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姑娘。」

聽得出，現下說話的正是夫人房裡的李嬤嬤，而夫人，便是那位續弦了。

梔青退出房門，來到院門前，卻並未開門。隔著門板，道「嬤嬤，姑娘已經睡下了，若是有什麼事，明兒再說吧。」

「哎喲喂，這才什麼時辰就睡了？不會是不想見夫人吧？」

「姑娘子不適，就睡得早了些。」

李嬤嬤還想開口，被周蓉攔了下來，「若是病了可不能捂著，快開門，讓為娘看看。現在的孩子真人不省心，家裡又不是不起大夫，哪有得了病就藏著捂著的道理。」

周蓉是篤定了櫟如故不在府中的，見梔青百般推，不但不覺得惱怒，反而心中雀躍。

隻是梔青把路攔得死死的，尋不到機會繞過，便忽然變了臉，「放肆！你這樣攔在路中間，何統？快去將你家姑娘起來，若是讓夫君知道了我不給請大夫，怕是又要數落我。」

周蓉平日裡大半年都不見得來們院裡一趟，如今不但過來了，還嚷嚷著非要進去。加上姑娘回來時狼狽的模樣，梔青心中明瞭得很。

這些人分明就是來找茬的，想必們早就備好了圈套就等著姑娘往裡鑽呢。

可惜今天註定是要失的。

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反而不好，梔青才試探著開啟了一條門，「夫人，姑娘已經睡下了。」

不過沒等說完，李嬤嬤一隻壯的手就過門了進來。力一推，門大開後，又皺著一張老臉對著周蓉笑，「夫人，請。」

梔青瞥了李嬤嬤一眼，並未多。

一個使婆子而已，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傍上了周蓉，如今還跑到們院子裡裝起威風來了。

要是平時，當然不會放任這婆子在眼前放肆，但眼下聽了櫟如故的吩咐，覺著心中恐怕自有計較，便不慌不忙退了兩步，站在了路邊上，行過禮道「夫人此行是為了……」

那李嬤嬤張又要罵，被周蓉手攔下，道「也沒什麼事。我今日偶然經過此地，想著許久沒見如故這孩子，思念得，這才過來看看。哪曾想……竟然是病了。」

說著，稍傾朝裡麵張了一眼，但床榻是安置在裡屋，這一眼當然是什麼都瞧不見，隻看得到仍在微微搖晃的珠簾。

「夫人，姑娘吩咐了，不想見人。」梔青仍不鬆口。

周蓉聞言更加確信了，卻佯怒道「不想見人？是連我這個母親都不想見嗎？」

「這……」

見梔青的回答支支吾吾，周蓉反倒來了底氣，「嬤嬤，咱們今兒既然來了，就去見見大姑娘，瞧瞧可是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

刻意加重了「大姑娘」三字，極力想要表現自己的怒氣。

梔青小步跟隨在二人後，看著李嬤嬤魯地推開房門，就要往屋走。連忙怒道「李嬤嬤，姑孃的閨房，豈是你說進就進的！」

周蓉此刻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太心急了，心想反正是到的鴨子飛不了，轉頭瞪了李嬤嬤一眼。

喝退了李嬤嬤，周蓉進了屋。

一步、兩步、三步……櫟如故的床榻就在眼前，周蓉再按耐不住，一把掀了被子，「大膽丫……」

一個「鬟」字還沒說出，卻見櫟如故轉過，了惺忪睡眼，「母親，您怎麼來了？」

滿是怒火的表生生頓了住，周蓉尷尬道「呃，為娘聽說你病了，便過來看看。」

櫟如故麵有些微紅，道「多謝母親記掛，不過是有些風寒，已經吃了葯了。」

周蓉見麵紅，的確像是生了病的模樣，抓不到錯，心中奇怪的同時隻能佯裝關切，「既如此，你好好休息，母親就不打擾你了。」

櫟如故唯唯稱是。

周蓉都轉出門了，李嬤嬤自然也步步隨，隻是口中嘀咕著，「怎麼可能呢？」

「李嬤嬤，你方纔說什麼？」櫟如故笑容一斂，「不如再說一遍？」

門口離櫟如故的床榻並不算遠，李嬤嬤的嘀咕聲也不算小，櫟如故聽得清楚。

李嬤嬤聞言，隻覺得那聲音似乎著寒氣，哪裡還是方纔細聲細語的模樣？無端覺得背後一涼，竟是有些害怕。

這想法一生出來，李嬤嬤就覺得麵上有些掛不住，又瞟了櫟如故一眼。這一眼，卻瞧出了些苗頭來。

停了步子，嚷道「大姑娘，若是得了風寒，又怎麼能嬉水呢？」

嬉水？

周蓉聽到李嬤嬤的聲音，也轉了頭過來，重新邁進了屋子裡。

隻見櫟如故蓋著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隻出了一個腦袋。方纔隻顧著瞧臉，看到的確是櫟如故本人就怔住了，竟然沒看見披散著的髮竟然是的。

發未乾，就鑽進了被子裡，尤其是還得著風寒？

周蓉又來了底氣。

就算是和預計的出了些偏差，但看樣子櫟如故恐怕依然遭遇了什麼，隻不過藏匿得好，方纔沒瞧出來而已。

款款走回了櫟如故床邊，佯裝是袒護，「李嬤嬤，大姑娘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大冬天的跑去嬉水？指不定是你看錯了，還這樣大聲，將大姑娘嚇壞了可怎麼辦？」

不鹹不淡地訓斥了李嬤嬤一句，周蓉彷彿這時候才發現了櫟如故的發尾是的，麵孔一豎，「大姑娘，你今日一整日都沒出府麼？要是沒有，這頭髮又是怎麼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今兒個沒出門了？三妹妹難道沒與母親說麼？」櫟如故笑了笑，「我還以為是母親的意思呢。」

「哦？」聽櫟如故提到了老三，周蓉倒沒覺得多麼驚訝。榮王今日會去太子府的謠言，本就是給老三，再藉由的口告訴櫟如故的。

但心裡明白是一回事，櫟如故清楚又是一回事。眼下將這件事扯到了自己的上，似乎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