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行寺家風波散去，葉知秋自然也是閒了下來，冥界白玉樓建造的提議也已經提上了日程，居酒屋熙熙攘攘，今日掌櫃的回來了讓小花枝力小了不，夜晚見來客稀，葉知秋索和老闆娘說了一聲帶著小花枝上街閒逛，饌津聞言也不拒絕，當場直接店鋪打烊，一家人見的熱熱鬨鬨的一塊兒往街上去了。

走了一路，買了些許吃食，不遠一條滿了人的巷子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其中不乏青衫風流年輕士子，走近一瞧，才發現是在賭棋，蹲著坐著站著都有，巷中靠壁而坐的都是擺出棋墩棋盒的野棋士，以己棋力強弱下齤注不同數額，引技的遊人和棋癡去上鉤，這等博弈，自然難棋壇大家法眼，卻最能消磨市井百姓與貧寒士子的，加上下注往往無非幾枚十幾枚銅板，算是小賭怡。

“永琳，有興趣去試試麼？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葉知秋笑了笑，輕咬了口手中油紙包著的蔥油餅。

“算了，有興趣小秋你去試試吧。”

看了看那漫頭白髮靠著牆壁的棋手，永琳略微搖了搖頭。

葉知秋讓妹紅四人先去逛街，隻留八意永琳站在後，拉著永琳挑了個空隙見針，下注棋士是個落魄學子模樣的青年，衫補，鞋泛白，他麵前空棋盤上擱了十顆棋子，意思便是擺棋的輸了要給十份錢，尋常賭棋，都是隻擺兩三顆，五顆都不常見，可見這名野棋士相當自信。

葉知秋拉了個板凳，在其對麵坐下。

“我下注十文。”

年聞言愣了愣，袖口掏出錢袋，掂量了一下，麵有愧，輕聲道：“這位公子，我輸了便要欠你十六文錢，若公子不嫌棄，我手邊有一本祖傳棋譜，應該能值這個數。”

葉知秋笑道：“好。”

棋譜什麼的，葉知秋並不上心，曾經遊曆四方，葉知秋自己那點收藏私貨裡能讓棋壇名士癡狂的棋譜不計其數，《碁經》《《忘憂清樂集》《棋經十三篇》等等，葉知秋能給你堆出一座小山，何況如今棋盤縱橫十五道變十九道，往往越是上了年數的棋譜就越發不值錢了。古今棋士手筋力量就大而言，後者終歸是越來越強。盤膝靠牆而坐的盲棋士膝下放有一盒黑子，攤手微微一，示意葉知秋執白先行。這名野棋士雖然穿著寒酸，氣態卻不容小覷，舉手抬足間皆著真正世家子的儒雅古風。

正式對局較技前，雙方各在對角星位上擱置兩子，稱為勢子，這便是古棋座子，很大程度限製先行優勢，而且註定了中盤於中腹的激烈戰鬥。葉知秋將手上加了醬的蔥油餅給花枝，率先起手三六，這年輕棋士神平靜，黑子應手九三，與白棋分勢相持。接下來各九手的黑白落子都冇逃出先人路數。永琳與人對弈無數，自是知曉其中路數，但覺索然無味。

可葉知秋白十一斷，卻讓旁人眼前一亮。那旗手同樣是微微凝滯，不再落子神速，略作思量才提子複落子。古語棋從斷生，葉知秋接下幾子皆由此一斷而生，不可謂不彆出心裁。棋士一路終於黑十八在角部尚未安定的況下搶先攻擊，五六飛攻，永琳皺眉凝神一番深思，這一型竟有四十四變之多。下意識去看葉知秋，他仍然不聲，落子速度始終如一，白四十三時輕輕扳出，棋盤上剎那間殺機四伏，看得永琳心驚跳，這一手實在是太兇烈些了，白五十九飛補與八十三尖，同樣是氣勢洶洶，殊不料目盲棋士局麵如一葉扁舟泛海，搖搖晃晃，偏偏不倒，至黑一百八十手後便已是穩勝券先手收的大好局麵，葉知秋很平靜地投子認輸。

“冇想到你竟然變靈活了下來，該說是不幸中的萬幸麼？”

葉知秋看了看時辰，了個懶腰，一局棋不覺間半個時辰已過。

“是啊，不幸中的萬幸，我平生無一敗績，冇想到最後竟然輸的如此不彩。”

那書生模樣的棋手聞言一愣，輕歎口氣，緩緩開口。

.......

“明明可以贏的，為何突然讓他半手？”

離開巷子去找妹紅四人的途中，永琳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概是因為尊重吧。”

葉知秋緩緩開口。

“前幾日藤原京有一局棋局，要求棋手同時與十人對弈，隻要輸掉其中一場棋手便要投河自儘，剛纔那個人贏了九場，輸掉了最後一場，而且還是被迫輸掉的。”

“被迫輸掉的？”

永琳聞言有些愣了愣。

“最後一場與他對弈的是他的人，如若他贏了他的人想必就會死掉吧？那是他目前為止唯一輸掉的一場棋。”

“還真是.......不彩的棋局呢。”

永琳聞言有些慨，但也隻是有些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