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卿從來都是行派。

第二日一大早，葉非晚方纔起來洗漱完畢，門口馬伕便已經恭恭敬敬候在那裡了，聲音恭謹：“爺，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正在客棧門口呢。”

“嗯。”封卿依舊穿著昨日葉非晚買來的那件廣袖白袍，輕應一聲，扭頭看了一眼正疊被子的人，微微蹙眉，“這些給旁人便算了。”

葉非晚直起子：“然後讓旁人發現你我二人一個睡在床榻，一個打地鋪？”問的隨意。

封卿被一堵，難得說不出話來，扭頭再不看。

葉非晚卻已手腳麻利的收拾利落，跟在封卿後朝著樓下走著。

店小二正站在大堂之中，看見二人後喜笑開：“二位要走了？”昨兒個同這位姑娘倒是聊得不錯，眼下笑容也真切了些。

葉非晚也笑了笑：“這幾日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店小二匆忙搖頭。

卻見一旁封卿神微沉，目輕描淡寫朝他這邊掃了一眼，登時驚的他軀一僵，笑容都跟著滯在臉上。這位爺……從昨兒個開始，似乎便對他見頗深。

而那邊，封卿卻已收回目，走向門口。

馬車果真停在那兒，馬伕正抓著韁繩在那兒候著。

葉非晚看了一眼側的男子，心中思忖著是否要扶他一把，未曾想，封卿大步一邁，已經了上去。

反倒是自己多想了，葉非晚聳聳肩，爬上馬車再不言語。

馬車搖搖晃晃，重新踏上歸京之路。

葉非晚靠著轎壁，目偶爾從封卿藏在廣袖下的手上一掃而過。

他手上的傷，是紮在心上的一刺，山崖上，他拚命抓著的模樣，即便如何自我安他隻是在救葉家小姐，卻還是止不住的心中不寧。

“你今晨可有換藥？”葉非晚突然想到什麼，抬頭看了眼封卿。

封卿凝眉，今日醒來便準備著回京，哪有時間換藥？是以並未言語。

“那便是冇換了，”葉非晚低頭輕道一聲，從袖口拿出藥瓶，坐到封卿側，“我給你換藥。”

封卿微微抿，並未多說什麼，隻徐徐抬手。

將昨日纏好的白布掀開，看著上麵泛著黑的傷口，葉非晚眼睛還是忍不住瞇了瞇，許久才輕輕將殘留的藥拭去，又輕輕撒上一層藥：“可能會有些蟄痛。”垂首叮囑著，複又認真將白布一圈圈的纏好。

封卿瞇眼，打量著跟前的人。

馬車細微搖晃著，的神極為專注，每一下作均小心翼翼，唯恐弄痛他一般，甚至因著過於張，的鼻尖生出一層淡淡的薄汗。

“好了。”葉非晚長舒一口氣，順勢抬頭，不知是不是的錯覺，總覺得封卿的微有蒼白。

而封卿卻極快的轉移目，隻從嚨中出一字：“嗯。”

葉非晚並未過多在意，將藥瓶封好，放袖口：“約莫著要今夜亥時才能到京城，午時和晚上不要忘記提醒我換藥。”

封卿注意著的作，竟第一次覺得……點傷，也不算什麼壞事。

可他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心思，神一凜，靠著轎壁假寐，再不言語。

葉非晚著他的作，隻當他不願搭理自己，也便坐到他對麵，靜靜著轎簾外的風景。

晚秋時節，萬枯損，偶有幾片落葉飄下來，隻讓人心中徒增慨罷了。

回到京城，有瞭解憂草，封卿定能破了太子的局，距離朝堂權勢更迭，用不了多久了。

想……定然會記得昨日的，他為了救躍下山崖，險些葬送了自己的命。

最終冇忍住，低低歎了一口氣。

側有點點涼意。

葉非晚順著過去，正看見方纔還閉眸假寐的封卿，此刻目正落在上：“怎麼？”挑眉問道。

封卿微微蹙眉：“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傷春悲秋。”他道，尤其方纔，看著窗外敗景歎氣的時候，整個人上竟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氣場。

“什麼？”葉非晚起初不解，卻很快反應過來，“王爺說的是，我這種人，哪適合傷春悲秋這種大家閨秀的緒。”道著。

封卿眉心皺的更，薄微抿，神似更加難看了，卻最終未曾言語。

葉非晚不疑有他，扭頭便要繼續看向轎簾外，卻未曾想到，前男人軀猛地朝後倒去，有些狼狽的靠著轎壁，發出不小的聲響。

匆忙扭頭，封卿依舊靠著轎壁，隻是……臉越發蒼白，雖說看著仍向方纔假寐的模樣，可……

葉非晚遲疑片刻，緩緩手著他的額頭。

難怪……他臉不好看，還是發燒了。

大抵是因著手上傷勢過重，子也跟著虛弱了吧，葉非晚低低喚了他兩聲：“封卿，封卿……”

他眉心皺了皺，未曾迴應。

葉非晚輕輕歎了口氣，若非此刻他暈倒，即便是，怕是都看不出他子不適。

他總是擅長忍耐的，一貫如此。

讓馬伕尋了個地方停下馬車，生了堆火，葉非晚不由慶幸自己昨日多抓了些藥，熬了些藥，一勺一勺餵給封卿，有用絹帕沾了涼水，覆在他額頭上，便又催著馬伕趕路。

要快些回京城纔是，王府自有大夫候著。

絹帕又熱了。

葉非晚將封卿額頭上的絹帕拿下來，倒了些涼水擰了擰，便要重新覆上去。

隻是，這一次，剛將絹帕放上，“啪”的一聲，一隻大手倏地抓住了的手腕。

葉非晚心中一驚，扭頭看向封卿，後者卻依舊閉雙眼，未曾清醒。

不知為何，突然便想到當初在他書房中問他“你可曾信任過任何人？”而他迴應的是“信過，下場慘烈。”

他……可是將當做會害之人了？

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掙他的桎梏，可他的力道也越發大了，甚至手背上那個簪傷都有冒出的跡象。

葉非晚輕怔，力道不覺小了些：“我不會害你的。”低語。

抓著手腕的力道也隨之小了。

葉非晚繼續道：“先鬆手可好？”

手腕上的手一不。

葉非晚看著那隻手，突然心中一酸：“很遠很遠的曾經……你連我都不願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