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過年的氛圍越來越濃。

蘇綿綿已經在剪紙窗花。

小姑娘裹著毯，叉著在沙發上拉筋，腦袋上頂著一隻貓兒。

小貓兒已經長大一圈，搖晃著小尾閉眼打瞌睡。

沙發周圍都是蘇綿綿剪下來的窗花紙。

各式各樣，奇形怪狀卻又漂亮。

還有一堆絨絹花。

也是自己做的。

雖然做的不是很好看，不能細細琢磨，但乍一看還是很像那麼回事的。

冰冷的屋子，除了以前李大鵬和張鑫製造出來的啤酒垃圾罐和煙頭、煙屁，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乾淨敞亮，清新溫暖過了。

「陸橫，給你。」

蘇綿綿拿了一朵絨絹花遞給陸橫。

正在寫寒假作業的陸橫盤坐在茶幾後面，抬起臉。

年上穿著居家服，淺淡的白，紮著小揪揪。雖然面有些冷，但看習慣了以後蘇綿綿才知道，其實年本來就是這樣的格。

小貓甩著尾跳到茶幾上，然後又跳到陸橫肩膀上，窩進他後面的兜帽裡。

「，出來。」

陸橫手掂了掂兜帽，小貓「喵嗚」一聲叼住他的頭髮使勁扯了扯。

陸橫扯著它的耳朵，還沒拽出來，蘇綿綿就心疼的把它抱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進沙發的毯子裡，裹好，只出一顆貓腦袋。

再也不能找陸橫調皮的小貓。

我謝謝你啊！

「乖乖的。」

從陸爪下把小貓「救」出來的蘇綿綿趁著陸橫不注意，把手裡的絨絹花給他戴了上去。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年斜瞪一眼，手裡的黑筆沒停，還在算題。

一心二用這種事，陸橫很擅長。

「這是蝙蝠。戴福還家。」

蝙蝠？陸橫算完題目，扔掉手裡的黑筆，然後拿起手機一照。

！這麼大的蝴蝶結，你他媽說是蝙蝠？

「你家蝙蝠是蝴蝶結？」

「什麼是蝴蝶結？」小姑娘一臉懵懂無知。

「就是這玩意。」陸橫指了指自己腦袋上頂著的玩意。

「這是蝙蝠。」蘇綿綿一本正經的糾正。

陸橫：……行吧。

門鈴響了，陸橫站起來去開門。

打開門，李大鵬抱著一箱啤酒，率先進來，然後一眼看到陸橫小揪揪上戴著的絨絹花，沒憋住，直接笑的在地上打滾。

「哈哈哈哈……陸哥，哈哈哈……」

「李大鵬，你現在就可以滾。」

陸橫面無表的說完，通過大理石地面看到自己腦袋上的蝴蝶結，面不變，雙耳微紅，直接擼了下來。

然後放進了口袋裡。

除了李大鵬，張鑫和周安安也一起來了。

這對塑料每天都在以包包維持生活醬紫。

按照周安安的說法，「髮型可以，妝可以花，包包不能斷！」

周安安這個控包狂魔，不是隻喜歡貴的，喜歡千奇百怪，越奇葩越好的包。

當然，貴的也多。

不過幸好，還在張鑫能負荷的範圍。

只是有時候要吃幾頓泡面，只能加一個蛋這樣維持生活。

「陸哥，你們家怎麼什麼都沒有啊？零食呢？水果呢？」李大鵬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嚷嚷開。

小貓在毯裡，還被他拎出來好一頓擼。

陸橫走進廚房，拿了一盒番茄出來。

拍在李大鵬面前，「水果。」

「就這玩意？水果？」李大鵬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陸橫反問。

李大鵬想了想，點頭，然後又搖頭。

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又說不上來。

蘇綿綿小小聲的湊過去跟一臉不耐煩的陸橫說話，「我們沒有糖果子。」

「什麼糖果子？」陸橫一臉奇怪。

「甜甜的煎珍果，棗兒糕，，市糕，韻果，小糖……」小姑娘一連串兒說出來。

年的眉頭越擰越。

這些都是什麼玩意？

「過年的時候準備糖果子放在果盒裡吃，象徵日子甜，團圓。」

蘇綿綿踮著腳尖，湊在陸橫邊，小手手抱在一起，雙眸亮晶晶的泛著星。

陸橫看一眼正在客廳裡擼貓的三人組，抬手一扯，就把蘇綿綿給拉進了廚房。

雖然說是開放式廚房，但蘇綿綿被陸橫往料理臺上一放，小小一隻，陸橫再那麼站在面前一遮，小姑娘立刻就被掩蓋住了。

連一頭髮兒都看不見。

「那個暴君送過你，嗯？」

那日過年，蘇府到了厚的榮寵。

上百種果品，還有一併送過來的珠玉寶，戲等。幾乎將蘇府淹沒。

整個皇城都知道蘇府要發達了，卻不知道這無上榮寵，其實隻系於蘇家小一。

「嗯。」蘇綿綿剛剛點完小腦袋，就被陸橫掐著細腰從料理臺上抱了下來。

「走。」

大冬天，外面還在落雪。

陸橫開車，帶蘇綿綿出去了。

他找了最近的一家零食店，牽著人，拿出卡，面無表道：「全要了。」

「啊？」營業員一臉懵的沒反應過來。

「全部，幫我搬上車。」陸橫不耐煩的叩了叩營業臺。

「帥哥，你真的全要了？」營業員一臉的不可置信，「全部？這些？那些？」

「對。」

一間面積頗大堪比小型超市的零食店，就這樣被陸橫打圓包場了。

「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沒貨。」

剛剛進來的幾個顧客還沒站穩腳跟，就被營業員客客氣氣請了出去。

為了裝零食，陸橫開了張鑫的五座車。

後背箱被塞滿，後座被塞滿，還塞到了副駕駛位上。

蘇綿綿一臉呆愣的坐在裡面，營業員把最後一棵放在門口裝飾用的小金橘福樹也送給了他們。

「這是在幹什麼？」

「拍戲嗎？不是吧。」

周圍湧過來一群圍觀群眾，不停的用手機拍照。

幸好陸橫和蘇綿綿出門前各自戴了口罩。

關上車門，陸橫啟車。

「呼啦」一下，車子往前三米，蘇綿綿被零食下埋半米。

「陸橫，我不見了……」蘇綿綿使勁的從零食堆裡出一雙細胳膊，努力的想表現出自己的存在。

「吃吧，吃完你就出來了。」

年一邊優哉遊哉的開車，一邊斜睨一眼小東西。

呵，那種鞋拔子臉，怎麼比得上他。

……

玩了一天，蘇綿綿還吃了一點啤酒，昏昏沉沉的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被陸橫抱進房間。

「陸哥，唐南笙出院了。」張鑫在臺打完電話，走到陸橫邊，低聲音。

陸橫關上蘇綿綿的房門，拿出車鑰匙。

「陸哥，你親自去？這樣，會不會太狠了？」張鑫有些猶豫。

「你忘了，老子是瘋子啊。瘋子做事，哪裡有章法。」陸橫的臉上出嘲諷笑意。

他只要一想到那天蘇綿綿的傷，就覺渾氣翻湧。

恨不能直接去黑拳市場揍上一圈。

「行，那我陪你。讓大鵬和安安陪著小棉花。」說完，張鑫扭頭看向周安安，「安安，我們有點事。今天晚上你陪小棉花睡。」

周安安立刻蹦起來，裡啤酒味濃厚，「去收拾唐南笙那個臭婊子？算我一份，別留。」

「唔唔唔……」酒量頗差的李大鵬哼哼唧唧半天，沒爬起來，被張鑫拖進衛生間放在了馬桶上，並一起鎖在了廁所裡。

晚上九點，陸橫和張鑫出發了。

陸嘉淵從醫院，把唐南笙接回家。

「嘉淵，是蘇綿綿，蘇綿綿做的。嫉妒我，害怕我把《蝶》主角的位置搶走。你知道的，我跳的那麼好，不過是個靠著陸橫走後門的人，本就搶不過我，所以才使了這樣的招數。」

唐南笙從車上下來，哭著抹眼淚，一副盡委屈，傷心絕的樣子。

「沒關係的，笙笙，這件事給我就好了。」

陸嘉淵不停地安，直到唐南笙緒穩定，才不捨的走了。

看著陸嘉淵消失在街口的背影，唐南笙手抹了一把臉。

原本楚楚可憐的表也在一瞬間收了回去。

蘇綿綿，都是你我的。

唐南笙轉，慢吞吞走到另一個路口，打車回家。

雖然陸嘉淵對言聽計從，但唐南笙卻還是不敢告訴他自己的真實住址。

不是害怕陸嘉淵對做什麼事，而是害怕自己的窮酸暴。

真是討厭死這個窮地方了！

誰會知道，在學校裡風無限的神唐南笙，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呢？

到都是垃圾，到都是污水，連晚上睡覺都能聽到對面孩子的哭鬧和夫妻的怒駡。

甚至還有醉漢半夜砸酒瓶的聲音。

唐南笙暗暗攥拳頭。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一輩子。

那麼努力，就是為了擺貧窮。

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不能讓自己永永遠遠的被束縛在這種地方。

出租車停在路口，進不去。

唐南笙下車，自己走回家。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寒風呼嘯，夾雜著冰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

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

唐南笙抬眸看一眼，暗暗咒駡。

下了雪，積水橫流，地上坑坑窪窪的不好走。

唐南笙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帶著無限怨氣。

「喂，陸嘉？你上次給我找的人為什麼會反過來對付我？你知道蘇綿綿馬上就要上臺表演了嗎？如果被陸嘉淵看到怎麼辦？你就不能直接殺了……」

唐南笙一邊打電話，一邊說話，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腳步。

大冬天的，路上沒有什麼人。

更別說是這種偏僻的地方了。

但是那盞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突然冒出一個人影。

材頎長的年，穿著一件黑的皮夾克，裡叼著煙。

星星點點的煙忽明忽暗的被冷風吹散，帶著冰冷的溫度。

他的手裡……是一鐵子。

陸橫往前走兩步，出那張沒在黑暗中的臉。

他吐掉裡的香煙，碾爛。

然後慢條斯理的抬起臉，冷的聲音在呼號的寒風中清晰可辨，甚至比那冷風更冷，像卷著刀子一樣的往唐南笙心口紮。

「老子本來想弄死你。但是怕害怕。所以，斷你一條。」

唐南笙猛地轉往前跑。

路燈下，踉蹌的影緩慢被後年瘦長的影所覆蓋。

鐵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啊！」淒厲的喊聲，穿雲層，短暫而急促。

……

陸橫回去的時候，周安安是趴在客廳睡的。

他手打開門，進房間。

小姑娘抱著小被子，乖乖巧巧的蜷在裡面，只出半顆腦袋。

可能是怕冷，還時不時的要把小臉進去。等呼吸不順暢了，再慢吞吞的挪出來。

那棵小金橘被放在了床頭櫃上。

上面掛著幾顆小巧的金橘子。

從垃圾桶裡的果皮來看，小姑娘已經嘗過了。

而從小金橘剩下的數量來看，一定不好吃。

畢竟是觀賞用的小金橘，怎麼可能好吃。

陸橫手，摘了一顆下去。剝開皮，扔進裡。

酸酸的，卻意外帶著甜。

陸橫掉外套，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年上帶著天然熱度。

蘇綿綿天生寒，一沾上陸橫這個天然火爐就捨不得挪開，八爪魚似得黏上去。

抱著懷裡的小東西，陸橫閉上眼。

一個小時後，他睜開眸子，眼底泛著幾不可見的猩紅。

自從那天見完王長谷，他就開始做夢。

夢裡除了漫天白雪，什麼都沒有，然後雪一化，他就醒。

蘇綿綿被跟著驚醒，紅著眼，愣愣盯住面前的男人。

「你，你……走……」反應過來的一把抱住自己，臊的面頰通紅。

陸橫翻，撐在上。

男人的氣息強勢又霸道的將牢牢包裹在。

「我這個人呀，別人讓我往東，我就是喜歡往西。你讓老子走，老子偏不走。」

蘇綿綿的小腦袋轉不過來，「那，那你別走……」

「好啊。」年出得逞的笑。

真他媽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