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傳》第十四章 端木沉舟(1)
事過了幾天,王府上下戒備更是森嚴,李落一如往日,不見毫異常。
清心樓左右也是虎衛嚴守之地,保護李落安危之餘似乎還有幾分監視之意。
李落視若無睹,淳親王雖不會有什麼猜疑之心,不過也擔憂李落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好在李落似乎極為明理,數日裡不是蒙頭大睡就是無所事事的在府中閑逛,神之間雖殘存些劫後餘生的懼,倒無其他不同之,淳親王這才放下心來。
李落見機,瞞過溯雪,悄悄來到王府後院。
王府後院李落還是兩年前來過,這次孤一人進來才覺出王府後院之大,滿目奇鬆怪石,林間奇花異果爭相鬥艷,腳下路徑也是由石頭打,僅足夠落腳。
聽聞水聲,沿著小路蜿蜒,水聲越來越近,猛轉過一片巨石,水聲突然杳了蹤跡,眼前卻又換了一番景。
這卓城裡,恐怕隻有淳親王府纔有這等佔地極廣的花園,即使是皇家林園也未必有這般氣派。
後院幾乎無路可尋,山勢陡轉,林木蔥深,竟有幾分深山大川的模樣,平日裡有人來,隻有淳親王解悶時會放幾隻山禽猛以供消遣,在寸土如金的卓城也就隻有淳親王纔有這等權勢。
李落跟著兒來過幾次,勉強識得路途,如此繞了好幾個彎,還鑽過一個山,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綠竹,一汪碧水,一座茅屋,赫然在。
李落越過竹橋,站在茅屋前仔細打量,突然旁的一簇灌木沙沙作響,李落一驚,移了幾步,定睛去,隻見從灌木叢裡應聲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頭髮上還粘著幾片樹葉。
來人看見李落,似乎也吃了一驚,忙不倏的便要往裡鑽,李落連忙喚道:「你是秋吉?」
來人一頓,探出頭來,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隨兒見過你的。」
秋吉驚呼一聲道:「我想起來了,你是落哥兒,咦,怎麼不見兒姐姐和你一起來呢?」
李落和聲說道:「兒去了遠,要好些時候才能回來,有事囑託我來這裡。」
秋吉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見除了李落再無旁人,這才跳了出來,卻是一個憨憨厚厚的丫頭,年歲似長不了李落幾歲,一臉稚。
秋吉是府中照料花草的下人,份低微,有一日不知何故與梓側妃的丫鬟爭吵起來,被好一頓辱。
兒偶遇,看不過這丫鬟仗勢欺人,出言解圍,教訓了梓側妃的丫鬟,丫鬟見是兒,也不敢頂撞,灰溜溜的走了。
此事讓秋吉激涕零,沒事時便黏著兒,像個跟屁蟲一般。
李落見過幾次,秋吉雖有些笨拙,但心地極是良善,養花弄草的手段極有天賦,兒並未說起李落是誰,秋吉沉迷花草,平日裡多在後院,竟不識得李落,隻當是兒府中相的小友,相隨意自在,隻管他落哥兒,兒不覺唐突,李落也覺新鮮,也就應了下來,說過幾句話,算得上識。
李落溫笑道:「怎麼這樣驚慌?」
「落哥兒,你是不知道,這幾天後院裡總有侍衛搜查,兒姐姐囑託過我,不能別人看見,幸虧是我悉這裡,連著換了好幾個地方纔沒有被發現,落哥兒來得巧,昨個我還不在這裡呢。」秋吉邀功般說道。
「哦?兒前些時候在這裡待過?」
「是啊,兒姐姐和爺爺在後院待過些時候,好像還教兒什麼來著,不過,」秋吉低聲音道,「兒姐姐的爺爺整天都沉著臉,獃獃闆闆的,模樣和兒姐姐差遠了呢。」
李落輕輕一笑,道:「此刻可是就在屋中?」
「是啊。」秋吉湊到李落前低聲說道,「前幾天夜裡突然一個人回來,一是,可嚇人了,不知道出什麼事啦,好像快死了一樣,要是真死了,兒姐姐問起來我可怎麼辦啊。」秋吉愁眉苦臉道。
這時屋中傳出一聲沙啞冷寒的人語聲:「小丫頭口無遮攔,找死。」
秋吉吐了吐舌頭,臉上卻無懼,嘻嘻一笑,沖著李落做了個鬼臉。
李落誇獎了秋吉幾句,和秋吉一道屋。
進了茅屋,李落神一怔,茅屋用草芥擋風,泥土築牆,有幾已經破損,秋寒已至,這裡確是太過殘破了些。
李落舉目一掃,就看見一個黑老者正坐在牆角的一個小竹榻上冷冷的看著自己,果然如秋吉所言,麵容呆板,雙目狹長,留著幾縷長須,眼神空空,讓人看後不寒而慄,臉上蒼白的沒有半分,約可見幾分暗灰。
李落大吃了一驚,隻瞧著麵相,幾疑是到了油燈枯竭的地步。
李落雖不識得眼前老者,不過卻聽過老者的聲音,正是當日在常春院帶兒一起離開的黑人,隻是沒想到負傷如此之重,再過幾日,隻怕兇多吉了。
老者冷冷的看著李落,寒聲說道:「你來做什麼?」
李落心有怒氣,不過念起兒死之前的囑託,下中憤懣之意,淡淡說道:「兒叮囑過我,讓我照顧前輩。」
「假慈悲,若不是你,小丫頭怎麼會……」話音未落便被李落急急打斷,輕叱道:「前輩慎言。」
老者眼中殺氣一閃,看了秋吉一眼,冷哼一聲,閉口不言。
秋吉茫然不解,看著李落,獃獃問道:「落哥兒,兒姐姐怎麼了?」
李落勉強一笑,溫言回道:「沒事,就是離開王府了。」
秋吉哦了一聲,看看李落,又看看黑老者,懵懵懂懂,隨即撓了撓頭,笑道:「你們先說,我去屋外看看,要是有人過來了還要再換一地方呢。」說罷便竄出茅屋。
李落和黑老者相視無言,黑老者厭惡的掃了李落一眼,閉上雙目。
李落黯然神傷,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兒……」
「收口,兒丫頭白白送了命,愚蠢,老夫不想再看見你,滾!」老者截斷李落話語,森寒說道。
李落怒氣上湧,大聲喝道:「前輩說的好,既知此行兇險,為何還要帶兒府?」
「無知小兒,」老者雙目怒睜,芒四,寒聲斥道,「兒府不過是怕你死在刺客手中,你莫以為刺客除了兒引路外便探不出你在什麼地方?如若不是老夫給一個哨子,老夫又怎能及時趕到。從謀算刺殺開始前,兒就已經在你周圍,如果你平安無事,自會隨老夫離開王府,哼,豈料你這般不知好歹,學藝不還要和人手,白白搭上兒的命。老夫怎也想不到兒丫頭拚死還要護著你這個王位的繼任之人,果然,這王府終是要害的萬劫不復纔算甘心。」
李落形晃了晃,站立不住,緩緩的坐倒在地。
秋吉在外聽到屋中靜,連忙跑了進來,看見李落坐倒在地,急忙跑過去問李落髮生了什麼事。
李落許久一語不發,秋吉急了,怒視著端木沉舟道:「你這老頭,怎麼還欺負落哥兒,要不是你是兒的親人,我早都教訓你了!」
老者雙目一翻,不去理。秋吉正要上前理論,被李落拉住。
李落掙紮著站了起來,秋吉忙不倏的扶住李落,李落沙啞說道:「沒事,隻是剛聽說兒家中出了點事,長輩病重,兒著急趕回去了,約莫要好久都不能回來,擔心兒,一時心裡難,和老先生沒有關係的。」
「哦,」秋吉恍然大悟,笑著對黑老者說道,「原來冤枉老爺爺了,嘻嘻。」
老者冷哼一聲,不以為意。
秋吉隨即苦惱說道:「那兒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李落看著秋吉道:「家中長輩病好轉些就會回來,沒事,到時想兒了,我帶你去找。」
秋吉高興的拍手道:「好啊,好啊。」
李落強說道:「秋吉,這段時間兒不在,你要好好照顧前輩,萬不能耽誤了兒的囑託。」
秋吉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我去外邊看著,要有人來我告訴你。」說完不待李落答應便徑自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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