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表叔畫新妝》052
徐潛不喜鬧市, 偶爾才會過來一趟,或是去花鳥鋪子挑花,或是去刀劍鋪子看看武樣式。
逛完刀劍鋪子, 徐潛便準備回府了, 未料視線一轉就看到了平侯府的馬車。
“是小侯爺。”陳武認得曹煉邊的小廝,低聲道。
徐潛頷首,剛要走,就見曹煉的小廝認出他後, 偏頭朝車裡說了什麼, 跟著曹煉挑開車簾, 出了麵容。
那是他未婚妻的兄長, 此時再走, 於禮不合,徐潛不介意曹煉如何看他, 就怕曹煉回去後埋怨什麼,傳到阿漁耳中,小姑娘可能又要誤會他沒把這門婚事放在心上。
因此, 徐潛隻好停在原地。
徐潛覺得, 曹煉都看到他了,定會下車行禮。
但當平侯府的馬車停在他麵前,曹煉隻是挑開車窗窗簾, 淡淡地對徐潛道“來買武?”
徐潛……
低頭躲在兄長側的阿漁也驚呆了!
不管徐潛年紀多輕,但論親戚, 他乃阿漁等兄妹名符其實的長輩,徐潛在曹廷安麵前也素來自詡平輩。都是武, 徐潛、曹煉平時打道的機會還多,徐潛要擺長輩譜, 曹煉卻從不敬他什麼,但似今日這般用對待小輩的語氣與徐潛說話也是第一次。
眼看著徐潛臉變冷,曹煉想的卻是當初他提議向徐潛購匹駿馬卻被徐潛無拒絕的事。
注意到徐潛側要走,曹煉故意對邊的妹妹道“阿漁等我片刻,我去鋪子裡瞧瞧。”
說完,曹煉及時放下窗簾,重新朝裡看過來的徐潛撲了個空。
下了馬車,曹煉沒看徐潛,徑直去了對麵的刀劍鋪子。
他不想便宜徐潛,但妹妹瞧上徐潛了,曹煉便願意讓妹妹高興高興。
人家當兄長的都走了,陳武想了想,也默默地退開了幾步。
窗邊便隻剩下徐潛一個人。
徐潛被曹煉挑起的不快,都在得知未婚妻在裡麵時消失了。
上次在國公府分開時,似乎依然怨著他。
徐潛抿,然後從馬車後麵繞過去,繞到了阿漁這側窗邊。
車裡頭,阿漁低著頭,既想保持心如止水,又希徐潛能主討好,能快點變曾經喜歡的那個徐潛。
知道徐潛在哥哥那邊窗外站著,阿漁忍不住悄悄瞥了過去,冷不丁地自己這邊窗外突然有人說話“阿漁?”
那聲音太過突然,阿漁一點準備都沒有,驚得出了聲。
徐潛聽了,誤會有危險,抬手便挑開窗簾。
於是,小姑娘驚魂未定的模樣就完全落到了徐潛眼中。
“怎麼了?”徐潛沉聲問,同時觀察的境。
阿漁什麼危險都沒有,全是被他嚇的,一邊垂眸往裡挪一邊埋怨地問他“你怎麼來這邊了?”
徐潛這才聽出來,是被他嚇的。
沒等他解釋,小姑娘突然湊過來,迅速搶過他提著的窗簾放了下去。
“街上人多,被人瞧見不好。”
看不到他的臉了,阿漁才稍微鎮定了些,輕聲解釋道。
徐潛忙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阿漁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徐潛看不到,頓了頓,問“你出來逛鋪子?”
阿漁道“不是,大哥要去同僚家吃席,我,我隨他同去湊湊熱鬧。”
徐潛皺眉“哪位同僚?”
曹煉的同僚肯定都是年輕武,那年輕武娶妻沒,席麵上有沒有邀請其他年輕子弟?曹煉也真是的,男人們的席麵,他帶上滴滴的妹妹去做什麼?難道曹廷安沒有告訴長子阿漁已經定給了他,曹煉自作主張要為妹妹介紹哪個同僚?
阿漁哪知道未婚夫想了那麼多,回答道“我隻知道那人姓袁。”至哥哥隻告訴了這些,剩下的都是自己打聽的。
袁?
京城年輕的武說多也多,說也,能讓徐潛有印象的袁姓武,數來數去就袁勝一個。
徐潛忽的記起來了,前幾日袁勝還跑去他的神策營親口邀請一個都頭去了,當時他巧從旁經過,因為袁勝是別的營的,徐潛看了他一眼,袁勝便笑著道明來意,還問他可否賞臉去袁家吃酒。
徐潛沒興趣。
可徐潛猜得到,今日袁家肯定聚集了一幫氣方剛的年輕武。
念頭纔到這裡,徐潛已經開口了,確有其事般道“袁勝?他也邀請我了。”
阿漁意外極了“您與他也有?”
徐潛“嗯。”
阿漁不自覺地蹙眉。
作為妹妹,很難相信哥哥會真的調戲袁家的寡婦,如果哥哥是被冤枉的,那袁家肯定有問題。可徐潛亦是品行端正之人,連他都與袁勝好,再加上哥哥,阿漁對袁家的負麵猜測似乎就站不住腳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徐潛得不到回應,就又想到了侄子徐恪。
按照祖母與芳嬤嬤的意思,小姑娘都希心上人會熱絡些。
徐潛了手指,方道“既然都去袁家,我便與你們同行罷。”
阿漁心不在焉。
那邊陳武見曹煉出來了,及時來提醒主子“五爺,還去別逛逛嗎?還是直接……”
謊言險些被他拆穿,徐潛肅容打斷道“不必,直接去袁家。”
陳武懵了,哪個袁家?
但他習慣了聽令,沒有多打聽,迅速牽了馬來。
曹煉還不知道徐潛都跟妹妹說了什麼,上車前漠然與徐潛道別。
徐潛也沒解釋。
等曹煉坐好了,阿漁才小聲道“大哥,他,他說他也要去袁家赴宴。”
曹煉挑眉,何時袁勝都能請徐潛了?
不過,當他們同時來到袁家,發現袁勝見到徐潛也很詫異,曹煉忽然明白了,徐潛那傢夥分明是沖著妹妹來的。
曹煉諷刺地笑了笑,他早猜到徐潛是偽君子了,真君子就該同時將他與妹妹當小輩,而非男的就當子侄,貌的小姑娘就當平輩,兩種態度。
等袁勝招呼完徐潛來到他們兄妹麵前,曹煉簡單解釋道“這是舍妹,小孩子家貪玩,隨我過來湊湊熱鬧。”
袁勝與曹煉很了,在他看來,曹煉外貌如猛虎豺狼,天生帶煞,如此就襯得阿漁越發可人,得人不敢多看。
袁勝怕得罪曹煉,也不敢多看,垂著眼簾,彬彬有禮地朝阿漁喚了聲“四姑娘”。
阿漁膽子也不大,但袁勝低著頭,一邊回禮,一邊仔細的打量對方,就見袁勝與哥哥一般高大魁梧,英眉星目,沉穩乾練,瞧著竟很是順眼。
看得神,徐潛眸一冷,走過來問袁勝“魏臨可到了?”
魏臨便是他營中的那位都頭。
袁勝忙道“到了到了,大人裡麵請。”
袁家全靠袁勝當才攢了些積蓄,這些年又是在京城買宅子又是改善生活又是給橫死的袁凱辦喪事,家底基本都花的差不多了,仆婦下人並不多,連袁勝的妻子苗氏都得幫著招待一眾武男客。
因為袁凱請的多是年輕武,之前夫妻倆對過賓客單子,今日除了男客,隻有幾位年輕的太太會湊一桌,突然多了阿漁這個千金貴,苗氏寵若驚,忙招來兩位表姑娘陪阿漁說話吃茶。
袁家地方不大,一桌太太聚在一,兩位表姑娘單獨陪伴阿漁。
小小的宅子,前院的喧嘩在後院聽得清清楚楚。
阿漁悄悄地觀察了一番,將袁家幾房屋的位置看得差不多了,小聲與善談的那位表姑娘打聽“不是還有位二太太嗎,怎麼沒見?”
此話一出,兩個表姑娘臉都大變,其中一個似是早有準備,乾笑著道“今日二表嫂不適,故而未能出席。”
阿漁關心了兩句,很快就被二人轉移了話題。
但據兩人的視線,阿漁已經猜到二太太季鳴住在後罩房了,那個位置,無論是季鳴要去前院,還是哥哥要去後罩房“調戲”,兩人都得從阿漁眼前經過,所以阿漁就一便應酬兩位表姑娘,一邊留意前後院的靜。
盯了一頓飯的功夫,前後院都靜悄悄的,隻有個老媽子低著腦袋從後院出來了。
飯後,阿漁正在喝茶,苗氏忽然過來,笑著對阿漁道“四姑娘,世子爺還在拚酒呢,他怕您著急回家,托了徐五爺替他送您。”
阿漁……
在苗氏的注視下,阿漁隻能配合兄長,像個被哥哥拋棄的小姑娘那般嘟囔道“大哥真是的,憑白勞煩五表叔。”
苗氏早知道鎮國公府、平侯府是親戚了,並不覺得讓徐潛送阿漁回去有何不妥。
沒多久,阿漁就被苗氏帶到了徐潛麵前。
“勞煩五表叔了。”阿漁乖乖地道謝。
徐潛詫異小姑娘突然變好的態度,點點頭,與苗氏告辭。
徐潛騎馬來的,阿漁卻要坐馬車。
平侯府的馬車已經停在袁家門口,車夫剛要替阿漁挑開車簾,徐潛先他一步代勞了。
手挑著簾子,徐潛眼裡隻有他的小未婚妻。
阿漁心怪的,尤其是徐潛主出手的時候。
不爭氣地紅了臉。
徐潛心中一,原來小姑娘們真的喜歡這樣。
上了馬車,阿漁滿腦還都是徐潛的俊臉。
然後,就在後車簾落下,阿漁準備前行坐到後麵的窄榻時,突然發現窄榻與左側放置茶水的矮櫥之間竟然躲著一個人!
阿漁的尖就在對上那人哀求的眸時卡住了。
呆呆地張著,腦海裡冒出一個名字季鳴!
與此同時,極力蜷躲在角落的季鳴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連連地朝阿漁合掌拜求,哆嗦著求阿漁不要聲張。
阿漁全都在發抖。
不是害怕,而是時間迫卻難以抉擇。
上輩子,季鳴是不是也藏進了哥哥的馬車中,可最後還是死在了袁家,就證明哥哥沒有帶走季鳴,那哥哥是當場將季鳴趕下車丟給袁家收拾的,還是帶著季鳴走了一段路才半路拋下,後來季鳴逃跑失敗,又被袁家抓了回去?
因為知道季鳴的可憐,也知道季鳴悲慘的結局,阿漁不忍趕下車,不忍斷送了季鳴的生機。
可,如果帶走季鳴,該怎麼置季鳴?袁家呢,如果袁家查出是他們曹家“拐走”了季鳴,上報府,事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在掙紮,季鳴也在死死地盯著觀察。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
就像一頭誤陷阱多時的豹子,既生機,又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似是看出了阿漁的猶豫,季鳴一咬牙,猛地撲了過來!
阿漁瞳仁一,可顯然季鳴的求生之心更強,撲過來的同時竟一手捂住阿漁的一手抱住後背,沒讓阿漁撞到馬車發出聲音。
“別,否則我殺了你。”穩住形後,季鳴用手中的木簪抵住了小姑娘纖細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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