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試天下》二十一、惘然無回
五月四日晨。
當華王催十萬大軍,以四門火炮開路,正準備對厲城發最猛烈的一擊時,前方查探況的士兵卻恢復道:“報告大王,前方厲城杳無人聲,城門大開,城樓之上只有草人!”
“什麼?!”華王聞言驚愕,但馬上就仰天大笑,“哈哈哈……風惜雲那個小娃娃肯定是怕了本王的火炮,所以逃了!”
皇朝與玉無緣聞言相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疑問,風夕豈是風而逃湛
“傳我令,大軍進城,休頓後,未時出發,追擊風軍!”華王下令道。
“大王。”柳禹生卻勸道,“昨日一戰並未分勝負,風王無故棄城而逃,恐其中有詐,大王不宜即刻進城,不如先派人城查看一番再作打算。”
華王聞言微微一頓,然後看向皇朝,“賢婿以爲如何?”
皇朝淡淡一笑,“柳軍師所言極是,大王萬金之,不宜冒險地。”
“好!”華王應允,“柳軍師,派一千人帶一門火炮城查看,若發現有風軍藏匿,以炮轟之!”
“是!”
當下,一千華軍擁著一門火炮小小翼翼的踏進厲城,一開始可謂步步爲營,謹慎萬分,但差不多走過半個城,都見不著一人,偌大個厲城是一片空寂,除了偶爾的幾聲被丟棄的貓狗的聲外,再無聲跡,當下不由都放鬆了繃得的神經。
“看來風國人都被我們華國大軍嚇溜了?”有人看著空的街道道。
“是被我們的火炮嚇跑了!”有人拍拍那門火炮道。
“不都說那風國王風惜雲很是了得嗎?怎麼竟聞風而逃了?”有人有些不屑道。
“一個人能有多大能耐?還不被我們十萬大軍給嚇得躲回房去繡花了。”有人放肆道。
“哈哈……有理有理!人就應該呆在家裡做飯生孩子!”有人猖狂的大笑道。
“現在可以發信號通知軍師了吧?”有人提議道。
“發信號吧。”領頭的偏將道。
待發出信號,這一千人便席地而坐,稍息片刻。
“各位準備好上路了嗎?”
華軍剛坐下,就聽得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循聲擡首去,只見左邊屋頂之上立著一個一銀甲的子,頭戴盔,幾遮去一半的容,獨留一雙灼灼生輝的星眸在盔外,正含著一戲謔俯視著他們,清晨的涼風拂過,一頭黑長髮在肩後飛舞,襯著後明豔的朝,彷彿是從天而降的戰神,耀不可視!
“這就是你們賴以自豪的火炮嗎?”
只聽得似是自言自語的低問聲,然後只見屋頂之上的子張開了手中長弓,弓上搭著一支火箭,本來還在驚愕之中的華軍馬上清醒過來。
“是風王!”有人發出驚呼,昨日那數支驚魂膽的神箭馬上浮在了每個華軍的眼前。
頓時華軍全部起,刀的、拔劍的、拿弓的,一個個全對準了屋頂之上的人,都在想:是殺了這孤一人的王,還是抓回去向大王請功?還沒想個清楚時,卻見屋頂之上的王燦然一笑,剎那間,天地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明朗開闊,周圍空曠的屋宇一時之間全鍍上一層琉璃的華,大地仿若有百花盛開,周似有清香盈繞……可瞬間,天地又在這一刻暗下來,周圍空屋的窗戶全在一時之間開啓,衆人還未來得回過神來,箭已如蝗雨來,接著是灼亮的火掠過天際,然後再是“轟!”的一聲巨響!
朦朧中,那雙星眸似有些悲傷的投下一眼,意識模糊中,彷彿間還能聽到那個清泠的聲音發出淡淡的嘆息,那麼輕忽而悲悽,在那巨響之中、在那些慘聲中……又是那般清晰可聞,彷彿……那是親人溫而又悲切的一聲痛呼,讓人無限依與不捨!
那一聲巨響同時驚起了城外接到信號正準備進城的華軍,反的舉起了刀,拉開了長弓。
“華王,這是晚輩惜雲代厲城給您最後的禮!”
清泠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傳來,彷彿來自九天之外,卻又如人在耳畔低語,帶著淺淺的嘲諷,城外十萬大軍,無一不聽得清清楚楚。
“給我炮轟厲城!”
聽得那輕視的諷語,暴怒的華王怒吼著,已不管城有沒有人,也不管城還有那派去探路、生死不明的一千士兵,只想以火炮轟毀這座厲城,將那個風惜雲轟個碎骨,方能解心頭之恨,方能一泄被辱之貳
皇朝與玉無緣相視一眼,幾不可見的微微。
“厲城之後是無回谷。”玉無緣看向城冒起的煙火,神間是佛者的悲憐,“無回谷……真是一個好名字啊。”
皇朝的眼卻落在氣得鬚髮皆張、渾發的華王上,這位一國之君持掌最富的華國數十年,已養他目中無人的傲氣,對於他的金大軍、對於他那獨一無二的火炮太過自信!而且這樣暴怒的格,哈……真是太好了!
“你若是最後那一句話不說,華弈天也不至於暴怒到炮轟空城。”離厲城數十里外,息極不茍同的著風夕,“風國雖不缺重建一城的力、人力,但能省一事,又何必多惹一事。”
“我哪知道他會那麼小氣,連一句玩笑話都聽不得。”風夕聳聳肩,擡手取下盔,輕鬆的搖,長舒一口氣,“這天氣怎麼一下變得這麼熱了。”
擡首瞇眼看向高高掛在天空的太,了上厚實沉重的鎧甲,然後又瞄了瞄旁之人那寬鬆單薄的黑長袍,心裡頗是不平衡。此時只他倆人在路,風雲騎昨夜即已撤賺而箭雨隊此時大概離無回谷也不遠了。
“不過厲城我一定會從華弈天上討回來的!”風夕又回首看向厲城方向,斬釘截鐵道,左手卻極其隨意的轉著盔。
“接下來你如何打算?”息問道。
“本來在無回谷,我並不怕他們的火炮,但是皇朝來了,那麼我便不得不顧忌,那在華王手中不堪一擊的火炮到了他手中或許可抵千軍萬馬了!”風夕微皺眉頭道,“他的五門火炮已被我毀去二門,餘下的三門……”說至此忽眼珠一轉,盯在他上。
息被眼一瞄,十年相,豈有不知,馬上趕在開口前便手一,似要擋住即將出口的話,“不要算到我頭上!”
“黑狐貍……”風夕的聲音忽變得的、甜甜的,臉上綻開的笑容比天上那太還要來得明燦爛,一揚鞭,白馬馬上到了黑馬兩馬並排而行,座上兩人隔著不到兩尺的距離,“黑狐貍,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費毫氣力的!”
“你也同樣不費氣力,王只要火箭一就行了。”息完全不爲所,一揚鞭,黑馬便領先一步。
“黑狐貍。”風夕手一,便拉住了黑馬的繮繩,兩馬頓時皆止步,“想想我一個弱子已經連戰三場了,你一個大男人卻沒出一滴汗,怎麼也說不過去嘛,所以這小小的事就拜託你啦!”
“華軍攻擊風國,當然是風王出戰,幹我國蘭息何事。”息閒閒的撇清關係。
“你竟說不干你事?!”風夕當下嚷起來,“想我們十年相的份!想這些年我幫過你多忙!救過你多次!想想這些天你在風國到的國賓禮待……你竟敢說不關你的事!”越說越激,右手一,便抓住了息的領,那架勢好象要將息揪下馬來,“你竟敢置我之生死於不顧!你這隻黑心黑肺黑肝黑腸的黑狐貍……”
“這十年來,是我救你許多次,不要搞反了。”息擡起一長而細、白而秀的手指在風夕眼前晃了晃,阻止繼續連篇發言,“至於說這幾天在貴國到的招待……你要我細數這十年來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有多嗎?更不用說你闖下的禍由我替你收拾爛攤所浪費的金銀……人,這十年來,是你欠了我許多!請用風惜雲那個聰明絕代的腦袋好好想清楚,好好算一算!至於白風夕的豆腐渣腦袋……那就免了!”
“呃?這……那……”被息這一番反駁,風夕稍稍有些理虧,有些氣短。
“你確定你不把‘王的玉手’放下去?”息指指領口抓得的手,再指指前方,那裡塵土飛揚,似有飛騎而來,“老實說,你這副無賴、無禮的樣子倒真應該讓那些視你如神祗的臣民看看!”
“你要是不把那三門火炮搞定,我就……我就要剝你的皮、吃你的、啃你的骨,喝你的!”風夕放手前惡狠狠的丟下一句。
然後馬上鬆開手,順便還拂了拂息領口被抓出來的皺摺,在那些飛騎離這還有數十丈時已端坐回馬上,神態端莊高貴,當然,盔也端正的戴回了頭上。
“唉,以前總說我表裡不一,其實你纔是真正的表裡不一,至我人前人後都是這個樣。”息嘆回觀止的看著。
風夕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飛騎,有些嘆的道:“君臣之間,以禮相,不可言戲。戲則不敬,不敬則慢,慢而無禮,悻逆將生!風惜雲既爲一國之君,自應有一國之君之王威!”睨一眼他,“至於你,白風夕張狂無忌了十年,可以省時就省了那套罷。”
話音落時,那數十騎便也在他們面前停駐下馬。
“王,您沒事吧?”徐淵在馬前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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