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城在第五天崩塌。

這讓沈兵有些意外，他原先估計至需要一週。

畢竟投石車發的是石彈而不是炮彈。

趙長城也經過了百年的拓寬和加固，不是尋常城牆可比。

不過沈兵也沒多想，隻道是秦軍之前的進攻就給長城造一些損傷。

長城一出現缺口，秦軍士兵就高喊一聲像決題的洪水似的湧。

霎時一片刀劍影橫飛。

雖然缺口隻有十餘步依舊是易守難攻，但總比用攻城梯攻城好得多。

再加上秦軍士氣正盛而趙軍卻攝於秦軍投石車而心膽俱裂。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秦軍就缺口攻長城另一側。

接著就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了。

秦軍兵士就有如虎群羊一般追著趙軍猛砍猛殺，到都是趙軍的慘和哀號。

沈兵這些工程兵則跟在部隊後前進。

工程兵是部隊順利前進或保持戰鬥力的保障。

比如部隊需要有人修路搭橋，再比如裝備需要保養和替換。

而「砲人」則主要是維護投石車，必要時還需要就地伐木建造以保證投石車的數量。

過長城，展現在沈兵眼前的畫麵用「山海」這個詞來形容都不為過。

空氣中瀰漫著死亡和腥。

橫七豎八的堆疊在一起，盡皆無頭。

秦軍以敵人首級論功，也就是「得甲首一者，晉爵一級」。

因此秦軍往往會在殺敵後馬上取敵首級並將其綁在腰間繼續殺敵。

於是秦軍過，留下的多是無頭。

這些無規律的躺在地上，四肢無力的展開，就像被斬殺拋棄的家禽。

脖頸流淌的鮮不一會兒就染紅了地麵的泥土，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不久就整合了一道小溪，接著又匯了一條河流。

很快低窪之地積的不是汙水，而是一灘灘鮮。

沈兵腹部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

他原本還想將其強下去。

但看到蒼等人在中翻找著「網」的首級並將其砍下時。

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循帶著些怪異的眼神向沈兵，問。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為何……」

「我沒事！」沈兵解釋道：「我隻是，有些不適！」

循說：「你也應該去找找首級，這可是我等難得的機會！」

這的確是難得的機會，因為「砲人」通常都是隔遠與敵人對。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

這雖然相對安全，但想取得敵「甲首」卻是難上加難。

沈兵連忙搖手拒絕，剛想說話，腦海閃現出斷頭的場景就再次讓他俯嘔吐。

循見沈兵這樣的狀態也就不再勉強，自顧自的出青銅劍加尋首的行列。

沈兵從沒想過戰場是這樣的。

甚至這些人的死都可以說與自己有關……

如果不是自己改良了投石機，楊端和應該在數月之後才攻破長城。

而那時李牧已死趙軍敗局已定。

可是現在……

滿地的讓沈兵覺自己連腳步都邁不開了。

或許是應了沈兵的想法。

沒過多久，循就命留駐原地。

他們的任務是堵上長城的被他們用投石機砸開的缺口。

這顯然是有道理的。

因為秦軍繼續前進，長城所在的位置就變了秦軍後勤補給線的要地。

長城進可攻退可守。

隻要保證長城在秦軍的控製之下，基本就可以保證後勤的安全。

否則，楊端和數十萬大軍與後方的聯絡就會從這裡被生生的切斷。

於是，修復長城並組織起有效防就了重中之重。

其它方向的佈置沈兵是不知道，在磁縣方向楊端和留下了兩支工程兵及千餘名秦軍駐防。

沈兵沒有太多的閑去關心這些，因為他要忙著和其它人一起修築長城。

如果說有什麼好事的話，那就是此戰後沈兵和蒼晉陞為「公士」。

公士的待遇是一把新的青銅劍，夥食由小米粥改了小米飯。

後者可以讓沈兵勉強吃飽，前者對沈兵來說卻可有可無。

用來砍腦袋的青銅劍？

沈兵希自己永遠也用不到它！

蒼卻高興壞了，他一邊把玩著青銅劍一邊高興的對沈兵說道：

「知道砲師百人中有多公士嗎？」

「不過十餘人！」

「今日又增了兩人，便是你我師兄弟二人！」

「除了軍中賞賜之外，家人還會得田一頃、宅一及僕人一個！」

「上天待我不薄！」

「師兄，往後還要你多多照顧！」

……

沈兵隻是哼了一聲，算這蒼有點眼，知道跟著沈兵可以沾。

其實不隻是蒼知道這一點，其它工匠甚至士兵似乎也知道這一點。

這很容易理解。

沈兵能改造投石機。

投石機能取得勝利。

取得勝利就能保住他們的命並給他們帶來功勞。

有了功勞就有爵位。

有爵位就有了一切……

於是所有人包括那些平時在工匠麵前牛哄哄的兵士，看沈兵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當然，這不一樣的眼神裡自然不了羨慕嫉妒恨。

陳隗就是其中的典型。

但沈兵現在沒心理會這些。

有了爵位又能怎樣？

有賞賜又能怎樣？

有認同又能怎樣？

還不是要在這裡做苦工，還不是要上戰場把腦袋別在腰帶上過日子？

正當沈兵怨天尤人時，突然下去了瓢潑般的大雨。

集的雨水打在頭上生疼生疼的。

沈兵將目轉向循，希他能下令避雨收工。

沒想到循想也沒想就喊道：

「繼續幹活！」

「將軍命我等三日必須補上缺口！」

「若是誤了工期，我等上下皆命難保！」

眾人在雨中齊聲回應：「諾！」

然後就在雨中忙碌起來。

沈兵心裡那個苦啊……

不過這似乎也是沒辦法的事。

打仗最講速度。

如果因為下雨而不修長城，等敵人到麵前的時候就遲了。

無奈之下，沈兵隻能再次咬牙切齒的搬起一塊石頭丟進蘿筐。

他們要做的是先把缺口的碎石、雜土清理乾淨。

接著打實地基。

最後纔是在地基上砌起新牆。

否則，在一堆碎石上砌牆的話，隻怕敵人站在麵前大喊幾聲城牆就塌了。

在眾人忙碌時，一隊運送補給的車隊從旁經過往北前行。

因為補給的重量，再加上城門後是一段陡坡。

馬車幾次上去都因為雨天路而退了回來。

霎時人推馬嘶好不熱鬧。

沈兵開始幸災樂禍起來，至不隻是他們在雨中苦了。

但沒想到下一秒就有一名著皮甲的將策馬破開雨幕沖沈兵等人大喊：

「你等速來幫忙！」

沈兵的第一反應就是……

這時代人也當兵嗎？

不僅能當兵還能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