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有一片小樹林，從北門出去需途經此地。如若趕時間，還能走橫穿小樹林的捷徑。

顧野站在一棵槐樹下，不再是白襯衫、黑長的搭配，而是連帽T恤搭休閑，腳踩一雙運鞋，清爽乾淨，更像一個大學生。

涼風習習，樹影婆娑。

他低垂著眉眼，一手提著打包盒飯，一手把玩著一顆轉運珠，神心不在焉。

月懸高空，似水，為他頎長的姿籠了一層朦朧輕紗。

「轉運珠。」

白朮踩著板過去，在他跟前停下，出手。

眉輕抬，顧野眸中映著的影，瞥見腳下的板，眸晦暗不明，隨後低笑，語氣玩味又氣，「不是送我嗎？」

「不是還我嗎？」白朮反問。

如果他只是用照片吸引過來，可以考慮給他一板。

顧野盯著看了須臾。

爾後輕輕「嗯」了一聲，說：「還你。」說著將打包的盒飯袋放到白朮手上。

白朮：「……」

下一瞬，顧野拿起的左手，挑開牽著轉運珠的長繩，將其繞在白朮那一截纖瘦的手腕，綁好。

手指撥弄了下轉運珠，顧野鬆開，勾起角，「保管好，下次別弄丟了。」

「哦。」

白朮淡淡應聲，想將盒飯還給他。

「送你的夜宵。」顧野瞧了一眼，別有深意道，「哥哥比較有錢。」

「……」

真是一個小氣記仇的教授。

*

因為順路，二人一起回去。

白朮提著夜宵，踩著板，一路跟在顧野邊。

「那顆轉運珠……」

顧野的聲音在寂靜樹林乍然響起。

白朮疑地看過來。

「對你重要嗎？」顧野畔帶笑，似是隨意一問。

沉兩秒，白朮說：「重要。」

顧野微怔：「你就這麼把它給我了？」

「因為我已經接了它丟失的事實。另外，」白朮一頓，歪頭打量顧野兩眼，酷酷地說，「我想你應該不好意思收下。」

「……」顧野默了下，又笑，低啞的嗓音曖昧的，「怎麼能收小恩人的東西。」

「……」

兩個月前，顧野在一城鎮辦事，突遇一場小型地震。

他為救人了傷，後又因餘震被困。

白朮跟一夥民間救援隊的人從天而降，第一個將顧野救出送去了醫院。

院後，顧野理好傷勢，向護士打探白朮的份。他生得一副討生喜歡的模樣，加上那氣質更是惹眼，話沒說兩句就惹得小護士臉紅心跳。

正好被來醫院的白朮遇見，覺得顧野這人心不正，了傷都要勾三搭四的，就當著小護士的面抹黑他，將他形容一個「依靠人、無才無能的廢」，當即敗了小護士所有好，走之前還怒瞪了顧野一眼。

當時白朮還問了顧野轉運珠的事，但顧野一無所知。

直至——

他回到病房時，看到護士放在病床上的轉運珠。

等他拿著轉運珠想找白朮時，白朮已經離開醫院了，不知所蹤。

……

心思一收，顧野目轉向一側的白朮，問：「別人送的？」

「嗯。」

顧野微微瞇眼，「誰？」

「誰啊……」

前方是個下坡，板開始加速，白朮越過顧野時，回眸看了他一眼。

「忘了。」

懶懶的兩個字飄來。

板下速度越來越快，轉眼拉開二人的距離。晚風掀起的擺，在夜裡盪出好看的弧度。

「……」

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

輕一杯的讀者是神通廣大的，三天剛過，就有人出青的《一隻眼》畫風、構思都像極了老牌漫畫家紀常軍的風格，很多細節都能看出紀常軍的痕跡。

但是，找不到原作。

【僅憑這一點，沒辦法證明青抄襲吧？】

【我喜歡紀常軍的作品。不得不說，《一隻眼》太像他的風格了。紀依凡才多大，《一隻眼》著老練，不是一個剛年的小姑娘能掌控的。】

【別張口就汙衊抄襲，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白大畢竟是輕一杯評委，眼和實力都是有的。或許就是沒有證據，才會用一萬負票給紀依凡一個教訓。當然能讓紀依凡就此出局更好。】

【這個事吧，著古怪。】

……

輿論發酵了一天，【青、紀常軍】的話題竟是上了熱搜。

同一時間，紀依凡發聲。

【紀依凡-青】：很抱歉，今天一直在上課，回應晚了。謝大家的關注和質疑。這裡澄清一下，我是@漫畫家紀常軍的孫，從小看爺爺作品長大的，創作漫畫時會潛意識向爺爺靠攏，大概是被影響了。今後我會注意的，謝謝！

很快，紀常軍對這條微博進行轉發。

網友們炸了。

【牛掰，這種背景都藏著掖著。】

【喜歡小姐姐，謙虛低調又上進！明明出份可以獲得更多支持的，結果還因此被白畜生誤會投了-10000票！】

【白畜生別裝死，出來道歉。姐妹們沖啊，給小姐姐投票！就算白畜生不做人，我們也要給小姐姐第一！】

【青第一，實至名歸！】

……

如紀常軍、紀依凡所料，White的-10000票，不僅沒給青造不利影響，還因輿論為青進行了推廣。

原本《一隻眼》排在第30名左右，連圍第三都為難，經此一事，票數和排名跟坐火箭似的上升。

*

天氣變化不定，這日又升了溫，傍晚時分，空氣依舊燥熱。

雲河燒烤還沒開門，店卻奢侈地開著空調，牧雲河獨佔一張餐桌，戴著耳機敲打著鍵盤，在《BUG》這款遊戲裡大殺四方。

這時——

電腦屏幕閃了兩下，黑了。

一個對話框跳出來。

【陌生人】：牧哥，你能黑進輕一杯這個網站嗎？

【牧雲河】：白朮？

【陌生人】：嗯。

牧雲河吸了口氣，抓起手機給白朮打電話。

「你在幹嘛？」牧雲河拎了拎領口，緒有點暴躁。

「在學怎麼當黑客。」白朮直白道。

「學幾天了？」

「三天。」

「……」

好樣的，不愧是降維打擊小天才，學了三天就能侵他電腦了。

冷靜片刻，牧雲河問：「你想黑了『輕一杯』？」

「嗯。」

「你讓我黑進校園網給你改個績還行，這種連投票作假都止的網站，難度係數有點大。」

「……哦。」

簡簡單單一個字，著「你好沒用」的意思。

牧雲河咬牙，「或許你可以找顧教授試試。」

「嗯？」

「畢竟是個二十三歲的天才教授，說不準有點過人之。」

「哦。」

白朮溫吞地應聲，把電話掐了。

放下手機，牧雲河打算繼續玩遊戲，結果電腦屏幕一閃，蹦出一個惡搞視頻，滿屏閃過「你好沒用」四個字。

牧雲河：「……」

這是他慣出來的妹妹，不能教訓。

*

臥室裡。

窗簾打開，夕餘暉進來，灑落一地。

白朮坐在電腦前，支著下思考片刻，視線一轉，落到通往隔壁的牆面。

唔……

開始敲代碼。

……

隔壁，顧野玩了一局遊戲，站在窗前了一煙。

回來時，瞥了眼電腦顯示，一頓。

角勾了勾，笑得輕慢。

——小樣兒，膽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