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雲中

第十八章雲中

雲中城。

這座雄踞在塞北群山之中的雄城，春秋時候併趙地，樓煩林胡等北狄之族仍遊獵其間。趙國名將李牧於此和北狄諸族連場戰，最終練就了讓秦人都膽寒的趙國鐵騎。

漢時此間故地，又是漢朝與匈奴疊場大戰的所在。匈奴強盛則由此南下侵掠，而漢將軍反攻則以此為出發基地。

大漢衰落覆亡之後，這裡又淪為異族遊獵所在，先是鮮卑烏桓，接著然，一族過後一族再來。拓跋鮮卑崛起之後，北魏曾以此為都城，那時雲中還做平城。北魏從治下二十二州遷徙三千家豪傑吏民以充實此間，那時平城，為一時北中國之有數雄城。

北魏分裂為東魏西魏，東魏西魏又分別為北齊北周所篡。平城也一直是雙方爭奪焦點，幾次易手，占據此間，就可收草原良馬，募邊地兵，據形勝之勢。最後平城落北周手中，改平城為恒安鎮。

最終北周擊滅北齊，又改恒安鎮為雲中縣，隸屬於馬邑郡。隋代北周，這名字就一直沿襲到現在。

雲中之地，基本就是中原王朝強盛之際向北擴張的防線頂點所在。在中原王朝鼎盛之際，此間控扼草原，遮護長城一線，保住中原腹地平安。而此間的邊地健兒，組了一支又一支的銳邊軍，在此戰鬥，在此犧牲。

而在中原王朝衰微之際，這裡就是北方胡族的牧場，而此間邊地健兒，或者抵抗到底，或者淪為胡族爪牙，南下禍中原。

秦漢之後數百年過去，雲中之地，各族混雜，民風強悍。此間歸屬，已然是可以觀察出中原王朝氣象如何的風向標。

而在大業十二年的秋天，雲中城還屬於大隋的治下。恒安鷹揚府坐鎮此間，維係著大隋對此間的統治。

這正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秋日灑下，又沒有起風，天地間一片暖洋洋的況味。

城門口的恒安鷹揚府巡兵穿著破舊的皮甲，或坐或站，隻是和袍澤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有的巡兵將軍袍拿出來洗曬，在城門口附近掛得到都是。彷彿一片旗幡飛舞的景象。

縱然突厥壯大，邊地連年兵火。而王仁恭和劉武周郡中對峙，雙方都圍繞著這條通要道在做文章。但雲中城畢竟是連線中原腹地和塞外草原的要地，還是有幾分繁茂的景象。

有世家招牌護，可以不懼沿途稅卡的商隊，一支支的向北而來，進雲中城。這些商隊裝載著河東的糧食，河東的解池鹽，各種絹段布帛，甚或有些膽子大門路的還裝著對草原出售的鐵，一車車一馱馱的拉到雲中城來。

而草原部族，同樣一隊隊的趕著馬群，帶著皮，帶著沙金東珠等等草原出產，甚或在中原劫掠所得。在雲中城等著開集易。就算和突厥戰其間，突厥各族中人冒充治下九姓韃靼等部而來，知道的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這些易都是被河東馬邑雁門等郡大姓世家把持，突厥部族也不是恒安鷹揚府所能輕易得罪得起的。每年秋後雲中城外帳幕遍設，商隊雲集，城中廟宇客棧滿，城外馬群羊群嘶鳴，直到秋日已深才散。

隻有那些沒門路的小商販，纔要翻越群山，當空，去往草原尋找那些小部族易。而恒安鷹揚府不了每年在這裡易的大姓和突厥部族，也隻能在這些小商販上打著主意。

無論郡中如何暗流湧，無論突厥什麼時候翻臉再度南下。至在此時此刻，雲中城外，還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眼見時間已經近午，雲中城南門之外道上，車隊馬隊漸漸多了起來。

車隊馬隊都是按程出發，天明趕路，午後正好進雲中城，安頓下來還可以消散一下。

整個上午門兵們都是懶洋洋的，到了午後不得不振作起來。至每支車隊來了都得站直子做戒備狀。

南門口雖然有個稅卡，但是派來值守的稅吏哪怕看到路上車隊馬隊多了，都隻是在草棚子裡麵打盹。

這條道南麵被王仁恭王太守把持，北麵又是劉武周控製。能在道上麵走的都是世家大族商隊，不主持人說不得還姓王。要不然商稅就能得把本錢都賠乾凈。

大家惹得起的小商隊全都鉆了山，和撒出去的恒安鷹揚兵在捉迷藏。自家在這兒除了打盹，也實在沒事可做。

突然之間這稅吏就聽到一個門兵招呼“書手，那邊來了一隊人馬，瞧著不像是商隊，你看看什麼來路”

稅吏四十多歲，一副鄉措大模樣，他也是恒安鷹揚府中人，因為和某位校尉有親在軍中混碗飯吃，識得幾個字就派來了這個閑差。

這稅吏軍中混得久了，倒是沒什麼人的臭脾氣，門兵一招呼就懶洋洋的站起來，向著南麵道打量。

道中本來走著一支商隊，這可是規模甚大。足足有六七十匹牲口馱著貨，還有十餘輛過載大車，拉車的馬都走得皮上滿是汗水。護衛商隊的俠般的人足有二三十名，人人一副輕捷剽悍模樣，負弓持刀，隊伍前後奔走，照應著馱馬大車。

在隊伍當中還有兩三輛車子，車廂簾幕低垂，看不出車中是何等景象。隻是拱衛車子的十幾人，雖然就穿著短袍侉，挽著發髻不曾戴冠，但一看舉止就知道是軍中健兒模樣。不知道是哪家大人的商隊，居然出了軍中人前來護衛。

雖然排場如此，但門兵和稅吏都看得慣了。這個年月，還能走這條通往草原商路的，哪家不是在大隋深固，說不得背後都站著那些從鮮卑六鎮一脈傳下來的老柱國世家。

門兵招呼稅吏看個新鮮的，倒是另外一支隊伍。

這隊伍就**個人的規模，商隊在道上走，這支隊伍就在道下走，兩不相乾。

這**人一副風塵仆仆模樣，下坐騎看來也都經過長途跋涉，馬蹄都快抬不起來了，有的坐騎息一次就噴吐著星星點點的白沫，似乎隨時下一刻都會倒斃。

這**人都負弓持刀，一副邊地輕俠裝扮。但當先一人，卻不過十**的年紀，遠遠去，坐在馬背上都肩平腰窄，英銳如劍。此刻似乎正在好奇的打量著邊這支商隊。

稅吏心下直是嘀咕，這是什麼來路

輕俠年，不是給王仁恭盡數招進了馬邑鷹揚府，就是給驅趕得逃去了河東。而恒安鷹揚府，也不是輕俠年敢於輕易來去招惹的所在。

而要說是商隊，這**人又沒有貨隨。而且這麼小規模的商隊，怎麼敢大搖大擺的走在這條道之上早就鉆山去了。

稅吏琢磨一陣，乾脆不費那個心思，對著門兵代“也沒個貨隨，起我做什麼，怎麼給他們稅我瞧著要不就是哪家商隊打前站的人，到時候盤問一下就是，有底放進去，沒底鷹揚府裡還做苦工的，填進去他們**個也不算多。”

他又遠遠掃了那走在前麵的英銳年一眼，嘖了嘖“不過我瞧著，這也不是啥尋常人，不過這年月，哪個世家子還敢來這個地方”

稅吏搖著頭回城門“這可是雲中隻有咱們劉鷹擊這等沒出的人纔敢坐鎮的雲中，送死有份，好沒有。王太守還一直惦記著要對付的雲中孃的，總有一日要給南麵那些人一個好看”

盛唐風華

盛唐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