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合帶人在村後劃出一片空地，村裡人聽說有熱鬧看，很快地就圍了過來。

殷曉晴這時候開始有一些慌張。雖然是習武之人，可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比武。

即便出武學世家，比普通子開放一些，可這個時代禮教下的子仍是不宜拋頭麵的。的俏臉漲紅，低著頭走到寶馬旁邊，再次出了雙刀。

關暢見殷曉晴再次拿出雙刀也不再多說什麼。他覺得自己已經佔了好大的便宜，就算對方再多拿幾把刀都不介意。

兩人定下比武章程，點到為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某方軀幹或者頭被對方的手或者兵到即判為輸。

協定完這條規則之後，殷曉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雙刀在手，已經是佔了優勢。這條規則又是偏向有武的一方，一寸長一寸強可不是說說而已。

看了看兩手空空的關暢，禮貌地提示了一句：「關掌門也可以拿一件趁手的兵。」

關暢略微詫異，沒想到這個拆遷這麼講究，竟然還怕「敗之不武」嗎？

「也好。」關暢轉從看熱鬧的馬大刀手裡奪過兩截甘蔗，吩咐道：「去煮兩個蛋拿來。別問，有用。」

馬大刀不明所以地跑向自家院子，關暢已經站在了殷曉晴的對麵。

殷曉晴看著關暢手中不過半尺多長的甘蔗，剛下去的火氣蹭地一下就竄了上來，而且燒的更旺！兩人比武，我用刀子，你用甘蔗，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殷曉晴暗自想，剛才本姑娘想著隻用七功力；既然你如此不識趣，我就用八！

兩人站定，互一拱手。

「關掌門，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殷姑娘，請！」

殷曉晴等這一刻等得花開花落花滿天，此時更不會按奈。話說到一半人就已經沖將出去。

殷曉晴疾步上前，腳不沾地。隻見影微就已經來到關暢麵前，手持雙刀一上一下，一攻一守齊齊向關暢來。

關暢也不退後，原地一拔，淩空躍起。這一躍在最高點有個滯空的時間，關暢在那須臾之間倒立半空用手中甘蔗向殷曉晴的額頭緩緩敲下。

殷曉晴眼前一空，心中了一拍，原來那人真的有些本事！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瞬間察覺威脅來自上方。

殷曉晴柳腰半下，玉如橋，長刀收回，短刀上揚。此時的俏臉向天，正好與半空中翻跟頭的關暢四目相對。

說來遲，打來快。兩人爭鬥不過一回合，轉瞬間又分開了。

關暢發現自己的一甘蔗已經被削下去一大半，非常鬱悶。這姑孃的刀磨得太鋒利了，有點兒嚇人……

啪，正是剛才被削飛的半段甘蔗落在地上的聲音。

背對背的二人聞聲同時轉再戰。

啪，又是一聲甘蔗砸出的靜。

「哎呦，這是誰扔的！」

殷曉晴才向前邁出一步，就捂著額頭。有些暈，覺得自己似乎撞上了很的東西。然後就看到地上的另一半甘蔗。

還看到關暢緩緩向走來，一隻手空無一，另一隻手拿著一截甘蔗正在往裡送。

「你拿甘蔗扔我？」殷曉晴怒道。

「你輸了。」關暢說道。

「我怎麼就輸了？」殷曉晴覺得關暢有些莫名其妙，打到一半就不打了嗎？

「你死了。」關暢覺得這拆遷天真可，所以孜孜不倦地教，「如果剛纔是生死之戰，你已經死了。」

「明明還沒分勝負，你是不是傻了？」殷曉晴完全沒意識到這和自己平時切磋的玩法規則不一樣。「你的手和武都沒到我啊！」

「我的武是什麼？」關暢問道。

「甘蔗啊！」

「剛才我拿什麼扔的你？」

「甘蔗啊！」殷曉晴懂了，隻要這場比試沒有結束，甘蔗就是武，武就是甘蔗。

「你用暗！無恥！」

關暢說道：「沒規定不讓用暗啊！而且我拿這麼大一截甘蔗，也能暗嗎？」

殷曉晴了自己額頭，頭痛啊，越來越痛了。心中不甘地說道：「這局不算，你是拳腳功夫門派，怎麼能用暗！

關暢笑了笑，指著圍觀村民說道：「可以。不過今天之後，武林之中可能會多了一句名言警句罷。」

「什麼名言警句？」

「咳咳。有一位殷俠曾經說過：被甘蔗打到不算輸。」

「你！」殷曉晴俏臉秀紅，惱怒。錦繡雙刀的錦刀手而出——

「不！」這一出手殷曉晴就後悔了，這一刀太突然，尖刀直奔關暢口。隻是要泄憤，並不想殺人。

「啪。」關暢一甘蔗打飛了短刀，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甘蔗。

邊吃邊吐邊說：「殷俠還說過：打輸了可以扔刀子！」

殷曉晴剛才的後悔再次然無存，這傢夥欺人太甚！又想到自己還跟他打了個賭，這下輸了。不但沒能幫上爹，還丟人現眼。心裡委屈，中憋悶，眼淚就在眼窩中打轉，隨時可能決堤。

「馬大刀？」關暢喊了一嗓子。

「在，掌門師兄我在這兒！」馬大刀十分狗地跑上前來。

「剛才讓你煮的蛋呢？」

「掌門威武，蛋來了。這是醬油，這是鹽末，這是蒜泥，師兄想怎麼吃？」

關暢搖搖頭，把蛋剝開遞給殷曉晴，道：「殷姑娘，把蛋放在傷的地方滾一下，可以消腫止痛……」

「誰要你管！」殷曉晴一把推開關暢遞過來的蛋，撿起短刀快步衝出了人群。

「駕！」殷曉晴飛上馬，皮鞭狠狠一，縱馬而去。

關暢著一道煙塵，忽然喊道：「咱們的賭注還算不算數啊！」

……

潭縣，殷府。

殷曉晴跪坐在書房裡，膝下是一個團。從小到大都沒過今天這種委屈，從來隻有揍別人，什麼時候別人敢揍！哪怕是京城的紈絝和將門子弟見到也要躲著走，那些江湖子弟更是如眾星捧月般把當大姐頭捧著供著。

房門開啟，一個男子走了進來。殷曉晴聽得有腳步聲直接由坐轉跪，臉上神從惱怒變了泫然泣。

男子一文士打扮，四十多歲，正是壯年，兩撇一字胡打理得十分緻，看相貌與殷曉晴有六分相似。

此人正是殷曉晴的父親殷正。

「曉晴，這是在做什麼，你的額頭？」殷正一進門就看到兒跪在地上，額頭一個紅印，眼睛裡淚水漣漣。

殷正扶起兒問道：「是誰竟敢打傷我的寶貝兒。」

「關暢，那無賴關暢。」

「究竟是怎麼回事？」

「爹~」殷曉晴嗲聲嗲氣地喚一聲，正要醞釀一下，潤一番接下來的長篇大論。

忽聽一個子聲音傳來，「不許哭，好好說，不得添油加醋！」

「姑母？」殷曉晴的聲音瞬間恢復正常。

來人是一個白子，一眼看去不像是殷曉晴的姑姑，反倒是像的姐姐一般，隻不過更加穩重，氣質也更顯高貴。

「哥哥，你怎麼能如此慣曉晴，這樣隻會害了。」白子也不看殷曉晴，皺著眉對殷正道。

殷曉晴在家最怕的不是父親，反而是這個久居在家中的還嫁不出去的姑母——殷姝！

殷曉晴自喪母，殷姝就是和最「親」的，隻不過這個親姑母對格外嚴厲！從小到大沒挨姑母的打，讀書瞌睡——打；練武懶——打；不吃蔬菜——打；吃甜食——打。

江湖人隻知道殷氏是武學世家，殷正風殷正兩兄弟刀法絕倫。卻無人知道他們還有一個武癡妹妹。但是殷曉晴知道，這位姑母的武功纔是殷氏兄妹三人中的翹楚。

殷曉晴暗自嘆息，心想今天這事怕是要和盤托出了。

……

殷曉晴無打采地敘述了一遍事的經過。

每當想自由發揮一下的時候，就會看到殷姝那淩厲到能察一切的眼神。

殷正本來以為兒真的被人欺負了，可越聽到後麵臉越黑。

鄉間縱馬，毆打村民，上山踢館，仗勢欺人……賭輸賠了自家地產不說，最關鍵的是錦繡雙刀竟然輸給了一個無賴門派『無敵宗』！

而殷姝此時神嚴肅，心裡想得是另一件事。手了殷曉晴額頭上的紅印，緩緩說道：「二哥可看出這是什麼手法了嗎？」

與哥哥相比更是武癡，而且更為純粹，不會被外所擾。

殷正這才仔細盯著殷曉晴的額頭看了半刻，反問道：「我隻知道這是一種高明的打石手段，以曉晴的反應竟然未及閃避。至於是什麼手法，愚兄不如三妹博學，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是未及閃避，而是本看不見！」殷姝糾正道。

「對對對，我似乎是看到他手上一揮，但沒有看到有東西飛來！」殷曉晴急忙道，「然後我就中招了，莫非他會妖法？」

「飛虹過江！」殷姝眼神灼熱，彷彿撿到了寶一般。「這是一種詭異的暗手法。如果我猜得沒錯，此人一定與那《探星攬月集》有莫大的關係。天意吶，我苦尋多年的《探星攬月集》竟然又有了線索！」

……

關暢用的是《探星攬月集》裡的暗手法，名曰：飛虹過江。

這一招旨在製敵而非殺敵。特點是出手時迅捷無比，擊中時力道被卸去大半。特殊的發力方式也導致暗的軌跡如彩虹一樣是弧線，這就會造暗瞬間在眼前消失的假象。猶如橫亙江麵的彩虹，從一畔到另一畔，雖然轉瞬即至，卻又安寧無比。

這一招關暢在林中和師弟們一起擲斧的時候就一直在悟，直到前些天才勉強練到收發自如。

關暢用這一招贏了比武，但此刻他看著桌上的契約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宋熊從潭縣回來了，他把自己打探道的壞訊息和王七合知道的江湖流言匯總了一下，就得出了一個更大的壞訊息。

買下馬家村地盤的人殷正，與哥哥殷正風並稱錦繡雙俠，二人正是赫赫有名的錦繡雙刀創始人。

錦繡雙俠不但在江湖上大有名氣，哥哥殷正風還在京城諜司任要職，據說可以直達聽天，就連一些京中權貴也惹不起這尊「殺佛」。

而就在剛剛，關暢毆打了殷氏兄弟最寵的晚輩——殷曉晴。他還費盡心機地忽悠簽了一張賭約——這就是欺騙的鐵證啊！

「自作孽，不可活啊……」關暢哀嘆一聲，心想就算殷曉晴肯認下賭約，也不可能做得了主。

也罷，胳膊擰不過大。趁天還早，自己還是先研究一下搬家的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