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友

鎖住郝春秋的邪惡氣機總算消散，後者深深地舒了口氣，萎頓在地，冷汗直流，“願為牛馬，肝腦塗地。願為牛馬，肝腦塗地。”

年冷笑：“我父王對九幽劍山早有招安之意，今日時機剛好，日後你便做我們的應，隨時稟告仙山態。”

“是，主人。”

年持劍，昂從他邊走過。郝春秋向前爬了兩下，道：“敢問主人您往何。”

“我去哪裡，需要向你稟報嗎。”年斥責，邪惡的殺機再度歡嘯而出。

郝春秋低頭叩首，連連認錯道：“主人，主人，您誤會了主人。屬下隻是一時鬥膽，想提醒您一句。”

“提醒我？”

“恩，我剛從樊村過來。”

“哦”

“昨日天生異象，眾多仙家高手聚集於此，以您的份，恐怕不適合……”

“蠢貨，你以為我此行為何。”

“這麼說，您知道前方有危險嘍。”

“當然。”

不再遲疑，年大步走上樊村古道。郝春秋一直著他，直到年的背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才厭惡地啐了口痰，道：“蠢貨，有雲老頭坐鎮在那裡，死了都沒人為你收。不行，仙道那班蠢貨看我不起，我也不能讓他們好過，得幫幫這個沒腦子的愣頭青。”

他略一尋思，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一閃踩上仙劍，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同一時間，莫府大院，新一論戰圍繞著兩名年的歸屬展開，他們上的巨大潛力功的將仙人們的目吸引了過來，除了極數的幾個人，他們已經不再關心為何會有異象出現。

仙人都是自私的。

與其去關心那殺人如麻，充滿未知的魔教教主，不如著手爭奪，眼前這兩個能夠耀門廳、重寫本派歷史的年輕人。

長江後浪推前浪。不知為何，那些驚才絕艷、站在歷史頂點的人，總是選在同一個時代，甚至相同的地方出現。

上一個修仙界的大繁榮時代，還在五十年之前，當時，一舉湧現出了項浩、水君月、魯天秋、甘莫之，等一大批聞名天下的頂尖高手，其中最富盛名的，當屬項浩和水君月了，這兩人一人是正道魁首，一人是魔教教主，亦敵亦友，正邪兩派在這二人的率領下互相征伐了十幾年，到最後，決戰於魔教天山之頂，最終一同消失，再也尋不到蹤跡。此後，正邪雙方雖然互相仍有攻伐，但都因沒有優秀頭領的主持而顯得毫無力度，直至今日，人才凋敝，仙人對人世的影響已經大不如前，隻能退深山之中，互相不做侵犯。

然而，八年之前方栦山絕頂之上的一道驚雷彷彿宣示了回之門的再度開啟，自那一日之後，天下英才如雨後春筍，蓬出現，互相猜忌的仙道重派紛紛丟擲橄欖枝，網羅人才，一時之間，這已經為了一種風尚。

仙人們這次之所以能來的如此之快，除了那道釋放出來的氣息充滿邪惡之外，更是因為天生異象之，必有重寶或者天資卓越之人的出現。這是一條死律。

他們早已做好了收徒的準備，所以，晚宴尚未開始，便已有兩番試探。

被他們圍在中央的三個年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沈飛疲地靠在邵白羽的肩上，輕聲道：“白羽，這就是你日夜憧憬的仙嗎。”

白羽苦笑道：“仙人也分三六九等，或許倉促下山的這些，是比較低等的仙吧。”

“嗬嗬，我明白了。”沈飛調整著呼吸，朗聲說道：“各位仙人，停一停，各位仙人。”

互相爭吵著的仙人們果斷停下，一齊過來，目貪婪地停留在沈飛的上，後者尷尬的聳聳肩，繼續道：“我沈飛從小便是孤兒，五歲的時候，偶醫途，從那時起，便立誌做一名名天下的神醫，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不過，我實在不適合為仙。”

“怎麼能這樣。”一陣唏噓，或笑他不知好歹，或贊他充滿氣魄，總之，沈飛的一番言辭，如投平靜湖麵的石子，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場的眾人都是仙，仙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從未試過被人拒絕，所以，當沈飛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還真沒有人應答的出來，直到一個胖胖的中年道士踏前一步，深行一禮道：“沈公子須知，醫的最高境界，就是仙。隻要你拜在我“藏普”的門下，我不僅可以傳授你煉丹、製藥之法門，還能予你仙法救人之奇，豈不一舉兩得。”藏普一門乃是蜀中千山中，比較有名的一個支係，他們專營仙法救人之道，以煉造、吞噬丹藥為基礎，快速增加仙氣的總量，初學時往往進步神速，可謂求醫者夢寐以求的境界。

但沈飛卻是不為所，他上說是為了尋求醫道之極，其實就是找個離開的藉口，當然不可能被說了，當下搖搖頭道：“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

不等他說完，胖道士乎乎的手掌已經當先摁住了他的額頭，炫陣陣，漾的芒如春水波，溫且細膩，沈飛覺得有一奇妙的力量自額頭湧，通過奇經八脈直達全，傷的在這奇妙力量的滋補下，得到了有效的修補，甚至連力都恢復了不。

他有些錯愕，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這個胖胖的、白凈凈的道士，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胖道士微笑道：“意識到了嗎，隻有結合仙法，才能達到醫的最高境界。”

沈飛點點頭，道：“難怪，難怪世人俱想仙。不過，我仍堅持本意。”

“為何。”

“因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煩惱，仙人肯定也有仙人的煩惱，我現在是普通人，所以便用普通的醫治療普通人的病。若我為仙，則需用仙人的方法，治療仙人和普通人的病，若是治得好便罷了，若是治不好，以諸位上仙的格，肯定會與我為難，那豈不是徒增煩惱，得不償失。”

“這……”胖道士低頭沉，他倒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回答。

沈飛續道：“人生在世，短短百年，仙人在世，我想肯定超越百年，百年的煩惱，已讓正常人承不起，更何況是超越百年，更久的煩惱呢。”

“帝國的歷任掌權者無不嚮往長生之道，難道他們也是厭倦了人世的煩惱嗎。”

“當然不是，生活對於他們來說，大概是種吧。”

“所以啊，為仙人，你的生活也將為一種，別忘了，世人拜仙人，更勝於敬畏人皇。”

“我與你們相見時間短暫，但即便這短暫時間，仍讓我發現，仙界就和人界一樣，也分三六九等，有著自己的秩序，我不相信，所有的仙人都過得快樂。”

胖道士道：“仙人與世人不同的是，在仙界，一個驚采絕艷，懷揣潛能之人，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創造未來。而人間，則不行。”

“或許吧。”

“年，你與我門大有緣分，何不暫時拜門下，修習人世得不到的法，哪怕他日後悔，再離開也來的及呢。”見沈飛的表略有鬆，他更加懇切地說道：“醫也好，武也罷，追求的無非是更高的境界與地位，你何必如此執迷於仙、人之分呢。”

沈飛沉默，一旁的老乞丐咯咯笑了兩聲，呢喃道：“嗬嗬，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就你那兩把刷子，這孩子若真拜你門下，才真是廢了呢。

四下喧雜，他說的聲音又低，僵持的兩人都沒有聽到。沈飛確實被道士說，愣在那裡，好生糾結。胖道士也不催他，站在對麵耐心地等待著，就這樣一直站著，過了很久，沈飛才抬起頭來，道：“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胖道士微微一笑，道：“當然，選擇權始終握在你自己手中。”

或許是才心切，又或許天使然，這胖道士可說是堂以來，沈飛見到的最平易近人的仙人了，這難免讓他有些心。

邵白羽與沈飛惺惺相惜，能夠真切地到對方心的變化，溫和一笑，輕輕拍他的後背道：“沈兄，你我相見恨晚，若能拜在同一門下，才真是沒有憾。”

沈飛聽出他話裡有話，問道：“你已經找到了歸宿？”

隨著他的問題，互相爭執的仙人們同時靜了下來，目炯炯地盯著白羽。後者自然得到他們目中的炙熱，借勢而為道：“仙人指路，引凡人仙途，這是仙道的規矩，我們作為凡人，能夠迴旋的餘地實在不大。”

“哦。”

“不過今日，如此多仙道前輩聚集此，可說是給了我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等既決心要踏此道，便須在其中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才能不枉上天降下的如此恩惠啊。”這番話拐彎抹角、別別扭扭，一來是為了開導沈飛，二來是說與這些窺伺在側的仙人們，告訴他們，想當自己的師傅沒這麼容易，當然，說完這些拐彎抹角的話後，他又加了一句，這句話，纔是他真正想讓沈飛聽的：“越是歷史悠久的仙道重派，各項法的積澱越是博大深，說不定也可能越適合咱們，你說呢。”

“咳咳。”胖道士的眼睛裡，掠過了一不悅的，其中夾雜著狠毒，這與他之前的和藹形象截然相反，不過很快的，這芒便又被那些偽裝出來的和藹所取代：“藏普一派雖然主攻醫道仙理，但也有不強大的道法門，想必也很適合你的。白羽兄弟。”

沈飛眼銳利，自然看到了胖道士換臉一般的變化過程，剛剛湧起的那一點對於仙人的憧憬一掃而，充滿厭倦地說道：“相見恨晚確實不假，可惜，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個平凡無奇的人，不適合仙人那樣高大上的職業，所以，還是算了吧。”

搭在邵白羽肩膀上的手掌用力地拍了拍，算是告別，沈飛轉向門外走，尚未出門檻，數道疾風，自後方來，釘門外的地麵，那是一柄又一柄樣式不同的仙劍，“小子，仙人在此，豈能如此不知禮數。”

沈飛漠然回頭，道：“怎的，收徒不，便要殺人嗎。”

“年，你加我等門下，便是蜀山的人，是正道，之前的事自然一筆勾銷。可你若不加我們，便是外人，甚至是已經被邪魔外道蠱了心智的人，那我們就要好好的談一談昨日的事了，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是不行的。”

“昨日的事我已經代的很清楚了，我重傷昏迷過去了。”

“誰能作證。”

“君如啊。”

“當時明明也昏迷了過去，又怎能為你作證。”

沈飛冷笑，“這麼說，我今日不作出決斷，是不出這個門檻嘍。”

“如果你能把事代清楚，我們當然不會留你。”

“虛偽。你們有沒有想過，憑借我的資質，真的被迫拜你等門下，日後就必定遠勝於你，到時候為了報復今日之事，手殺了你們，豈不是養虎為患。”

“仙道大，我門下，便是我輩之徒，仙界正氣熏陶，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爾等上，豈有正氣可言。”

“仙界的正氣，隻對仙界人有效，我們沒必要對一眾平民滿懷正義。就好像你，會對踩死幾隻螞蟻充滿愧疚嗎。”

“滿放屁。”

“你膽敢出言不遜。”

“我今日便要走出這裡，又能怎的。”說著，他真的高高地抬起右腳，下一刻，一眾仙劍紛紛亮起，嗡嗡之聲不絕，劍刃搖擺，似要斬人。

沈飛牛脾氣上來，悍然無懼，向著門外了過去。

眼看，局勢已水火，一個頑皮的聲音自後傳來：“各，各位仙法大師，沈飛那小子不知好歹，不願領各位的好意，我看也就罷了，任他自生自滅去吧。我莫君如心誌誠誠，願拜在恩師門下。”

沈飛心中一凜，不激對方，要知道，莫君如家境厚，生玩略，對仙人並不冒，此前拒絕老乞丐便是證明，此刻，忽然跳出來，吸引眾仙人的視線，明顯是為了自己開。

想不到兩人由敵化友，友堪比金堅，那日拚死護，真是沒錯。

這樣一尋思，他向外步的右，反倒收了回來，他不想留下一堆爛攤子，給自己的朋友。

仙人們上下打量君如，片刻後，轟然大笑道：“憑你這資質，也就將將算個門弟子，滾一邊去，我們要的是他。”

仙風一掃，君如呲牙咧的飛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你們，你們瞧不起人。”撇著怒罵，卻到鼻尖飄來一陣惡臭，原來，被仙風一掃，自己差錯的，跌到了老乞丐蹲坐的角落裡。隻見對方似笑非笑地著自己，語氣玩味的說道：“小姑娘，前路有峰阻你會如何。”

“去去去，臭死了。”莫君如本沒心理他，捂住鼻子，便向遠逃。

老乞丐哪容離開，酒葫蘆迎風甩舞，那濃香的酒氣便如江似河一般的湧了出來，酒氣飄散在半空中，如有實質，任君如怎麼掙紮，都不能走到以老乞丐為中心的兩丈之外。

“臭，臭乞丐，你要做什麼。我爸可是這裡的主人，你敢我會有苦頭吃的。”

“我姓雲，單名一個烈字，以後不要再老乞丐、老乞丐的我了，真他媽難聽。我問你，前路有峰阻，你會如何。說，任何答案都可以，隻要你說出來，我便放你離開。”

“雲烈，好耳啊。”莫君如忽然間冷靜了下來，因為發現，當這個名字從老乞丐裡說出來的時候，他上的整個氣場，都在一瞬間變得淩厲了，努力的回想著這個名字，搜尋著記憶的最深，“這個名字好耳，到底是在哪裡聽到過的呢。”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是什麼來著。”

“前路有峰阻，你會如何。”

“有峰阻，什麼意思？”

“沒文化，真可怕啊。你這個豬頭。”

“靠，是你說的太沒有品位了好吧。”

“好吧，好吧，我解釋給你聽，聽好了嘍。就是說，現在你要去到某個地方，必須要去，而在旅途中，剛好出現了一座大山，擋住了你的路，這個時候，你會選擇怎樣的方式，過此山，達到目的地呢。”

“哦，你早這樣說不就明白了嗎，還好意思說我蠢。”

“蠢就是蠢，別廢話了，趕快回答問題。”

“前路有峰阻，當然是把山打穿了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嘍。這樣才符合我莫大小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份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趣，有趣。好一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當年師傅這樣問的時候，我居然也是這麼回答的，現在想想真是稚。”

“臭乞丐，你才稚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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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