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秀才

因為惦記著大兒子要回來，夏老爺子坐完席，特意早早地回了家。大晌午的，他也不歇午覺了，就坐在門口的石墩上，借著大楊樹的樹蔭乘涼，不住地往村口張。

小黑魚兒自然也跟著一起回來了。他先跑到上房，一會的工夫就換了涼爽的小褂出來，一蹦一跳地往前院跑，後麵跟著撒歡兒的大青。

“十六。”小黑魚兒把夏至從屋子裡了出來。

“老叔，你回來啦。”夏至看到小黑魚兒就笑了。

“十六，咱去你家下坎兒。”小黑魚兒不往自家門口的楊樹下走，也不去不遠老武家大柳樹下，而是沿著夏至家院墻外的小路，到了夏至家前院外。

一段緩坡向上，就是籬笆門，緩坡兩邊是稀疏的樹木，涼風習習，樹下平緩也有幾塊大石頭，是塊不錯的乘涼所在，因為到了村邊兒了，平時就夏至家的人在這裡乘涼。

小黑魚兒和夏至在石頭上坐了，笑瞇瞇地取出個油紙包來遞給夏至。

“十六，老叔給你拿的丸子。”

油紙包裡，是幾個油炸的丸子。這可是席麵上最好的菜肴之一，也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的食。

“老叔，我吃過飯了。丸子你自己留著晚上吃，要不就給我吃吧。”夏至著大青狗，笑著說道。

“給你你就拿著。”小黑魚兒不耐煩的口氣，“這丸子我都吃夠了。你也不吃，說讓我拿來給你吃的。”

夏至還是沒手接。

小黑魚兒往籬笆門裡看了一眼，以為猜到了夏至的心思。

“十六，你就吃吧。你們家，你大哥和小樹兒都能吃著好東西，就你吃不著。”所以他才特意避開大橋和小樹兒，尤其是小樹兒，單獨把夏至到外頭來。

“老叔，咱倆一起吃，要不我不吃。”夏至想了想，就說道。

“那也行。”小黑魚兒想了想，答應了。

丸子的味道很有特，夏至邊吃邊琢磨裡麵都加了什麼調料。吃完了丸子，小黑魚兒跟夏至嘮了幾句嗑，就張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大青也張大，跟著打了個大哈欠。

夏至忍俊不。

小黑魚兒雖然力充沛，畢竟還是個七歲的孩子，睡眠不能。

“老叔，上我家睡會兒吧。”

“行。”

進了院子，井臺邊依舊曬著水，夏至拿布巾給小黑魚兒了手臉，就領著小黑魚兒和大青進了屋子。大橋和小樹兒都歪在炕上，半睡半醒的，看見他們來了，都起說話。小樹兒的態度非常結。

夏至快手快腳地掃了炕，又拿出乾凈的褥子來鋪了。小黑魚兒了鞋子，往褥子上躺了，一會的工夫就睡著了。

天有些熱。夏至就拿了把扇，慢慢地給小黑魚兒扇著。大橋在旁邊瞧見，笑了笑，翻過去自己睡了。小樹兒就有些眼地，最後也扭睡了。

門簾一聲輕響，夏至扭頭，就看見小胖子夏楊輕手輕腳地進來。小傢夥看見躺在炕上的小黑魚兒和炕下趴著的大青，就站住了。

夏至就沖他做了個輕聲的手勢。

小胖子立刻懂了，笑嘻嘻地上前來，往大青上，被大青用茸茸的大尾劈頭蓋臉地掃了一下，就笑的見牙不見眼，轉邁著胖胖的小短兒跑了。

夏至笑了笑，繼續給小黑魚兒扇風。過了一會，也困了，乾脆就在小黑魚兒旁邊歪著，手裡的扇子卻並沒有停。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小黑魚兒醒了。他睜開眼睛，一開始還有些迷糊，漸漸地就清明起來，看著邊的夏至，大眼睛忽閃忽閃地。

怪不得睡的這麼舒服涼快，原來夏至一直給他打扇來著。

小黑魚兒無聲地笑。

能這麼睡著了還不停給他打扇子的，隻有他娘啊。嗯，現在又多了一個夏至。

“老叔，老叔……”外麵門簾子一陣響，小胖子夏楊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麵大聲喊小黑魚兒。

夏至立刻醒了，然後先看到小黑魚兒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朝自己笑。

“老叔你醒啦？”

“嗯。”

小胖子已經跑到了炕邊上，還被大青給絆了一下，扶住炕沿才站住了。

“啥事，小五？”小黑魚兒坐起來問道。

“我爹和大伯回來啦！”小胖子大聲道。

大橋和小樹兒也都醒了，大家忙都往外麵來。

一輛帶棚的馬車停在夏至家的後門外。田氏正從車上下來，一麵從車裡往外拿包裹。看見他們出來，田氏忙招呼大橋和小樹兒幫拿東西。

後院的大門前，夏老爺子已經站起來。他的前站著夏雲漢，還有另外一個高高瘦瘦，穿著長袍的男子。

夏至隻能看到男子的後背，他正在給夏老爺子行禮。

“爹，我回來了。”

“愣著乾啥，把東西都拿進去。”田氏低聲音催促大橋和小樹兒。自己手裡拎著，懷裡抱著三四個包裹，大橋和小樹兒的手裡也都占滿了。田氏沒讓夏至過去幫忙。

夏至的邊是小黑魚兒，小黑魚兒還極有保護架勢地拉著夏至的手。

夏老爺子沒往這邊看：“回來了就好。走，進屋說話去。”

夏秀才答應著，回往田氏這邊看了一眼。

田氏也回頭瞅了一眼，然後就耷拉下眼皮，轉回來，帶著大橋和小樹兒將包裹往屋子裡送。

小黑魚兒哼了一聲，似乎很看不上田氏的樣子，卻沒說什麼，隻拉著夏至往後院走。

夏至走進後院上房的時候，夏秀才正在給夏老太太行禮，很恭敬地了一聲娘，態度中帶著幾分親熱。要是沒人說，誰也看不出他不是夏老太太的親生兒子。

夏老太太滿麵笑容地應了，問夏秀纔在書院裡過的怎麼樣，又問夏老爺子：“老爺子，下晚兒炒倆兒菜不？”

這是要打算留夏秀才吃晚飯，不管事談的結果怎麼樣。

“炒！”夏老爺子回答的也乾脆，“再燙一壺酒。”不管怎樣，見到大兒子回來，他很高興。

夏秀纔看見了小黑魚兒，俯下了小黑魚兒的發頂。

“小龍又長高了。”

“大哥。”小黑魚兒了一聲。

隨後，夏秀纔看到了跟在小黑魚兒後的夏至。

“十六……”目和語氣都很溫。

夏至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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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