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灣地於中國南部，這裡一年四季如春，風景如畫。沙灣的村民著水而居，但因為於上遊而水勢湍急，加之山高絕峭，出極為不易。

杏癡癡的著天上那明月，想象著飛到月亮上的模樣。說月中有仙子，容貌絕，也想去看看仙子的真麵目。

“月亮彎兒圓喲，高樓那個兒喲，卓然好似月中仙喲，喲嗬，喲嗬。

月亮彎兒圓喲，樓下那個漢子喲，強壯好似林中虎喲，喲嗬，喲嗬。

月亮彎兒圓喲，漢子心儀的兒喲，就像那月中仙喲，哎咿喲……”

自家吊腳樓旁河那邊的山包上傳來一陣渾厚的歌聲。杏的思緒被這熱洋溢的歌給打斷，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這是唱給誰的歌呢？是給我的嗎？”自顧自的朝著聲源去。

忽然另一邊山頭也傳來了歌聲，這次的聲音更洪亮，詞也更有韻味。

“月亮彎兒圓喲在天邊，木梳兒彎喲在姐前，喜鵲橋兒彎喲掛在天，牛郎織喲來會麵，哎咿喲……”

杏突然覺臉上火辣辣的，這山歌不是唱給的，是唱給鄰居桃的。桃是個十五歲姑娘，生的一副好皮囊。臉上常年帶著桃腹兒紅，氣比其姑娘更好。特彆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還有一張會說話的巧兒，大家都誇讚是沙灣第一人兒。

月亮藏進了雲裡，杏歎息著，進屋子裡。躺在床上，吸著夜裡涼幽幽的空氣，想著自己十六歲了……

歌聲還在繼續，伴著杏均勻的呼吸聲。

翌日天一亮，杏吃了做的早飯後，便去撐渡口的船。家三代守護著渡口，接渡來往的渡客們。這個渡口的水是沙灣最為平緩的，所以人們在這裡放了渡船。

今日冇什麼人渡河，杏拿出一隻細小的柳笛，放在邊吹了起來。清細婉轉的聲音飄在纖江上空。

杏想起了自己的爹孃。

那時候十歲，約還有些記憶，那時候的日子是完滿的吧。

爹在娘屋子旁的山上唱歌整整三年零六個月的歌，最後孃和爹在一起，過起了日子。

日子是平常的，不平常的是過日子的人。

忽然有一天，山外來了一個人。

聽說，那人的著和這裡的全然不同，口音也不一樣，大約比這裡的人要黑一點。沙灣已經幾百年冇有外人闖，隻是陸陸續續有人出去了。

據說出去的人從未回來。

之後，爹孃和那人一同消失了。

消失在了沙灣，消失在了杏的世界。

杏放下柳笛，著遠方的天空，流下淚水。

“娘啊，爹啊！”杏不知道為何會傷心這般，那淚水不自覺的就流出來，滴落在草地上。

杏想，外麵的世界是如何的?想出去找爹孃，可是已經老了，不能離開。已經十六歲了，還冇有人來唱歌……

這晚，還是那兩個人在唱歌，歌聲伴隨著江水滌盪，熱洋溢。

找到杏，看著亭亭玉立的模樣說：“杏今年十六歲了，是個大姑娘了……明日逢集，我們去換點東西。”言語間似乎有抹不開的愁緒。

杏點頭。

集市是沙灣百十戶人家共同組的，基本上是以換。大家自給自足之外多餘的東西可以用來換。

至於錢幣，沙灣很多年冇有用過了。

杏揹著揹簍跟著在集市上走著，尋找心儀的品，好用揹簍裡的繡花枕套換。

看中了一條煙燻，用揹簍裡的枕套換了。剛易完，便看到杏在一撮紅頭繩旁不了。

沙灣有一個習俗，未出嫁的姑娘用不得紅頭繩。

歎了口氣，杏這是想嫁人了啊。

這些年守渡船，族裡每月當給予糧食。撐船也不是累人的夥計，們祖孫兩個倒也守過來了。

可是依照自家的條件，杏恐怕不得嫁個好人家。

日子總是要過的。

又是一年，杏的鄰居桃嫁人了，選的是河對岸的山裡那戶人家，杏親自撐的船。

杏從河裡撈起一條大魚，拿到集市上去換東西。

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去外麵的世界，集市上或許會有外麵的訊息。杏有想過撇下，但是不忍心。已經八十二歲了，爹孃的離開本就是打擊，若和爹孃一樣，恐怕傷心地會死去，杏不願意死去。

“羊，換兩把斧頭，一把鋸子。”

“葛布，換一袋糧食。”

“草鞋，換新鮮菜。”

……

杏的思緒和魚一起呆在木桶裡。不知道換什麼，或許集市上本冇有想要的訊息。

有人上前來問：“小姑娘，這魚可以和我的帽子換嗎？”

“什麼樣子的帽子？”杏問。

那人從揹簍裡出一頂帽子，看上去是土黃帶綠的，上麵有個五角星，兩邊還有薄薄的兩片。

杏覺著很新奇，這是從未見過的帽子，便答應了換。

夜晚，杏在油燈下觀賞這頂帽子，才發現這帽子不怎麼好聞，裡麵約約有的腥味兒。看樣子這帽子是洗過的，但是洗它的人並不怎麼上心，並冇有洗乾淨。

不過這東西對於杏來說著實新奇，拿給看，也認不出這是什麼帽子來。

杏把帽子掛在窗旁的釘子上，躺在床上，幻想著外麵的世界。這頂帽子或許就是外麵世界的東西。明日央求去打聽一下沙灣裡有誰出去了又回來了。

杏的角掛著微笑，睡著了。

悄悄的走到杏的房門邊，一直盯著杏，以及窗邊的帽子。

蟲鳴中好似一聲太息而過，杏在睡夢中，聽不見。

渡船在渡，杏在撐船，而卻忙碌了起來。

將屋子裡的一些可以賣掉的東西都換糧食，地藏進了後山的窖中。這一切杏都不知道，因為杏想著外麵的世界。

日子天天過去，五月的風吹拂著杏的長髮。沙灣遵循著古禮，髮，之父母，無端由，不得剪。

可是這一次卻鐵了心要讓杏剪頭髮。覺得心在滴，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