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雖然也很聰明, 但和姐姐比起來似乎還是有點……

最開始，紀欣欣從他人口中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評價。

紀欣欣其實比起同齡人來說已經、伶俐了很多, 但的姐姐，紀繁音，卻在學習上表現出了逆天的水平。

紀欣欣想不通，明明是一對雙胞胎，為什麼會無論怎麼努力也趕不上自己的姐姐。

當費儘心思拿到全校第一的時候，紀繁音第一次參加華盃賽就已經拿下一等獎。

紀欣欣努力刷題奧數，也在華盃賽進複賽的第二年，紀繁音又輕而易舉地拿下了總決賽的金牌。

紀欣欣提前三年開始預習初中課程的時候，紀繁音已經把大學課本翻完一遍扔在一旁, 還能給鄰居家的研究生大姐姐免費講題。

紀欣欣剛剛知道畢加索、貝多芬的時候, 紀繁音已經能做小機人、將第一次見到的樂譜在鋼琴上流暢演繹……

所有比山還高、比天還遠的如雲稱讚，全部都是獻給紀繁音的。

就連姐妹倆的名字, 看起來都相差這麼多。

繁音，欣欣。

父母再怎麼解釋是取自“五音紛兮繁會, 君欣欣兮樂康”這句詩, 紀欣欣也忍不住嫉妒之。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一次次的追逐失敗，紀欣欣某天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即使的就也算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隻要紀繁音還存在, 就永遠不會為眾人目的焦點。

永遠也追不上姐姐的腳步。

永遠。

這黑暗絕的念頭令紀欣欣生了一場病。

一開始隻是普通的傷風冒, 但故意大張旗鼓哪裡都喊痛, 去了醫院之後也檢查不出任何病, 紀家父母為急得團團轉，一顆心都撲在了的上。

他們在醫院陪著鬨騰的紀欣欣住了一個晚上, 連家都冇有回。

一個冇有紀繁音的夜晚。

就在那個晚上，紀欣欣突然明白了。

――“想要所有人都隻關注我, 並不是隻有比姐姐優秀這一個辦法”這件事。

隨後，不知道是不是裝病的報應，紀欣欣真的大病一場，夢魘不止。

夢裡有時候是夢見自己長大以後也仍然是姐姐盛名之下的陪襯，更多時候夢見的是另一個名字也作“紀繁音”、卻過著截然不同人生的一個人。

另一個紀繁音有著明豔至極的容貌、取之不竭的金錢、還有萬人敬仰的地位。

隻要想，可以有數不儘的下之臣。

有那麼多人。

紀欣欣從夢中醒來，仍然不能忘記另一個紀繁音。

開始悄悄學著模仿對方的行為舉止，加上其他的學習，一步又一步地、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終於為了雙胞胎姐妹中更優秀、更吸引人注意力的那一個。

可即使如此，有兩件事，紀欣欣始終不敢鬆懈。

第一，是的親姐姐紀繁音。紀欣欣知道一旦重拾自信一定會立刻凰涅，因此時時刻刻注意著對方的向。

第二，就是夢裡的另一個紀繁音。

大概因為最開始的慕強源於另一個紀繁音，一切的本領最開始也是從上依樣畫葫蘆學來的。

紀欣欣憧憬著對方的同時，也恐懼著這位無意中教授了知識的前輩。

紀欣欣在網上查過，並冇有這麼一位紀繁音的影後。

小學時冇有，大學畢業了仍然冇有。

那大概就是個夢吧，像上天的啟示那樣。隻是因為上天聽見了的願。

……就在紀欣欣逐漸開始接這個猜想的時候，兩個紀繁音突然變了同一個人。

紀欣欣靠牆蹲在地上、一團，頭腦裡混一團漿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

事到如今，害怕後悔也什麼用都冇有了，不如藉著資訊差好好想想該怎麼應付現在的局麵。

紀欣欣著額頭站起來，拿出手機看了看。

把岑向的未接電話直接劃掉，回了個訊息告訴他自己突然有點事不能來了。

雖然臉上麵無表，打出的文字卻很可天真，令人不忍責怪。

發完訊息後，紀欣欣收起手機，從另一頭繞路離開了影視城。

在去赴下麵的接連三約會之前，必須得先把紀繁音的事想清楚才行。

紀欣欣打車回到家裡，失魂落魄的樣子把紀父紀母都嚇了一大跳：“欣欣，發生什麼事了？誰欺負你了？”

“我冇事，”紀欣欣打起神笑了笑，“……姐姐的住址，爸媽你們知道嗎？”

“現在連我和你爸的電話都不接了！”紀母抱怨起來，“我們哪能知道住哪裡，除非報警找人去。你和不是經常還能電話聯絡？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嗯……”紀欣欣垂眼，“那我問問姐姐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拿起手機找到紀繁音的手機號碼，拇指都落在了螢幕之上，卻本冇有膽量按下去。

――如果……如果那真是另一個紀繁音的話，那我做的一切在眼裡豈不都是班門弄斧的小兒科？

這個念頭在紀欣欣的腦中越轉越響，逐漸震耳聾。

紀欣欣深吸一口氣，厭惡地抓起手機，揚手狠狠地摔到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紀欣欣猶不解氣，重重地錘了一下自己的枕頭，纔對自己下命令。

――冷靜下來、冷靜。

――就算那真的是夢裡的紀繁音，也不會知道我在夢裡見過。這就是……我的優勢。

……

平安夜的當天，紀繁音決定給自己做一頓大餐。

於是裹了一厚實的服，腳踩線和雪地靴，很隨便地就打開了家門準備去買菜和水果，順便再買點酒。

當然還有年人頹廢的生活裡不可或缺的宅快樂水。

順帶把那部特地在聖誕假期上映的新電影給看了。

紀繁音滋滋地這麼想著，結果出門的瞬間被冷風吹了一臉，又“……”地回去找了條羊絨圍巾把半張臉都包了起來。

“冬天真恐怖。”紀繁音嘟嘟噥噥地把門關上，提著昨天的垃圾出門了。

紀繁音家旁邊步行距離有個一站式商場，頂層是電影院，地下是盒馬○生，生活購十分便捷。

看完電影前往地下的路上，紀繁音在升降電梯門口見了剛剛上來的紀欣欣和宋時遇。

三人撞上視線的瞬間，氣氛一下子似乎變得非常古怪。

宋時遇反應過大地一下子扭開了頭――紀繁音覺得這本該引起紀欣欣注意的。

但問題是紀欣欣的反應更大，居然嚇得退後了一步。

還拿著喝到一半熱可可的紀繁音在電梯門口站了幾秒鐘不見他們彈，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們出不出來？我要坐電梯下去。”

宋時遇如夢初醒地輕咳一聲，靠邊走出電梯：“欣欣？”

“姐、姐姐。”紀欣欣像是驚了似的小聲喊著，從遠離紀繁音的那一側出了電梯。

紀繁音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進電梯按下B1的按鍵，朝他們揮揮手：“約會愉快。”

直到電梯門完全關上，那兩個人的視線都跟被磁鐵吸引的鐵釘似的黏在上。

紀繁音喝了一口甜膩的熱可可，尋思紀欣欣難道這麼快就翻車了？不應當，這次回國，不是應該對自己的海域進行日常維-穩護理的纔對嗎？

這越修越破了是怎麼回事？

紀繁音事不關己地這麼想了一下，就把宋時遇和紀欣欣的恨仇拋之腦後，在盒○鮮生推了輛購車開始快樂的購。

以現在的經濟狀況，簡直能把幾排貨架從一頭賣到另一頭，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就要謝那些錢多人傻的客戶和紀欣欣的不懈勞作了。

“看在錢的份上，祝他們今天約會愉快。”紀繁音自言自語著把一盒巧克力球扔進了購車裡。

手機響了一聲。

紀繁音從口袋裡出手機看了眼，發現居然是宋時遇，還連發了兩條。

第一條是：【不是約會。】

第二條是：【明天晚上見麵。兩小時。】

紀繁音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隔著幾個天花板，宋時遇不是正在和他神約會看電影？

懶洋洋地打了三個字回宋時遇：【我放假。】

宋時遇回得很快：【十倍。】

紀繁音思考了一下。

理由暫且不計了。宋時遇這麼急著要見，大概也隻有一個理由……那幅被送出了手的畫吧？

要買回去送給紀欣欣？

那也不賴，還能賺個差價砍他一筆。

另外底薪還有兩百萬。

紀繁音微微彎腰雙肘抵在購車上，心愉快地給宋時遇回信：【可以，幾點哪裡見？】

宋時遇回覆：【下午六點，我家。】

幾乎同時來的，是銀行到賬兩百萬的訊息。

紀繁音拿著手機陷沉思。

……這是要在宋時遇家裡吃晚飯的意思？他好像不會做飯吧？

總之，以防萬一，先帶個隨防狼噴霧吧。

把畫也帶上，可以當場一手錢一手貨。

紀繁音哼著小調，挑了一盒敲斷的筒骨扔進購車。

客戶送的東西，客戶再多出錢買回去，如果凡事賺錢都有二道販子這麼容易就好了。

……

宋時遇收起了手機，注意到旁的紀欣欣朝他看了一眼。

昏暗的電影院裡，哪怕是已經調到最低亮度的手機螢幕也有點紮眼。

“工作的事，”宋時遇低聲解釋，“已經理好了。”

說出口的同時，宋時遇才覺得有點不妥。

工作這個藉口最近用了太多次，或許紀欣欣會懷疑。

然而紀欣欣聽完隻是地笑了一下，的表也有點心不在焉的：“嗯，那我們接著看電影吧。”

宋時遇鬆了一口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