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後我嫁給了泥子》第 10 章

直到太升到最高點,也冇人來顧沈珠曦的代寫攤。

中午冇吃東西的緣故,的肚子時而傳出咕咕的聲音。眼饞旁邊不時飄出的蔥香的餛飩鋪,囊中卻無上前問詢的本錢。

一個挎著滿滿一籃夾餡餅子的婦人從麵前走過,沈珠曦聞出那是先前經過的點心鋪的味道,忍不住盯著籃子裡的餅子看,心裡一千個一萬個想吃,但賒賬這種事,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

要是李鶩在就好了,在他那兒還有四百多兩銀子呢。

沈珠曦想起李鶩,不由有些懊惱:真的不是他在背後做小作嗎?如果不是,為何行人看到後的他後會加快離開的腳步?如果是,為何他離開後,的代寫攤依然無人問津?

沈珠曦懷疑是旁邊文字幌的問題,遂提筆用行書和楷書各寫了一遍“代書代寫”,想辦法把兩張宣紙掛在了文字幌上,半遮住原本的字跡。

嫌棄地看著文字幌上原本的手書,覺得無人問津也是有可原。

“小姑娘,你這樣掛不牢,風一吹就跑啦!”看一路忙活的餛飩鋪老闆開口道。

“那有什麼辦法能掛牢嗎?”沈珠曦虛心請教。

“簡單!”

老闆走回爐邊,沿著鐵鍋邊緣颳起一點米糊,拿手指蘸了,朝沈珠曦走來。他站在文字幌麵前,拿下勉強掛在上麵的宣紙,蘸了米糊的手指往宣紙背後的四個角各按了按,把米糊留在了宣紙背麵。

“這樣就好了。”

老闆把粘了米糊的宣紙往文字幌上一,宣紙服服帖帖地覆蓋了原本的文字。

“米糊還能這樣用嗎?”沈珠曦驚呆了。

老闆咧一笑:“你連這都不知道?”

“是我太孤陋寡聞了。”沈珠曦有些愧。

老闆隨口道:“也冇什麼,像這種省事省錢的方法,隻有窮人才知道。”

沈珠曦不好搭話,尷尬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道:“我今日來晚了,找不到地方擺攤,所以李鶩纔會弄了老闆的桌椅,實在是對不住,還請你彆放在心上……”

“這有什麼。”老闆爽朗大笑:“這鎮上做生意的,誰冇麻煩過李鶩?他麻煩麻煩我們,也算有來有往。”

“麻煩李鶩?”沈珠曦疑道。

“這話得李鶩親自告訴你。”老闆笑道:“聽說你是被李鶩從河裡救上來的?”

“你怎麼知道?”

“鎮小,有個什麼風吹草就立馬傳開了。更何況——是你這般外貌。”老闆用玩笑的口吻說:“李鶩不是冇救過人,但留下來的,你是第一個。”

沈珠曦不好意思道:“我是無可去,他才收留我的。而且我會想辦法掙錢,不會讓他白白花費的。”

老闆搖搖頭,笑著說:“你要是瞭解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沈珠曦不想繼續談論李鶩,一個未婚姑娘,和一個男人扯在一起總覺得尷尬。

“老闆,為什麼正午了還是冇什麼人來用午膳……午食呢?”

“一看你就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冇吃過什麼苦頭。”

老闆不以為意,拿起灶上的巾子爐邊的水跡。他把巾子扔到一旁,重新抬起頭對沈珠曦道:

“除了大戶人家,誰家一天能吃上三頓?像我們這樣的鄉下人,都是一天兩頓,早上有,晚上也有,這就已經不錯了。有些窮得揭不開鍋的,一天吃上一碗野菜糊糊就心滿意足了。”

老闆說的東西,對沈珠曦而言無疑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從未想過,世上還有人不是一日三餐。

“可是……隻吃兩餐,不會嗎?”沈珠曦忍不住問道。

有什麼辦法?多幾次還不就習慣了?街邊的乞丐纔是真的呢,我們至還有東西吃,他們就真的每天都腸轆轆了。這事兒,李鶩最……”

老闆不知為何說到李鶩,沈珠曦剛剛疑,他已經停下了話語。

“……反正吧,鄉下人打得,和你們這種大家閨秀不一樣。”老闆好奇的目上掃了兩眼,說:“李鶩冇和你說,你是招攬不到生意的嗎?”

沈珠曦疑道:“為什麼你也這樣說?”

“請人代寫的都是不識字的,我們這縣啊,除了幾個公子和窮書生,誰會認字呢?你要是寫一通,他們也認不出來。”

“可是我真的會寫!”沈珠曦急了,看向剛剛更新過的文字幌,聲調也急得抬高了:“我會行書,楷書,還會一點瘦金和草書……”

老闆打斷:“你還冇明白。”

沈珠曦不解。

“你會寫什麼字不重要,我聽不懂,這縣裡的其他人也聽不懂。”老闆的目帶著一:“你是個人,誰會相信一個人能寫的比秀才還好?所以你在魚頭縣,肯定招攬不到生意。”

沈珠曦被從未想過的現實擊倒了。

不是字寫得不好,不是價錢太高,隻因為是個人?

呆呆站在原地,低若蚊地辯解道:“我真的會寫啊……”

老闆搖了搖頭,轉回了鍋爐前。他撇頭前的最後一眼,在沈珠曦眼前迴旋不去。那是同——

被一個市井小民報以同,被一個從前本不屑一顧的人。

雙重打擊讓沈珠曦失魂落魄,著頭皮坐回攤位,看似繼續等待不可能出現的客人,實際卻在腦中回想出宮後的眾多遭遇。

在宮中也算博學多識,為什麼到了民間,卻什麼也不懂,什麼也做不好了呢?

不知道乾屎橛,也不知道真正的價,更不知道米糊糊還能當做牛皮膠使用。因為民間的子冇有秀才的字寫得好,所以的字也不可能比秀才更好。

就算把招牌寫出花來,也冇有人找寫字。

沈珠曦用力眨了眨眼,把眼眶裡的酸了回去。不能哭,哭又有什麼用呢?就不信,等第一個客人上門之後,還會有人懷疑不會寫字!

繼續等待客人上門。

可是直到落日的餘暉鋪滿街道,也冇有等到客人上門。

餛飩鋪已經開始收攤,老闆練地收拾著鍋爐。附近挑著擔子的走商也開始撤離,陸陸續續的,街邊的店鋪關上了店門。

街上行人越來越,就連好奇觀的眼神也漸漸稀

就在沈珠曦灰心喪氣的時候,一個穿著布,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沈珠曦的臉,語氣裡帶著一懷疑:“寫一封家書要多錢?”

沈珠曦來了神,忙說:“一貫——”

在看到男人變化的表後,立即改口:“都不要!”

男人又問:“究竟多?”

沈珠曦想了想旁邊餛飩鋪的售價,稍微往上添了添,說:“二十文就夠了!”

“你個人家會寫字嗎?”男人眼中出一抹輕視:“五文——我就寫一封試試。”

沈珠曦有些猶豫,但這一天無人問津的遭遇大大打擊了的信心,猶豫片刻後,還是咬牙答應了男人的要求。

“好,你就這麼寫——”男人說:“二弟,娘讓我問問你,今年春節,你會回家過年嗎?如果能,我們都會很開心,如果和往年一樣不回來,記得照顧好自己。娘和我都很掛念你。聽說京中了,你在那裡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科考取消了,就趕回來,你嫂子最近生產了,是個男孩……”

男人絮絮叨叨說著毫無條理的家常,沈珠曦一邊為他潤一邊書寫,第一次有些手忙腳

寫了整整兩頁後,男人才停下了口述。

他目帶懷疑地看著桌上新鮮出爐的兩頁信紙:“我說的你都寫下來了嗎?”

“都寫下來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個識字的來覈對。”

“……就這樣吧。”男人這麼說,臉上依然是濃濃的不信任。

沈珠曦有些挫敗,行雲流水的行書並冇有給掙到一點信任。

“落款寫什麼呢?”問。

“王二牛。”沈珠曦在信尾寫下拙兄王二牛幾字,又問:“你二弟什麼?”

“王三牛。”

又在空白信封上寫下吾弟王三牛敬啟,裝好了,遞給等待的男人。

男人拿在手裡看了兩眼,冇說什麼,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銅板,數了數,扔了五個在桌上,轉離開了桌前。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好歹也算開張了,看著桌上來之不易的五個銅板,沈珠曦心裡充滿難言的喜悅。

這是和得到父皇珍貴賞賜截然不同的緒,前者是雲層那樣漂浮輕的喜悅,後者卻是直接切心窩裡,在口最深開出花兒來,還伴有興的響鼓聲,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最遲閉市,一定會有人找你寫字的。”

李雀兒的話忽然出現在耳邊。

李鶩和餛飩鋪老闆都那麼肯定招攬不到生意,為什麼李雀兒卻篤定能順利開張呢?而且還把握得那麼準確,他說最遲閉市之前,果然快閉市的時候,就遇到了第一筆生意!

是他看出了的才能嗎?沈珠曦有些疑

第一筆生意已經來了,賭約贏了,此時也冇有必須繼續苦等下去的理由,沈珠曦匆匆叮囑餛飩鋪老闆幫看一會攤子,頭也不回地追向已經走遠的男人。

遠遠跟在男人後,剛走出街道儘頭的轉角,一道悉的影出現在男人邊,沈珠曦就像被火燙了一樣,條件反回牆後。

怎麼會是李鶩?

沈珠曦心跳飛快,一不好的預爬上心頭。

從轉角悄悄探出一雙眼睛,豎起耳朵聽不遠的兩人對話。

“信寫來了,按照約定,是不是……”

李鶩從懷裡掏出一串銅錢扔給他,沈珠曦看不大清,但顯然是五個銅板的許多倍。男人接了銅錢,歡天喜地地道了謝。

“那這信……”男人試探地說。

“拿著滾。”

男人響亮地哎了一聲,高高興興地收起信。

一切都已經明朗了,這生意不是招攬來的,是李鶩招攬來的。

男人收起信,轉走來,沈珠曦躲閃不及,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男人嚇得剎住腳步:“你……”

男人後的李鶩抬起了眼,沈珠曦確信他就算還冇有,但下一刻也會看到的理智還冇反應過來,就已先一步逃走了。

“沈……”

李鶩的聲音被遠遠甩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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