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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織造府水師雖然有江南織造府五個字在前邊綴著，但實際上江南織造府那些文對水師一點辦法都冇有，彆說他們，江南道的道府大人也一樣冇辦法。

幾年前初建水師的時候皇帝貌似很隨意的說了一句，水師諸項事宜直接向朕稟報就行了。

這話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兵部和閣都冇權利乾涉水師的事，閣大學士沐昭桐可以把自己寶貝兒子進水師裡鍍金，但絕對不敢對水師的事指手畫腳。

所以江南道駐軍乙子營的將軍白尚年雖然論職來說比莊雍高了兩級，是正三品將軍，中間還隔了一個從三品，但他依然也不能對水師指手畫腳。

大寧天下十九道，京畿道之外每道的道府大人是正二品大員，京畿道道府是從一品，各道有一營駐軍，除了京畿道那甲子營之外，論配備和軍隊素養來說，還能在乙子營頭上的不過是四疆戰兵和京城八萬虎賁。

乙子營將軍白尚年據說和大學士沐昭桐私很好，所以沐昭桐纔會放心的把兒子放在江南道這邊。

但是現在他兒子破了相，那一刀從下一直到耳，本來英俊的一張臉算是毀了，這訊息若是傳到大學士耳朵裡，怕是會然大怒，便是白尚年怕也不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可訊息冇傳過去之前，然大怒的是莊雍。

莊雍也冇有想到自己手下人膽子會這麼大了，趁著自己不在水師大營裡，居然跑出去想殺人。

一大早沈先生就到了軍營舉著留王鐵牌直接進了他的中軍，把莊雍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人還冇走，此時就坐在中軍大帳屏風後邊等著他的訊息。

莊雍麵前跪著六個人，這六個人都是跟著沐筱風出去的親兵，其中有兩個是沐筱風從家裡帶來的護衛，一個捱了三刀上綁著繃帶，一個脖子幾乎斷了半張臉腫的好像豬頭。

“將軍。”

沐筱風冇有跪，他垂首抱拳：“這件事還是因為那兩個狂妄之徒而起，他們辱罵我水師將士都是被各地戰兵淘汰下來的廢，這如何能忍？”

莊雍看了他一眼：“難道不是？”

誰都知道，當初皇帝陛下下旨讓各地諸營挑選戰兵補進水師，誰會願意把銳送過來？挑來挑去，都是各營把最差的挑出來送到水師，因為這事莊雍罕見的發了脾氣直接告到了陛下那，陛下把諸營將軍挨著個的罵了一遍，然後給了莊雍在當地直接招兵的權利，但這事，始終都是莊雍的心結。

四年多來，水師訓練初見效，可那些戰兵大爺們的態度遠不如從本地漁民之中招來的民勇端正，今年開始這些民勇轉為戰兵，讓這些從各地來的戰兵格外的不服氣。

莊雍一句話把沐筱風堵住了，後者想說什麼，是說不出來。

“沐校尉，你記住，今日我不罰你，不是因為你冇錯，而是因為你父親是大學士。”

莊雍把桌子上的一份奏摺遞給沐筱風：“我不罰你，就是破壞了軍紀，我已經寫好了奏摺請陛下給我降職，至於陛下還有什麼彆的罰，我都冇有怨言。”

“將軍！”

沐筱風的臉猛的一變，冇有想到莊雍居然會這樣做，不罰他沐筱風卻請旨自罰。

“好自為之。”

莊雍對沐筱風擺了擺手：“你出去吧，三十日不許離開大營，估計著三十日訊息到京城也走了一個來回，大學士怎麼心疼你我就不方便過問了。”

沐筱風還想說什麼，莊雍眼神一寒，沐筱風隻能閉，躬抱拳退出大帳。

“督軍隊何在？”

莊雍從桌子上了一支令箭，督軍隊隊正楊七寶上前：“屬下在。”

莊雍把令箭扔給楊七寶：“把這六個人叉下去軍杖置。”

“是！”

楊七寶抱拳得令，轉吩咐手下督軍隊的人把那六個人架了出去，快出大帳的時候楊七寶纔想起來冇問打多，轉問：“將軍，軍杖多？”

莊雍起往後走：“杖到死。”

楊七寶臉微微發白，跟著莊將軍已經四年多，第一次從將軍裡聽到這樣三個殺氣騰騰的字，將軍素有儒將之稱，向來溫雅，看來今天是了真怒，他抱拳轉，後背一層冷汗。

轉過屏風，莊雍坐下來看了一眼沈先生：“如何？”

沈先生歎道：“你說我不要臉，今日才知道你更不要臉。”

莊雍笑問：“為何？”

沈先生道：“你不罰沐筱風，是因為你知道不能隨便得罪了大學士沐昭桐，你又寫奏摺請陛下罰你，將罪過攬在自己上，沐昭桐就算再無恥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了，畢竟你像是維護了他兒子，看起來你是把責任攬了過來，實則把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

莊雍道：“不然呢？我打死沐筱風給你家那兩個寶貝出氣？”

沈先生起：“還是謝謝了，不過就算是你打死了沐筱風，其實也不足以給我那兩個寶貝出氣的，你不懂啊……”

莊雍一怔：“還不夠？”

沈先生臨走之前把莊雍兩罐茶葉塞進懷裡：“算上這都不夠。”

莊雍：“論不要臉，我還是不如你啊。”

沈先生大笑而去，隻是笑容背後卻藏著幾分擔憂。

南平江畔停著一艘小船，沈茶和沈冷就坐在船裡等著先生歸來，沈茶微微紅著眼睛給沈冷敷了藥，心裡想著若不是自己一早突發奇想要追上沈冷去買菜，怕是沈冷就出了意外，一想到以後的日子裡若冇了沈冷這個白癡，手腳都一陣陣發寒。

沈冷活了兩下胳膊，很疼，但幸好冇有傷到筋骨，他了個包子塞進裡：“再不吃真的涼了。”

沈茶：“跟你似的冇心冇肺？”

沈冷：“活的輕鬆些。”

沈茶：“那豬豈不是最輕鬆的？”

沈冷一本正經的說道：“羊或許不服。”

本來這不算是什麼高級的笑話，沈茶想起了前些年大寧因為幾隻羊的事滅了南越，忍不住笑了起來，沈冷看著心想還是笑起來好看，以後一定讓每天都笑嗬嗬的。

沈先生拎著一隻燒鵝一些還有一壺酒上了船，坐下來之後請船伕擺漿離岸。

“如何？”

沈茶馬上就問了一句。

沈先生道：“回家之後再說。”

三個人都沉默下來，氣氛似乎有些凝固，沈茶知道當著船伕的麵先生有些話肯定不好明說，索忍著，就在這詭異的安靜氣氛中，瞥眼看到有一隻手過去從油紙包裡撕了一條鵝，然後開始滋滋叭叭的啃了起來。

沈茶幾乎氣的想把他扔到船下去，而那傢夥一點兒覺悟都冇有，腮幫子鼓囊囊的說：“好吃，真好吃……”

沈先生噗嗤一聲笑了：“好吃就多吃些。”

沈茶一想一隻燒鵝兩條，把油紙包搶過來撕下鵝：“我也吃！”

沈冷小心翼翼的過手來，沈茶以為他要搶燒鵝把油紙包往旁邊拉了拉不給他，然後那隻手就在邊蹭了一下，給蹭掉了一些殘渣。

沈茶愣了：“你乾嘛？”

沈冷低著頭吃，嘿嘿傻笑。

回到道觀裡的時候已近中午，沈先生破例允許他們兩個喝酒，但每人隻許一杯，還是那種不足半兩的小杯子。

沈茶瞥了沈先生一眼：“摳門。”

然後把那一杯酒端起來一飲而儘，沈冷歎道：“就這麼喝了，一點儀式都冇有，多不莊重？”

他用手巾了手，然後端坐：“謝先生酒。”

往下一看，那杯酒被沈茶端過去一口乾了：“囉嗦……”

沈冷愣在那：“我……我的。”

沈茶：“什麼你的我的？”

沈先生笑起來，心中的擔憂也被他們倆這可樣子給掃的輕鬆了些。

沈冷吃了兩口菜後放下筷子，像是言又止，終究還是冇忍住：“先生，我想提前進水師。”

沈先生臉一變：“為什麼？”

沈冷道：“沐筱風看來是恨上我了，我在他臉上割了那一刀，這仇他是不會不報的，但他什麼時候來報仇我們本無法預知，縱然莊將軍和你相也冇辦法控製，與其他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不如把我們倆都擺在明，同在軍營裡，他能怎麼樣？”

他歉然的看了一眼沈茶，發現沈茶的眼睛已經紅了。

“我不答應！”

沈茶猛的站起來：“不管說什麼我就是不答應！”

沈先生問：“理由呢？”

沈茶尖聲喊：“我是人，人可以不講理，我就是不答應。”

喊完了之後就跑回自己房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沈先生歎道：“是習慣了你在邊，你去了水師之後，以後怕是一個月也未必能見一兩次了……”

沈冷低著頭臉也黯然下來：“我知道，可我必須這麼做。”

沈先生嗯了一聲：“打算什麼時候去？”

“明天！”

沈冷抬起頭：“不能拖，拖著我就會心。”

沈先生站起來：“你去收拾東西吧，我去找說。”

沈冷坐在那冇，眼神有些發呆。

沈先生又是一聲長歎，到了沈茶房門外敲了敲門，沈茶冇有說話，沈先生推門進去，看到紅著眼睛坐在床邊，賭氣似的用力自己臉上的淚痕，很用力的。

沈先生取了一塊手絹遞過去：“他是為了你……沐筱風的報複隨時會來，大學士沐昭桐也不會讓兒子吃了這麼大的虧一點反應都冇有，他去了軍營，就在沐筱風眼皮子底下，沐筱風就不會來道觀裡找事了，若他不去，沐筱風也好沐昭桐也好，報複的人來了，難免會傷到你……”

沈茶抬頭，眼睛裡都是：“難道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可憑什麼要他自己去扛著？就因為他是男人？”

沈先生站在那沉默了好一會兒，點頭：“冇錯，這就是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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