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妖傳之容湮》第三十三章:鬥星隕落

積雲殿,天帝俯視著諸臣,眉山猛跳眸中更有怒火熾然。

「臨逸,你說。」

為七宮上仙之一,裕姮疏被人殺死在北鬥七宮

而同為七宮的主事,臨逸等人卻並不知曉是何人作下兇案。

更可怕的,裕姮疏的人頭也被兇手摘去。這無疑是削了天宮的麵,將仙界的尊嚴拽泥淖。

「這……微臣當時正在定之中,本不知憾事是如何發生的呀?」

抬手去額角的細汗,臨逸回想起裕姮疏浴倒地的模樣,頓覺脖頸冰涼一片。

七宮外有護山的七星攬月陣,有小靈山陣(此陣胎於佛門的大靈山陣。),即便如此,還是讓惡人得逞。

若當時來人先找上的是自己,那麼,自己是否就是已死的裕姮疏呢?

眼瞼低垂,忽忽,臨逸的掠過邊五位同僚,心底俱是一片冰涼淒愴。

天帝無語,怒上心頭卻不得發作,轉而將目投向了總司天宮兵馬的司祭元君。

「元君,天宮四門安危皆由你率人負責。如今裕姮疏上仙被殺,你作何解釋?」

司祭元君負戟而出,殺伐之氣凜與眉角,聚而不散。

「陛下,裕姮疏上仙被殺,我等哀痛於心。

然而司祭自接掌兵馬一職便從未有過懈怠,此心可表日月。

且現下而言,臣覺得我等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

「哦,依元君之言,眼下當如何施為?」

「自是擒拿真兇。」

「嗬?真兇何在?擒從何來?」

麵對天帝的質問,但見司祭元君不慌不

原本如淵的眸子迸出耀芒,向著天帝拱手道:「天宮由來安泰已久,斷不會是部所為。

而今,魔尊魘魔已經強勢回歸萬魔殿。

萬載之困,此等奇辱,試想以魘魔之能為他當真能嚥下?

且其部下早已潛下界幽州城,謀奪人命之數更是駭人聽聞。

如此兇狠之魔頭,以其手下八部之能取一仙者頭顱又有何難?」

天帝著司祭元君,眼中的怒火隨之慢慢冷卻。

「元君之話,不無道理。

隻是,若是魔界所為?此事便不是一人一命之事,這關乎著下界蒼生與仙界的未來。

米芔,你去西靈山請渡佛祖前來一述。」

「是,陛下。」米芔登時手揚拂塵,灑然而去。

大殿之上倏然靜默,眼神各自遊離間包含了太多說不清的因素。

司祭元君卻是泰然無懼,道:「臣有一事,不知當講否?」

「何事?」天帝抬起頭,目有不明,眼下還有比裕姮疏被殺更難啟齒的事嗎?

「是有關於太子殿下的。」看來,陛下對外界甚囂塵上的傳聞當真不曾知曉。

然而,為臣子者焉可讓主上雙耳被堵雙眼被遮呢?

「太子?」

他不是與素鶴在理幽州之禍,怎和他扯上了關係?

「回稟陛下,此事的緣由乃要從一副畫像說起……」

隨著字字鏗鏘耳,天帝座前的玉案已現裂痕。

卻見天帝拳如金剛,呼聲沉沉,良久方將心緒平復待至澄澈。

「可有查出是什麼人做的?」

「未曾,臣命人追查至下界的倚雲樓線索便由此中斷。」

「什麼原因?」辱天,斬無赦。

「倚雲樓被毀,樓中之人無一生還悉數殞火海。」

「火?」

「是,附近百姓傳聞乃是深夜天將冰藍的火焰,將倚雲樓焚燒殆盡。」

冰藍?冰……難道是,可惡。前因既通,天帝怒不可遏,金剛之拳玉案碎

正當起一吐濁氣,卻見米芔獨自歸來。

「米芔,渡佛祖為何未與你同來?」

幽幽一嘆,米芔道:「回陛下,臣趕至西靈山時,西靈山已開啟大靈山陣,臣久尋法門而不得

是以,臣有負陛下聖恩,未能請得渡佛祖。

臣,懇請陛下降罪。」

天帝形略作踉蹌,待穩住形後則頹然坐下。

佛祖,這是知道了什麼嗎……

西靈山,莊嚴古樸的佛剎中梵唄不歇,一花一葉皆沐浴在金的佛之下。

菩提樹下,渡佛祖閉目持念珠偏袒右肩而坐。

般若尊者和什道:「佛祖,米芔仙使前來必是奉天帝旨意而來。

我等避而不見,是否不妥?」

渡佛祖默頌佛號,道:「如是有為,如是無為,應做如是觀。

般若,萬法萬皆有因果。

因從何起,便從何往。

此時,並非我佛世之機。

你且命弟子顧好靈山大陣即可,若天時降臨,大靈山陣自解。」

「那此事可要著人告知黎波尊者?」般若心思流轉,念起那個為尊崇本心而放任在外的師弟。

「不必,他之路在他,不在西靈山。」念珠暫頓,渡佛祖悲憫的眸子微微開啟一線。

般若默然:「如此,弟子知曉了。」

「阿嚏……」雲宗,黎波捂住鼻頭,,不知為何今日鼻子得厲害。

「有人想你了。」龍三歪在樹下的塌上,登時眉目含笑。

「去去去,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是想嗎?」

黎波甫出聲,霎時涼風忽轉變了味,招來素鶴的嗔視。

道:「黎子,我一直想問你?」

「何事?你我之間還需要用問字嗎?我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話雖如此說,手上的功夫卻未曾停。的將果實的外皮一點點剝凈,出潔白的果,以玉簽遞至龍三指尖。

嘆著妹子要如何疼寵時,不覺看著素鶴多了幾分疑

素鶴拿眼覷視白離,見屋的白離仍是手不離書,未曾看向這邊。

才道出心底由來已久的困:「黎子,我記得你好像是出自西靈山吧?」

「嗯,對啊,有什麼不對嗎?」死鶴究竟要說什麼,這和我出自哪裡有關係?

「西靈山乃是佛門聖地,旨在渡人救世。」

「不錯。」

「那為何從不見你齋戒,亦不曾見你束規?」

不念彌陀不頌經,酒財氣,你可是沾了個遍……

「這嘛……佛修在心,心中有佛,蒼生萬亦可是佛。

大道自在,何必拘泥於各種形式呢?」

額,貌似當年自己便是以此托作理由,從此便再未回過西靈山。

如今細想,也不知師兄他是否還記得有個不省心的師弟?

「清規戒律至以明心,亦在束自勵進。

怎麼到你哪兒,便是阻你妄為的束縛呢?」

呷口茶,素鶴坐在石桌旁無奈的勾起笑容,你這子還是莫回西靈山的好,否則真怕你被降龍伏虎打死。

「嘖嘖嘖,死鶴,你這就不對了。

正所謂各人行各道,怎知我的道便不如待在西靈山的道呢?

再說,我不下山,如何與你和子離還有小妹相聚?」

龍三聞言,反應不及,反的果嗆的肺腑生疼。

急咳間,染紅了雙頰。

「你看看,都是你問的什麼七八糟的問題,把小妹給嗆的?」

素鶴形倏正,疏冷清泉的眸子頓現鄙夷,難道不是因為你一本正經的無賴?

咳了好一陣,龍三才緩過氣,登時拉住黎波的袖子,不讓他繼續掰扯下去。

開口時,青木手持拂塵步履沉重的自大殿踱行而回。

一步一踏的腳步聲,如同重鎚,烙在每個人心海,咯噔沉水底。

「宗主,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你的麵如此難堪?」話到邊又轉了一圈,龍三當先問出眾人的疑

青木哀哀垂嘆,待與諸人行過禮,又悠悠開口。

「仙子,幽州……幽州出事了。」

啊?龍三登時一個踉蹌差點跌下塌,萬幸黎波眼疾手快拉住了即將跌落的人。

可是,不該呀?死魔離去,幽州應是無恙才對啊?

怎會,怎會,難道是……

霎時,龍三捂著小滿目不可置信的著青木,清冽冽的眸子劃過沉重。

而就在此時,天外飛來一隻鎏金的紙鶴,徑直穿護山大陣駕風騰雲尋到白離。

白離神一凜,仙元灌紙鶴。

旋即,紙鶴開口:「離兒,速迴天宮。」

「子離……」黎波言又止,挽留的話卡在頭,說不出也吞不下。

心頭的不解沸沸難息,天帝如此強行召回子離究竟因何?

眼下幽州尚不知況好壞,此時召回無疑是讓自己了一分助力。

「幽州之事,你們可先行一觀,待我麵見父王後,再與你們匯合。」

將鎏金紙鶴納在掌心,白離鬼使神差的看了一下龍三。

仍是茫茫無所依樣子,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覺再次浮現。

隻是,它來的快去的也快。

與眾人一番分別,青木開啟大陣送白離而遠去。

待陣法合攏,方與眾人細說幽州的異變。

原是因為死魔重返,幽州城外西南的草海白骨淵,一夜之間自地底湧出。

更是化作一道天詭譎的白骨峰,峰上的一草一木皆乃人骨所化。

參天骨樹,下懸著一著破衫的骸骨,空的雙眼直著天際。

隨著風聲起,破衫縷縷的飄舞,森森白骨牙關一開一合唱著來自黃泉的歌謠。

而這樣的骨樹,這樣的骸骨,似果實一般,白骨峰上漫山遍野皆作同一景象。

風起,歌起,是歌,非歌。有調,亦無調。迷迷茫茫,淒淒哀哀:

「一踏黃泉路,簌簌自有之。

二開黃泉門,藜藜恨音希。

三飲黃泉淚,路同齊。

四詠黃泉調,冥冥魄無依。

五回黃泉酒,黑共白索逆。

六唱黃泉郎,無未常有司。

黃泉琴,一弦搭一死。

八筆黃泉夢,命淅雨淋裡。

九曲黃泉殤,錚錚萬骨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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