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第65章 【捉個蟲】【兩更合一】……

耐重還在地宮里,桃林里必須盡快開始布陣,寒暄了這兩句,緣覺方丈就讓邊的兩位弟子將滕玉意帶離桃林。

出林子沒多遠,巧遇上淳安郡王帶著護衛趕來,滕玉意停下腳步,屈膝向淳安郡王行了一禮,淳安郡王腳步稍停,滕玉意能覺到來自頭頂的兩道視線。

過片刻,就聽淳安郡王道:“你是滕將軍的千金?”

他的嗓音有種冰雪初化的清冷,初聽之下,給人一種疏離的冷意,但語氣意外的溫和。

滕玉意道:“正是。”

淳安郡王并未答話,像在靜靜打量滕玉意,滕玉意不好擅自離開,只得佇立在原地,余只見淳安郡王的紫金襴袍下擺隨風微微擺,那織錦上的流云紋在日頭下仿佛能流似的,末了他似乎頷了頷首,徑自了桃林。

路過經堂時,屋檐上呼啦啦掠過十來個道士,滕玉意循聲去,認出前面兩道影是見天和見喜,另一道小許多,卻是玉真冠觀的靜塵住持,三人后,跟著一大幫上了年紀的老道士。

眾道高甩拂塵,目不斜視,一路飛檐走壁,急匆匆朝桃林方向去了。

前院也正著,玉真冠觀驟現大邪,觀中不宜再留人,緣覺方丈這一來,先前那些來賞花的貴們,連同觀中的冠們,即將被移送到隔壁的淳安郡王府安置。

為著不讓人誤闖到桃林中去,大批郡王府的護衛負責把守前院。

滕玉意趕到前院,第一眼先看到了人群中的端福。

他面蠟黃,形容憔悴,領著一干滕府的護衛們,木頭樁子似的矗立在臺階前,周圍人都在說話,只有他如同一潭死水,冷不丁見滕玉意,端福的眼波猛地一,張了張,疾步朝滕玉意狂奔過來。

“娘子。”他啞聲喚道。

滕玉意心中微,這表并不陌生,自小只要出門在外,端福都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旁,倘或因為貪玩從樹上摔下來,或是跑得太快即將摔倒時,端福臉上都會閃過這種惶然的神

虧了端福多年來的相護,雖打小就比別的孩子淘氣,卻甚磕著絆著。

知道,端福今日一定是被什麼事引開了,否則絕不會無端不見人影。

端福飛快縱到滕玉意跟前,抖,上下打量滕玉意,滕玉意心知他此時一定萬分自責,忙寬他道:“我沒事——”

端福這聲“娘子”也驚了其他人,杜庭蘭瞠大眼睛,急忙分開人群,惶然朝滕玉意奔過來了。

絕圣和棄智抻長脖子一看,驚喜地袍跳下臺階。

“阿姐。”滕玉意快步迎過去。

杜庭蘭臉上的脂早就被淚水洗凈了,一雙淚眼腫得像桃子,在林中見識過那假和尚的能耐,只當妹妹活不了,煎熬了這麼久,已是心膽俱裂,現在看妹妹安然無恙,竟好似在夢中一樣,喪魂落魄盯著妹妹瞧了又瞧,確定妹妹安然無恙,一把將滕玉意摟在懷里,“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滕玉意聽著姐姐的哭聲,頭不免也跟著發更,拍著阿姐的肩膀,不斷地寬:“阿姐別難過,你瞧瞧我,我不是好好的嗎。”

“滕娘子。”絕圣和棄智爭先恐后把兩個圓腦袋靠過來。

滕玉意拭了拭眼角的淚花:“你們兩個何時來的。”

“早來了,可是見天和見喜兩位道長說這次的妖邪非同小可,憑我們倆的道行,下地宮只會送死,所以攔著不讓我們進去。”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打量滕玉意,看毫發無損,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忽又擔心起來,“師兄呢?!”

“世子在桃林中與緣覺方丈商量應對耐重之法。”

絕圣和棄智松了口氣,抬手指了指不遠一位氣度端穩的錦公子:“太子和淳安郡王聽說觀里出現大妖,怕師兄一個人應付不來,一個親自騎馬到大寺把緣覺方丈給請來了,一個沿路到附近道觀去求援。兩位殿下也都才回到觀里來。”

那人材頎秀,生得濃眉大眼,說話時神態甚是溫和,正是太子。

滕玉意這才發現觀門口除了各府聞訊趕來的護衛,起碼還來了三四十名道士,太子立在眾道面前,耐心地聆聽著什麼,過不一會,他扭頭叮囑護衛幾句,親自領著幾名道士往后院去了。

這時鄭霜銀武綺等人也跑過來了,圍著滕玉意左看右看,個個心有余悸:“沒事就好,大伙都要擔心死了。”

李淮固拉著滕玉意看了一回,更聲道:“我和蘭姐姐都快哭死了,還好你沒事。”

李淮固的發髻也有些散,但櫻桃紅的口脂仍在,雙眸含著兩汪清淚,說話時楚楚人。

“勞你掛懷了。”滕玉意含笑拍了拍李淮固的手背,不把手了出來。

又朝人堆里看,一眼就看見了彭花月和彭錦繡姐妹倆,兩人鼻紅眼腫,臉好不了多

滕玉意心里好不奇怪,這對姐妹出事前就不見了,論理未驚嚇,為何此刻看著,也像才死里逃生似的。

這當口靜塵師太從后院趕來了:“此地馬上要啟陣了,諸位先隨貧道去郡王府安置。先前小檀越們在林中與耐重打過道,此煞之氣太重,為免留下后患,還請檀越們喝過符湯,確認無恙了才能走。”

說完這番話,靜塵師太親自護送貴們移到了郡王府。

郡王府的賓客們早已被遣散了,府里現下只有王府管事和仆從們。

各觀的道士們、冠們被安置在中堂,小娘子們則被安置在中堂后排的廂房里。

各府的護衛們不得,只能守在墻外。

靜塵師太留在中堂主持大局,絕圣和棄智則領了符紙去廚司熬湯。

淳安郡王非但未娶妻,連姬妾也無,偌大一座郡王府,并無主事的主人,眷這邊只有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嬤嬤,領著婢們忙前忙后。

孩們在廂房里重新梳洗一番,為著避嫌,紛紛讓下人們取出帷帽戴上。

滕玉意戴上帷帽,低聲問杜庭蘭:“阿姐,我被擄走了多久?”

杜庭蘭仍有些神魂不定,一徑攥了妹妹的手:“大半個時辰吧。”

滕玉意一愣,在地宮時只覺得時辰無比漫長,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正想著,忽聽對面彭花月啜泣起來。

“我和妹妹從凈房出來,本打算直接回桃林,哪知走著走著,迎面來了四個小沙彌,小沙彌斯斯文文的,向我們打聽住持在何。我和妹妹沒提防,順口就說了句‘經堂’,哪知那四個小沙彌突然怪笑起來,我覺得不對勁,拖著妹妹奪路而逃,也不知怎麼回事,一下子跑回了桃林里,我們在林中轉來轉去找不到出口,魂都快嚇沒了,再后來聽到住持帶人尋來了,才知道誤闖進了觀中的機關。”

滕玉意原本對彭花月的話將信將疑,聽到四個小沙彌,寒都豎了起來。咦,這不像是胡謅,莫非先前們真遇了險?

武綺等人愕然道:“你們的遭遇竟跟我們的遭遇差不多,只不過我們遇到的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假和尚,不是四個小沙彌。”

巧靜塵師太因為不放心過來察看,聞言道:“們比你們走運些,那四個小沙彌只是耐重麾下的幾只小鬼,法低微容易破局,不像耐重,非得答上它的謎題才有生還的可能。”

鄭霜銀道:“說起這個,先前要不是滕娘子暗中提醒,我們幾個怕是兇多吉了。滕娘子,大恩不言謝,請霜銀一禮。”

才名在外,歷來有些孤傲,哪知人一離座,竟是說拜就拜,武綺也二話不說起了,正向滕玉意行禮。

滕玉意上前攙扶:“言重了。上當時那種險境,換誰都會力求生的,僥幸能逃出來,你我也算是共歷一劫了,鄭娘子、武娘子、柳四娘…………休要如此,快快請起吧。”

鄭霜銀和武綺等人仍執意要行大禮,杜庭蘭只好苦笑著過來幫忙,輕言細語,一一將孩們扶起。

眾人回座后,柳四娘好奇道:“對了阿玉,你這鈴鐺莫非能識別邪祟?不然為何那怪和尚一來鈴鐺就開始響。”

靜塵師太一怔:“鈴鐺?”

滕玉意眼波微,玄音鈴是道家法,若一味拿話蒙混過關,首先瞞不過靜塵師太的眼睛,但如果照直說,又如何解釋青云觀的異寶到了自己的腕子上,正暗自思量應對之辭,恰好絕圣和棄智過來發放符湯。

“快趁熱喝吧,邪氣淤積久了對子不好。”絕圣和棄智朗聲說。

孩們聽到“邪氣”二字,哪還記得滕玉意的鈴鐺,喝完湯,管事就帶著下人們過來送膳。

晌午本該在云會堂用膳,因為出事才耽擱下來,孩們聞著飯菜的香氣,才意識到自己早已腸轆轆。

布膳時,郡王府的下人們又與尋常貴戶的仆從不同,進退有度,從容知禮,輕手輕腳上了膳,齊步退到了一旁。

飯菜雖是匆匆做就,卻毫不馬虎。

滕玉意在地宮里驚嚇一番,早就又,雖惦記著收妖是否順利,卻也忙著借酒驚,舉起酒盞飲了一口,不由暗贊:好酒。

酒氣香冷勝雪,夾雜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菡萏香氣。

對桌的彭錦繡眼睛亮晶晶的,一會兒看看滿桌的珍饈佳釀,一會兒看看訓練有素的下人們,臉紅彤彤的,仿佛與有榮焉,被邊的彭花月不了一下,才垂下眼睫規規矩矩用膳。

用過膳后,外頭依然沒有靜。

眾人心里七上八下,大寺和青云觀各有神通,各家道觀也來了不高人,但那怪和尚法力顯然非同小可,斗了這一晌,竟遲遲不見下文。

靜塵師太明顯焦灼起來,邁著小短在廊檐下踱了幾圈,干脆一甩拂塵,盤打起坐來。

絕圣和棄智見狀,忙也一左一右挨著靜塵師太打坐。

滕玉意為了逃命幾乎使出了全力氣,此時已是神疲力倦,枯坐了一會,忍不住把腦袋擱在杜庭蘭肩上假寐,忽聽院外傳來說話聲,急忙睜開眼睛向外看。

靜塵師太迎到院中說了幾句話,進來道:“緣覺方丈來了,方丈獨佛眼,待他好好瞧過,若無不妥,檀越們便可各自回家了。”

滕玉意同杜庭蘭到了外頭,就見緣覺方丈帶著兩名大弟子站在院中,其中一個和尚捧著個金缽,里頭盛著藥丸似的事。

旁邊則是藺承佑、太子和淳安郡王。

再后頭,則是見天見喜等長安各觀的道人。

見天見喜苦著臉,別的道士也是垂頭喪氣。

藺承佑倒是神采奕奕,只擰著眉頭似在思量什麼,他上仍是那件石墨聯珠紋織錦襴袍,裳已經污皺了,看著多有些狼狽。

滕玉意看看藺承佑,又看看緣覺等人,暗忖:看來耐重早已逃了。

武綺率先上前行禮:“見過方丈。”

孩們也紛紛上前。

緣覺方丈目一一掃過眾人,滕玉意眼前雖有帷帽做遮擋,依舊覺得那兩道目若燭火。

待緣覺方丈的視線移到這邊時,邊人的角微微,滕玉意一瞧,卻是段青櫻。

段青櫻不安地挪了挪腳,發現滕玉意瞧,轉眼就恢復了平日那副高傲端莊的模樣。

滕玉意疑,段青櫻該不是中了邪吧,然而緣覺方丈的目掠過段青櫻時,并未多作停留,倒是在看到李淮固的時候,陡然頓了一下。

最后他沖滕玉意和彭氏姐妹招了招手:“三位檀越,請過來。”

杜庭蘭不安地攥滕玉意的手,滕玉意卻毫不覺得意外,要不是腕子上的玄音鈴示警,也不能及時知道耐重是邪,耐重許是察覺是鈴鐺壞了它的事,所以才問那是誰的件,加上先后兩次從耐重眼皮子底下逃,被這大記在心里也不奇怪。

“諸位上并無邪祟之氣,吃過藥丸之后,就可由僧們護送回府了。”

緣覺方丈說話時音調平緩和,莫名讓人心安。

同時松了口氣。

緣覺又看向滕玉意和彭氏姐妹:“三位檀越命中帶劫,老衲不敢斷定會不會應在這次的耐重上,為著慎重起見,這幾日三位檀越可能要另行安排下。”

藺承佑眉頭蹙了蹙,命中帶劫?滕玉意最近這麼倒霉,竟是因為要應劫麼。

彭花月和彭錦繡駭然道:“方丈,此話怎講?”

緣覺卻轉頭對邊的弟子說了句話。

那年輕和尚接話說:“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這是鄙寺的寧心蓮,能清心辟邪,耐重兇煞非凡,凡是與它打過照面的,多會被此的邪氣所沖撞,若不及早服藥,難免噩夢纏。檀越們過來領藥吧,只是事出突然,我等只帶了二十枚寧心蓮,數目恐怕不夠,沒分到的等過兩日寺里做了藥,貧僧再一一上門送藥。”

孩們聽得再明白不過,只有二十枚,未分到的這幾日都會噩夢纏,頓時嚇得花容失,勉強維持著貴的儀范,依次上前領藥。

滕玉意卻在發怔,緣覺方丈果然瞧出不對勁,這所謂的“劫”,就是借命造的災厄嗎。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哪還顧得上領藥的事。

杜庭蘭也有些心不在焉,一是擔心妹妹的安危,另外也謙讓慣了,因此等領藥的時候,金缽里已經空了。

柳四娘手里拿著最后一枚寧心蓮,臉上有些訕訕的,杜庭蘭忙道:“不礙事,橫豎過兩日方丈會再發藥的。”

說完這話,杜庭蘭便要回頭找滕玉意,哪知一邁步,迎面竟滾來了一粒藥,恰好停在了角邊,低頭瞧了瞧,彎腰把藥撿了起來。

院子里正著,領藥時眾在一,一時無人留意這邊,就聽段青櫻聲道:“呀,我的藥不見了。”

杜庭蘭忙道:“段娘子,你的藥在此。”

不遠就是藺承佑和太子。

太子瞧見這一幕,暗忖,這位小娘子倒是個忠厚子。

過不一會,就見另一位小娘子匆匆過來取藥:“多謝杜娘子。”

原來是杜娘子。太子一愣,阿娘喜歡得不得了的“香象”二字,就是這位杜娘子取的。

杜庭蘭并未察覺太子的視線,回頭剛走兩步,卻被李淮固拉了拉巾帔。

“蘭姐姐,你沒領到藥麼?給,拿著吧。”李淮固溫聲說著,把自己的藥遞到杜庭蘭面前。

杜庭蘭忙道:“萬萬不可,你子弱,這藥你自己留著。”

李淮固卻堅持把藥塞到杜庭蘭手中:“阿玉也沒領到藥,聽說上回溺水之后也有些神不濟,這藥給服用也好,我不著急的。”

杜庭蘭果然出遲疑的神,末了還是把藥推回:“不可,這藥是你自己領到的,我和阿玉等等再領也是一樣的。”

說著走到滕玉意邊,悄悄拉住的手:“你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麼呢?”

淳安郡王看到這一幕,從懷里取出一瓶藥遞給邊的管事:“我這還有幾粒寧心蓮,去年方丈得的,至今沒機會用,這藥給們分了吧。”

管事略一遲疑,到底接過了藥瓶,先給滕玉意和杜庭蘭發藥,又把剩下的兩粒發給別的小娘子。

藺承佑原本在思量今日的事,聞言抬起頭來,上回皇叔提過自己早年隨伯父去驪山駐蹕時曾不慎涉險,正為滕紹所救,這些年為著避嫌,皇叔與滕紹并無太多往來,但這份救命之恩,皇叔似乎一直銘記在心。

他接著又看滕玉意,也不知在發什麼呆,發藥也不去領,阿姐說話也沒反應,直到看到藥瓶才似乎回過了神,連忙同幾位小娘子一齊過來道謝。

“多謝郡王殿下。”滕玉意垂下眸子的時候,那兩道纖長的睫就跟蝴蝶翅膀似的,哪怕隔著一層縵紗,也能約瞧見那靈的眉眼。

淳安郡王頷首:“不必多禮。”

藺承佑一旁瞧著,沒吭聲。

絕圣棄智那頭說完話,過來找師兄,瞧見師兄的臉有些古怪,納悶道:“師兄?”

藺承佑扭頭對緣覺方丈說:“方丈,天不早了,不如早些請道長們送們回府。”

“也好。”緣覺道。

又看看滕玉意和彭氏姐妹:“至于三位檀越,就依老衲的安排,暫時安置在大寺——”

聽見這話,忙寬滕玉意等人:“皇后每年都要帶朝中員的眷在大寺禮佛的,寺中舍寬闊整潔……這段時日你們住在寺中也好,至不必擔心邪祟相擾。”

滕玉意點點頭,杜庭蘭忽道:“阿玉,你頭上是不是掉了一支步搖?”

滕玉意一驚,先前只顧著逃命,竟把這件事忘了,忙走到靜塵師太面前,欠行禮道:“敢問師太,方才你們在地宮里可看到了一支步搖?”

“步搖?”靜塵師太愕然,“很貴重的首飾麼?這可如何是好,地宮機關重重,每當有人出,地層地宮的角度就會重新變換,東西掉進去未必找得著了。”

滕玉意回想地殿里的形,心知這話毫不假,可依舊不甘心:“……改日可否容我再到觀里尋一尋?那是我阿娘留給我之——勞煩師太了。”

靜塵師太為難道:“并非貧道不肯幫忙,這步搖失這麼久了,論理早已跌到下一層了,就算能找到,多半也被機括磨了齏

這邊緣覺問藺承佑:“你要去何?”

藺承佑把視線挪回來,規規矩矩答:“先回大理寺一趟。”

莊穆估計要松口了,他得弄明白是不是有人把月朔君進貢給了耐重。

話音未落,卻聽院外傳來鳴,卻是寬奴和幾位常隨過來了,后頭那只神威凜凜的小豹子,可不就是俊奴。

寬奴了把汗,把手中的包袱遞給藺承佑:“世子。”

藺承佑拿出來一看,卻是一件蓮子白煙云錦襴袍。

寬奴道:“小人怕來不及,回府請常統領隨便找了一件,世子先把上這件臟的換下吧。”

滕玉意瞧見那件裳,頭皮不由一炸。

藺承佑這件裳的料子跟的一模一樣,當日為了避嫌,只穿了一會就下了,只在當晚李淮固等人來山莊的時候,才臨時又換上了。藺承佑這件當日也沒穿多久,因為很快就被“不小心“潑了桃酒。

和布料配起一起委實見,任誰見了都會誤以為是出自同一塊布料。

藺承佑也愣了一下,那晚若不是他湊巧撞見了,他也不會知道滕玉意跟他有一件同樣的料,要不要佯作無事換上?畢竟都多久的事了,諒旁人也未必會留意。

可萬一人誤會……

他余瞥了瞥滕玉意,算了,還是謹慎點好,不裳飛快塞回去,接著又翻了翻里頭,哪知連件備用的也沒有。

常統領和寬奴一個比一個心

他一哂:“這裳明明也是臟的,你們瞧不見?”

寬奴呆了一下:“也是臟的?”

藺承佑把包袱系好扔回寬奴懷里,笑著對淳安郡王道:“皇叔,看來只好先跟你借件裳穿了。”

滕玉意松了口氣,還好藺承佑記得這件事。

藺承佑那麼快就把裳塞回去了,想來不會有人留意到這一幕。

忽聽旁邊有人道:“三娘,你怎麼了?”

卻聽李三娘道:“沒事,剛才沙子迷了眼睛。”

滕玉意過去,恰好有風起李淮固帷帽的紗簾一角,李淮固的臉異常蒼白,活像生病了似的。

緣覺開始安排各僧道護送之事,以在場僧道的道行,無人能抵擋耐重,安排一下來,至需每三人護送一輛車。

如此一分配,大寺的和尚被分走了一大半。

藺承佑要去大理寺,緣覺方丈要送太子進宮,最后剩下兩位法力最高強的大弟子,便負責護送滕玉意和彭家娘子,再加上絕圣和棄智,也算夠用了。

太子仍擔心人手不夠,溫聲道:“方丈不必送晚輩進宮,晚輩帶著絕圣和棄智兩位小道長足夠了。”

緣覺方丈搖搖頭:“老衲有事要進宮稟告圣人。只是如此一來,沒人能照管老衲這次從東都帶回來的經卷了,靜塵師太,可否幫老衲把車上的經卷護送到鄙寺。”

靜塵師太忙要點頭,淳安郡王卻道:“晚輩走一趟吧。”

彭錦繡自是求之不得,赧然沖淳安郡王斂衽。

滕玉意和杜庭蘭只得也行了一禮:“多謝郡王殿下。”

藺承佑換了裳過來,聽見這話,冷不丁道:“我想起來了,我要去大寺的藏經閣查查耐重的來歷。不必勞煩皇叔走一趟了,還是我去吧。”

安排完畢,眾人正要出府,忽聽有人道:“方丈,請留步。”

大伙回頭,卻是李淮固,李淮固走到緣覺方丈面前,抬起自己的一只胳膊道:“煩請方丈幫我瞧瞧,我這是怎麼了。”

的語氣又驚又懼,分明嚇壞了。

那是一道很細小的傷口,像是被樹枝之類的利所刮了,連裳帶皮全都破了,然而傷得不深,僅有表淺的痕跡。

怪就怪在傷口有些發黑,像是中了毒似的。

緣覺微:“阿彌陀佛,檀越這是在何刮傷的?”

“桃林中,當時只顧著逃命,被刮傷了也不知道,突然覺得發,才發現這里破了。”

緣覺緩緩頷首:“這是妖毒。你們先把這位檀越帶到寺里,設法把妖毒盡快拔出來。”

如此一來,李淮固也被迫登上了去往大寺的犢車。

出來后,藺承佑著滿車的經卷想,自己明明還有一堆要事要忙,居然鬼使神差要去大寺,回想今日的事,心里那種古怪的覺越來越強烈,正要翻上馬,忽然生出個念頭,把絕圣和棄智到自己邊,蹲下子對兩人道:“我頸后好像刮到了,你們幫師兄瞧瞧。”

絕圣和棄智大吃一驚,忙繞到藺承佑背后撥開襌的后領口仔細瞧,師兄白皙,他們一眼就能看到那道因為中蠱留下的金烙印。

除此之外,半點傷痕也無。

“沒有呀師兄。”兩人道,“沒看到有傷痕。”

藺承佑琢磨了一下,如果頸后的蠱印不見了,這兩個傻小子一定會怪的。

所以他的蠱應該還在,然而也不確定,畢竟絕圣和棄智心得很,蠱印不見了也未必會及時發現。

要是問得太明白,又怕絕圣和棄智起疑心,好端端地,為何突然問自己的蠱印還在不在。

但他沒法忽略心里那種奇怪的覺,一邊上馬一邊想,不行,待會到了大寺,他得找面鏡子自己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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