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後我嫁給了泥子》第38章 第 38 章

昨日怎麼回家的, 沈珠曦清醒後一概想不起來。

隻知道一覺醒來,天就大亮了,不知何有一隻討厭的公孜孜不倦地打鳴, 吵得連回籠覺都睡不下去。

醉酒的後癥還留在上,沈珠曦醒了以後,呆呆坐在床上一

李鶩提著一壺水走了進來,看見床上呆坐的沈珠曦,皺眉道:“你坐著乾什麼?”

“我在靜修……”沈珠曦有氣無力地說。

“我還以為你圓寂了。”李鶩說:“活著就彆杵著不, 趕下床洗漱, 一酒氣你聞不到?”

沈珠曦這才發現自己穿的還是昨日外出的裳, 抬起袖子聞了聞, 皺起了鼻子。

酒氣客氣了, 這明明是醉的味道。

還依稀記得昨日打馬吊牌大顯手,贏了朱大娘一吊銅板——的銅板呢?沈珠曦著自己上,四的那串銅板。

“外邊的桌上!”李鶩冇好氣地說。

沈珠曦這才把視線移到他上:“……昨天發生什麼了?我不是在周嫂子家打牌嗎?我怎麼回來的?”

“你不記得了?”

沈珠曦搖了搖頭。

“都不記得了?”

沈珠曦茫然地繼續搖頭,不知為何,李鶩的眉心越擰越

“不記得算了!”

他砰的一聲把水壺放到桌上, 黑著臉轉出去了。

沈珠曦莫名其妙了他的臉, 覺得他大清早就放屁實在無理。

自己好不跟男鬥, 拖著頭痛裂的下了床。沈珠曦帶著換洗裳來到浴室,上的服,忽然發現這條剛穿了一次的新子上有好幾塊灰撲撲的地方。

前後都有, 看上去就像穿著這條子在沙地裡滾了幾圈似的。

沈珠曦不記得自己清醒時有摔倒過,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李鶩趁醉酒, 把按在沙地裡打了一頓。

這樣, 痠痛也能解釋了。

沈珠曦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神誌不清的被一臉獰笑的李鶩在沙地裡拖來拖去的畫麵在腦海裡越發鮮活,李鶩這廝,昨日做了虧心事,今日竟然還敢到麵前來放屁!

沈珠曦匆匆洗了個澡,換上乾淨服後,拿著臟子打算去找李鶩對峙。

剛一走出後院,就看見桂花樹下磨菜刀的李鶩。他麵無笑意,挽著兩袖,手中菜刀在平石塊上磨得嘩嘩作響,刀刃上寒,沈珠曦猛地剎住腳步。

“愣著乾什麼?飯在桌上,我已經吃過了。”李鶩頭也不抬地說:“換下來的服放在木桶裡。”

“……哦。”

沈珠曦蔫蔫地應了一聲,走回後院,把臟裳放進木桶。木桶裡已經有了幾件要洗的,沈珠曦依稀記得這是昨日李鶩穿出門的裳,他不是個講究人,裳穿一日就換很是稀奇,沈珠曦好奇地蹲下,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了他的裳。

奇怪,他的裳上也有臟汙,而且比的更明顯。

沈珠曦還能說是在沙地裡打了滾,李鶩這殘留著完整腳印的裳,明顯是遭人踢打過。看著這悉的尺寸,沈珠曦不由有些心虛:

既然是雙方的毆打,那便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這事兒忘了吧。

把臟服放下,又細緻地洗了回手,然後回到堂屋吃了李鶩準備的朝食。堂屋的木桌上放著一碗清粥,配幾碟小菜,沈珠曦今日的胃口格外好,一碗清粥都喝了下去。

把碗碟都放回廚房,再出來時,李鶩還在院子裡磨刀。沈珠曦剛想走進裡屋,他忽然開口:“你有冇有金簪?”

“有一支蓮花瓣的。”沈珠曦說。

“拿來。”

沈珠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還是聽話地拿出了放在銅鏡旁的金簪。

“我隻有這一支金簪子,你要做什麼?”沈珠曦問。

李鶩接過金簪,把尖端對著磨刀石,一捧水澆下去,重新打磨了起來。

“尖頭磨鋒利一點,留給你防用的。”李鶩說。

“那你不如給我一把小刀好了。”

“你還想拿小刀?就你那點力氣,彆是送上門給人當武的。”李鶩不屑道。

沈珠曦心裡不服氣,小聲反駁:“我在宮裡,也算力氣大的……”

“什麼宮裡,是夢裡吧。”

李鶩幾下磨尖了簪子,拿到日底下觀看,尖利的簪子在下閃著金。他研究簪子,沈珠曦研究他右臂上的遊花繡。

栩栩如生的三尾遊順著他實的線條飛舞,潛挽起的袖管中,他端詳金簪時的每一次作,前臂上的遊都有不同變化。沈珠曦就像看皮影戲一樣,漸漸迷了。

“行了。太尖了容易傷到你,這樣正好。”

李鶩用手心乾了金簪上麵的水跡,隨手到了沈珠曦的髮髻上。

沈珠曦連忙收回視線,故作隨意道:“你上這花繡是誰繡的?”

“一個坑蒙拐騙的老道士。”李鶩沉下臉,惡狠狠地說:“再讓我遇到他,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沈珠曦一驚:“這是為什麼?”

李鶩上這花繡,技藝高超,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他為何怒氣沖沖?

“他欠了老子五十兩銀子酒錢,說要用花繡來抵,自稱是什麼天下聞名的花繡博士——放他孃的屁!他繡的是什麼玩意!”李鶩越說越氣,怒從心裡,握住一旁磨好的菜刀:“老子再見到他,一定要擰了他的——”

李鶩眼睛一瞥,看到旁邊沈珠曦眼中流出的一驚恐。

“……拂塵。”

原來是拂塵,沈珠曦鬆了口氣。

“也冇有你說的那麼差吧……”猶猶豫豫地說,目落在他右臂的遊花繡上。怎麼看,這也是一副氣韻鮮活的佳作,為何李鶩要把它貶得一文不值?難道花繡界另有一番鑒賞規則?

“我要的是遊鴨花繡,那老騙子定然是繡不來鴨子,這才圖省事,給我換了遊。你說,他給我繡了我不要的東西上去,騙我消腫之後就是鴨子,然後拍拍屁跑了——難道我不該找他算賬?”李鶩沉著臉說。

遊鴨花繡?沈珠曦想象了一下,沉默了。

是隻有你們人喜歡的東西,你看那什麼冠,釵……他給我繡在一個大男人上算什麼個事?”

“其實,為雄,凰纔是雌。男子和也是相配的……”沈珠曦還有一句話冇說,更何況,那一確實比一鴨子好看得多呀!

他繡一鴨子在上,才什麼個事?

李鶩卻不這麼想,他一臉沉地看著手上的遊花繡,說:“要不是想著這是我的五十兩銀子,我早就去把這玩意洗了。”

沈珠曦不忍他暴殄天,忍不住勸道:“你再去找個花繡師傅,彆人也不一定繡過遊鴨,況且——你現在這花繡確實技藝湛,就這麼洗掉太可惜了。”

“你覺得好看?”李鶩抬起眼。

沈珠曦不好意思直接稱讚一個男子上的花繡,可說含蓄了,又怕李鶩腦子一熱,當真去把遊花繡洗掉了。他繡鴨子倒無所謂,隻是這已經繡好的傑作,實在捨不得就這麼讓它消逝世間。

“……嗯。”移開視線,含糊應了一聲。

這微弱的一聲稱讚,還是被李鶩捕捉到了,他那條看不見的尾立時翹了起來。

他用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目看著手臂上的花繡,揚著角道:“……繡在老子上,當然好看了。”

沈珠曦:“……”

誰給他的自信?

“早上我冇事,你再教我寫幾個字。吃過晌午後,我要出去一趟,你昨天才喝醉了酒,今天就呆在家裡休息,哪兒也彆去。”李鶩說。

“你要去哪兒?”沈珠曦隨口問了一句。

“縣裡的衙役要去州治所送東西,現在道上不安全,縣老爺要我陪著走一趟。要是走得快,傍晚就能趕回來。”

沈珠曦應了一聲,心裡因為那句“道上不安全”有些七上八下,停了片刻,又補了一句:

“路上小心。”

李鶩心滿意足地笑了,大手在頭頂輕輕按了按。

“老子能有什麼事?呆瓜,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

午食甫一用過,李鶤和李鵲就來到了院子外他。

“都吃過了嗎?”李鶩走出籬笆門。

“在我那兒吃的。”李鵲笑道:“二哥一直唸叨,我親自做了下水給他吃。”

“……難吃。”李鶤小聲嘀咕道。

“有的吃就不錯了,再抱怨,下次你就自己啃生地瓜。”李鵲笑瞇瞇地說。

李鶤委委屈屈地抿

李鶩關好籬笆門,帶著兩個弟弟往縣衙門走去。兩炷香的時間後,三人來到魚頭縣衙門大門,二十幾個穿役服的男人等在門口,一箱接一箱的東西正從府衙裡不斷抬出。

本縣知縣穿著他的七品服,著七月懷胎般的大肚,擋在大門中央,中氣十足地說著:

“……路上都給我把招子放亮點!這東西要是被劫了,拿你們的項上人頭來賠都不夠!”

為了不妨礙搬運工作,李鶩三兄弟退到了衙門外的牆角。

李鵲看得咋舌,說:“這麼大陣仗?這回要我們護送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李鶩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他隨手掐斷一,放進了裡叼著。

“幾百套製式盔甲和刀槍弓箭。”他含糊道。

“軍備?”李鵲的神馬上嚴肅起來:“金州要打起來了?”

李鶩四奔波,和附近的紳富商都有來往,知道的幕也比旁人要多上一些。他搖了搖頭,說:“是給金帶閣裡的貴人送的,不止我們縣,整個金州的武備都快被他搬空了。”

“他竟然還住在金帶閣?”

李鵲驚訝道:

“這麼久了,也冇聽見什麼風聲傳出,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衙役們檢查好箱子都封好後,縣老爺點了點頭,伴隨著幾聲苦役的低喝,沉重的木箱紛紛離了地麵。

縣老爺故作威嚴的目落在李鶩和他旁邊二人上:

“李鶩,路上警醒些,千萬不可鬆懈大意。”

李鶩吐掉了裡的野草,漫不經心地站了起來。

“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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