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第八百一十八章草莽(二十七)

第八百一十八章草莽(二十七)

王世充軍營外,瓦崗軍如同搬山的螞蟻一般,將軍營團團圍住。戰旗遮天蔽日,煙塵激戰馬喧囂。被圍困在正中的軍營,就像是一座海中孤島,不知幾時就會被人淹沒。

不同於之前驍果軍的殘破模樣,這些瓦崗兵將甲鮮亮刀槍放,一看就是軍中銳。在接連取得幾次大捷,又功接收了大隋第一強兵之後,瓦崗軍也實現了胎換骨的變化,從之前的綠林響馬轉為正規軍,也拿得出足夠的資武裝自家華。來自若乾次戰鬥繳獲以及府庫積存的良鎧甲、戰,全都披掛在這些軍兒郎上,他們就是瓦崗軍的活招牌,讓人看到這支綠林軍的變化,也向世人證明他們不再是烏合之眾,已經有資格問鼎中原橫掃**。

不過此刻這支兵馬的境很有些尷尬,明明眼前的軍營已經殘破不堪,營寨外麵的壕、鹿砦等設施更是被破壞殆盡,偏偏就是殺不進去。哪怕拿出渾解數,也對這營房沒有好辦法。

楚軍雖然野戰敗北,守寨卻守得有模有樣。作為東都所在,不但積蓄了大筆財帛,還有大量的甲杖軍械。在楊廣南狩之後,有意識將北地武備轉輸東南以加強自己的武力。作為通重鎮的,也承擔了運輸的任務。

天知道王世充在這中間貪墨了多,把本該運往江都護衛天子的甲杖,私自扣留在手不知打什麼主意。若不是楊廣駕崩天下大,單是他這條罪名,就足以導致死族滅。他這種行為,在今日派上了用場。

軍營中不知佈置了多弩,弩矢數量更是難以計數。軍的幾次進攻,都是被鋪天蓋地的箭雨擋了回來。這其中既包括普通步兵用的蹶張弩以及匣弩,還包括了令人聞名喪膽的萬鈞弩。這玩意當初在長安,令徐樂和李淵都吃了虧。王世充手中的萬鈞弩倒是沒有那麼多,頂天也就是四架而已,可是突然出現的巨弩,還是讓全無防備的瓦崗豪傑損失慘重。

撤下來的軍將破口大罵,罵王世充不會用兵,把這麼笨重的玩意搬到戰場簡直是荒唐。不過罵歸罵,事歸事。不管王世充這事辦的多糊塗,一個客觀的現實就是,自從萬鈞弩出現後,軍就不敢輕易進攻了。

這八千軍都是騎兵,作用就是野戰爭鋒,加上攻打的目標是軍營而不是什麼堅城要塞,自然就沒攜帶什麼攻堅械。其實就是整個瓦崗軍,此番出兵也不曾攜帶攻城械。這支軍隊的長就是靈活機,利用自己的速度扯敵人,讓敵兵疲於奔命。找到機會狠咬一口,就能讓對手傷筋骨。

這麼一支隊伍,肯定不能帶笨重的械。以往他們攻城拔寨之時,大多是趁著野戰勝利裹挾而奪取城門,或者派出細作混,再不就是在城下臨時打造。現在眼看沒有可靠的械就得拿人命去換,不軍將開始仔細探討該去哪伐木,又派誰的兵馬打造械,李的使者便是在此時到來。

軍令一下營中嘩然,眾人聽到命令後第一反應不是點兵出戰,而是把傳令的徐師仁和拿著令符前來的孫長樂團團圍住。軍將們七八舌喋喋不休,幾十張同時發問,震得人耳鼓生疼。

「翟頭領陣亡了?是哪個鳥下的黑手?」

孃的,你們是死人不?看著翟大廝殺,為何不去幫手?」

「翟大死了,你們為何不死?」

「聽令?聽個鳥令?讓魏公親自來,某有話說!」

「徐大在哪?為何不是他領兵?」

軍是李的嫡係部隊,一直以來以厚幣重賞籠絡,忠心無虞。不管李還是他邊的親信,都不曾懷疑過這支部隊的忠誠。在李心中這支部隊就是自己的私人部曲,不管自己下達怎樣的將令,他們都會無條件服從。把他們給誰調遣,都是一個臨時的安排,他們真正的主人,肯定隻有自己而已。

沒想到這些軍將領看到命令後,第一反應不是點兵出陣,而是對持令而來的使者質疑乃至詰難。別看孫長樂也是軍中有名猛將,論名氣不在秦瓊等人之下,可是這時麵對這些暴怒的軍將,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能一個勁好言安

不管他還是徐師仁,都沒料到況會變這樣,一時間有些手忙腳,隻能高擎將令希大家看清楚,這是魏王的旨意。

可是他這令舉了沒多久,旁邊猛然出一隻大手,劈手抓住令箭便要奪。同時一個炸雷就在孫長樂耳邊響起:「舉個鳥令就想使喚阿爺?咱在綠林打滾的,連王法都不曾放在眼裡,更何況這鳥令!」

軍將都是大嗓門,隻不過這人的嚨卻格外出眾,聲音比其他軍將都大。隻聽聲音不用看人,就知道說話的正是瓦崗五虎之一的程咬金。論門第出,程咬金世代將門,怎麼也得算是職業武夫。但是他的行事作風以及行為舉止,卻是個標準的綠林草莽。豪率而為,即便是在李麵前,也是想說就說想罵就罵,一言不合還會揮拳頭打人,本沒有什麼規矩可以束縛。這種人按說和李這等世家子天生不對,但是他勇力過人且心地質樸,便是那些吃過他苦頭的,也承認這黑漢沒什麼壞心,乃是個人並非壞人更沒有什麼野心。

正因為此,李對其行為也就是睜一眼閉一眼,隻要不出大格也就不予理睬。連李都不說什麼,軍中還有誰能管的了他?是以平日裡程咬金很有些無法無天的意思,行事作風狂放,奪令這種事別人不敢做,他完全乾得出來。

孫長樂不是他,那裡敢讓他真的把大令奪去,連忙用力回拽。可是程咬金既為響馬,搶東西乃是看家本事,又哪裡會這般輕易放手。一手用力,另一手就來揪孫長樂,孫長樂也不怠慢連忙以空閑單手招架。眼看兩人糾纏一起,一旁的徐師仁連忙道:「住手,軍中不可兒戲……」

哢嚓!

一聲脆響傳來,帳中頓時沒了聲音。

方纔還罵不休的諸將,全都閉口不語,把目集中在孫長樂的手上。他手中的令箭此時隻剩了一半,另一邊則被程咬金抓在手裡。

兩人都是瓦崗軍中出名的驍將,膂力非同一般。兩人同時發力搶奪,區區一塊木製令牌,又哪裡得住。隨著兩人發力,令箭折斷為兩人分持,這下全都傻了眼。

令箭本輕如鴻,然則其代表的軍令卻是重如泰山。不管驕兵悍將如何狂妄,隻要不想公開謀反,就得服從軍令指揮,哪怕是翟讓主政瓦崗的時候,折斷軍令也是死罪。雙方大眼瞪小眼看著令箭,忽然程咬金一聲怒罵。

「直娘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折斷軍令,就算魏公不怪,老程也饒你不得!」

說話間醋缽大的拳頭已經朝著孫長樂臉上招呼過去。

孫長樂手段也自了得,連忙招架相還,可是程咬金佔了先手拳腳如同疾風驟雨,幾記重拳打過去,隨後便合撲上與孫長樂廝並一。孫長樂隻能勉強自保,本無暇開口辯誣,這折斷軍令的罪名,竟然被程咬金生生安在了頭上扣了個瓷實。

誰說這黑廝質樸來著?

孫長樂心暗罵,手上勉力招架。想要把程咬金製服之後再做道理,卻發現自己的手段竟然降不住這匹夫。兩人的角抵功夫都極為高明,又都有一驚人的氣力,翻滾廝打折騰得塵土飛揚,卻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徐師仁想要上前把兩人分開,可是腳下剛剛一隨即又站住。因為就在他剛剛邁步的剎那,起碼有十幾道目同時向他過來,那目中所蘊藏的殺意,讓這位任城大俠不敢再有任何作。他是吃江湖飯的,最重要的就是人耳聰目明,也不用這班人言語作,就隻看這個眼神就明白,他們不希外人介。換句話說,程咬金的行為看似隨意,實際是眾將共同的心意,無非是由這麼個渾人來做而已。由此也可推測出來,這折斷軍令的罪名,註定要落在孫長樂頭上。哪怕是魏公,也不會拚著得罪這麼多軍戰將去維護所謂的「公道」。

看來翟讓之死對於這些人的遠比想象中為大,以至於讓他們遷怒於自己和孫長樂。加上孫長樂手持將令這個舉,進一步激怒了這班武夫,所以借程咬金的手揍他一頓作為宣洩。這時候誰去阻攔就是自討沒趣,自己和孫長樂雖然有些,也犯不上為他得罪這麼多人。

眼看兩人打得難分難解,忽然又一名錦扈從闖帳中,同時帶來一道口頭軍令:魏公以至,眾將列隊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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