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更值得》第三百五十七章

正午,火熱的,從原始叢林高低不一的的植層中,錯落有致的灑將下去。

夏季六月天時,正當將去,老新生,世間萬一派生發繁榮,此時的原始叢林,生機,綠意盎然。

但曹吞卻毫也不到這原始叢林萬生發的靜之態,此刻,他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手掌上的那一塊水幕。

追溯過去,委實是一件逆天之事,冥冥之中的軌跡一直在推著事向前發展,如果軌跡之外的人不能在它發生的時候注意到它,而在它發生之後再想瞭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便隻能從一直在變化的、千頭萬緒的軌跡之中艱難的還原它。

則完的解決了這個問題,這是上古一位研“軌跡”的“法”的高人發明的符篆,隻需使用者集中神,默默冥想,符篆本的“法”就會自還原所有的軌跡,重現當時的景,這種符篆的製作方法,早已在人間失傳,各大派能拿出的符篆品,都是積年已久的陳貨,曹吞能夠從《茅山符咒全集》中學到這符篆的畫法,不得不說是莫大的造化。

水幕輕輕的波,隨著曹吞氣神的節節攀高,兩個模糊的人影漸漸浮現。

“給我現!”

曹吞低喝,氣神攀到一個最高點,周發出刺目的神芒,整個人猶如一座烈焰熊熊的火爐般熾熱、耀眼。

水幕中的人影越發清晰,約可看見其中一個滿臉麻子,料來便是那所謂的巫神脈“二麻子”。

曹吞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曹老爹流淌著渾濁的老淚的模樣。

“轟!”

驀的,曹吞頭頂浮現出早先淬煉的那三道白,其大如線,盤旋著在曹吞頂門之上捲一個花骨朵的形狀,這一刻,曹吞的氣神再度攀高,便好似在火爐之中加了一把天火,那些神芒幾乎要穿破他的麵板噴薄而出!

“喝!”

曹吞低喝,心底驀的到一陣恐怖,隻為那圓消耗太大,導致他已經在超負荷強行拔高自己的氣神,倘若那神芒真個而出,他便會立時被炸!

終於,水幕上的畫麵變得清晰起來,借著六月明亮的天,曹吞定睛一看,但見一大片的梯田,綠的沁人心脾,悅人眼目,其中站著一個男子,不怎麼練的揮舞著鋤頭,正在地裡鋤草。過了一時,但見天一暗,漫天烏雲遮住太,周遭頓時變得昏暗起來,四下裡又起了狂風,隻刮的千樹搖晃,萬葉沙沙,飛沙走石,煞是駭人。

曹吞皺眉,心頭有些沉重,暗想,這是湊巧?還是人為?若是因為某個人的登場而出現這種形,那這個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彷彿是為了印證曹吞心中所想,下一刻,水幕之中,昏暗的天地裡,自梯田下緩緩走來一個中年男子,這人一,頭戴方巾,腳蹬虎頭鞋,形高大,方頭闊口,顧盼自雄,看來便知英雄了得。他走的極是緩慢,但每一步落下,都能發出極大的“咚咚”聲,攝人心魄。那二麻子彼時正驚慌,這聲音錘在心上,登時心神失守,腳下不穩,一屁坐到地上。

曹吞凝眉,將那中年男子的相貌記下,他已有預,此人必將是不世大敵!

中年男子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漸漸的近了二麻子坐的地方,他一雙眸子裡無悲無喜,看著二麻子的眼神就像是猛虎看待綿羊一般。

“嗯?”

驀的,這猛虎停下了腳步,他眉頭微挑,低頭看向腳下的泥土。

幾隻茸茸的大手,不知何時抓住了他的腳。

“請神?又何必令遠祖的英靈不得安息!”

猛虎輕嘆,頗有些慨。

“你也配說遠祖二字!”

對麵,二麻子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滿臉悲憤,再沒有一驚慌的神,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後的野草中拎出了一個小桶,裡麵滿盛著不知是什麼的,向著中年男子劈頭蓋臉的潑了過去。

“還是這老一套,你們這些過時的脈,落魄的廢人,中的法則碎片,隻教給你們這些無聊的東西麼?請神、潑,江湖騙子才搞這些。”

中年男子不急不慢的開口,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桶潑了過來,他不閃不避,任由自己被潑了個滿頭滿臉。

他高大的形,配上滿的鮮,在昏暗的天空下昂然而立,便好似一尊魔神一般。

二麻子不由得退了兩步,麵對這樣的一個不可抗拒的敵人,盡管他準備充分,此刻也不生出一種無力

滴落在青碧的梯田上,青碧與鮮紅織,煞是驚心。

“你為什麼不躲?”

“我每次都不躲,”中年男子道,“我非但不躲,而且還任由這些手把我的腳踝給勒青了,勒紫了。”

二麻子默然,不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不問問為什麼嘛?”中年男子似乎很有興趣告訴二麻子這是為什麼,“因為每次我對你這樣的人出手,心裡總充滿了一種負罪,就好像對自己的親人下手一樣,痛苦與狼狽,能夠稍稍的減輕這樣的負罪。”

“呸!”二麻子唾了一口,“你不配,你這叛徒!”

中年男子不為所:“你還算不錯,在巫神脈裡,算是比較厲害的了。”

“什麼?”

不知何時,中年男子掌控了談話。

“我打聽過你,他們都說你好吃懶做,整天遊手好閑,還要靠你那年邁的老父親供養著,”中年男子饒有興致的開口道,“我原本以為,你這樣的人,意誌力一定不會太堅定,可我錯了,你請的這個英靈,勁力大的嚇人,是我這些年裡,見過最厲害的了。”

“你認識我邊的人?”

“嗯。”

中年男子似乎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他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臉有些疑,但隨即就滿不在乎的繼續道:“然而即便你是巫神脈中覺醒的較為厲害的那一個,又能怎樣了?巫神都死了,脈之力都乾枯了,你我這樣的人,也就是殘廢,是殘次品,本不該來到這世上。”

“你……”

二麻子似乎想要反駁,但高天上的一個炸雷打斷了他,一道刺目的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了下來!

驚變陡生,二麻子措手不及,抱頭一趴,隻聽“轟隆”一聲巨響,山石被打碎了,而後是一陣劈裡啪啦之聲,而後又隻有呼呼的風聲,他抬頭一看,但見電已然散去,前方,那魔神般的中年男子昂然而立,他的頭發直立著,麵龐漆黑,看來有些好笑。

但二麻子卻笑不出來。

他非但笑不出來,反而流下了眼淚。

他抬頭,看向那越加濃厚的烏雲、烏雲鑲起的紅邊、落下的漫天雨,耳聽著一陣陣怒號的狂風,他竟忽然到一陣暖意。

他朝著南方跪伏下去,臉崇敬的拜了幾拜。

“祖先在上……”

喃喃的話語之中,飽蘊了多莫名的,或許隻有對麵那個人知道。

“我得說,我實在低估了你,原來你請出的這個神,竟是真的巫神。”“是誰了?杜宇?蠶叢?到底神的是誰了……”

中年男子低語,抬頭看向漫天雨,臉上沒有一畏懼的神

他先前執著一桿長槍,正是那長槍為他抵住了雷霆一擊,此時,麵對漫天雨,他像個多寶子一般,又自懷中取出了一卷羊皮紙,向天上一拋。

“嗡”的一聲輕響。羊皮紙微微抖,震散了漫天雨。

“刷”

羊皮紙飛回,被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收懷中,做完這一切,他俯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那些茸大手,小心翼翼的將他們一一分開,而後不知唸了什麼咒語,虛空中傳來一聲不甘的低吼,那些大手劇烈的抖著,似乎在竭力抵抗著什麼。

中年男子出了罕見的笑容:“我也是你的脈,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那大手終於消散在了虛空中。

二麻子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虔誠的匍匐在地,恨不得把自己的頭邁進土裡,烏雲漸漸的散去了,冥冥中的某個存在也終於退去了,此時的他,拿什麼來對付眼前的猛虎了?但他似乎將那猛虎當了一棵草,他跪拜著,祈禱著,深信下一刻就會有一隻從天而降的大手把猛虎拍死。

曹吞一邊看,一邊在心中默默的梳理著事的經過、所有的資訊流,最讓他吃驚的,當然是中年男子說的那句“你請出的這個神,竟是真正的巫神”。

難道那個傳說竟是真的,千百年來,巫神一直在守護著人一脈?方纔震雷發電,揮灑漫天雨阻止中年男子的那個冥冥中的存在,真的是人的始祖“巫神”麼?中年男子為什麼說他死了?他又怎麼能越漫長的時間長河,來保護自己的脈後人了?這一樁樁一件件,每一個疑問,都似乎都牽涉到蜀之地的重大,隻要能解開一個,便能揭開蜀之地一角神的麵紗。

順著二麻子磕頭的方向看向南方,他此時西陵峽中部,再往南,依次是巫峽和瞿塘峽,巫峽?他想到了二愣子說的那座“巫神臺”。

事實上,誰也不知道,就在二麻子虔誠的跪拜之時,巫山之上的那座巫神臺曾經劇烈的抖著,發出道道神芒,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中飛出一般,但最終卻被高山之上的一個翩翩雕像給鎮了下去。

“跟我走吧,看在你喚出始祖的份上,我不殺你。”

二麻子的祈禱終於無用,中年男子等了好一會兒,他似乎自信無論發生什麼自己都能應付,但最終他期待的某些事到底是不曾發生,於是他對趴伏在地上的二麻子“好言相勸”起來。

二麻子轉過頭,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渾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把他們……都殺了?”

“當然,脈中的被研究徹了,養著也沒用,就殺掉咯,我可沒有那麼多閑錢,養活一群廢。”

中年男子滿不在乎道。

二麻子把牙齒咬的格格作響,他臉上的每一個麻子都在發出憤怒的吶喊:“混蛋!”

“不要聲嘶力竭了,跟我走吧,我說了不會殺你,你的脈看起來很是特殊。”

“我恨啊!”

最終,二麻子淚流滿麵,他猛然從口袋裡出一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脖頸上抹去!

“好傢夥,你倒是我見過最氣的。”

中年男子低呼一聲,他話音未落,人已到了二麻子一旁,說時遲那時快,鋒利的刀刃堪堪割破二麻子脖頸的皮,中年男子立起劍眉,左手食指一彈,隻聽“當”的一聲脆響,那短刀被彈開,便在此時,中年男子神大變!

曹吞瞪大了眼,眼睜睜的看著虛空中憑空出現另一個黃男子,這人麵容極其醜陋,一張馬臉,鼻子扁平,死魚眼瞪的大大的,頭上還錦上添花的長了一個大瘤子。

“是他!”

曹吞驚呼,想起了二愣子說的那個人。

人第二如鬼魅般顯出形,大力拍出一掌印在中年男子後心。

中年男子整個人被這一掌拍的離地而起,不由主的撞向二麻子,同時,他“哇”的吐出一大口鮮,全噴在二麻子的臉上。

二麻子神,臉上的每一個麻子都被那鮮滋潤的神采飛揚,他右手死死的箍住中年男子,左手揚起短刀,狠狠的向中年男子的心臟!

“當!”

短刀撞在中年男子的甲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二麻子一愣,旋即發瘋似的刀,再度砍向中年男子的脖頸。

曹吞見那短刀先前還不過是一把殺豬剔骨的凡刀,此時卻泛起了瀅瀅的青,看來便知鋒銳無匹,不由得麵龐搐,自語道:“心是魂之所居,頭是六之首,這要是他砍實一刀,任你神仙佛魔,沒有不死的份兒!”

“哢嚓”

出乎曹吞意料的是,那短刀雖是法,與那中年男子的甲一撞,部神則盡碎,刀上也有了許多裂紋,此時砍在中年男子脖頸之上,非但沒有見,反而自己先碎了。

“媽的,這廝是個多寶子!”

曹吞在心裡一錘定音。

“給外族當狗子,他們給你的好還真不!”

男子低喝,所謂下手不容,容不下手,他一掌得手,第二掌立時順著第一掌的勁力排山倒海的殺到,中年男子著寶,能夠抵擋鋒銳之的襲殺,卻到底不能抵擋這無形無影的龐大勁力,隻聽他怒吼一聲“去你ma的小龍神!”,旋即再度被拍飛。

中年男子人在空中,已一陣劇痛,心知五臟六腑已被震碎不,若再不離去,恐怕命在旦夕,當下強忍疼痛,在空中一個鷂子翻,一腳將二麻子蹬的吐倒飛而出的同時,右手一揚,已然握了一桿烏金長槍,反手一格,槍尖如毒龍一般,帶著無盡的肅殺之氣,與黃男子再度疊加前兩掌勁力的第三掌轟在一

“這是,波紋之力的運用,這黃男子果然與長江不開乾係!”

曹吞看著兩人爭鬥,隻覺得黃男子那種疊加的力道很是悉,此刻終於認了出來。

“砰!”

一聲巨響,黃男子自出場以來便攜裹的一往無前的氣勢,此刻終於被那桿長槍給生生止住,他一連倒退了七八步,隻覺得雙臂發麻,一直延續到口,不由得暗暗心驚。

中年男子法寶雖強,終究是重傷之靈力混,無以為繼,再度被震得吐出一大口,雙眼微微無神,似乎油盡燈枯,但他借了這一震之力,整個人倒飛而出,在空中出那捲羊皮紙,無力的天一拋,而後整個人便閉上了雙眼。

“刷”

那羊皮紙極有靈,在空中化為一張飛毯,像個裹布一樣,將中年男子團團裹住,就往東麵飛去。

“哪裡走!”

男子大喝一聲,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將重傷昏迷的二麻子提在手中,而後幾個縱躍,向東方追去。

但那魔毯在空中飛,哪裡是他能追的上的?不一時,幾人的影都散去,圓的水幕便“波”的一聲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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