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

關暢帶著五個師弟，以及李家的李飛虎和李彪進了銀嶺。雇傭的匠人們家當較多，加之關暢教他們一些新式工需要打造，所以隻能跟在後麵晚兩天出發。

關暢一路上不停地與李斯文的族叔李飛虎攀談。李飛虎三十有七，是銀嶺最老道的獵戶。用他自己話說，比他有經驗的都已經打不獵了，比他年富力強的都沒他這麼多經驗。

「我以後就你李叔了。」關暢對這個自願來打虎的李飛虎十分尊敬，他本意是出錢雇他們父子的。可人家一聽是報仇哪肯收錢，二話不說拿上裝備就來了！

「關掌門太客氣了，你能為斯文侄子報仇，叔心裡激啊，這娃命苦哎！這就是俺們這些獵戶的命啊。」

「李叔啊，不知這銀嶺之上可有幾座獵人造的屋舍？」

「什麼屋舍？打獵難道還蓋房子不？」李飛虎一聽，心說這孩子咋這麼業餘呢？

「那你們進山打獵，夜晚在哪歇息？走遠了又要去哪補給一些糧食草藥？」關暢對此非常好奇，因為他的狩獵計劃都是圍繞著固定據點的平推戰！他帶著這麼多人如果隻打一隻虎就太虧了，他要做的是長線規劃。

「都是苦哈哈，哪有講究。大樹杈子能對付一宿；樹石裡都能好好歇息；如果什麼都沒有那就挖個坑，一樣能湊合。咱靠山吃飯，心裡清楚自己在哪能找到吃喝！」李飛虎說得非常自豪。

關暢點了點頭，這和自己想得差不多。然後他問道：「李叔，如果在這山裡，有十間木屋，每兩個木屋之間有半日或者一日的腳程。屋有可供獵戶休憩的床鋪，還有一些糧食和藥材？你覺得咋樣？」

李飛虎聽得非常，半晌纔回過神來。「嗯？咋樣？就像我剛才那樣，做夢唄。」

「啊？」關暢沒想到李飛虎還有點兒幽默……

「嘿嘿，照關掌門的意思，那是打獵還是福啊？」李飛虎有些慨地說道。

關暢沒想到這個時代的山裡人這麼憨厚，又問道：「假如有人已經把這些木屋在上山造好了，你們打獵的時候就隨便使用呢？當然，用完之後得留下些補給方便別人……」

「誰在山上造一堆屋子？」李飛虎攤手答道，「這不沒事兒閑得嗎？」

這「天」是被要聊死了，關暢總不能為了做「使用者調研」，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沒事兒閑得滿山造房子的人吧？

傍晚十分，李飛虎將眾人帶到一溪流附近駐紮。如果是他一個人是不敢在這樣的地勢休息的，可這次人多，野不敢靠近。

關暢隨李飛虎、王七合以及宋熊在周圍四觀察。幾個人一會兒去上遊搬搬石頭，一會兒去下遊采採花草，一會兒又把附近林子裡的百十樹了個遍。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整裝待發的時候，關暢告訴大家，暫時不前進了。

原地砍樹，準備造屋！

李飛虎大驚，指著關掌門說道：「你真的要在這山上造屋子？」

關暢點了點頭。

李飛虎並沒有變得興，神反而有些黯淡。他想說話，但終沒說出來。

邊上的李彪卻是口無遮攔，直接詰問道：「怎麼砍樹了，咱不給三爺爺家報仇了。那老虎藏得可深了，趕路要……」李彪是李飛虎的兒子，李斯文的爺爺是李彪爺爺的弟弟，也就是李彪的三爺爺。

關暢這才明白，李飛虎和李彪是誤會了。李飛虎本來就對這些人山打虎持懷疑態度。畢竟這種免費報仇，甚至還主倒錢的事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現在他自然而然地以為關掌門隻是利用了他們帶路，其目的本就是為了造一些木屋福？或者隻是年輕人的荒唐胡鬧罷了。

李彪隻比李斯文大兩歲，心直口快就直接把疑問說出來了。

「叔叔，堂哥。你們誤會掌門師兄了！」關暢還沒想好怎麼解釋，邊上的李斯文就憤怒地懟回去了。

「掌門師兄一言十鼎！君子報仇，多等幾天幾個月有什麼乾係。」李斯文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得語一言幾鼎的，自己認識最大的數字就是十，那就一言十鼎吧，這樣顯得掌門厲害！

「小師弟，言無忌。」宋熊扇著扇子走過來，用扇子在師弟頭上敲了一敲。「記住了，一言九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十年？」李斯文都驚呆了，這句話竟然是這麼說的嗎？掌門師兄要在山上砍十年的樹嗎？

關暢看著李斯文糾纏著宋熊問這次報仇能不能不君子，不要等十年。他笑了笑，對李飛虎一抱拳。

「李叔。昨天的話，我是認真的。」關暢著一臉尷尬的李飛虎說道。

「你——圖啥啊？我覺你們也不算富裕，怎麼就不懂持家呢。」李飛虎都跟這不省心的後生著急了。

「李叔，你想想。每一年，在這山裡因猛死傷的人有多。又有多家像小師弟家一樣因猛家破人亡。」

「每年有那麼十幾戶人家裡會有人被虎豹襲擊，也有被野豬拱的。但是像斯文這麼慘的——這幾十年裡也就這麼一戶了，苦命啊。」李飛虎非常認真地回憶著。

關暢乾咳了一聲，心說自己就不該用這種設問的語氣。指眼前這個樸實大叔學會同和舉一反三實在有些難度。

「我的意思是，李斯文的仇是他一家的仇。這個仇我為師兄，必須幫他報！」關暢斬釘截鐵地說，「可是，以後還是會有村民獵戶被猛襲擊。他們的仇就算有人報，那又有什麼用呢。死去的人能活過來嗎？」

李飛虎點了點頭，然後猛地看向關暢，目灼熱的說：「關掌門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這是武功還是仙！」

「李叔，咱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關暢差點被李飛虎的話噎死，自己這個掌門太憋屈！

「咳咳，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山林間搭建這些小屋，讓獵戶山時有個地方遮風擋雨，躲避野。屋裡有藥材，如果傷也可進來休息療傷；屋外有陷阱，如果被野盯上也有個逃命的方向。如此一來，你們上山是不是就多了一層安全保障。」

李飛虎愣在原地，思考著關暢所說一切的可行。

「關掌門，這樣也許真的可以！」李飛虎非常激，上前就要跪拜，「俺帶這山裡的獵戶門謝過關掌門大恩大德。」

關暢連忙把他扶住，說道：「一家人，不用如此。這些天可有李叔忙的了，我也要先謝過李叔了。」

「關掌門大才，這麼簡單的事，俺怎麼就沒想到呢。」李飛虎敲著自己的腦袋，試試能不能敲聰明一點兒……

山裡的獵戶早就習慣了與天掙命，與山共存。他們與自然的關係目前隻是適應和利用。

祖輩留下的狩獵習慣已經傳承千百年。如果不是有外界的介，他們是不會想到去馴服和改造自然的。哪怕是他們已經有了這種能力，也未必會想到。

關暢解釋完，也不再和李飛虎多說。他實在是被李飛虎東拉西扯的聊天技能給嚇到了，再聊下去非要吐三升不可。

而另一邊的師弟們也很不讓關暢省心，竟然沒有開工砍樹！反而都盯著他這邊，一臉的茫然。

幾位師弟心裡也打鼓，真的是要砍樹啊？說好的上山打老虎呢？這是要砍樹打鬆鼠嗎？

「王七合，你帶著師弟們把我昨天做記號的樹都砍斷，就沿著我劃的道來砍。李斯文，你還太小砍樹這種活計不適合你，你負責把他們砍下來的樹鋸開。」

「今天李叔和彪子幫忙探查這附近十裡之的山勢地形河流走向鳥分佈，宋熊跟著做好標記，最好能畫出像樣的圖紙來。」

關暢話音落定，幾個師弟麵麵相覷，可最終還是挪了步子。

關暢自然是看出他們神中的懷疑，索也不買關子，又把他們都了回來。

「我們一脈武功其實最講究基本功紮實。如今你們以難從小練起，就更需要提升自的基礎素質和一些應激反應。」

李彪咕噥了一句，什麼應激反應。李飛虎趕用手指在他上畫了一下示意他息聲，而自己彷彿對腳下的樹葉十分興趣低著頭也不看關暢，其實好不自在。

關暢笑了笑，看向李飛虎和李彪，說道：「李叔不必在意，一家人別拘束了。我今天說的這些並非什麼。你和彪子大可聽一下。」

關暢十分通俗地講了幾句，直到最木訥的薑棠也懂了之後才繼續。

「你們的第一項修行便是伐木。伐木的時候需按照我指點你們的呼吸之法調息；手臂作和腰部舒展；手腕收到震時注意卸力，但下盤更要穩重。開始之前我還要先傳授你們活關節之法，每次伐木修行之前，必須依照我的口令活關節。」

說罷，他指揮大家在站一排道：「現在你們跟著我做。我喊一個數，你們做一個作。一定要對上拍子，呃，就是對上我喊的數！我喊一下，你們一下。準備，開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對，沒錯。四、二、三、四，再、來、一、次。」

他教授的呼吸之法都是《鍛活絡經》裡的容，是本門武功的必修課。

陸家拳法練起來對臂力和腰力的要求極大，以斧頭伐木剛好可以將這兩部分都鍛煉到。順帶著還能練到下盤功夫。

至於所謂的活關節之法就是育課上老師教的熱運。育課上，老師會據課業容不同讓學生做不同的作來活關節和拉韌帶。

關暢決定把這一套用到了武學，純粹是為了給自己穿越者的設定找存在。奇葩是奇葩了點兒，但應該很有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