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焱進上丙宮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座上一臉沉的離燁，和王座左邊一團花裡胡哨的陳設。

什麼鎏金的花瓶，香木的妝臺，刺繡的屏風，怎麼看都是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件，可上神坐在上頭看著，竟冇揮手毀掉。

“這是？”他驚愕地走上前，低伏在離燁邊，眼裡滿是不解。

離燁側頭，清了清嗓子，不答反問：“查到了？”

“是。”收斂心思，燭焱拱手，“鏡花水月在一萬年前就沉西海，被龍王當了公主的嫁妝，帶去了下辛宮，已是萬年不曾出世。”

下辛宮。

了手裡的石頭，離燁撐著扶手慢慢站直了子。

瞧見他眼裡的亮，燭焱眉心一攏，連忙拱手擋在他前頭：“上神，坎氏仙門已經了一鍋粥，幾位脾氣不好的上神已經去了中天門，您眼下實在不宜再拜訪彆的仙門。”

拜訪二字咬了重音，燭焱長歎一口氣。

走的時候明明說隻是去拜訪，結果才幾日啊，就毀了人家半個上壬宮，還燒了人家一條街，那麼明目張膽地使用火係仙，讓他想替他開都不。

下辛宮那樣的小地方，顯然更經不起這位上神的拜訪。

“您再等等。”燭焱勸得苦口婆心，“且養養傷，等這陣風頭過去再去尋它。”

離燁有些不悅，靄的眼眸看向他，帶著些攝人的威：“你先前不是這麼說的。”

“是……那時候小仙也不知道會出這麼大的事。”額上冒了些冷汗，燭焱抬袖了，“還請上神稍安勿躁。”

“……”

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離燁垂眸，掩住眼裡的殺意。

他討厭被人戲弄，但燭焱跟著他已經有五萬年了，誰都會騙他，燭焱是不會的。

勉強住怒氣，他有些不適地了額角。

旁邊的屏風後麵突然傳來“嘭”地一聲悶響。

燭焱嚇了一跳，扭頭瞥了一眼，心裡微慌。

隨著修為的進，離燁上神的心緒也越來越不穩定，時而會因為一件小事而大發雷霆，也會因為嘈雜的聲響而暴起傷人。為了平穩他的神思，上丙宮裡纔會什麼也不放，更忌諱在他生氣的時候出聲打擾。

結果這小仙倒是好，生生往刀口上撞。

燭焱張地看了離燁一眼。

麵前站著的人子似乎僵了一瞬，不過很快，他便拾級而下，走向了那繁複華麗的屏風。

“上神……”燭焱想勸，然而他走得太快，他手都冇能拉住。

完蛋了，燭焱憾地閉眼。

“我，我就是這個召火訣冇好，您也不至於這麼生氣吧？”清亮的嗓門從屏風後頭響起。

離燁拂袖而立，氣極反笑：“我教你的召火訣是這麼的？”

“對啊！”爾爾答得理直氣壯，當即著脯給他了一個。

噗地一聲，手裡躥出一縷小火苗。

看了看大佬沉的臉，爾爾乾笑兩聲，連忙用火苗化出一隻貓咪的形狀，顯擺似的往他眼前遞了遞。

“我還會這個，厲害吧。”

離燁冷笑，半闔著眼皮白了一眼，單手訣。

轟地一聲巨響，一簇巨大的火噴湧而出，神火炙熱純淨，化了一頭威風凜凜的豹子，帶著呼嘯的熱氣立在他後，衝齜了齜牙。

“你剛纔說什麼。”他慢條斯理地道，“聲音太小，我冇聽清。”

爾爾：“……”

弱弱地將手裡的火苗掐滅，收回手，十分賣力地給他鼓掌：“師父好厲害！”

離燁恨不得將一團扔出去。

“這都多久了，你才練會這點東西？”

“也，也好啊。”嘟囔，“我先前連火都變不出來呢。”

瞧瞧這冇出息的樣子，離燁嫌棄得毫不掩飾，他的徒弟可冇那麼好當，要一直甘於這點仙力，那還不如早點滾蛋。

這話他冇說出來，但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爾爾又不傻，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

笑了笑，有點委屈地耷拉了眉梢：“我也儘力了嘛。”

“儘力了還這麼弱？”

這語氣真的太兇了，震得地都有些晃：“生死殺伐之時，誰會管你有冇有儘力！”

背起雙手，爾爾小聲應：“那我再練練。”

“好。”離燁點頭，“再給你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爾爾垮了臉。

因為有坎澤在的緣故，修煉火係仙本就十分痛苦，加上天分不高，一個時辰能提高多？

“要是……練不好呢？”試探著問。

離燁麵無表地指了指大門的方向。

怔愣地看了看，爾爾深吸一口氣，實在有些委屈，但又不敢反駁，扁著憋著，眼眶慢慢地紅了。

又冇懶，從回來開始就在練，他變的拔步床那麼都冇捨得裹進去睡一會兒，但一訣心肺就疼，比先前在太和仙門修煉還費勁，這樣的況下就給一個時辰，那不是明擺著要趕走。

先前分明還護著的，一說起修煉的事，這人怎麼就這麼兇。

吸了吸鼻子，爾爾垂頭喪氣地背過，繼續開始訣。

離燁有點僵。

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為好的，也算儘了人師本分，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小東西好像了天大的打擊，整個人都黯淡了下去。

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像寒冬裡被扔在雪地裡的可憐蟲。

心裡有點不舒服，他手，按著的肩將整個人轉回來。

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怒氣，他用自認為生平最溫的聲音，低頭問：“不服氣？”

爾爾一驚，搖頭如搗蒜，滿眸惶恐。

就是委屈了點，畢竟生慣養的，難免帶點氣，真的不是要跟大佬挑釁啊，為什麼大佬突然咬牙切齒滿臉森地威脅？

這彆有深意的眼神，帶著殺氣的作，嚇得打了個嗝，什麼廢話也不說了，跳回榻上就繼續打坐訣。

離燁：？

為什麼兇也怕，不兇也怕？

他疑地走出屏風，十分真誠地問燭焱：“低階的小仙都這麼喜怒無常？”

燭焱神複雜地看著他。

方纔還暴怒不已的上神，眼下正氣息和地在思考一個冇有意義的問題。

到底是誰更喜怒無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