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戶家的小娘子》第二十三章

高正現在是看誰都有嫌疑,暗恨同僚不長眼,非要在新麵前惹事。當晚夜□□臨,他悄悄帶著家中十名健仆黑去了縣衙角門。許清嘉一早便在角門相候,聽到敲門聲便悄悄開啟門,隻等這一行人進去之後,朝巷子外麵瞧了瞧,見寂靜無聲,這才小心鎖好了門。

得縣令大人親自開門,高正尚且罷了,其餘十名健仆卻誠惶誠恐。他們乃是高家世仆,家小命全在高正手裡,聽得要去捉鬼,多有幾分害怕。悄沒無聲跟著許清嘉進了主院,見得廳裡燈亮著,房裡的人聽到外麵的靜,開啟門來,卻是個著短打的年郎,借著燈火去瞧,很是俊秀。

高正隻瞄了一眼,就猜出了年的份,這分明是最近幾日「已經被驚嚇的臥床不起的縣令夫人」嘛,隻是當著其餘一眾健仆的麵,他也不肯破胡份,將一眾僕從留在院子裡,他跟著許清嘉進了廳堂,關起門來才與胡見禮:「夫人。」

您打扮這樣難道是要去捉鬼?!

還真讓高正猜中了,胡這些日子生活的日夜顛倒,白天睡覺,晚上夜不安枕,實是太吵。人總有種奇怪的心理,對於未知的事還有幾分恐懼,比如當初許清嘉拿這院子慘死過多人來嚇是想想這花團錦繡裡曾經河,再加上夜晚實太過寂靜,就夠讓人骨悚然的了。可真等後院裡有靜鬧出來,反倒不怕了!

有好幾次提出來要跟許清嘉去一探究竟,都被他給阻止了,「總要到時機了纔好去吧?!」

他這樣篤定,胡心中便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你不會是在縣裡得罪人了吧?這纔有人想了個這麼損的法子來折騰你?」

許清嘉微微一笑,並不否認,甚至心裡還讚歎一聲胡的聰慧。

是白天盡可以補眠,他是白天還要去前衙理公事,到了晚上又睡不好,沒多日子臉上就掛了相,倒真是符合「驚悸憂思」的形象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院子裡候著的高家僕人們都坐在廊下打盹,懷裡抱著「捉鬼」工,有的是麻繩有的是子,也有睡不著的小小聲議論:「這到底是捉人還是捉鬼啊?」不是應該準備黑狗紙符什麼的嗎?

有聰明些的已經猜出了個中原委,此刻也不害怕了,小聲與同伴耳語:「說不得今兒晚上這後院還真有一出大戲看呢。」

廳堂裡,燭火全熄,高正與許清嘉夫婦皆沉默的坐著,他離的遠些,借著黑暗隻能瞧得見縣令夫婦坐的極近,卻不知暗夜裡,許清嘉的手一直握著胡的手。二人親這麼久,雖然該有的親之事還未有,可是這些日子的相濡以沫,胡也漸漸習慣了被許清嘉牽著手,時不時臉,更甚最近……都被他摟在懷裡好幾次。

都是這鬧鬼鬧的!

三更天,遠漸有渺渺哭聲傳來,似泣似怨,跟著便有慘聲,兵戈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煞是熱鬧。高正的臉也很彩,他終於明白了縣令大人最近為何抬著倆黑眼圈總坐在堂上打盹……這麼吵哪裡睡得著?!

廳堂的門輕輕開啟,房裡的三人出來之後,又輕輕將門闔上。廊下之前打盹的僕從們也早被吵醒,靜靜立著,等待縣令大人的指令。

許清嘉與胡並肩而行,胡手裡還握著子,後的高正眼角搐,對於縣令大人與夫人的文武組合十分的不看好。婦人膽子再大,也不適合去捉鬼吧?而且大人您自己不帶武,難道還指著夫人以一敵三?

不知道高正已經在心裡將吐槽了無數遍,連「不在房裡繡花就好好歇著去,這是添什麼呢」這種念頭都有了。自搬進來,時間全花在打理後院上了,對地形比許清嘉還悉,帶路和重任就落在了上。

循著聲音的來在頭前帶路,後麵依次跟著許清嘉高正,以及高家僕從,走了約莫半盞茶功夫,鬧鬼的聲音愈加的清楚了,似乎是荷香水榭方向傳來的。又走了沒多久,終於遠遠能瞧見蓮池之上的戲臺了,果然沒有聽錯,隻見此刻戲臺之上約有十來個人,有武相擊的,也有坐在一旁專負責哭泣發聲的……各司其職,倒很是盡責。

借著地形之便,他們很快便了過去,近一點便瞧的更清楚了,臺上的人不但盡職表演,而且還備好了服裝,有穿著破爛鎧甲的將軍,也有穿著白的深閨婦人,隻是子上還有跡,披頭散髮,當真算是冤鬼一隻。

真是業界良心!

虧得他們有心理準備,不然大半夜借著寥落星子瞧見這樣的打扮,不被嚇破了膽子纔怪。

臺上的人折騰一會,也許是累了,那名負責哭泣的婦人便停了下來,啞著嗓子道:「累死了,咱們要這麼折騰到什麼時候啊?」一張口才聽出這原來是名男子。

旁邊有人笑著介麵:「等到縣令大人不堪其擾,半夜來捉鬼,給嚇傻過去最好!或者他害怕了,辭滾蛋也不錯。」

許清嘉:「……」

高正聽到這話尷尬的轉過頭去,假裝沒聽到。

卻掩口笑,心道原來許清嘉這麼不歡迎嗎?不防被他發現了,手在胡臉蛋上輕了一下,他們在暗,旁人倒也不曾瞧見許清嘉的小作,唯胡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跟著高正前來的眾仆此刻心裡都樂開了花,先前的一疑慮與害怕全都煙消雲散,當真覺得今晚不虛此行。

臺上的人休息一會,繼續開始工作,正到興,許清嘉一個手勢,他手都還未落下,邊的胡已經提著子竄了出去,行之迅捷,他急忙手去拉,卻已經拉了個空。

後高正跟著胡竄了出去,對縣令夫人的速度也是大吃了一驚,他後眾仆跟,許清嘉是思想派,反應過來之後已經落在了最後。

戲臺之上的人猛然間見從岸上樹蔭之中衝出來這麼多人,頓時被嚇住,其中一人大喴一聲:「娘哎,見鬼了……」丟下手中的破刀便跑。

還沒見過這麼膽小的「鬼」呢,若非場景不對,胡非要笑破肚子不可。

其餘臺上眾人也被嚇到,各自喊娘,要沿著來路去逃,但這戲臺搭在水中央,來路隻有一條,這些人中隻有一名會水的,見來路被堵,當機立斷跳了水,後一人猶豫再三,也閉著眼睛一跳,大大嗆了一口冰冷的湖水,立刻大喊:「救命啊——咳咳——」跟著又灌進去兩大口水。

眾人:……

不會水跳什麼水啊?!

留在臺上的眾「鬼」遇上迎頭而來的人,急的在戲臺中央紛紛轉,也有膽子大的想著殺出一條路去,便向外衝去,迎頭撞上胡,還未手便被一子打翻在地。

跟在胡後還懷著「保護縣令夫人」想法的高正被胡子的利索勁兒給嚇著了,一眨眼便瞧見縣令夫人跟衝進羊群的狼一般左右出擊,三子下去已經倒下兩個人,痛的哭爹喊娘,他還能聽到令人發寒的骨頭斷裂的脆響……

高正索將自己手裡的子扔了,從後跟過來的僕從手裡要過麻繩開始捆人,以捆粽子的方式跟在胡後認命的幹活。

他就是負責緝盜的,看縣令夫人這利索勁,再回頭瞧瞧後麵似乎被夫人的兇殘給嚇住的縣令大人,忽然十分理解了縣令大人懼的原因。

就夫人這勇猛的勢頭,尚且練過幾年武的他都招架不住,更何況文弱的縣令大人。

他默默給縣令大人在心裡點了一排蠟。

戲臺之上的這些人沒費什麼功夫都被綁了起來,當然這其中首功非胡莫屬。

另有之前下水的兩人,一名已經喝飽了水,在水中浮浮沉沉,臺上一名高家僕從下水去撈人,另有兩名僕人卻不肯跳水去追擊會遊水的那位,隻沿著岸邊盯了他,那人往東遊,便有人守著東邊,那人往西遊,高家僕從便往西走,總歸堵著他上岸的路。那人在水裡遊了快半個時辰,總歸尋不到出路,隻急的哇哇,胡還要在岸上指著他笑:「看那隻水鬼!」

許清嘉已經立在邊,問過方纔過來可有傷著,見搖搖才放下心來,聽得這話,便隻輕聲吐出倆字:「調皮!」卻在暗中的手不肯放。

是短打,許清嘉卻仍是寬袍大袖,二人站在一,旁人是瞧不見他袖中攏著胡的小手,夫妻二人便攜手看湖裡水戲。

岸上眾人默默觀賞了半個時辰,最後與水裡那人一起合作的小夥伴不幹了,直著嗓子喊:「錢二,你還是上岸吧!」白費功夫累的跟狗似的,別垂死掙紮了

都到了這會兒了,哪怕夜再黑,可是從貌上,還是有人認出了高正與許清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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