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看吳鉤》四、年才子(三)

四、年才子(三)

尹老學究溫言道:「天涯,你年紀尚,沒見過外邊的花花世界。書趣樓()一時間還不明白這『功名富貴』的種種好。唔,這樣罷,本夫子便替你做主,先行應允了此事。本來依苑老爺的意思,是讓你自個兒拿個主意,時機一到,他老人家也會親自問你的。隻不過,日後你若然飛黃騰達,嘿嘿……」

葉天涯聽來聽去,猛地省悟,這位尹老學究言語間頗有邀功之意,顯是怕自己出人頭地之後,忘了過他老人家的好,便道:「苑老爺和尹先生對學生的大恩,天涯決計不敢忘卻。」

在這年小小心靈之中,確然對苑老爺一家和尹老學究都充滿了激之

尹老學究聽了這話,越發歡喜,點頭道:「好,好!真是個好孩子!說將起來,你這娃娃確是遇到貴人啦,居然連一應花費,苑翁也都提前替你準備得十分周到了。到時候榮華富貴,妾,唾手可得也。哈哈!」

葉天涯唯唯喏喏,要待說話,卻不知說什麼好。

尹老學究知這孩子心思單純,不更事,略一尋思,又囑咐道:「對了,關於應考之事你暫且不必聲張,隻管一切聽從安排即可。還有,等你見到苑老大人,莫忘向他老人家磕幾個頭,叩謝栽培之恩,並且立誓從此效忠苑家,好好輔助良玉爺。至於今後該怎麼做,不用本夫子教你了罷?」

葉天涯躬道:「是,多謝苑老爺和尹先生一番意。學生激不盡。」

尹老學究聽了這話,心中說不出的用,打了個嗬欠,一擺手,微笑道:「好了,不早了,你且回去罷。」

葉天涯猶如遇到皇恩大赦,輕輕舒了口氣,道:「是,學生告退!」

又即向尹老學究躬行禮。

尹老學究點一點頭,道:「我聽良玉說過,老大人書房又添了不新書,你不妨去借來讀罷。若有疑問,再來見我。」

葉天涯答應了,辭出書房,來到院外,心頭一陣迷糊,也不知是喜是憂?

他迷迷偶惆的走到鎮上,回到自己家中,呆坐在床沿之上,兀自心,難以自已,隻想:「夫子說的都是真的麼?我真的以後不用耕田種地做農夫了麼?若然夫子沒有哄我,爸爸,媽媽,後年秋天,你們的兒子便要中進士、點翰林啦!對了,等我做了,一定要為民造福,護百姓。還有,得讓整個武鎮上的鄉親都知道,我們葉家出了一個好。還有,我一定要好好報答苑老爺一家,好好報答尹老夫子!還有……」

不知不覺之間,這年心下思起伏,腦海中竟爾不自的生出許多幻覺來,想像兩年之後自己點翰林、中狀元,春風得意,鮮怒馬,甚至還迎娶了一位千、如花似玉的人為妻……

這般滿腦子胡思想,當真是顛倒不已,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醒來,從床上翻坐起,驚覺自己原來是做了一場春夢。

當下急忙起離家,趕到苑府。興之下,卻連與一班小友約好放風箏之事也忘得乾乾淨淨。

當日晚飯之後,苑良玉派小廝運喜將葉天涯到自己小樓之上,關了門窗,不住口的道:「今兒大夥兒放風箏,等了老半天,你怎地沒去啊?是不是老夫子又訓斥你啦?唉,我一聽到『子曰詩雲』那些玩意兒就頭痛,卻也難為你啦。其實老夫子平日裡一直都誇你聰敏好學,這次不知怎地,竟然留你這麼久。對了,那老傢夥該不會是用那把『大號戒尺』打你手背了吧?」

這位良玉爺常常被乃父和尹老學究訓責,推己及人,故有此說。至於尹老學究教訓一乾學生的大、中、小號戒尺,他自然也不陌生。

葉天涯想起尹老學究之言,又想起適才的綺夢,不由得臉上一熱,支支吾吾的道:「沒有。也差不多吧。」

苑良玉隻道他麵,十九是了責罰而不人知,於是便笑了笑,手將他拉到書桌旁坐下,又即取了宣紙,自己在旁研墨,充當書僮,搖頭嘆道:「這個老夫子打罵起人來,兇得很。算了,不說了,趕快幫我抄罷。這次老傢夥竟然讓大夥兒抄十遍《孟子》『公孫醜』,還不準有錯字,不準有塗改,真是煩得要命。唉,若不是怕我爹揍我,鬼纔想學這些玩意兒呢。好了,快寫,快寫!」

葉天涯本再勸勸苑良玉努力學習,但又想起這幾年來已不知勸過多次,每次這位小爺非但不聽,而且還和自己反臉,我行我素,這當兒見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話到口邊,又了回去。

眼見苑良玉又不住的催促,葉天涯雅不願拂逆其意,隻索罷了,當下從筆架上取過一枝羊毫筆,飽飽的蘸上了墨,微一凝思,便即寫了起來。

他早已將《孟子》全文背得滾瓜爛,自也不須翻看,便在紅燭之下,揮筆如飛,過不多時,已然寫了幾頁。

苑良玉不敢打擾,隻在旁小心翼翼的侍候茶水點心,剔亮紅燭,加添檀香。

也不知過了多時候,忽聽得樓下有人大聲咳嗽了一聲,一個聲音道:「大小姐,爺,爺在房中做功課呢!」

正是苑良玉的小廝運喜。

隨即聽到一個清脆聲音哼了一聲,悠然道:「做功課便做功課,怎地還關上了門窗?我姊弟倆窗戶相對,怎地平日裡也不見良玉這麼早關窗?瞧你這個神,其中必有古怪,也不知在搗甚麼鬼?運喜,你攔著我幹甚麼,你這小廝可真有規矩,還不快讓開!」

運喜一疊連聲的嚷道:「是,是!大小姐,請上樓!」聲音甚是誇張。

苑大小姐惱道:「你大晚上什麼?是不是怕樓上聽不見?」又道:「小桃,你在樓下等著。」

隨即聽得環佩叮咚,有人拾級上樓,又聽得樓梯發出輕微的吱吱之聲。

苑良玉乍聽得阿姊前來,登時嚇得臉都白了,拍的一下,失手將茶杯掉在桌上,半杯熱水潑了出來,濺得桌上、襟上都是茶水。

葉天涯眼明手快,迅即放下羊毫筆,又飛快的將旁邊寫滿字跡的一疊宣紙從桌上一把抓起,不使茶水浸,同時從椅上站起來。

他雖也大為驚慌,但隻一轉念間,便即心神略定,將宣紙塞在苑良玉手中,湊在他耳邊低聲道:「別慌,我得趕躲起來。隻要大小姐看不到我,便沒事啦。對了,你這兒有沒有地方可以藏?」

苑良玉聽了這話,驚魂稍定,一番東張西,眼見床下櫃,門後屏風,均不大穩當,慌中忽地靈機一,便即手將葉天涯向大床裡側拉去。

奇怪的是,那大床之後的牆壁上居然有個暗門,輕輕推開之後,竟爾出一個黑沉沉的房間口。

葉天涯又驚又奇,道:「咦,這是什麼地方?」

苑良玉低聲道:「噓,別出聲!」連擁帶扯,一把將葉天涯推了進去。

隨即輕輕啪的一響,暗門復又合上。

小室中黑漆一團,手不見五指,葉天涯靜立不,暗暗稱奇,尋思:「怎地小爺房中另有一個暗室?」

便在這時,隻聽得苑良玉大聲道:「啊喲,阿姊,天這麼晚了,你也不早些安歇。怎麼又來看我啦?」

苑良姝哼了一聲,道:「良玉,天這麼晚了,你不是也沒有安歇嗎?說吧,這麼早關了門窗,躲在房裡搞甚麼鬼?還有一個傢夥呢,不必再躲了,趕出來罷!」

葉天涯一驚:「糟糕,大小姐知道我在這兒!」心中突突發跳。雖然隔著牆壁,難見苑大小姐的如花臉,但亦想見此刻定是口角生嗔,眉含秋霜。一時卻哪敢彈?

苑良玉似乎也是吃了一驚,一頓足,埋怨道:「阿姊,屋裡隻有我一個兒,哪裡還有一個人?你也知道弟弟我膽子小,阿姊,你,你可別嚇我啊!」

苑良姝又是哼了一聲,卻不再言語。

苑良玉不知為何,也不再作聲。

葉天涯在小室中黑沉沉地甚麼也看不見,等了片刻不聞靜,微奇怪,尋思:「咦,這姊弟倆怎麼忽然都不說話了?難道大小姐相信了爺的話?」

他心中一,當即閉目運氣,霎時間耳朵特靈,隻聽得牆外書房中紙張翻之聲,登時恍然大悟,敢苑大小姐正在一張張的檢視功課。

苑良玉在乃姊銳利的目之下,如同耗子見貓,一聲也不敢吭。

這當兒葉天涯唯恐苑大小姐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更往後退,黑暗中驀地右肩到一,懸空而掛,手一,似乎是一個沙包。

當下潛運力,凝神瞧去,果然是朦朦朧朧的一個沙包影子。

他心下詫異:「怎地小爺房中還有一個練拳的沙包?難道他也練過功夫?可是,小爺看上去似乎也不是練家子的模樣啊?」轉念一想:「我自己看上去,又何嘗是習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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