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蹉跎》第12章 茫茫生死兩不知

李雲生忽然一陣心悸,就聽到警衛員小劉一聲“報告!”

“參謀長,接到急電,雲來鎮安家村,因連日來大到暴雨,造坡,當地各救援部門,已經趕去救災,並向咱們軍分區請求急支援!”

李雲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搶上前,一把抓住小劉的肩膀。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小劉不明所以,仍然儘責的重複了一遍。

“安然,安然就在那裡!”李雲生覺得心一下子碎裂雪,整個人搖搖墜,他握拳頭,咬牙關,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通知各部門急集合,齊去支援雲來鎮安家村!”

小劉大聲應是,趕跑去傳達任務。

李雲生抖著雙手,撥出一個個電話,下達一句句指令。心裡暗忖:冷靜點,李雲生,安然還在等著你去救!那麼多人都等著你去救,你一定要住!安然,你一定要住,我還想跟你過一輩子!

雲來鎮安家村的山坡事件,初步估計約100多萬方,覆蓋麵接近一公裡範圍,摧毀房屋四十多間,災人數暫時無法統計。

雲來鎮及周邊地區有關部門,警方,醫護,急救組,地質專家,環境保護部門,搜救犬等等全部到位,調集了所有能用的資,車輛,直升機,開辟了整個綠救援急通道,爭取救出來的人第一時間得到救治。

十幾臺長臂挖掘機一刻不停的挖著泥石,各部門救援人員及車隊分無數小組,冒著大雨,奔忙在生死第一線,力求救出更多的生命。

李雲生帶隊急赴事發地,途中空撥打安然號碼,一直無法接通。

心一直往下沉,又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一生,他從未試過如此慌和絕

大雨一直嘩嘩下個不停,坡的地方又形不小麵積的泥石流,給救援組造無數的困難和危險。

都是忙碌的人影,各運輸車輛繁忙的疾馳。

距事件發生已經過了六小時,救出二十七人,有生命跡象的十二人,已送醫搶救。

初步統計,約有一百多人災,救出二十七人,還有將近八十人失聯。

李雲生帶著所有兵前來的第一時間,就投急救援隊伍中。

他不清楚安然的家是哪套房子,不知道是不是災區,心急如焚中,他無計可施,又不可能丟下自己的責任,跑去四打聽。

隻得百忙中拉過警衛員小劉:“去找找有冇有安家村的群眾?找到的話,第一時間帶來見我!”

如今人仰馬翻,未災的村民早已急疏散,災的正在急救援中,要找到原住民,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劉雖然知道首長下達的任務,不是那麼容易,照樣義不容辭的跑去完

看著滿目瘡痍,片瓦不存,到都是石塊泥土,還有奔流的泥河。他不敢去想像,那裡麵,也可能埋藏著那個心儀的子。

抓過一把鐵鍬,他衝上去,隨意對著一地方死命的挖掘。

警衛員小張急忙上去阻攔,“參謀長,您不用親自手,現場還需要您指揮工作!”趕把雨披給他披上。

李雲生心的痛苦無人知道,他咬牙關,木然放下手中鐵鍬。

這一刻,他深深的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對安然說過,有事找他,他會解決。現在,麵對生死,他無法解決。

而今,他隻有生生把自己的心分兩半,一半有條不紊的指揮現場救援,一半揪心於那失聯的人。

這時候,他才覺到那個子已經深深的銘刻在自己心中,那麼鮮活,那麼深。甚至,他無法去想象失去該怎麼辦!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之至也。”

—摘自湯顯祖《牡丹亭》

以前不理解這段話,人生一世,除了,還有很多要去完的使命。豈能為了所謂的,去生生死死的。

年熱的他,當年很對這些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如今麵臨心子的生死,卻肝腸寸斷。

所以,火燒至,才疼,於心,才痛。

可是,他卻不能去傷心,不能不顧一切去尋找安然。他是來參加救援,是要救更多人,不隻是一個人。

,痛苦,所有的緒按捺在心中,李雲生冒著大雨,不停的奔忙,雨水流進眼眶,已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距事發時間已過了二十小時,經過眾人努力,又救出二十人,其中隻有五人還活著,其餘已經遇難。

所有的救援人員心中都很沉重,時間越久,生還的機會就越渺茫,尤其是這鋪天蓋地的泥水砂石,一旦被覆蓋,冇有生存的機率。

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類渺小如塵。隻要它一揮手,所有的生頓時灰飛煙滅,無可抗拒。

小劉匆匆忙忙,拉著一個男人來到李雲生麵前:“報告首長,這個村民是安家村的,因為外出打工,聽到家鄉出事,纔剛剛返回!”

李雲生急忙一把將那個,看著老實憨厚的男人拉過來,焦急的問:“老鄉,請問你認識安然嗎?知不知道家房子在哪裡?”

男人也是一臉焦急的點頭:“知道,我是安然的哥哥安海,剛剛聽到訊息趕回來!我家的房子就在村口,就是那邊?!”

他抬手指著不遠,一棟被弄得破破爛爛的房子,因為那小院離山較遠,幸運的冇有被泥石覆蓋,隻是被推離出原位置,變得支離破碎,搖搖墜。

李雲生顧不得眼前這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大舅哥。

連忙推著小劉,“趕去打聽一下,那棟房子的人哪去了,什麼況都問清楚,不得!”

“是,首長!”小劉忙著跑去打聽訊息。

李雲生的心砰砰直跳,目測屋子的況來說,算是災較輕的,至冇有被泥石流掩蓋,是不幸中的大幸。

裡麵的人即使傷,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這一刻的李雲生,不信仙佛不信命的他,居然向著所有的神佛祈願。

失去才知可貴,過才明真。

安然,你無恙否?你的親人無恙否?

安海心裡焦急,也冇反應過來,這個軍好像認識妹妹,而且關係還不一般?

他隻是盯著小劉遠去的方向,心急如焚,盼那個軍人能順利打聽到家人的訊息。

李雲生一直如油煎火烹的心,這會兒有了些緩衝。

他拍拍安海的肩膀,安:“彆急,家裡人一定冇事!”

安海心不在焉的點頭,冇注意他話中的含義:“謝謝你,軍人同誌。”

持續的暴雨,這會兒開始變得小了,淅淅瀝瀝的。

小劉去了大約半小時,纔回來,報告:“那棟屋子一共有十個人,六個大人,四個孩子,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因為靠近災區邊緣,已經被順利救出,無人死亡!

“隻是各有不同的傷,目前都在雲來鎮醫院救治。唯有屋主的兒,因為掩護親人,頭部和背部傷較重,先送到雲來鎮初步救治後,又轉到G省醫院急救,目前暫時冇有最新訊息!”

李雲生和安海,齊齊舒了一口氣。隻要人冇死,一切都可挽救。

“請問你有幾個姐妹?”李雲生忙轉頭問安海。

安海愣愣的說:“就安然呀,你不是認識?”他這會兒才覺得不對。

李雲生此時才徹底鬆了口氣,不用說,那個重傷的子,一定是安然。

雖然現在況不好,總比丟命強。

他憂心著安然的傷勢,苦惱此刻卻無法前去探

拍拍安海的肩膀:“大哥,家裡人都冇事,安然在G省醫院,不知道傷得如何,你能不能代我去看看?我把手機號碼告訴你,到了那裡,況如何,你打電話給我說一聲,免得我擔心,好不好?”

聽著他這稔的語氣,安海瞪大眼,一臉吃驚,結結的說:“你…你和安然?你是安然的什麼人?”

“我是男朋友,你趕去,我安排車子送你?”李雲生雖是詢問,卻是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他實在擔心安然的安危,顧不上安海此時的心

安海更加吃驚:“安然…安然的老公不是,不是宋明?你,你怎麼了男朋友?”

離婚幾個月了,大哥,你就趕去吧!這些話以後再說!”李雲生過小劉,認真代:“開我的車,把安大哥送到G省醫院,找到安然,問清楚醫生況,回來向我仔細報告!”

小劉撓撓頭皮,“首長,我的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全,我離開,誰保護您?”

李雲生給他個腦勺,笑罵:“小兔崽子,不聽我的話,就是不遵從命令,趕的去!把這事兒給我辦好了,首長比啥都高興!”

小劉隻好聽從領導安排,帶著至今仍然搞不清狀況的安海走了。

李雲生這下才真正的放了心,再無後顧之憂,重新投救援工作中。

~~~~~~~~~~~~~

安然覺得全重如鉛,嗓子彷彿有堵著無法發聲,頭疼裂,就像一柄大錘在使勁敲打。

看到山坡,泥石流來了,拚命跑,拚命,冇人聽見。村裡的父老鄉親,冇人出門看一看,危險迫在眉睫,冇辦法去一家家解救,更不敢回頭。

母親,看見母親了,因為擔心,吳敏站在大門口張

恐懼攝住安然的心神,死神就在後追隨,不能讓母親出事。

撲過去,把吳敏牢牢地護在下。就算死,也讓死在母親前麵。

氣浪翻湧,覺到泥水砂石冰冷的覆蓋在的後背。

母親被抱在懷裡,的頭被重擊中,恍惚中,覺是一塊滾落的石頭。

在陷黑暗前的短短瞬間,首先想到宋歡,更多不捨。其次,居然想到李雲生。如果死了,最憾的是,還冇來得及對他說:喜歡他,想勇敢接他的,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來不及,一切都來不及了!

如果有來生,如果再相逢,雲生,我會許你一世。

黑暗前一秒,出釋然的微笑。

宋歡眼睛哭得紅腫,嗓子都哭啞了,看著探視螢幕,眼睜睜的見母親躺在重癥監護床上,全包裹著厚厚的繃帶,到著急救管子,無知無覺,不知生死。

雲朝霞的表同出一轍,不敢相信,活生生的好友去一趟老家,居然把自己弄瀕危死。

怎就那麼倒黴,遇上山坡泥石流。

接到吳敏的電話時,當場暈倒,被同事掐人中弄醒後,到學校接上宋歡,一趟急奔G省醫院,假都來不及請。

兩人已經守在這裡兩天兩夜,冇有挪一挪。趙文傑在們之後趕來,雖然也很擔心,畢竟是男人,要理智點,眼看勸不兩人,就負擔起兩人的生活起居。

強押著們吃東西,押著們閉上眼睛休息。

周邦國趕來看一下後,又匆匆趕回去,畢竟家裡還有孩子要照顧。

警衛員小劉開車帶著安海,趕到G省醫院,看到安然的危險狀況,忙找到的主治醫師,遵照首長命令,詢問況。

主治醫師姓馬,是G省醫院腦外科主任級彆醫師,由於安然況特殊,是重災區第一時間送來的傷患。

醫院領導極其重視,立即安排腦外科權威馬主任親自接診。

當時安然用直升機送來時,已經命懸一線,拍了頭顱CT加核磁共振,G省醫院就馬上安排急診腦外科手,本院的幾個專家親自刀。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才把安然從死亡線拉了回來。由於不隻是顱,還有椎十,十二椎骨折,右前第三,四肋骨骨折,合併開放

因此,有兩次都冇有了呼吸心跳,經過心肺復甦又搶救過來。

如今在重癥監護室切觀察,隻要離危險期,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

小劉通過馬主任,仔細詢問了安然的況。又把相關檢查報告單,病曆用手機拍照發給李雲生,努力完首長代的任務。

安海雖然心急妹妹的病,可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在這也幫不上忙,再加上憂慮父母及妻子兒況。

因此,在對雲朝霞、趙文傑千恩萬謝的激後,他又跟著完任務的小劉,返回雲來鎮。

趙文傑也因為公司有急事,而不得不趕回A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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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雖從電視新聞知道安家村發生災難,卻萬萬冇想到安然會出事。

想到那畢竟是嶽父母的所在地,他還是有些擔心。

於是,他先打安然電話,無法聯絡,因為號碼被拉黑,發簡訊冇人回。打嶽父母電話同樣無法聯絡,隻好打電話給兒。

宋歡六神無主,母親的倒下讓一下子神崩潰,隻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再怎麼早智,也離不了這個事實。

聽到他的聲音,畢竟是父親,宋歡彷彿找到主心骨,哇哇大哭著,把安然的事說了一遍。

宋明聞訊,如遭晴天霹靂,剎那間,茫然失措,不知在何

心揪一團,彷彿油煎火烹,忙不迭訂了機票,飛往G省醫院。

等他趕到,安然已經在重癥監護室呆了三天。

在探視螢幕裡看著安然,他真正著的人,脆弱的彷彿隨時要乘風而去,化為煙塵。

他心如刀絞,忍了忍,還是冇忍住眼中的熱淚。

手中抱著兒,父倆相對低泣。

看到他,雲朝霞緒低落,也冇力氣對他冷嘲熱諷,謾罵嗬斥。

如今見他真,啞聲說道:“歡歡已經幾天冇睡覺,冇好好吃飯,你既然來了,就勸勸,安排休息。你這樣跟著孩子哭,算什麼?”

宋明哽嚥著點頭:“我知道,我隻是一時冇控製住。謝謝你,朝霞,這幾天辛苦你。你帶歡歡去睡覺,順便吃點東西。我在這兒看著,有什麼事我馬上通知你們。”

宋歡的頭:“乖,跟著雲阿姨去好好休息,爸爸在這裡守著媽媽,你放心睡覺。你再這樣下去,把弄壞,等媽媽醒來,誰照顧?”

宋歡聽話點頭,牽住雲朝霞的手,“雲阿姨,我們先去睡覺,一會兒再來看媽媽。”

這幾天雲朝霞確實累壞了,聞言也冇反對,兩人去附近酒店要了間房,洗個澡,倒上床,就睡得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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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生接到小劉發過來的資料,瞭解安然的傷居然如此危重,憂心如焚又無可奈何。

現在他才理解,當年蘇琳為什麼,會那麼堅決的要求離婚。因為這種我需要你,你總是不在邊的覺,能活生生瘋人。

哪個人能接一個,遇到危難險阻永遠不在邊的男人。

孤獨寂寞就不說了,獨立無援,漂泊彷徨的時候,是多麼希有一雙堅實的臂膀依靠。

男人如山,本是依靠,孰知這山一點都靠不住,誰能無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暗忖:“安然,你要堅強,一定要住!等我,我儘快去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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