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之下》第一百三十三章 (2)

“公子,您走后,有人潛宅子想把那位夫人救走,中了醍醐香,現下已經被制住。”侍上前稟道。

“林菱呢?”

安然無恙,還在公子房中安歇。”

嚴世蕃這才稍稍放心,抬腳就往自己房中行去,順便人先把醍醐香搬到廊下。看見沈夫人尚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一雙雪白玉足在床外,嚴世蕃這才覺得心稍稍好些了。挨著坐下來,他自懷中掏出一小瓷瓶放在鼻端,片刻功夫之后,沈夫人便悠悠轉醒過來。

“是醍醐香!”醫家,自然明白自己被什麼所迷倒,皺眉足,盡力讓自己遠離嚴世蕃。

嚴世蕃惋惜地看著的雙足下,強忍住把它們拽出來的*。

“我只是離開這麼一小會兒,都會有人搶你,”他嘆息著,“把你放在這里,還真是人不安心啊。”

沈夫人聞言,驟然一驚:“是誰?誰來過?”

“你覺得會是誰?”嚴世蕃不答反問道。

沈夫人心里率先想到的是丐叔,而后思量在京城里丐叔肯定會去找今夏幫忙,也許會是今夏。正想著,無意中看見自己的肩部竟然被染紅,,自己卻并未傷,那麼這……

“人在哪里?”控制著語氣的不穩,問嚴世蕃。

嚴世蕃和道:“你想見?”

“嗯。”點頭。

“好,我帶你去。”

嚴世蕃居然從諫如流,手來扶。沈夫人躲開他的手,自行下床,想穿鞋卻發現沒有鞋,便干脆赤足踩到地上。

地面是由玄玉石所鋪,燭火下,泛著冷冷的芒,赤足踩上去,冰涼而堅,讓人從里到外的不適。

僅看著這雙白皙的雙足踩在冰冷堅的玄石上,嚴世蕃就覺得仿佛有一柄羽自己的心,又舒服又,說不出的愜意。

沈夫人一路跟著嚴世蕃,直至關押丐叔和今夏的房間。

才看見丐叔,便奔過去,已是數日未見到他,此時見他除了一傷,且又瘦又憔悴,心中甚是不忍。今夏被捆在一旁,耷拉著頭,似還在昏迷之中。

“今夏、今夏……”沈夫人心疼地喚著

今夏似聽見了,艱難地想抬眼皮,努力了幾次都睜不開。

嚴世蕃原本對于抓到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現下看見是今夏,倒有了幾分興致,取出瓷瓶放在鼻端,讓嗅了嗅。

解藥逐漸驅除腦中的昏沉,今夏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沈夫人,輕聲喚道:“姨,你沒事吧?”

“沒事。”沈夫人,好在上沒有傷口。再看丐叔渾說也有七、八道傷口,都未理,有的還在泊泊流二話不說,撕下一方角就給他包扎起來。

嚴世蕃站在一旁,雙目微微瞇起,方才今夏不經意的一聲“姨”,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娘是林荷?”他留心著今夏的神

今夏一楞,隨即道:“什麼林荷,我不認得。”

這樣反駁,嚴世蕃反而微微一笑,聲道:“你既然是捕快,想必也審訊過犯人。今日我就教一教你,若是不知的人,此時問的話應是‘林荷是誰?’,而不是斷然否定。”

往日便聽說過嚴世蕃其人絕頂聰明,被稱為鬼才,想要瞞過他,委實不易。今夏心中張,面上卻只裝作淡然:“不認得就是不認得,怎麼說都一樣。”

擔心嚴世蕃識出今夏的真實份,沈夫人口道:“你不必胡思想,是我認下的干侄。”

對于的話,嚴世蕃似乎充耳不聞,而是一言不發,探究地注視今夏的臉,忽然上前一步,用手遮住雙目以下及額頭,僅出眉眼,這才笑道:“看,活就是夏言的那雙眼睛,我早該認出來才對。”

“……胡說八道!”

今夏打定主意,無論他怎麼套話,橫豎自己抵死不承認,看他能奈何。

嚴世蕃興致上來,思量片刻后,笑看著:“說起來,我也算你的仇家,不過你可知曉,當年著仇鸞寫下那份彈劾信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陸炳。”

說話間,他同時在細察今夏神,也沒有放過沈夫人的面們的面上并無驚詫之,這就更印證了他的想法。

“……看來你們早就知曉了,如此說來……”他輕輕勾起今夏的下,不解地看著的臉,“不是陸繹不要你,而是你因為家仇,所以疏遠于他。”

在兩浙時,陸繹打發今夏等人先行回京,嚴世蕃是知曉的,再后來回京后也未見兩人再有往來。嚴世蕃自己無數,對人從無長,更談不上分,故而他估陸繹對今夏應該是膩味了,卻未料到此中居然是這麼個緣故。

今夏冷冷道:“我都不知曉你到底在胡說什麼,腦袋被門夾了吧。”

嚴世蕃笑道:“不要,你不肯承認,我去問他就是。”

此時門外有人來急報:“公子,老爺請您速速回去!”

“何事?”嚴世蕃不耐地問道。

“藍道行死了。”

嚴世蕃隨即轉,皺眉盯著來人:“怎麼會死?我不是囑咐過麼,先別用刑了麼?”

“是謹遵公子的囑咐,沒有再對他用刑,可……可能是之前傷得太重,所以他沒撐住。”來人小心稟道。

“一群廢!”

嚴世蕃惱怒道。

藍道行死了,今夏的心猛得往下一沉,與藍道行雖只有短短數面之緣,卻還是不免心中難過。

在此前藍道行對圣上說“今日有臣奏事”時,嚴世蕃便疑心此道士絕非山中閑云野鶴。若送白鹿是陸繹給胡宗憲出的主意,這個道士與陸繹必定有千萬縷的聯系。他命人嚴刑拷打藍道行,便是為了讓藍道行將陸繹招供出來,如此一來,陸繹便有欺君之罪,便是陸炳也難以救他。

只是一事超出了他的預料,藍道行居然抗住所有酷刑,是一個字也未招供,只一口咬定是神仙旨意,自己并未作弊。

這樣一個道士,怎得會如此剛,嚴世蕃怎麼也沒有料到。

原本時局對嚴家頗有利,但眼下藍道行沒有任何招供便死了,形勢立時逆轉。

嚴世蕃緩緩轉頭向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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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岑壽匆匆從詔獄出來,回到陸府,在書房尋到還未睡的陸繹,稟道:“大公子,藍道行死了。”

陸繹提筆的手一頓,深吸口氣。

“怎麼死的?”

“傷得太重,沒撐過去。”岑壽嘆了口氣。

“尸首呢?”

陸繹強制自己要冷靜,這原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尸首我沒,等明早刑訊的人過來看清楚才好拖出去,免得到時候說不清楚。”岑壽皺眉道,“大公子,您也知曉那些人麻煩得很。”

“啪”的一聲,陸繹自己也微微一驚,低頭才意識到手中的筆桿竟在不自覺之間被自己折斷。

“你回詔獄去,等明日他們驗明尸首,就把人扣住,一個也別放走。”由于憤怒,手的指節微微泛白,他的聲音卻異常平靜。

岑壽忐忑道:“這個……大公子,不行吧?”

“他們在藍道行上用過的,我要一樣不的讓他們自己試試。”

天還未亮,陸繹隨陸炳進宮,帶著藍道行的死訊和三名中翻供的證詞。圣上震怒,下令厚葬藍道行,嚴懲兇手。

次日,收到陸炳指使的史林潤再次上書彈劾嚴世蕃,并說出嚴世蕃本未去雷州,而是本還在家中。

圣上大怒,完全忘記此前不許讓人重提此事的旨意,嚴令查辦,將嚴世蕃再次捉拿歸案。

進展至此,嚴世蕃再度獄,圣上對嚴嵩失去信任,且日漸厭惡。然而,嚴世蕃的罪名僅僅只是發配在逃,并不足以至他于死地。一切仍在風雨飄搖之中。

陸繹,已到了刑部大牢,出示錦衛的制牌之后,獄卒就讓他進了大牢。

此番嚴世蕃再次獄,已不復第一次的風,由于圣上震怒,昔日嚴黨也紛紛偃旗息鼓,不敢再像從前那般囂張。

嚴世蕃按規矩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倒是有些優待,他一人獨一間能曬到日的牢房,不用與旁人,而且他這間牢房布置得甚好,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床鋪上鋪得還是綢緞子。

嚴世蕃正斜歪在太師椅上曬日頭,神態甚是悠閑。

“他們說,你找我。”陸繹冷冷地著他。

“對!”嚴世蕃朝他笑道,“我聽說令尊不適,我出不便,也沒能去府上拜,失禮得很。”

陸繹淡淡道:“不勞費心。”

嚴世蕃嘿嘿笑著,目卻在細究他的神:“那日,你說夏行秋令,多肅殺之氣,要我多小心,沒想到卻應在令尊上。”

“聽嚴公子之意,莫非覺得自己還能出去?”陸繹冷道。

嚴世蕃慢條斯理地起,踱步到木欄前,悠然道:“你用藍道行一條命,才把我送進來,看不見我死,你一直不甘心吧?”

想到藍道行,陸繹心如刀絞。

“我爹沒看出來,還以為藍道行是徐階的人,卯了勁想讓他招出徐階。可我心里有數,藍道行他是你的人,送白鹿也是你的主意。”

陸繹不理會他的話,道:“……人害怕的時候,話也會變多,你與旁人也沒什麼兩樣。”

聞言,嚴世蕃原想說什麼,卻又即刻忍住,從懷中慢吞吞地掏出一個件,在陸繹眼前晃了晃。

待陸繹看清那件,渾一震,立時道:“這東西你從何得來的?”

嚴世蕃手中所拿的,正是他與今夏都有的姻緣石。

看見他的反應,甚是合嚴世蕃的心意,他笑道:“果然你對還甚是上心,連上的小件都這般悉,還這樣。”

“你把怎麼了?”陸繹的聲音寒氣。

嚴世蕃卻不回答,復回到太師椅上坐下,挑眉問他:“在揚州城,你就已經見過‘別離’吧?”

“你……你殺了?!”

想到今夏可能已經慘死,陸繹忽覺得上一陣陣發冷。

舉手示意他住口,嚴世蕃和道:“乖乖聽我說完,別話,要不然就真的死了。”

陸繹的手在袖中攥,他著自己要冷靜下來。

“就是這樣,很好。”嚴世蕃笑道,“你知曉為何我特別鐘意‘別離’麼?因為它不像你們詔獄里頭那些蠻的東西。就像這樣,輕輕一抱……”

角上勾,看著陸繹,手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長釘避開要害,慢慢刺靜靜地流淌下來,一直漫到腳背上……通過調整長釘的長度,人不會馬上死,而是要慢慢地等流干。越留越多,人就會越冷,越冷就越想抱著取暖……”嚴世蕃贊嘆道,“別離,這名字著實再恰當不過了。”

“你,到底,把怎麼了?”陸繹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句在問他。

嚴世蕃話鋒一轉,挑眉道:“你在離開兩浙前,收集了羅龍文通倭的罪證,是想置我于死地吧?現下我給你個機會,你把收集到的證據全出來,我就告訴你,在哪里。”

陸繹盯著他,目如刀鋒一般。

“你這麼看著我是沒有用的,想想吧,現下一定冷得直發抖了。”

陸繹轉疾步離開。

后,傳來嚴世蕃的大笑。

快馬飛馳回家中,陸繹甚至來不及稟明陸炳,便直接到自己房想將羅文龍通倭的那些證據取出來。在路上時,他也曾想過用假證據來騙過嚴世蕃,但轉而想到嚴世蕃絕頂聰明,萬一被他識破,今夏必死無疑。

拉開屜,先把中的書籍盡數拿出,然后輕機關,打開藏在屜中的層。

層中空空如也!

陸繹一驚!

那些口供一直被他妥善地放好,怎麼會不翼而飛,昨晚他還將曾取出整理過。

“來人!來人!”他大聲喚人。

家仆一路小跑趕來。

“今日有誰進過我的房間?快說!”陸繹怒問道。

從未見過大公子發這麼大的火,家仆膽戰心驚道:“稟大公子,除了尋常打掃的人外,只有老爺進來過。”

爹爹!陸繹一愕:“老爺在何?”

“老爺在房里。”

家仆話音剛落,陸繹便匆匆趕去。

“爹爹,我房中的東西,是不是您拿了?”

形勢迫,顧不得請安,陸繹直接問道。

“聽說你急匆匆的回來了,臉也不對,看來還真是這樣。”陸炳坐在書桌前,擱下筆,問道,“嚴世蕃找你作甚?”

“沒什麼。”陸繹心急如焚,“爹爹,您是不是拿了我房里的東西?”

陸炳看了他片刻,才點了點頭:“我想看看那些口供。”

陸繹驟然松了口氣,急忙道:“您先把它還給我,我有急用。”

“什麼急用需要這些口供?”陸炳問道。

“……”陸繹不能告訴他實,只得道,“總之是十分要的事,您先把口供給我。”

陸炳搖搖頭:“這些口供是扳倒嚴家的有力證據,這才是當下最要的事。你不能拿它去做別用。”

“爹爹!”陸繹急了,“人命關天,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您快把口供給我。”

陸炳毫不為所:“現下沒有什麼事比要嚴世蕃的命更重要。”

“爹爹!孩兒求您了!”

陸繹不知該如何是好,砰的一聲向陸炳跪下來。

從小到大,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陸炳著他,心中已有些許明白:“你是不是為了那位姑娘?嚴世蕃拿威脅你?”

陸繹無法反駁。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兒長起來,”陸炳皺眉道,“中意那家子是一回事,但決不可耽誤正事。”

陸繹深閉下雙目,焦灼地著陸炳:“爹爹,有什麼話你待我回來再說,現下先把口供給我行不行?”

“不行!”陸炳斷然拒絕。

“爹爹,再遲一步,真的會死。嚴世蕃已經把釘在刑上,時候拖長了,流太多,就死了!”陸繹急得雙目快迸出來。

這孩子素來沉穩,未料到今日為一子竟然這般失態,陸炳皺眉道:“嚴世蕃在京城的幾個落腳點我心中有數,即刻派人搜查便是。但這份口供你絕對不能拿去,我剛剛收到消息,你審問過的人犯皆已離奇死亡,口供僅此一份,十分寶貴,絕不容有失。”

“我眼下顧不了那麼多,先把救出來要,要扳倒嚴世蕃,日后還會有別的法子。”陸繹道。

陸炳惱怒道:“一派胡言!當下就是最好的時機,一旦錯過,嚴黨反撲,恐怕連你我的立之地都沒有了。再說,你以為你出口供,嚴世蕃就會放人?以他的為人,你手中沒了他的把柄,只能乖乖任由他擺布。”

聽到最末一句,陸繹再無話可說,他確實忽略了這點,又或者說他故意不讓自己去這麼想,因為至出口供,今夏還有一線生機。

“我安排人去搜查,你拿一份假口供去找嚴世蕃。”陸炳道,“雙管齊下,希那姑娘福大命大吧。”

陸繹無法,只得帶上一份假口供,重返刑部大牢。

“這是口供,但是你得先把的下落告訴我,我才能給你。”陸繹看著嚴世蕃道。

嚴世蕃斜歪在太師椅上,瞥了眼他手中的那袋卷宗,開口便道:“假的把?”

“真的。”

陸繹面不改心不跳。

“丟進來給我看看。”嚴世蕃道。

“你得先告訴的下落。”陸繹重復道。

嚴世蕃仰頭從窗口看了看天,嘆息般道:“已經不早了,你知曉里面扎進六長釘,慢慢地往外流,過多久人才會死麼?我試過,人不用等就會死,只能撐住二日。我估著,以的小板,應該熬不過今夜去。”

聽著他慢條斯理的話,陸炳幾乎快被瘋,面上卻必須裝得鎮定自若。

“你告訴我在哪里,我把口供給你,來得及。”

嚴世蕃勾一笑:“我告訴了你,你又怎麼可能把口供給我?”

“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會做到。”陸繹道。

嚴世蕃瞇眼,探究般的看著他,過了半晌,又笑了笑,點頭道:“好,我就信你這一回,在……沈家。”

“哪個沈家?”

“把口供給我。”嚴世蕃笑得一派輕松。

陸繹遲疑片刻,將手中的卷宗拋給他,復問道:“哪個沈家?”

“這就得靠你自己猜了,天不早,你可得好好猜才行。”

嚴世蕃笑得十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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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京城那麼大,姓沈的人家至上百戶,他到底把今夏藏在哪一

陸繹回到南鎮司,此時陸炳已經命人去前去搜索,但尚未有眉目。

“沈家?”陸炳皺了皺眉頭,在鋪開來的京城地圖上搜尋著,嚴家在京城中的數十家業都已標注出來,但并無一與沈家有關聯。

此時有出去收集消息的人回來稟道:“昨日有人看見袁今夏與一位老丐在一起,在城外,還有城里關帝廟附近出現過。”

老丐?莫非是丐叔?!

那麼沈夫人呢?不是一直與丐叔在一塊麼?

沈夫人、沈夫人……陸繹驟然想到,嚴世蕃口中的沈家莫非是沈鍊的家。

“爹爹,沈鍊的家在何?”

陸炳想了想,指腹從地圖上劃過,最后停留在剪子巷的位置。陸繹一,剪子巷就在關帝廟的旁邊,重重一拳錘到桌上:“對了,沈家就是沈鍊家!”

半分也不耽誤,隨即他便沖了出去。

生怕他孤一人吃悶虧,陸炳急忙召集人手,速速趕過去。

沈鍊舊宅,厚重斑駁的門,和掛在上面的銅鎖,都沒能擋住陸繹,兩掌過后,門板砰然倒地。靜這般大,驚得里頭的侍紛紛探頭張

滿腹焦灼,陸繹一踏里面,便亮出錦衛制牌,朗聲道:“府辦案,里頭的人全部出來!”

沒人敢出來,只有人在探頭探腦。

陸繹大步進了堂屋,抓過一名躲閃不及的侍,問道:“嚴世蕃抓來的人呢,在哪里?說!”

他的氣力甚大,拽得侍胳膊生疼,侍指了指下面,聲道:“在下面,從屏風后頭的樓梯下去就是。”

此時陸炳也已經趕到,率領著數十名錦衛。原本躲在暗的黑人見勢不妙,暗暗逃走。

陸繹快步從樓梯下去,看見了房間里頭被捆住手腳的沈夫人,他忙就要上前替解開繩索。

“小心,醍醐香,”沈夫人朝他喊道,“快!把堂屋里頭那盆白花端到外頭,找侍要解藥。”

張,陸繹雖然未完全弄明白的意思,仍是按的話,快步上樓把桌上的那盆白花直接扔出去,然后向被制住的侍要解藥。

看到那麼多錦衛,早就嚇傻,乖乖把解藥掏出來。陸繹帶著小瓷瓶復回到沈夫人旁。沈夫人讓他先嗅一嗅,這才松了口氣。

陸繹替解開繩索,同時問道:“今夏呢?”

被關在上頭了,我帶你去。”

沈夫人顧不得發麻的腳,領著陸繹去此前關押丐叔和今夏的房間。此時看守的人都已經逃走,屋只剩下傷痕累累的丐叔。

“今夏呢?在哪里?”

還是看不到今夏,這讓陸繹心里一陣陣地發慌。

丐叔艱難而虛弱道:“今早嚴世蕃把帶走了。”

今早就帶走了?!

陸炳已命錦衛徹底搜查每一個房間,沈家舊宅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已搜查完畢,沒有找到今夏。問侍,除了搖頭就是哭,問不出結果來。

不愿放棄,陸繹自己又搜了一遍,仍舊沒有找到

不在這里!

嚴世蕃耍了自己?

陸繹的心往下沉,仿佛要沉到一個無底深淵。

已經漸漸暗淡下來,究竟在會哪里?

不得已,陸繹重新回到刑部大牢,復站到嚴世蕃的牢房外。

嚴世蕃在便桶里解過手,慢悠悠地邊提子邊看著他,笑得得意之極:“如何,找到人了麼?”

“你騙我,本不在沈家。”

“說話要厚道,明明是你騙了我。”嚴世蕃朝桌上那疊紙努努,隨意拿了兩張手,然后丟到地上,“這是我要的東西麼?本不是,你在和我耍花樣,相較而言,我可比你實誠多了。”

到底在哪里?”

陸繹怒吼出聲,他已再無耐心,雙手抵在鐵欄上,力量之大,整片連在一起的鐵欄都在震

他越怒,嚴世蕃就越歡愉。

“……已經是上燈時分了。”嚴世蕃偏頭去看窗外,心甚好道,“我知曉你急,再一會兒,等過了亥時,你就不用急了,因為就算找著了也沒用了。”

“砰!”

陸繹重重一拳砸在鐵欄上,整片鐵欄嗡嗡作響。

“你求我吧。”嚴世蕃施施然往太師椅上一坐,“你求我,說不定我心一,也許就給一條生路。”

陸繹看著他,似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

嚴世蕃笑看著他,翹起的腳一晃一晃的。

“好,我求你,我求你告訴究竟在哪里。”陸繹靜靜看著他。

嚴世蕃慢吞吞地晃著腳:“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這事兒不用我教你吧。”

陸繹袍,單膝跪下。

“咳咳。”嚴世蕃故意咳了兩聲,“一條可沒什麼誠意。”

陸繹沒言語,正預備跪下另一條,忽然聽見監牢通道那頭傳來一個聲音。

“不用跪他!”

楊程萬一瘸一拐地從那頭行過來,將陸繹拉起來。

“當年,有人為了救自己爹爹,跪在嚴嵩門前,日夜磕頭,直到流滿地,嚴嵩父子二人都不為所。你以為你這一跪,他就能告訴你今夏的下落麼?”

嚴世蕃斜眼睇楊程萬:“老頭子,你這樣掃我的興,可不好?”

楊程萬不理會他,只朝陸繹道:“我們走!”

“楊前輩,今夏……”

“我相信,以我的追蹤,可以找到線索。”楊程萬拉著他,邊行邊道,“你不要在此耽誤工夫,此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告訴過你。”

后面傳來嚴世蕃的冷笑:“我的話句句屬實,只是你們自己沒本事,找不到人。”

復回到沈鍊舊宅,楊程萬拖著,認真細致地查看每一痕跡。

嚴世蕃此人自負之極,他既然說自己的話句句屬實,那麼今夏很可能還在這間宅子里,可究竟被藏在哪里?

這件宅子被嚴世蕃翻修過,地面上所鋪都是堅無比的玉石,很難留下痕跡。饒得是楊程萬,也只能在屋中找到些許線索。

應該是在這里,被釘上……”

楊程萬指著地上的星星跡,沒有說下去,陸繹已經知曉了。

“之后,應該是被人抬出去了,門檻上有新鮮的劃痕,再往前……玉石太,沒有留下有用的線索。”

楊程萬也是鎖眉頭。

深沉,陸繹心底一陣陣地發慌,他必須以極大的自制力來讓自己集中神,把嚴世蕃說過的所有話在腦中重新過一遍,以便能篩出有用的信息。

別離……

長釘……

慢慢地往外流……

兩日不到的景人就會死……

的小板,撐不過今晚……

過了亥時,找著也沒有用……

等等!陸繹驟然發現其中有哪里不對勁,丐叔說嚴世蕃是今早把今夏帶走,也就是說,很可能是早上把釘上別離,不會是更早。

那麼,應該撐到明日,嚴世蕃為何說撐不過亥時?

陸繹雙手地握在玉石欄桿上,痛楚之極地皺著眉頭,恨不得自己能立時想出其中的緣故。

長釘并沒有刺要害。

人,是因為失過多才會死。

亥時之前。

……那麼,是因為今夏的流得更快?

他是如何讓流得更快?

他低垂著頭,欄桿下的流水映著月,波粼粼……水!是水!他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傷口浸在水中,就會流得更快,嚴世蕃一定是把今夏浸在水里頭了!

他躍水中,水花四濺,驚得其他人紛紛過來。

“繹兒,你作什麼?!”

陸炳被他駭了一跳。

在水里!我想到了,在水里!”陸繹在水中朝爹爹喊道。

眾人紛紛提著燈籠,照亮水面,幾名懂水的錦衛也跳下水來幫他尋找。水池不大,但有假山和小橋,陸繹潛水中仔細搜查每一角落。

終于,在橋下暗的凹找到了被釘在木偶上的今夏。

僅有頭部出水面,已保證呼吸無礙,脖頸以下都浸在水中,氣息弱到陸繹都探不出來,只覺得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

人偶甚是沉重,陸繹一下子又不敢將長釘拔出,只能先與旁人合力,將今夏連同偶人抬上岸去。

“今夏……”

上冰冷之極,瓣白得一都沒有,陸繹手想探的脈搏,卻因過于張,他自己的手抖得不像話。

陸炳上前,親自探了今夏的脈,沉聲道:“還活著。”

聞言,陸繹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沈夫人上前來,看今夏這等模樣,心疼萬分,忍著淚將的傷口查看一遍,道:“現在氣息太弱,一拔長釘,可能會支撐不住,得先讓服下老參湯,吊著命,才能開始拔釘子。”

陸繹連連點頭,忙命人去備參湯。

接下來整整一夜,煎好參湯,慢慢喂今夏服下,然后將的六長釘一拔出。每拔出一涌出來,今夏的不住地抖,對于陸繹來說,都是一場折磨,生怕就此離自己而去。

終于,長釘盡數拔出,傷口也都敷好藥,沈夫人已是滿頭大汗。

陸繹握著今夏的手,守在的床前,寸步不離,目膠著在臉上,不曾有片刻稍移。

門外,陸炳看著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

楊程萬看著他們,心中百味雜陳,只覺得兩個孩子著實命苦。

這一劫總算是過去了,丐叔還活著,今夏也還活著,沈夫人已經對上蒼激涕零,便是見到陸炳,心中也再無任何復仇執念,平靜之極。

昏迷了兩天兩夜之后,今夏才算蓄養了些氣力,睜開眼睛,看見沈夫人在床邊坐著。

“姨……”輕聲喚道。

沈夫人聲道:“你醒了??”

“姨,你沒事吧?”今夏想起來,“叔呢?”

“都沒事了,放心吧。”沈夫人的臉,“……盛一碗紅豆湯給你喝,好不好?”

今夏這才安心,顰眉想起自己最后是被沉池中,池水冰冷:“姨,是誰救了我。”

沈夫人將今夏扶坐起來,一面喂喝紅豆湯,一面將所發生的事說給聽。

“……陸繹守了你兩日,我看著眼里,他對你是真的很好,”沈夫人嘆了口氣,“后來是聽說他爹爹子不好,又見你脈搏已經平穩,他才走了。”

今夏看著床邊,想著陸繹守在這里的模樣,心中酸楚,連忙低頭喝紅豆湯掩飾。

對家里頭今夏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加上當捕快,常常不著家,又因是公事,家里頭不好追問,時候長了也就習慣了。這幾日一直住在外頭養傷,托楊岳告訴家人自己出差去了。好在長針不深,傷口也小,愈合起來較快,主要是因為失過多而虛弱,吃了幾日紅豆湯和豬肝湯,加上各種補的藥材,已好了許多。

自如時,才回家去。袁陳氏見憔悴的模樣,駭了一跳,追問又問不出什麼來,好在孩子全須全尾地回來,也就不計較那麼多,只讓好好在家休養,不許出去野。

這日,今夏爹娘都出去賣豆腐,家中只剩下袁益和今夏兩人。

袁益在院中搖頭晃腦地讀論語,正讀“吾與回言終日”,便聽有人叩門。

剛開了門,他便愣住了,門外站著一人,錦華服。

“袁姑娘在麼?”

“在。”袁益狐疑地看著他們,扭頭朝里屋嚷道,“姐,有人找你!”

今夏行出來,看見來人:“岑大哥?”

“袁姑娘。”岑福面凝重,“請隨我走一趟,有人想見你。”

見他面不對勁,今夏以為是陸繹出了事,心底一慌:“他出什麼事了麼?”

岑福卻不愿多言,沉默著請上馬車。

今夏心中七上八下,隨岑福一路馳去,見方向是往陸府無疑,愈發不安起來。陸繹若有要事,完全可以自己來見,絕對不會要來陸府,今日竟要往陸府,難道他了重傷,下不得地?

后角門早有人候著,岑福把馬韁給他,帶著今夏匆匆往里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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