

這一個「嗯」字太過實誠,程老夫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接。停了一會,程老夫人又試探著問:「太子妃, 去年也是正月,您和太子殿下的賜婚旨意公告天下。太子因為年紀略長,婚禮已經是加急辦理了, 都足足辦了六個月,二皇子年紀比太子小上許多,一樣是正月賜婚,何故五月就要完婚?」

去年李承璟和程瑜瑾賜婚在正月二十六,結果今年正月三十,二皇子和竇希音公佈婚訊。皇家可真是喜歡在正月裡紮堆兒辦事。

隻不過一個是皇帝親自賜婚,一個是楊皇後賜婚。雖然皇後賜婚不能說不麵,但是楊皇後是竇希音姨母,這樣做,總是像強行給竇希音做麵子一樣。即便不能請聖上,讓楊太後出麵賜婚,也好過楊皇後來啊。

而且李承璟當初年紀略大,趕著結婚,六禮都足足走了六個月。二皇子今年才十六,正月底賜婚,五月就要完婚,時間這樣趕,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竇希音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才急著過門。

聽說這幾天,竇希音被足了。明麵上的原因是備嫁,實際如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元宵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是楊太後出麵賜婚而是楊皇後,婚期何故這樣趕,這一切恐怕隻有楊家自己人知道。程瑜瑾臉淡淡的,說:「皇後娘娘是二皇子生母,想將婚期定在什麼時候,自然就定在什麼時候。何況,皇子大婚,和太子大婚,總歸是不太一樣的。」

程老夫人聽到連忙說:「老自然知道。皇太子大婚乃是國禮,禮儀繁瑣,和普通婚宴不可相提並論。婚早也有早的好,這既然是皇後娘娘親自下旨,想來皇後娘娘必有思量。」

程瑜瑾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皇後娘娘做事,當然是有道理的。」

除此之外,再不肯多說。

程老夫人眼見在程瑜瑾這裡打聽不出訊息,隻能嘆口氣,默默放棄,轉而關心起另一件事來。程老夫人湊近了,低聲音問:「太子妃,您近日可有訊息?」

程瑜瑾沉默片刻,沉著又淡然地搖頭:「尚未。」

都不需要程老夫人多說,程瑜瑾現在隻要聽到類似的問句,就能知道這些人想打探什麼。

過年時本來已經被催了一波,沒想到月底二皇子和竇希音宣佈婚訊,程瑜瑾還要再被催一波。

果然,接下來程老夫人著急地嘖了一聲,忍不住挪得更近一些,和程瑜瑾低語:「太子妃,您可不能再這樣不不慢的了。老知道您和太子都是心有算的人,現在你們剛婚,還不想要孩子。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竇小姐從小時常被接到宮裡住,和二皇子表兄表妹,青梅竹馬,如今他們倆了婚,起點就和遵循父母之命妁之言婚的夫妻不同。」

這話程瑜瑾聽著不太舒服,忍不住說:「青梅竹馬怎麼了?」

和李承璟還是叔侄呢。

程老夫人見程瑜瑾不高興,連忙說:「老不是這個意思,青梅竹馬隻能證明小時候關係近,婚前婚後是兩碼事,作為玩伴玩得好,不代表當夫妻能相的好。太子妃沒明白老的意思……罷了,老不妨說的再明白一些,您如今可不能像以前一樣等下去了。二皇子和竇家小姐婚,竇家……誰知道他們是什麼況,他們這麼著急婚,萬一日後竇小姐剛過門就懷上了胎,皇長孫豈不是被他們一房搶了先?即便不是男孩,是個兒,也非同小可。第一個孩子總是最稀罕的,皇宮裡許多年都沒有小孩子出生,若是生下新生兒,聖上不知該多麼喜歡呢。」

程老夫人看著程瑜瑾,眼神中的深意非常直白:「太子妃,您和太子站得高,肩上的擔子也要更重些。尋常百姓家都爭搶長孫呢,更何況是您?您和太子乃是嫡長正統,萬萬不能將皇長孫讓給別人呀。」

程瑜瑾看著十分沉著,其實心裡非常哀怨。和李承璟一個比一個造形象,一個比一個裝腔作勢,沒想到,倒給別人留下這麼一個印象。太子和太子妃剛婚,暫時不想要孩子……誰說他們不想的?

不想生嗎?是李承璟不想要嗎?分明……是他們沒搞出來。

程瑜瑾心唉聲嘆氣,表麵上,還是得十分竹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和殿下自有安排。」

程老夫人得了這句話特別放心,果然就說,太子和太子妃遲遲不懷孕,一定是另有算。程老夫人心滿意足出宮,臨走前,還悄悄提醒程瑜瑾:「太子妃,老知道您從小就是個端莊聰慧的,但是和自家夫君沒必要一直一板一眼。」

許是看到程瑜瑾挑眉,程老夫人連忙補救:「老自然明白太子殿下威儀凜然,必然是不喜歡太過妖艷的作態。不過閨房無人之,太子妃不妨和殿下多親近些。殿下雖然端肅持重,但是男人,一般……都不會拒絕的。」

程瑜瑾好險才控製住臉上的表,忍著心的鬱卒對程老夫人點頭,送程家人出門。等人走了之後,程瑜瑾一口氣橫在嚨,真是氣得心梗。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李承璟端肅持重,清冷剋製?分明真正端莊剋製、表裡如一的人是!程瑜瑾覺自己背了好大一口黑鍋,偏偏說出來,還沒人相信。

程瑜瑾坐了一會,想到李承璟平日裡的作態,越想越生氣。憑什麼他總是佔盡了便宜,一轉還能留下一世英名?每次都是李承璟調戲撥的麵紅耳赤,毫無反手之力,到最後,別人還覺得太子殿下端肅持重。

凡事都要爭第一的大姑娘豈能忍這口氣?程瑜瑾憋屈到極致,反而鎮靜了。的世界裡沒有第二,程瑜瑾忍了半年,今日,決意要一雪前恥。

晚上,李承璟散朝回來,用飯時,總覺得今日的太子妃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

他並沒有多想,聽說今天下午宜春侯府來了,或許,是孃家人和程瑜瑾說了什麼吧。

飯後,殿的宮人收拾好碗筷,都不消主子吩咐,就自覺退出殿。李承璟也照常去殿看書,結果才翻了兩頁,就被一纖長的手指住書頁。

李承璟抬頭,見他麗端正的太子妃對著他笑笑,說道:「殿下,你要看書嗎?」

李承璟一手握著書卷,另一手不經意敲著桌角,臉上出笑來:「那太子妃說該如何?」

「今日祖母到來,又暗暗催促我懷孕的事了。」

李承璟眼睛中笑意盎然,等著程瑜瑾接下來的話。果然沒有力就沒有進步,程瑜瑾今日可實在是出息了。

程瑜瑾手上試探地使力,竟然毫無障礙地將書本了出來。程瑜瑾心裡有點無語,這個人哦,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卻一定要來做出強迫的姿態。

還沒有進攻,卻發現敵方一點抵抗的意思都沒有。程瑜瑾十分撐得起場麵,將書扔到一邊,笑盈盈地問:「殿下,我今日新學了一盤棋,可否和殿下討教一二?」

「既然太子妃有此等雅興。」李承璟含笑,道,「我卻之不恭。」

他們兩人走到棋盤邊,相對坐下。兩人都很沉得住氣,誰都沒有先說話,殿隻能聽到程瑜瑾放棋子時叮叮噹噹的聲音。

程瑜瑾將殘局擺好,對著李承璟示意:「殿下,請吧。」

李承璟挲著指尖的黑子,目打量棋局,略挑起眉來看程瑜瑾:「就隻是下棋這麼簡單?」

程瑜瑾聽了又有點上頭,這個人簡直……他這話音到底是期待還是憾?

程瑜瑾本著臉,說:「自然是下棋。不然,殿下以為呢?」

李承璟暗暗嘆了口氣,他就知道,程老夫人一番話,怎麼可能把程瑜瑾懟開竅。李承璟執黑棋,正要落子,手指突然被一個人攔住:「殿下,雖然是下棋,但是規則有一點不一樣。」

「哦?」

程瑜瑾臉上神還是十分端正,一本正經地說道:「輸一局,輸者一件服怎麼樣?」

雖然坐的板正,可是說到一半,臉還是紅了。李承璟聽到簡直驚了,他下意識地轉頭朝窗外看了一眼,沒錯,太是從西邊落下的。

此刻外麵已經黑的結結實實,燈火如豆,萬籟俱寂,倒確實是下棋的好意境。李承璟回頭,對著程瑜瑾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程瑜瑾挑眉,說:「殿下隻消說應不應就是了。」

人盛約,怎麼有不應的道理。」李承璟收回他即將要落下的棋子,對程瑜瑾比手勢,「太子妃,請。」

程瑜瑾眼睛在他的手上掃了一圈,說:「執黑子先行,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無他,今日地暖燒的不夠熱,怕妻著涼罷了。」

這話程瑜瑾就不能聽了,輕輕笑了笑,紅微啟:「誰輸,恐怕還不一定呢。」

程瑜瑾從小就是一個目標非常明確的人,擔著模範閨秀的名,自然不肯讓意外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當真下了苦功練習琴棋書畫。認真起來,並不是一個好打發的對手,而且,今日棋譜是程瑜瑾準備的。

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讓李承璟輸。

李承璟走了兩招就發現程瑜瑾是認真的,片刻後,他看著眼前局麵,嘆息道:「妻,不過是閨房趣,你一定要這麼認真嗎?」

「誰和你閨房趣。」程瑜瑾略略一挑眉,眼睛中居高臨下之意頓生,「願賭就服輸,要服就服,轉移話題幹什麼?」

李承璟點頭,倒是十分利索地解開外袍,隨手扔在一邊:「教了。贏者先行,夫人,請吧。」

程瑜瑾接下來又連贏了兩局,看見李承璟十分配合甚至有主之嫌的作,不由生出懷疑:「殿下,你該不會故意讓著我吧?」

「沒有。」李承璟此刻已經解下單出雪白的中,說道,「不用懷疑,這就是我的真實水平。」

程瑜瑾完全不信,有點不高興,說:「殿下,贏便是贏,輸便是輸,讓出來的勝利我寧願不要。」

「我知道。」李承璟抬頭,笑著看,「可是,我更喜歡看你一次。」

狂妄,程瑜瑾瞥了他一眼,再不和他廢話。然而這一局,李承璟像是清了程瑜瑾的下棋路數一樣,一改前幾局的被,改為大肆進攻,到最後,竟然以半子之差贏了程瑜瑾。

程瑜瑾依然端端正正地坐著,棋局結束後良久沒。李承璟悠哉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道:「願賭服輸,這是你說的啊。」

程瑜瑾咬牙,心說反正現在是冬天,裡裡外外穿了好幾層,還怕一局失利嗎?程瑜瑾手上才剛有作,本來在低頭倒茶的李承璟立即將視線轉過來。程瑜瑾尷尬,但是這個遊戲是發起的,怎麼能玩不起?程瑜瑾隻好著頭皮,頂著李承璟炯炯有神的目,將手移到自己的脖頸,慢慢解開上麵的盤扣。

李承璟一手支頤,欣賞著眼前這一幕,還猶不收斂地煽風點火:「我能指定哪件服嗎?」

「不能。」程瑜瑾用力瞪了他一眼,將銀紅上襖放在一邊,出裡麵妃的單衫來。程瑜瑾抿著,說:「再來。」

然而之後幾局,李承璟像是突然打通了奇經八脈一般,下棋如有神助。李承璟眼睛看向對麵,借著高度優勢往下覷了覷,清晰地數出來還剩幾件服。李承璟問:「太子妃,你今日穿的不夠多,還要再嗎?」

程瑜瑾用力著手裡的棋子,不甘心認輸,但是眼睛盯了很久,發現白子確實再無反擊之力。

李承璟含笑看著對麵的妻不不願,猶抱著最後一意圖突圍。從他的角度,能看到人肩鎖平章,脖頸纖長,從能看到約的鎖骨。端坐在棋案邊,一手夾著棋子,顰眉思索,不勝收。

雖然上還剩一層薄薄的中,但是若若現,可比直接暴多了。

對於李承璟來說,結果如何完全不重要,是這個過程,就足夠了。

李承璟悠悠然地,似有所指地說:「其實,你可以來乾擾我。說不定我令智昏,就走錯了呢。」

自小秉承勝者為王的程瑜瑾當然看不上這樣的行徑,放下棋,咬牙打算認了。手指才領,李承璟就說:「且慢。殿雖然燒了地龍,但畢竟還在正月,若是讓你出胳膊在外麵久待,我可不捨得。」

程瑜瑾抬頭,驚訝地擰眉。他就這樣放過了?這麼君子?

然後,的想法都沒落,就看到李承璟放下棋子,起走來:「所以,讓我來解吧。我說過喜歡看你一次,但是更喜歡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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