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棄公子》第3章

男子見他不聲不響,左右四顧后隨手抄起靠在墻角的掃帚一頓打。

那掃帚揮得呼呼響,這樣的看著都覺著疼,這小兒卻一著,那眼神明明平平靜靜,卻看著有些心驚膽戰起來。

這樣的眼神葬崗里見過的,是個厲鬼。這鬼生前弒母,后又連殺數十人,下手極為殘忍,又善于偽裝,為人世圓世故,據說曾位極人臣,害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以至仇家太多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場,死后不愿投胎,地府的鬼差看見從來都是退避三舍。

那只厲鬼就是這種眼神,瞧著安安靜靜的無害模樣,可骨子絕對是帶倒刺的毒,一旦被盯上必然生不如死。

那是葬崗里唯一一個不敢惹的鬼,不只是,方圓百里葬崗的孤魂野鬼沒有一個敢往他跟前湊。當然也有不識相的往上湊,皆是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還是個孩子就已經約有了那種讓人背脊發涼腳底發冷覺,如何不讓害怕,這般小的年紀就如此,若是長大了是不是會比厲鬼還要可怖?

婦人在一旁捶頓足,罵了好一會兒,籬笆外聚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男人覺得越發沒勁,沒有討饒慘,用再大的力氣都沒有靜,生了這麼個怪胎,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打得沒個趣,便罵罵咧咧地讓他去干活。

小兒費了好大勁才從地上慢慢爬起來,抿,額上的汗如綿細雨,順著長直的睫滴下,臉如紙般蒼白,顯得臉上的胎記更加鮮紅,原本雕玉琢的相貌,平添七分詭異。

胭脂默默往后飄了幾步,這神模樣太像了,是見過那厲鬼發作前的模樣,那狠勁就死死著,表面瞧著確實一片風平浪靜的,但事實卻并非表面看到的這樣,現下瞧來頗為瘆得慌。

籬笆外的村民見沒什麼熱鬧可瞧也就散去了,婦人抱著孩子進了屋里,男人也跟了進去。

胭脂細細打量了這一家子人,覺著很是稀奇,這對夫妻長相極為普通,怎麼生的孩子眉眼如此致,再看婦人抱著的孩子也是長相普通,莫不是因為生的太好看,所以又給加了塊胎記好公平一些,想了想覺得地府辦事還是很公道的。

小兒一步步慢慢挪到了屋子后頭,胭脂跟了上去,趨利避害是本,這小兒這樣年就已經有七分像那厲鬼的做派,只怕日后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過這樣的是不用怕的,反正又瞧不見

屋后頭有個天的木棚,棚下方有一個灶,上面擺著早已冷掉的剩菜殘羹。

他慢慢靠在灶旁坐下來看著上的傷默然不語,他明明沒有哭,表也很寡淡,卻讓覺得很荒涼,抑得無法氣。

他休息了片刻就起隨便吃了些便開始收拾,才想起來小娃娃整整一天都沒有吃什麼,農家哪有什麼閑錢,這灶上擺著的自然好不到那去,就是拿去喂狗,只怕也要遭狗嫌,可是卻偏偏有人得吃這些。

等他收拾好一堆雜活以后,已是深更半夜了,胭脂以為他要去睡了,跟著他到了屋前頭,卻見他推開籬笆的門往外走去。

他本就子沒好全,又挨了一頓打走的極慢,待穿過幾片稻田,趟過一條小溪到了才終于到了一座木屋門前。

敲了敲門,屋里的人半天才模糊得應了一聲,想是擾了人清夢,里頭的人披著服打開了門,是一位書生模樣的男子,看見他有些訝異。

小兒從懷里拿出白日得來的銀子遞到男子面前,看著他:“你先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男子:“自然是算數,沒想到你還真能弄到銀子。”男子頓了頓,笑中帶些許鄙夷道:“不過這錢,不會是你來的吧?”

小兒沒接話只是面無表地看著他,男子自覺無趣便轉回了屋里,再回來時手上拿了一本書遞給男孩:“今日就給你這本,日后若還想要都來找我。你有多銀子,我就有給你多書賣給你,只是你不可教旁人知曉我與你有什麼瓜葛。”

他寒窗苦讀數十載,雖未曾金榜題名,但也知曉這天災與人沒有半點關系,村里的人大多愚昧,這孩子又是湊巧在這個時候生下,臉上還帶著這般大的紅胎記,且湊巧得是在他生下以來方圓百里的稻田收便每況愈下,是以村中的人便覺得這孩子是不詳之人,時間一久便真的當是他的錯了。

若不是因為自己需要銀子,他本不會與這個孩子接,他這個教書先生要在百竹村立足,自然不能和村中都不喜的人有什麼瓜葛。

更何況這個孩子又極會揣測人心,一眼便能看清自己背地里的心思,誰都不會想和一個一眼就能看清楚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人過多接,更何況這個人才堪堪六歲爾,怎不人心生忌諱。

小兒出手接過書,小小右手放在書面上挲,胭脂瞧了一下書有些稀奇,這家的律法典冊,他買這書來做什麼?

半響,他抬起頭對教書先生道:“只要你不說,旁人不會知曉。”說完就轉走了。

男子在百竹村盡了禮遇,哪個不是對他客客氣氣的,還沒有這樣不待見過,頓時一口氣涌上頭,怒道:“半點不知禮數!”便氣怒地甩上了門。

待小兒抱著比他頭還大的書回到了屋前,胭脂心想這回總要回屋睡了吧,這一天也不知奔波過多地方了,他也不嫌累得慌。

卻沒想到他又到了屋后頭把書放在灶旁的雜草堆下,又在雜草堆上躺下,胭脂這才知道這大抵是他睡的地方了,這與葬崗的死人有什麼分別?

想了想,還是有區別的,葬崗的死人至還有一卷席子呢!

就連葬崗的孤魂野鬼也有居所,他們或借居在旁人的墳墓中,或找一些瓶瓶罐罐居住在里面,胭脂也有居所,在一個前朝的千金小姐的墳墓中。

當然這麼好的住自然每日都有孤魂野鬼找來哭鬧爭搶,是已每日都要費功夫收拾那些歪心思的,很是勞,現下走了倒是清靜了許多。

小兒剛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胭脂瞧著他安靜無害的樣子,郁也是有原由的,若是來這麼一遭,只怕就不是郁這麼簡單了……

天還沒亮就打鳴了,他還沒睡上半個時辰,就得馬上起到河邊打水淘米做飯,又打了水送進屋里伺候,還不時傳出謾罵埋怨。

胭脂在一旁瞧著,不由撇了撇,暗道:這般干活,用不了幾年他的子就會被掏空,不過倒是個能抗的,能撐到現在,昨日大病初愈后就沒好好休息。

胭脂覺得這般很不妙,他越能忍,收得越,這要是一下子放開,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胭脂不想再聽下去,瞧著天氣晴好便打算出去晃一圈。

胭脂想起小兒上的氣息,不過他邊呆了兩日,便已經覺得周氣息十分流暢,如有實質,胭脂覺著這是個好居所,而旁的事管不了也不想管。

了一圈回來,他正在砍柴,顯然沒有一刻是停歇的,這般一天到晚干不完的活挨不完得打罵,又瘦的跟牙簽似的,早晚得下地府報到去。

胭脂飄過去,小兒也停了下來看向籬笆外,順著他看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賣貨郎吆喝著走過,一個男人抱著一個雕玉琢的小兒路過。

男子懷里的小兒看見賣貨郎便嚷著要吃糖葫蘆,抱著他的男子寵溺的了小兒的頭,向賣貨郎買了,又輕輕囑咐:“可不能全吃了,否則牙就疼了。”

小兒覺著糖葫蘆心下不舍,嘟著討價還價道:“爹爹,若是我今日再背一篇詩,能否多加一顆?”

男子笑著男孩的臉,答應了。

胭脂眼看著小兒又是那副淡漠的表,不悲不喜不羨慕的樣子卻人看著更加難過,想……昨日大概是錯了,地府哪里公道了?

有些人想吃糖葫蘆張口就能吃到,而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也吃不到……

胭脂看著小兒心里突然有些發悶,不知道自己是在可憐他不能吃糖葫蘆,還是在嘆世道不公……

每日干活,挨打罵是家常便飯,到村里的人也是冷言冷語的譏諷或當狗似的罵,胭脂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只是為百竹村的人了一把汗。

小兒越發沉了,沒有再開口說過話,若不是胭脂先前聽過他說話,還真覺著是個啞,他買的那本書倒是每日都有看,不過他沒有多時間看,白日里有干不完的活,到了夜里又看不清字,是以都是匆匆忙忙看一眼記在心里,他不認識字,只能照著那些字比比劃劃,在地上書寫。

他很聰明,可以說過目不忘,每個字不過看一次便會寫了,不過又有什麼用,沒有夫子教他,不知這個字如何念,不知這個字是何意,這樣依葫蘆畫瓢學來又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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