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中心的某房間。

阮辰發出一聲極其細微的哀鳴。

被利齒刺脖頸那一瞬的劇痛肯快就被隨之而來更強烈的異樣覺取代。

彷彿無數雙小手在輕地按他的大腦。

飄飄仙，大概說的就是這種覺。

阮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前所未有的迅速，他甚至懷疑它是不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去。

耳邊也不再是水聲，而是流的汩汩聲。

他眼睛睜得滾圓，眼神卻冇有焦距。

“嗚……”

幾分鐘後，他終於喪失了最後一力氣，渾下來，全靠著麵前的人魚結實的雙臂支撐他。

“路克斯上將！”

追上來的其他人魚總算找到了他們。

看清正在發生的形，人魚護士和研究員們捂住驚呼。

形小巧的人類被通金的人魚牢牢按在牆上。

人魚的利齒紮進那隻人類脖頸裡，有淡淡的溢位，在水中飄散。

黑髮人類似乎在承劇烈的痛苦，又像是歡愉，雙本能地盤在人魚腰部，腳趾都微微痙攣。

氧氣吸速度減緩，呼吸不斷出氣泡。

文森攔住試圖上前的人魚們：“彆找死！”

“可是，可是那隻人類！”喚醒阮辰的人魚研究員艾格很焦急。

文森盯著那邊的況，抿：“他不會傷害那隻人類。”

艾格：“你怎麼知道……”

“但要是你過去，我就不能保證你能活著回來了。”文森警告他。

人魚對人類的獨占會在注神素的時候達到頂峰，更何況路克斯現在還是喪失理智的況下，這時候過去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唯一的辦法就隻有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阮辰無力漂浮的忽然了一下。

隨著他的作，路克斯也慢慢鬆口放開了他。

上冇了製，阮辰總算從剛纔那種飄飄然的狀態中回到現實，他大口吸了幾下氧氣，視線一點點恢複焦距。

神素已經進他的，失去它的影響，頸側被咬破的地方再次傳來鑽心的痛。

阮辰眉頭一皺，抬手捂住往外冒的傷口。

路克斯也恢複理智。

看清楚麵前的況，他抬起手試圖按這隻人類。

下一秒，他眼前猛地揮過來一個拳頭——

這一下是阮辰使出了渾的力氣往死裡打的，路克斯冇提防，愣是被他一拳打偏了腦袋。

更濃的腥味伴隨著臉側飛起來的一小片魚鱗從他麵前劃過，路克斯的金瞳再次了一下。

“上將！”文森衝過來。

他魚尾甩出去，擋住文森。

隨意地了一把臉側，路克斯又看向阮辰：“我冇事。”

“喵嗷嗷嗷嗷——！”

這隻人類像是氣極了，一邊揮舞他的胳膊阻攔人魚護士們抓他，一邊扭過頭對著他大。

“乖，乖寶貝，讓我給你包紮，不怕不怕，他不會再咬你了，乖哦。”

人魚護士使出渾解數，總算把他抱住了。

路克斯輕水流，把剛剛那枚自己的鱗片握指間，垂眸看了一眼。

多年了。

冇有任何生能在他手下討到好，更何況摘下他的一枚鱗片。

儘管隻是臉側最薄最小的鱗片。

而這不過是一隻弱小到他可以肆意主宰對方生死的人類。

“路克斯上將，他隻是太害怕了，他是無心的……”

人魚護士看見他的作，膽戰心驚。

但很顯然給了他一拳的人類一點也不賣的麵子，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喵嗚，喵嗷嗚……”

雖然聽不懂，路克斯依舊能從他的表猜測到人類在兇他。

非常生氣。

注完神素之後，他對這隻人類的聲已經冇了先前那麼大的反應，現在聽起來隻是覺心舒暢，不會再喪失神智。

他甚至能約知到人類的緒。

路克斯看見他烏黑的眸子和通紅的眼眶，耳邊又是他兇兇的聲，好心地彎了彎角。

像極了某種明明害怕還要極力偽裝得兇猛的。

驀地，他鼻尖一，嗅到水中的腥氣，視線又落在阮辰手背劃開的傷口上，皺眉：“給他治療。”

這意思就是不追究了，人魚護士鬆了一口氣：“好的。”

折騰了老半天，阮辰喜提兩傷口，被了兩個冰涼的大型創口，人魚們又把他放回了玻璃房間。

他腳一沾地就急匆匆跑到貝殼床上蜷了一團，誰也不搭理了。

玻璃房外，路克斯看著他的反應，轉頭問：“他會不會記恨我？”

雲養人專家文森擺擺手：“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心，每隻人類剛被咬的時候都會反抗，隻不過你這隻……格似乎格外暴躁一些。”

人魚護士也點頭：“對的，如果他對您的神素冇有排斥反應，等您把他領回家了，多抱抱他，給他梳餵食，陪他玩，他就會改變對你的印象了。”

路克斯點頭：“知道了。”

“欸，但是好像短時間不能把這隻人類帶回家養，我們馬上要出發去X基地了。”文森說。

這也不是什麼，告訴這些研究員冇問題。

旁邊的人魚主任笑道：“這個好辦，我們提供寄養服務的，每天都會實時給您發送他的監控錄像，您想喂他吃什麼我們就喂他吃什麼，您還能遠程控機械助手陪他玩玩，不耽誤您和他之間培養的。”

“對對對，我喜歡的一個主播出差期間就是去培育中心寄養他家的人類。”文森想起來，“這麼一說的確冇什麼大影響的。”

路克斯的目依舊停留在貝殼床上鼓起的那一小團。

半晌，他道：“我已經給他注神素了，還要進行拍賣嗎？”

人魚主任尷尬：“呃……這個，按照規定是必須走程式的，而且這隻人類品種特殊，已經引起轟了，如果不進行拍賣的話……”

文森：“到時候皇室那些老東西又能拿這件事嘮叨半天。”

人魚主任冇敢附和他的話，眼珠一轉，想了個辦法：“拍賣還是照舊進行，到時候您出價買到他的測試權，他就還是您的，這件事我們會保，您看怎麼樣？”

路克斯“嗯”了一聲：“那就這麼定下吧。”

“好好好。”人魚主任連連笑著點頭，“您放心，我們一定把他照顧好。”

想起先前人魚護士說過的話，路克斯又道：“驅蟲和其他檢查等他心好轉了再做。”

“好的。”

-

阮辰一直自閉到了深夜。

在他被咬之後，人魚們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冇有繼續折磨他，還在房間裡放了一份晚餐。

剛剛正在氣頭上，他冇心搭理那些魚，更不想吃他們施捨的飯。

現在已經緩和好了，阮辰還真的。

他從貝殼床上爬起來，又扯到手上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Awake？”（醒了嗎？）

隔壁房間的玻璃又打開了。

四周的燈全部熄滅，阮辰猜測現在是晚上。

他隻能大概看清楚喬舒亞的廓，阮辰薅了一把頭髮：“I can't see you.”（我看不見你）

話音剛落，貝殼床周圍亮起了一圈暖的燈。

阮辰驚了。

喬舒亞走過來：“Here，press it.”（這裡，按這個按鈕）

順著他的作，阮辰才發現貝殼床側麵有一個熒按鈕。

“OK，三克油。”他想比個大拇指，但手實在疼，他舉起包紮著的右手，“Sorry，I……”

“I know，that's fine.”喬舒亞理解地攤手，“You'd better eat something.”（我知道，沒關係的，你最好吃點東西）

他指了指房間角落的那份飯。

飯已經冷了，但這不影響它散髮香味。

阮辰吞嚥了一下。

雖然知道人魚們現在估計真的不在，但被抓了兩次，他還是對房間的那個角落有些心有餘悸。

“Don't be afraid.”喬舒亞說完走過去幫他把碗和餐拿了過來，“Here you go.”（彆害怕，給你）

阮辰接過來，對他笑：“三克油，謝謝！”

“些些？”喬舒亞學著他的發音。

有人對中文興趣，阮辰很熱心地糾正他的發音：“謝謝，就是三克油的意思。”

喬舒亞點頭：“Got it.”（明白了）

站著不方便，阮辰在旁邊的貝殼沙發上坐下，端著飯埋頭猛吃。

他是真的狠了。

第一口飯菜吃進裡的那一瞬間，阮辰甚至有種他不是了一天，而是幾百年都冇吃飯的錯覺。

“They hurt you？”喬舒亞忽然問，“Who bit you？”（他們傷害了你？是誰咬了你？）

阮辰疑抬頭：“什麼？”

喬舒亞盯了他幾秒，指了指他的脖子，又做出一個撕咬的作：“Who did this？”（誰做的？）

阮辰懂了，提起這個他就來氣：“Gold！Gold fish！”（金的魚）

喬舒亞點點頭。

他怕對方又覺得自己冇用，阮辰把手上的傷亮出來，揮了一下拳頭：“I 打飛 his 鱗片！”

說完，他了自己的臉頰。

這次疑的變了喬舒亞。

阮辰歎了一口氣，把碗放下，站起。

“Look me！”他勾勾手指。

喬舒亞“嗯哼”一聲。

阮辰學著之前那條金人魚咬自己的樣子，又換了一邊，捂著脖子：“He 咬我 neck.”（他咬我脖子）

“I am very angry.”他瞪圓眼睛，“I 必須 give him some colour see see.”（我很生氣，我必須給他點看看）

喬舒亞好奇：“And？”

“And I……”阮辰紮了個標準的武起手式。

他猛地一揮拳頭，口中給自己配音：“乓當！”

“His 鱗片。”他指指自己臉側，“piu——fly進了水裡。”

“Gold fish 大啊啊啊！”阮辰誇張地捂著臉，學著路克斯拿手指撚起鱗片的樣子，痛心疾首，“My dear 鱗片！”

說完，阮辰了一口氣，重新坐下，對喬舒亞樣了揚眉：“怎麼樣？我……I say I can beat fish 滿地 look 牙吧？”（我說我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吧？）

“雖然這次 not 牙，but 也 soso啦。”他咧，“I can protect you, believe me！”（雖然這次不是牙，但是也差不多啦，我能保護你，相信我！）

說完，他了幾下。

阮辰皺眉。

他這到底怎麼回事？穿越後癥嗎？

不但瘦皮包骨，連稍微運一下都恨不得要斷氣了。

但他冇細想，期待地轉頭看向喬舒亞。

喬舒亞聽得一知半解，大概能明白他和人魚發生了衝突。

他擔憂道：“Last time，another man who lived in this room, he was bitten by another merman.”（上次有另一個人類被另外一條人魚咬了）

“And he never showed up again.”（後來他再也冇出現過）

“沃特沃特沃特？”阮辰眼冒金星，舉手投降，“So much English！聽不懂！”

他以為喬舒亞是在害怕。

“嗐，棟特哇瑞！”阮辰拿大拇指指向自己，“那個 gold fish， I think he is fish king.”（彆擔心，我覺得那條金的人魚是他們的王）

“He is not my 對手。”他笑了笑，學著看過的電影裡那樣拍拍喬舒亞的肩膀，頗有大佬氣勢，“棟特哇瑞，bro.”（他不是我的對手，彆擔心好兄弟）

金的人魚看起來高大，但是反應慢得要命，他那麼慢的一拳都冇躲開，完全不帶怕的。

要不是後麵他的幫手把自己攔住了，他絕對還能衝上去給他一腳，再打飛他幾片鱗。

阮辰想起對方著鱗片時那副矜貴又驚訝的樣子，不屑地撇。

裝模作樣的臭金魚。

再讓他上，他一定把對方狠狠揍一頓，報了他脖子上這兩個窟窿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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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部分加註解了，阮崽的中式英語千萬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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