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在淵滿臉傷,他用腦袋在孟極上蹭了蹭：「我好久都沒見到父王了。」

「那死東西不見也罷，」孟極相當冷漠，撇下兒子尾隨上了解懸天,「仙尊。」

「知道了，」解懸天道,「去把剩下的妖都召集來吧。」

青梧以風傳信，將分散在扶雲峰各的妖都召集到山峰最高。這些妖上或多或都有被鎖鏈拴過的痕跡,雖然現在烙印暫時被晏臨制住，緒還算平穩,但因為被囚的時間太長,它們變得非常警惕,不想和任何人親近。

妖們被帶回扶雲峰後的這些天，連東西都不肯吃,弟子們只能把食和靈果放在蔽,離開之後，它們才會小心翼翼地鑽出來。

青梧和風樞一直在給它們療傷，因此尚能跟它們接。一頭虎妖湊到風樞旁邊，它跛著一隻前爪，爪子上還纏著繃帶。

風樞手輕輕上傷，掌心逸出大量青，溫地將虎妖傷的前爪包裹起來：「再治一次你就可以徹底痊癒了。」

虎妖嚨里滾出低沉的呼嚕聲，用腦袋在年單薄的軀上蹭了兩下,表示友好。

晏臨：「各門派使用的烙印都不同，我不敢貿然去解，因此只好麻煩師父了。」

「區區烙印而已,」解懸天又是一翻手掌,「鏡花水月。」

地面再一次變了湖面,聞朝低頭，看到這次出現在水中的不再是繁星，而是皎皎明月。

和的月灑在妖上，自月之下開出了朵朵白花，細小的白花散發出淡雅的香氣，它們隨水流輕輕地打著旋，妖像是到某種蠱般，紛紛低頭去喝湖裡的水，將白花也一併喝了進去。

沉星和拂柳兩大魔界護法站在遠，沉星傷勢已完全痊癒，正板著臉道：「這到底是什麼仙法？我從沒見過。」

「水的力量，」拂柳聲音很輕，細微而緩慢，「水可以一切，也可以摧毀一切，水千變萬化，衍生萬，修煉到他這個境界，可以用水做任何事，救人可，殺人亦可。」

沉星看向那個站在幻正中央的男人，沒由來打了個寒戰：「合道大能……他若是想的話，甚至可以無聲無息地殺掉我們，不會引起任何人關注。」

「不止呢，」拂柳微笑起來，「還可以順便抹除所有人對我們的記憶，這樣，便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存在過，更不會知道我們已死了——他想要抹殺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人，都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沉星素來冷酷的小臉上竟出一驚恐：「還好他不修殺戮道……這樣一個人，願卻是讓三界和平？扶雲派是由他一手建立的吧，聽說扶雲派立派之初，宗旨就是維護和平，至今未變。」

「誰知道呢，」拂柳輕聲道，「這恐怕就是我們所不能企及的境界吧。」

遠遠地，解懸天收了仙：「好了，你們神魂中的烙印我已替你們抹除，從今往後你們不再屬於任何人。你們可以現在就跟隨孟極返回妖界，也可以在扶雲派多留幾日，治好傷再走——你們自行決定。」

妖們面面相覷——它們早已習慣了被命令，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居然還能「自行決定」去留。

藍眼睛的灰狼回到沉星邊，沉星了它的腦袋：「這小狗是賴上我了嗎？」

拂柳：「那不是狗，是狼。」

「差不多吧。」沉星和那雙碧藍的眼睛對視，「小狗，你是打算回妖界，還是隨我回魔界？」

拂柳：「都說了是狼……」

灰狼已經傷愈，一聲不吭地站在沉星腳邊，既不回答他的話，也沒有要追隨孟極而走的意思。

沉星輕哼一聲：「脾氣還倔的。」

拂柳出手，那條變二指的黑蛇又回到他上，像個手環似的掛在他纖細的手腕上。他輕輕著黑蛇冰涼的軀，低聲道：「你也要隨我回魔界嗎？」

「差不多就嫁了吧，」沉星說，「正好你倆都是蛇，還般配的，你揣幾個蛇蛋，給魔族多孵幾條小蛇。」

拂柳用異樣的眼神盯著他看：「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雌蛇？」

「你不是嗎？」

「……」

沉星驚訝地睜大了眼，臉上的冷酷徹底消失無蹤：「你居然是雄？！」

拂柳扭頭就走。

沒有人注意到左右護法之間的小曲，解懸天擺擺手：「散了吧。」

「龍傲天！」慘遭母親嫌棄的孟在淵化悲憤為力，向黑龍發起了挑戰，「打一架吧！」

黑龍也發出一聲嘶吼，以戰鬥抒發被偶像忘的悲痛。

兩隻大妖激烈地戰鬥起來，十萬雪山一片地山搖。

解懸天難得回來，自然不了要和幾個徒弟一一敘舊，晏臨則帶著聞朝和風樞回到了白鹿居。

與嘈雜的山巔之上不同，白鹿居永遠是安靜的，三人剛進院子，風樞忽然開口：「師兄，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

風樞：「那隻兔妖師兄還記得吧？這段時間師兄和師尊都不在扶雲派，我便跟著小師叔找兔妖留下的地，發現還在，裡面卻是空的。小師叔一共找到了三十多個兔子，卻一隻兔子也沒有找到。」

「什麼意思？」聞朝皺眉，「你是說，兔妖離開扶雲峰了？」

「我也不知道，但確實找不到他的蹤跡了，小師叔通過風來應，也應不到他的妖氣。」風樞有些發愁，「我是想提醒師兄，既然他已經離開扶雲峰，不會隨著師兄去了魔界吧？」

聞朝想了想，篤定道：「不會，他去魔界也勢必要打地，玄境是土靈，若有東西破壞了土壤，他會第一時間發現的。」

「他若主離開自然最好，」晏臨接話道，「否則的話，別怪我將他所有分`趕盡殺絕，任他有幾千年道行，他修煉的速度，總不能比我殺他的速度更快。」

風樞快走兩步，跟上晏臨：「師尊，我要去給剩下的妖治傷了，我想在它們離開之前把它們都治好。」

「好，你去吧，」晏臨道，「不過復生之極度消耗靈力，目前修真界又靈氣匱乏，你量力而行，別勉強自己。」

風樞點點頭，就在白鹿居門口跟他們分開，獨自走遠了。

小師弟變得比以前更加穩重，聞朝多不太適應，他正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忽然聽到晏臨抑地咳嗽了兩聲。

聞朝瞬間回頭：「怎麼又咳嗽了？」

「沒事，只是剛從魔界回來，加上修真界靈氣也不充沛，不太適應。」晏臨進了屋，在書案邊坐下，發現上面擺著一壺沏好的茶，還熱著，應該是風樞給沏的，遂給自己斟滿一盞，輕輕吹著冒出的熱氣。

聞朝也沒想太多，順著這話問：「師尊對藥敏，對靈氣也敏嗎？」

晏臨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抬起眼來：「他果然還是跟你說了這件事。」

聞朝抿住。

「多多有一些影響吧，」晏臨蒼白的指尖被茶盞的熱度燙出一點，「不用擔心，現在門已被封鎖，靈氣會逐漸恢復，師父留下的結界撐個三五年不問題，屆時我們取來甲和龍涎，讓他把門修好即可。」

「他為什麼不自己去呢，」聞朝小聲嘟囔，「門是他踹壞的吧，他想從外面進來，難道非得要踹門不可？」

「這個……」

解懸天這人他再了解不過，把門踹壞分明就是故意的，這個人一直覺得自己在天道的掌控之下，就故意要給天道找點麻煩，他要攪這盤棋，讓下棋的人無從落子。

解懸天此人，天生就長了一反骨，他反抗一切，同時也在反抗自己，否則就不會建立扶雲派，不會以「維護三界和平」作為立派宗旨。

「師尊，」聞朝在他面前蹲下來，胳膊撐住桌面，把下墊在手背上，「我在想一個問題——既然師尊對靈氣這麼敏，總是陪我待在魔界肯定不行的，我也不可能一直陪師尊待在扶雲派，而魔界到扶雲派距離又這麼遙遠，騎龍飛一個來回都要半天……那麼有沒有什麼更快捷的方法，能在魔界和扶雲派之間建立一條通道，更快速地在兩地之間往來呢？」

這個問題功把晏臨問住了，他微微皺眉，思考片刻才道：「傳送法陣的速度最快，但這種遠距離的傳送法陣並不是輕易就能開啟的，以我的修為，在短時間也只能傳送一次而已，除非……」

「除非？」

「我有主意了，」晏臨突然起，「你先在這裡等著，為師去去就來。」

聞朝滿臉疑，他坐到晏臨剛才坐的位置上等他，隨即視線一偏，落在右手邊一摞書上。

晏臨喜歡看書，這一點他很清楚，白鹿居幾乎每個房間裡都有書架，書架的每一格都是由仙劃出的空間，裡面能儲存很多東西，因此這裡的書籍總量遠比表面看上去的多得多。

不過，他此刻注意的卻不是這點。

他把那摞書最上面的兩本拿起來，發現底下的書裝訂和上面的不一樣，而且下面這幾本都沒有題目，書皮上一片空白，怎麼看怎麼奇怪。

師尊還沒回來，出於好奇，他拿起一本，隨意地翻開來。

在看到裡面容的一瞬間，聞朝突然僵住了。

這是……什麼？

這香艷骨的描寫，這生的圖，這……這明明是小師叔從人間拿回來的艷話本！

這東西怎麼會在師尊的書案上？還怕人看到似的抹去題目、在底下，而且不止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