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子鬼從二樓瞬移過來, 並未規劃路線，它直接穿過二樓遮擋的磨砂玻璃，登時站在了裝飾架的上方。

推倒了淩橙暮所在的裝飾架, 本沒給淩橙暮閃避的機會。

“躲開！”

關鍵時刻, 淩橙暮抻長盲杖當作撐桿, 落地時借了一下力，稍微削減了沖擊。

但摔還是要摔的。

按常理來講, 秦策應該接那一嗓子的建議，盡快躲開。

誰知他沒有, 他的作遠比他理智反應得要迅速。

他出手去, 作勢要接。

……於是淩橙暮將他撲了個滿懷, 兩人一起滾倒在地。

淩橙暮的額頭撞在秦策口，甚至聽見了“咚”的一聲, 緩了半秒鐘，抬眸瞪他。

“讓你躲開沒聽見？太健康了, 想摔個腦震嘗嘗鮮是吧？”

係統配備的洗發水和沐浴, 總是那一種，所以上的橙花氣息, 依舊很濃。

近在咫尺, 從秦策的角度，第一次如此清晰觀察的正臉, 看清明艷秀麗的眉與眼, 嫣紅的，以及那顆嫵的淚痣。

他的目隻停留一瞬, 隨即就冷淡轉開了視線。

“來不及。”

“那你中樞神經可能出問題了, 反應遲鈍, 回頭去醫院治治吧。”

說這兩句話的工夫, 後的鬼就追了上來，淩橙暮連忙翻躍起，往遠跑了兩步，從口袋掏出了那枚佛像掛墜。

將佛像掛墜懸在指間，像心理醫師給患者催眠那樣，來去試圖引起鬼的注意。

鬼頓住了形，盡管稻草般雜的長發擋住了它的半邊臉，但仍不難判斷出，它此刻異常不爽。

它沒有再靠近淩橙暮，半晌，轉改變目標，朝著秦策的位置瞬移過去。

觀月綾子的猜測很對，這個空間的鬼確實是泰式鬼怪，因此佛像有效。

但道隻能保護一個人，一個人拿著道，鬼就會去攻擊另一個人。

淩橙暮一揚手，用力將手裡佛像扔向那邊的秦策。

秦策準確將佛像接在掌心，冷靜朝鬼一亮。

鬼嚨裡發出憤怒的“喀喀”聲響，它不得已再次調頭，重新撲向淩橙暮。

秦策將佛像又扔還給了淩橙暮。

兩人就這麼一邊往二樓電梯的方向移，一邊把佛像拋來拋去，用逗狗的方式遛鬼。

不多時，腕錶又傳來了許霄的聲音。

“橙橙，我發現了一件事。”

淩橙暮沒好氣地加快了腳步：“什麼事？”

“這座拍攝基地不止一隻鬼，其實有兩隻。”

“把話一次講完，否則我回去立刻把你給上。”

許霄嘆息：“還有個看起來是吊死的鬼，就在二樓電梯口遊，穿紅服，你別認錯了。”

“……我他媽不至於連鬼也認錯了。”

“誒？橙橙，你不必太著急，那鬼好像被吸引走了。”

“被誰吸引走了？”

“被不及格吸引走了。”

“……”

*

伍時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招鬼質。

原本依靠觀月綾子的專業知識和第六，小分隊已經順利找到了第三卷膠片，勝利在了。

豈料他們剛要前往二樓，電梯門一開，正好與某位鬼打了個照麵。

這鬼明顯不是剛才那個歪脖子了，穿的服也不一樣，是件紅服，它脖子上套了麻繩，一張臉像被水泡過似的慘白發脹，長長的舌頭垂到了口，還在晃來晃去。

常肅走在最前麵，隻差一點點就要被鬼的舌頭中，堂堂絕地武士，是嚇得一激靈，頭皮發麻。

“綾……綾子姐，快過來。”

觀月綾子：“我比你小八歲呢常哥。”

“這種時候你……你就……就是我姐。”

“啊……那是我的榮幸。”

替換了他的位置，和鬼麵對麵，眼看著那鬼躍躍試，想用舌頭纏住的脖子，收腹、雙臂上揚，開始cos驕傲的小天鵝。

聖護。

鬼的舌頭停在半空中，片刻，又頹然垂了下去。

它咕嚕咕嚕不曉得發出了什麼靜，初步判斷應該是在罵街。

趁這機會，觀月綾子左手摟著伍時玖，右手護著常肅，三人如同被綁在一起的螃蟹，橫向朝走廊移。

“綾子姐，咱下一步去哪？”

“繼續找膠片啊，你問問，隊長找到了沒有。”

伍時玖趕調頻道：“莫西莫西，橙姐？橙姐你那邊況如何？”

很快，淩橙暮回復了：“找到了一卷膠片，正要往二樓去。”

這時許霄也加了群聊：“各位，我出影廳了。”

淩橙暮：“你出影廳乾什麼？你出來撞鬼怎麼辦？”

“監控顯示，統共就兩隻鬼，都在二樓了——你們找到了三卷膠片，最後一卷在那隻吊死鬼的麻繩後麵拴著。”

“？”淩橙暮無語，看向秦策，“待會兒你去證實一下，那鬼的麻繩後麵栓沒拴著膠片。”

秦策微微瞇起眼睛：“這種事你想起我了？”

“你廢話可太多了。”

……

接下來，是淩橙暮二人組、伍時玖三人組和許霄單人組，分別通過三座電梯，各自飛奔去與隊友會合的時間。

淩橙暮和秦策好容易在轉角甩掉了歪脖子鬼，一抬頭發現許霄迎麵跑來，後麵還追著一襲紅的吊死鬼。

“橙橙。”許霄邊跑邊解釋，“這可不怪我，也是巧了才和它偶遇。”

“……我問你了嗎？”

話音未落，伍時玖他們從走廊的另一邊跑來，本以為高枕無憂，卻毫無征兆撞上了從天花板直接落下來的歪脖子鬼。

“臥槽！它怎麼會在那裡啊？！”

伍時玖由於過分慌張，冷不丁腳下打，剎車沒剎住，登時摔倒外加一個跪，徑直出溜到了鬼麵前。

“……”

看著鬼，鬼歪著斷掉的脖子，也看著。

就很尷尬。

雙手撐地，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小幅度往後挪，努力與鬼保持距離。

“那個，也沒什麼好說的，就先給您拜個早年吧？”

鬼：“……”

它出比鉛筆刀還鋒利的指甲，模仿九白骨爪，朝著天靈蓋抓了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常肅和觀月綾子一左一右跑回來，常肅果斷拖走伍時玖，觀月綾子跳芭蕾，總算避免了某位小姑孃的滅頂之災。

另一邊，淩橙暮三人也已經和吊死鬼對上線了。

防道不夠用，那枚梵天佛像從淩橙暮手裡傳到秦策手裡，又從秦策手裡傳到許霄手裡。

他們仨的站位形個等邊三角形，加之拋接的水平都很準，導致鬼不斷改換目標撲來沖去，脖子上的繩索掄得像呼啦圈，虎虎生風。

“這也不是個辦法吧？”許霄慢悠悠提著建議，“我都看見脖子後麵的膠片了，咱們隻需要把膠片摘下來。”

淩橙暮麵無表：“說得很好，在摘下膠片的同時，它也同樣會揪下我們的腦袋。”

畢竟在本局遊戲的規則裡，隻有特定道才能殺死鬼怪。

然而話雖如此，也依舊做好了強搶膠片的準備。

聽得觀月綾子在不遠一邊跳芭蕾一邊提醒：“隊長，在一般況下，將煩天掛在鬼怪的脖子上，是可以鎮住它們的。”

“哦？”

那麼當前的問題在於，怎麼分工，誰去摘膠片，誰把佛像掛在鬼脖子上。

相比之下，顯然摘膠片的危險係數會更高一些，這就要考驗雙方的配合度與信任值了。

許霄戰鬥力一般，不適合這樣的任務，但淩橙暮和秦策之間，也確實沒什麼信任值可言。

淩橙暮遲疑了一瞬，隻是這一瞬的工夫，突然聽到秦策平靜開了口。

“我拿膠片，你掛佛像。”

“……那行，你來。”

從不是那種矯造作的格，既然他先決定了，樂得清閑。

當許霄再度將佛像拋來的時候，將其牢牢攥住，沒有再拋給秦策。

鬼目眥裂，拖著舌頭張開盆大口，朝著秦策疾撲而去。

秦策一個帥氣的鐵板橋，腰部90度後仰避開攻擊，他果斷抓住鬼脖子上的麻繩，扯向自己這邊。

固定膠片的鐵環順著麻繩落，不偏不倚落在他掌心。

他就勢往回一拽，而鬼滿口細尖利的牙齒，距離他的頸脈也無非半寸遠，下一秒就要濺當場。

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淩橙暮雙手抻佛像的紅繩，沖上前猛然勒住了鬼的。

像是握著烈馬的韁繩，利用全重量帶倒了鬼。

佛像接到了鬼的麵板，如同高濃度硫酸頓時腐蝕冒煙，其中還摻雜著點點火星。

鬼發出淒厲的嚎，抓撓試圖掙紮，秦策起靠近，直接把佛像扔進了它裡，另一隻手拎著領，把淩橙暮拖到了自己後。

鬼分分鐘燃燒起來，變個形狀怪異的火球，在走廊裡來回翻滾，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歪脖子鬼，也驀然慘嚎著化為一縷黑煙，融燈裡消失不見了。

膠片集齊，這一關算過了。

伍時玖小碎步跑來，由衷稱贊：“橙姐，你剛才和秦執行的配合絕了！差一秒就要出岔子，我們看著都快嚇死了！”

淩橙暮的反應很淡，沉默半晌，漫不經心回了一句：“是麼？”

“是啊！但你為什麼看上去不太高興啊？”

“那是你看錯了。”

“……”

淩橙暮這一刻的心思，在場隊友沒有誰猜得。

隻有秦策，他注視著，眼底影沉暗，復雜難辨。

他說：“你又錯失了一次機會。”

剛纔有一瞬間，猶豫了，他知道。

本來可以更迅速地製服鬼，但在權衡利弊。

是幫他，還是索藉此良機，殺了他。

對他的殺心，從來就沒磨滅過。

可最終依然選擇了前者。

這一局，是他賭贏了。

哪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冒著風險賭這一局的意義是什麼。

“你自告勇要拿膠片的時候，沒想過我會把握機會嗎？”淩橙暮冷笑，“我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雖說這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將口袋裡的另一卷膠片拿出來，連同剛剛得到的膠片，反手扔給了觀月綾子。

四卷膠片都躺在觀月綾子掌心，不多時有白浮現，緩慢籠罩了整座空間。

*

時間似乎並未流逝太久，短暫的黑暗過後，六人組的視線就又恢復了清明。

觀月綾子低頭一看，手裡多了件新道，是一小盒針線。

“這……”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也不一頭霧水。

好在係統的提示適時響起，開始給他們答疑解。

【[致命謠]主題開始，在本空間通關最後一句謠，即可功逃離，並獲取新道。】

【如過程中被鬼怪所殺，視為自出局。】

【下麵請點選語音框，收聽謠選段，每位玩家可收聽兩遍。】

這他媽是啥？聽力考試嗎？

更扯淡的是，當大家依次點開腕錶提示的語音框時，聽到裡麵滋滋啦啦的乾擾雜音，遠比念謠的機械聲要高多了。

伍時玖屏住呼吸，凝神細聽：“我好想聽見了什麼……妹妹背著洋娃娃，拿起斧子哈利路亞？”

觀月綾子也聽得很認真，並用中日雙語翻譯：“還有……栗子啵啵的爸爸……哇嘎哩嘛西噠？”

其餘隊友：“……”

“行了。”

聽力最佳的淩橙暮，麵無表示意兩人噤聲，閉著眼睛又聽了一遍，將腕錶從耳畔移開，完整復述了這段謠。

“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去看花；

麗茲玻頓拿起斧頭，砍了爸爸四十下；

瑪麗啊瑪麗啊，拿著鋸子和尖刀，拿著空的沒眼睛頭顱；

翻花繩的雙胞胎男孩，他們被開膛破肚，上爬滿了蜘蛛；

明月吐，心慌慌，而我蓋著被染的喜帕，變鬼新娘；

我的新郎啊，你會在千百麵鏡子裡，看見我真實的模樣。”；和！，，。，

驚悚狩獵計劃[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