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九月初九，九九重節那天，眾人決定啟程趕往江南一帶，出門前，卻被包拯攔住了，說讓趙普他們等一個時辰再走。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解，還以為包拯又什麼事要吩咐。

可過了沒多久，就看到包拯穿了一便服從衙門裡走了出來，不遠，還抬來了一頂轎子，老太師龐吉也穿著一便服，黑著一張臉到了開封府門口。

眾人都有些納悶，趙普問，“包相，太師？你們幹嘛？”

包拯歎氣，指指龐吉，“都是這胖子出的主意。”

“黑子，你靠譜麼？”龐吉瞪了包拯一眼，“要怪就怪你！”

“究竟怎麼回事？”趙普皺眉。

包拯歎了口氣，道，“不瞞王爺，你們這次不是去江南麼？”

“嗯。”眾人都點頭。

“皇上聽說了，就說我跟老龐老在開封待著，有空可以出去走走。”包拯歎氣，“於是就吩咐我們跟你們一起放大假，去江南玩玩，順便戴天出巡去察民，若是有什麼冤案或者是發現了什麼貪，就都解決了。

“戴天出巡你倆怎麼穿著便裝？”趙普不解，“不帶大隊人馬，那發現了冤案有什麼用？”

包拯攤手，罵道，“怪那胖子拍馬屁！”

眾人面面相覷，公孫問，“太師您說什麼了？”

龐吉苦了臉，道，“我不過說了一句，代天出巡勞民傷財耗資巨大，能省則省。”

眾人都挑眉，心說，這話也說得太漂亮了吧，不想去就不想去麼，這下可好，馬屁拍在馬上，變便裝出巡了。

龐吉哭喪著臉，“誰知道皇上回了我一句，‘嗯，太師言之有理，這樣吧，你與包卿便出訪，不要帶人馬，就像是兩個老者遊山玩水一般，也可以多聽到一些民聲，銀子讓戶部給你們支，多帶些。’”

……

眾人都無語，良久，趙普才問包拯和龐吉，“二位，最近得罪皇上了？”

龐吉和包拯對視了一眼，都不吱聲。

眾人心中了然，估計是那麼回事，趙禎估計看兩人不順眼，有意刁難，讓他們走一陣子，他也清靜清靜。

“大人？”展昭問，“你跟我們一起去？”

包拯點點頭。

“不帶個伺候的人不要麼？”公孫有些擔心。

包拯聳聳肩，“我倒無所謂，反正我也走慣了路了，不過某些人養尊優就有些難辦了。”

眾人看了看包拯，覺得也是，四十多歲，人又很健朗，平時每天早上都打個太極什麼的，又不喝酒吃，走走路遊玩遊玩應該無妨，關鍵是龐太師，看他一個大肚子一膘……這一路上估計得好好減減。

龐吉苦著臉道，“你們也不用如此看卻我吧，我好歹是武將出生，這走幾步路算什麼。”

“哦？！”小四子張大了問，“小胖子是武將麼？和九九一樣的麼？那為什麼小胖子胖胖？”

龐吉呵呵笑了起來，擺手，“沒有，哪兒能跟九王爺比啊，我那會兒還年輕呢，現在不行了。”

“那九九年紀大了會和小胖子一樣麼？”小四子瞄著趙普，似乎是有些嫌棄。

眾人都忍笑，趙普搖頭，“不會的，死也不會。”

龐吉臉更難看。

“咳咳。”展昭佯裝咳嗽看別，說實話，誰不知道，龐太師當年那可是出了名的飯桶將軍。

龐吉幹笑，公孫看趙普，問，“怎麼辦？”

趙普也沒轍，見包拯和龐吉兩人一臉的無奈，若是不帶兩人去，估計他倆就得自己走了，趙禎應該是得給他倆安排了影衛，不過兩人路上肯定得吃苦。龐太師暫且不論，但包拯那是國之棟梁，萬一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趙普點點頭，眾人又都看白玉堂。

白玉堂趕搖頭，心說，我可沒意見。

“爹爹。”小四子問公孫，“小胖子和小包子也要一起去麼？”

公孫點點頭，“嗯，一起走好不好？”

小四子拍手，“太好了！人多熱鬧呀！”

包拯和龐吉都松了口氣，果然是小四子啊，平時沒白疼他。

這時候，歐征輕輕用胳膊肘捅了捅趙普，看了看包拯和龐吉兩人。

趙普微微一愣，龐吉和包拯可是看見了，這兩人都是老狐貍，明著呢，一看就知道，要留下是可以，不過似乎王爺有什麼事要他們幫忙。

想到這裡，包拯咳嗽了一聲，道，“稍等啊，我忘了本書在裡頭。”說完，就往衙門裡走，

歐征佯裝進去幫忙，龐吉在後頭瞧著，也跟了進去，道，“老包，你這衙門裡有好吃的沒有啊？我來得急了還沒吃飯呢。”

公孫覺得幾人似乎是要商量什麼，有些好奇，趙普已經張羅著，“唉，再去弄輛馬車來，我們兩輛車子走！”

赭影和紫影都去弄馬車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爬上車，將石頭放到了車板上，小四子對公孫招手，“爹爹，上車呀。”

公孫就爬上了車去，趙普只見小四子對他眨眼睛，心中一喜……誰說這小東西是小呆子的？該聰明的時候那聰明勁兒可沒人能比得上啊。

包拯和龐吉匆匆到了府衙裡頭，就見歐征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對兩人說，“兩位大人，征有禮了。”

包拯和龐吉對視了一眼，龐吉一笑，“歐將軍，有什麼就盡管吩咐麼。”

“哪兒敢啊。”歐笑了笑，道，“王爺聽說有兩位大人陪同一起遠行那自然是高興的了，誰不知道二位大人善謀多智，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家王爺出出主意？”

包拯和龐吉對視了一眼，包拯有些不解，問，“王爺有何煩心事？”

龐吉卻是嘿嘿一樂，道，“哦，這個我知道，不就是公孫先生那點兒事麼？”

包拯一愣，看龐吉，“你知道？”

龐吉點點頭，拍拍歐征，問，“王爺是不是想跟公孫先生親辦喜事？但公孫先生就推三阻四？”

“太師高見。”歐征笑道，“不過自然不是我家王爺迫什麼，而是公孫先生實在是有些靦腆過頭了，所以王爺得想法子。”

“這好辦。”龐吉拍拍自己的脯，“抱在老夫上。”

包拯失笑，看著龐吉問，“太師，你當真有法子？這事說難不難，說簡單可也不簡單啊。”

“老包你看不起我了不是？”龐太師捋了捋袖子，得意洋洋地說，“這次，兩手給你們看看，省的你們總以為我龐吉沒能耐。”

“呵……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包拯對龐吉拱了拱手，又對歐征道，“這是人之的好事，我也盡力而為。”

“多謝兩位大人。”歐征對二人拱手，笑呵呵地一同出去了。

於是，眾人上路。

前頭兩匹馬，展昭和白玉堂騎著棗多多和白雲帆一起，邊走邊聊，兩匹馬甚好，因此靠得極近，有時候展昭的和白玉堂的都會挨到一塊兒去，不得不隔一會兒就將兩匹粘在一起的馬牽開。

趙普騎著黑梟在馬車旁邊走，公孫坐在馬車裡頭翻著書，他找了一堆天咒方面的資料在看，是不是和趙普聊幾句關於天咒方面的事。

小四子趴在窗口，跟趙普說話。

蕭良坐在馬車頭，跟趕車的歐征聊天，歐征給他將打仗的故事呢，小良子聽得眼睛都亮了。

後面一輛馬車，龐吉和包拯正在鬥，車前坐的是緋影和黛影，兩人也在趕車，邊說笑。最後頭走的是騎著馬的紫影和赭影，這一支人馬，說多不多，說也不了，浩浩地往江南行去。

一路上還算平順，這一天，車馬來到了徐州府。

“這徐州府過後就是揚州府、再就到了蘇州府，松江府也就近了，最後可以到杭州府。”公孫看著一張地形圖道，“也算接近江南了吧。”

“爹爹我們要回家麼？”小四子問公孫。

“嗯。”趙普手把他提起來放到馬背上，道，“我們去小四子的老家看看。”

“雅竹村就是竹子多。”小四子笑瞇瞇道，“還有上好的竹葉青。”

趙普他腮幫子，湊過去低聲道，“聲爹聽聽。”

小四子瞄了公孫一眼，就見他在馬車裡聽不到，就錯過去，捂著趴在趙普耳邊，“爹。”

趙普聽得全舒暢啊。

前頭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覺得有些納悶，這趙普也是，小四子被他籠絡得這樣好，怎麼公孫就是收服不了呢？

車子行到了近徐州府城門前的道上，歐征站起來看了看，道，“霍……那麼老長的隊伍進城啊？”

“像是路口排查。”展昭道，“莫不是要抓什麼盜賊？”

“我去看看。”赭影拍馬就趕了過去。

趙普拉住了黑梟，帶著眾到附近的一座茶寮坐了下來喝茶。

沒多久，就見赭影捂著跑回來了，紫影看看他，問，“你幹嘛呀？笑得都快裂開了。”

“王爺，前面皇榜抓賊呢！”赭影忍住笑，飛下馬，道，“了不得了。”

“什麼了不得？”眾人都好奇地看他。

“是抓采花賊。”赭影坐下，端起茶杯和一口。

“采花？”小四子眨眨眼，問，“采花也是賊麼？”

公孫捂住他的耳朵，問，“采花賊常見啊，有什麼好笑的。”

“是個倒采花的采花賊啊！”赭影嘿嘿笑著說，“聽說還是一！”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他，問，“真的啊？”

“都是男的被采了！”赭影道，“聽說還被折磨得慘。”

眾人都忍不住皺起眉頭，“真的假的？”

“著畫影圖形呢，我看著長得還漂亮的。”赭影咕嘟嘟將茶水喝完，笑道，“其實也不錯哦，看長什麼樣子，門口那群排隊的不是排查呢，都是看皇榜的。據說門口的兵士讓人仔細看那張畫影圖形，若是有畫像上面一樣的子接近，要小心提防，據說那子還功夫了得，打殘了不想要追的差衙役。

“其實這也沒啥壞？”歐征壞笑道，“自己送上門來的，還是。”

說完，眾人都有些無奈地看他。

紫影點頭，“就是啊，多漂亮？”

“哎呀。”龐吉喝著茶，嘖嘖稱奇，“這年頭啊，真是無奇不有啊？竟然還有人主采花男人！”

“對了，是只采年輕的男子，還是什麼年齡的都采？”趙普問。

“咳咳。”赭影笑了笑，咳嗽了一聲。

“怎麼了？”眾人不解地看他。

赭影低了聲音說，“那個，那采花賊，好像喜歡胖子。”

眾人睜大了眼睛。

“喜歡胖子？”公孫有些不解，“多胖的？”

“聽說似乎是喜歡年紀大一點的男人，而且啊，還喜歡那種胖胖的中老年男人，那些被采花的，大多都有四五十歲的，孩子都大了，所以被采花了特丟人，沒法活了。”赭影說著，下意識地看了龐吉一眼。

龐吉正在喝酒，端著杯子愣住了，就見眾人都在看他。

包拯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唉，胖啊……你可小心些，別一把年紀了晚節不保。”

“呀呸。”龐吉狠狠給了包拯一個白眼，“黑子你咒我。”

公孫下意識地看了看趙普，趙普見他眼裡含笑的樣子，心裡——真可啊。

“王爺，我們直接穿過徐州城，還是在這裡過一夜？”紫影問。

“在這裡過一夜吧，徐州據說好玩。”說著，趙普看了看龐吉，轉回頭對紫影和赭影說“嗯……你們注意保護龐太師的安全。”

“是。”兩個影衛點頭。

龐吉擺手，“哎呀，九王爺你別聽人瞎說，哪兒有這樣的事，就算有，老夫老當益壯，也不懼怕麼。”

公孫那杯子擋住，忍笑。

“江湖上，有這種古怪的人麼？”包拯轉臉問展昭。

展昭著下皺眉想了想，道，“倒采花的賊倒是也有，不過大多喜歡年輕貌的男子……哦？”說著，展昭湊過去問白玉堂。

白玉堂挑挑眉，示意——差不多吧。

“可是很聽說過品味那麼奇怪的。”說著，展昭又看了龐吉一眼，想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有些接不能。

“……那些賊會不會是因為年紀大起來了？”這時候，一直在旁邊聽的小良子忍不住問，“然後就喜歡大的了？”

眾人都下意識地看他，突然有些猶豫了起來——小良子其實也是小孩子啊，這種東西，還是不要聽比較好吧。

小四子坐在公孫上，被捂著耳朵，雙手抱著胳膊生悶氣——為什麼小良子可以聽，他卻不可以聽？！討厭！

喝完了茶，眾人起準備進城，到了城門口，眾人特意看了看皇榜上的畫像，就見真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這麼年輕？”趙普皺著眉頭，想想了一下，這麼年輕就喜歡像龐吉這種類型的？這姑娘了什麼刺激了？

而同時，眾人看見在這張皇榜的旁邊，還了另外一張小的紅榜，上面寫著“求醫”兩個字。

公孫下意識地湊過去看了看，就見榜文大致寫的是，城中富戶的公子得了怪病不願見人，將自己關在房間之中三年都沒有出來，找了天下名醫來看也沒有治好。因此這家富戶懸賞五萬兩請名醫，誰能治好就當場給銀子。

“謔，五萬兩那麼多？”趙普看公孫，“書呆，有法子醫治麼？”

“這個聽起來，倒不像是病啊。”公孫想了想，道，“這爺是不是了什麼刺激，所以有些失心瘋了？”

說話間，眾人往城裡走，剛了城門口，突然……從斜刺裡沖出了幾個年輕人來，他們穿著衙門公差的服，攔住去路，道，“站住！”

眾人都一愣，歐征看了看幾人，心說……一開口就站住，知道這後面一群都是什麼人麼？最好別是鬧事的，不然熱鬧了。

“咳咳。”為首一個衙役往車上看了看，道，“最近這徐州府不太平，要檢查。”

紫影皺眉，趙普對他擺擺手，示意——無妨。

“幾位，這第一輛車裡有小孩兒，後面一輛車子裡是老人，檢查的時候小心些。”歐征涼涼地提醒了一句。

“呵……”那衙役笑了笑，道，“誰要看老人小孩子啊？你們這兒，有人同行沒有啊？”

眾人微微一愣，看向後方，龐吉和包拯車上，坐著緋影和黛影。

其實那幾個衙役早就看見了，那是明知故問。

“有，那是我們家小姐。”紫影白了幾人一眼，問，“想怎麼樣？”

“嘿嘿嘿。”幾個衙役笑得猥瑣，道，“我們要檢查，最近采花賊多。”

“怎麼檢查？”展昭看了他們一眼，問。

“沒什麼啊，搜。”一個衙役嬉皮笑臉地道。

“混賬東西！”這時候，就見後頭簾子一挑，包拯出一張大黑臉來，“天化日，竟然敢搜良家婦的，你們是那個衙門的？知府什麼？讓他過來，我問問他知不知道王法兩個字怎麼寫！”

公孫看了看趙普，一挑眉——看見沒，這就是開封府尹的氣勢！

趙普趕點頭。

那幾個衙役也有些傻眼了，被包拯的氣勢震懾了，下意識地往後了，面面相覷，心說，這老頭什麼來頭？怎麼這麼威嚴啊？好像不是普通人。

同時，就見龐吉也探出了頭來，冷冷一笑，道，“我說，你們幾個小子有幾個膽子？這車馬你們也敢攔？這兩位姑娘也敢冒犯？你們知府才極品？不要烏紗了難道還不要命了？

幾個衙役又往後了，心說……娘唉，這胖老頭好大的威。

最後，幾個衙役往後退開，問，“你們……打哪兒來的？”

歐征微微一笑，會打，“開封。”

開封也就是京城來的了……幾個衙役覺得多一事不如一事，可別真得罪權貴了，就道，“最近城裡不太平，你們小心些啊。”說完，都閃到一旁去了。

眾人都下意識地回頭看，就見龐太師和包拯撂下車簾子，那樣子似乎像是說——小場面！

“呵。”趙普失笑，讓眾人繼續趕路，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這薑還是老的辣啊。”

白玉堂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是啊。”

展昭就覺得一個激靈，白玉堂那個小，看得他莫名地心慌慌。

趙普騎著馬走在公孫邊，見他正看著外面，前發有些，就下意識地手，輕輕地幫他整理了一下前發，公孫起先沒在意，抬眼，跟趙普目相對，見趙普對他一笑，公孫臉上微紅退進了車裡，抬眼，就見小四子抱著石頭，和蕭良一起，正在對著他傻笑。

公孫瞇起眼睛，“不準笑！”

“嘶……”最後頭，紫影突然了脖子，了肩膀。

“你怎麼了？”赭影不解地問。

“不知道。”紫影看了看眾人，皺著眉頭問赭影，“你覺不覺得……很微妙？”

赭影眨眨眼，“你才發現？都微妙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