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第73章 【雙更合一】布個局……

嚴司直愣眼看著藺承佑,半天都沒回過神。

“這、這人如何比?”他驚訝地笑起來,“藺評事跟郡王殿下可都是人中龍。”

然而藺承佑語氣一本正經,竟是認真在發問,嚴司直仔細一覷,莫名忐忑起來,他這人嚴謹慣了,對方認真提問,哪怕是個沒頭沒腦的問題,依舊忍不住慎重對待,想了想,斟酌著字句回答道:“藺評事俊如珠玉,郡王殿下風清月朗,二位各有各的好,但要是單論‘好看’二字——”

他微微把頭后仰幾寸,認真端詳藺承佑:“藺評事的五稍勝一籌吧。”

說完這話,悄悄了把汗。

藺承佑略一思索,臉上揚起自信的笑容,是了,他也是這麼認為的。滕玉意見過他也見過皇叔,如果喜歡皇叔,那該對皇叔的事上心才是。

僅僅因為一個夢就老擔心他日后會出事,除了輾轉托人給他傳話,為了讓他重視的話甚至不惜出阿爺和小涯。

昨晚臨睡前他琢磨這事琢磨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是:滕玉意對他的事很上心。說不定早就喜歡上他了。

今日嚴司直又這樣說,他就越發肯定這個結論了,嚴司直已經娶妻了,對這些事想來很懂,照嚴司直這麼分析,可能滕玉意就是更喜歡他的相貌吧。

這麼一想,步伐徹底輕快起來,可惜他這蠱毒多半是解不了了,也不知怎麼才能打消滕玉意的念頭,唉,暫時讓先喜歡著吧,回頭再找機會讓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還是堅持要喜歡他……

那就——

他認真想了想,記得師公說過,這世上最不好揣的是“人心“,最沒法自控的是“意”,滕玉意非要喜歡他他也攔不住,那就讓喜歡著好了。

嚴司直雖說著冷汗回答了問題,心里卻默默犯嘀咕,藺評事突然問出這樣的古怪問題,實在不著頭腦,前頭還打聽小娘子因何喜歡某位郎君,咦,莫不是——

嚴司直一驚,轉頭狐疑打量藺承佑的側臉,就見藺承佑目含笑,儼然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

他益發詫異,藺評事或許是年紀小還未開竅的緣故,來大理寺任職這麼久,從沒與哪家小娘子有過攀扯。

他為此常王夫婦教兒子教得好,藺評事驕狂歸驕狂,卻沒有膏粱子弟慣有的紈绔習,可看今日這陣勢,藺評事不但問話沒頭沒腦的,還突然開始在意小娘子因何喜歡某位郎君,該不會是……相中某家的小娘子了吧!

藺承佑正為了滕玉意喜歡上自己的事而苦惱,忽覺得旁邊投來兩道古怪的目,轉頭看,就發現嚴司直納悶地打量他。

他奇道:“怎麼了?”

嚴司直一愣,這話該我問才對,他趕搖了搖頭,一指前方道:“啊,錦云瀑快到了。”

藺承佑笑意微斂,舉目看了看那爿鋪子,率先

為了方便查案,今日藺承佑和嚴司直都穿著便服,伙計打量二人行貌,熱迎上來:“快請,兩位公子要給夫人裁裳吧?”

“夫人?”

“兩位公子不知道?我們錦云瀑歷來只做娘子的。”

藺承佑順口胡謅:“哦,沒錯。你先給我尋一間客室,順便把你們主家找來。”

主家聽到伙計描述藺承佑的冠氣度,料定來了大主顧,忙不迭放下手頭的活計,二話不說就沖上了樓。

“公子神仙似的人,令夫人必定也瞧不上普通的料。放心,長安城別家有的,鄙店都有;別家沒有的,鄙店也都有!店里最上等的料子全在此了,小人敢打賭,再挑剔的娘子也不會看不上這幾匹布料的。”

藺承佑本來懶得聽店家聒噪,聽到最后幾句時,忍不住瞟了瞟那堆華如銀的布料,再挑剔的小娘子也不會瞧不上?倒是敢夸口。

他笑了笑,斷然打斷主家:“閣下認不認識榮安伯世子夫人?”

主家先是一頓,繼而出驚懼的表:“公子也知道這事?前幾日還來店里裁裳,結果昨日就聽說這位夫人……唉……”

藺承佑順理章往下問:“所以往日榮安伯世子夫人來貴店時可有過什麼異常舉止?”

店家正要點頭,忽又狐疑地看了看藺承佑,似是奇怪他為何打聽這些事。

嚴司直攤開討來的筆墨,慢條斯理道:“在下是大理寺的嚴司直,這位是藺評事,我等是為了查案而來。”

店家瞬間驚出一冷汗,所以面前這位小公子竟是王世子?他哪敢再搪塞,忙道:“要說不大尋常的事,這位夫人自己倒是沒有,不過小人昨日聽說噩耗,馬上就想起一件怪事。十七日那天,世子夫人來鄙店裁裳。伙計突然告訴小人,說那個臟兮兮的潑皮又來了,攆都攆不走。小人怕影響店里的生意,只好親自下樓去攆人,這時候世子夫人也挑好布料了,就同小人一道下樓,結果那個潑皮一看到我們就跑了,后來世子夫人上車走時,小人又看到那潑皮混在人堆里,看那架勢,像是要跟蹤世子夫人的犢車似的,小人擔心出事,本想托人提醒世子夫人,可是過了兩日,世子夫人來東市買水,小人并沒有在人堆里看到那潑皮,想來那日不過是湊巧,小人也就沒再多事了。不過世子夫人隨從那麼多,真有不對勁之邊人早該察覺了。”

“那潑皮長什麼樣?”

店家道:“個頭很矮,大約只到小人下這兒。”

藺承佑和嚴司直對視一眼,店老板已經不算高了,那人只到店家下,那就跟莊穆差不多高,看來八就是那位兇徒了。

照這麼說,此人手前還跟蹤過小姜氏一段時日,不然不會對小姜氏的習這樣悉,正是因為提前將小姜氏在各逗留的時辰都準了,才最終決定在西市那家香料鋪布局和手。

“那潑皮相貌上還有什麼不尋常之?”

“戴著一頂氈帽,頭臉臟兮兮的。”老板仔細回想,“說到這個,記得有一年小人去關外采買織品,在驛館遇到一位爺,那位爺說,江湖上行走的人改易容貌是常事,但無論怎麼易容,一雙手和一雙眼睛是改不了的。小人記住了這話,后來每回在外采買和行走時,都會這樣打量同行的江湖人士。那日小人怕這潑皮鋪子東西,特地留意了他的手,雙手臟得出奇,奇怪指甲倒是剪得很短,對了,他的手骨節很,手掌很大——”

店家比量著說:“大概有這麼大。”

這樣矮的個頭,卻有這樣大的一雙手,要麼是天生異骨,要麼是常年練功。

至于指甲很短……雙手可以臨時弄污,指甲卻沒法臨時長出來。

說不定這人平日就習慣把指甲剪短。

一個連指甲都注意及時修剪的人,分明養尊優,又怎會是混跡市井的潑皮?

藺承佑:“你剛才說‘那潑皮又來了’,意思是他以前也來過?”

店家:“可不是,上個月這潑皮就在門口晃過,但那日只一閃就走了,不像后頭那次在門外逗留了那麼久。”

“那是上月哪一日?店里都有什麼客人?”

店家搖了搖頭:“記不起來了。”

藺承佑:“有個舒麗娘的客人你總該記得,上個月來裁過裳,前幾日又你們店里的裁娘子送料上門。”

“春安巷那個?”店家忙不迭點頭,“記得!記得!小人暗猜這位舒夫人是某位外地巨賈的娘子,因為前后才不到一個月,是裁裳就花了近萬錢。上月才做了一堆裳,沒多久又我們店里的人再送一批料去,小人自是求之不得,但上月那些新裳都沒穿過幾次,這實在是太——”

藺承佑冷不丁道:“你和裁不知道這位夫人懷孕了?”

店家大驚:“懷孕了?難怪會如此。”

藺承佑垂眸想,可見舒麗娘不像小姜氏那般張揚,平日在外走時從不提自己有孕的事,況且懷孕才三月,形應該看不大出來,鄭仆對這段關系諱莫如深,更不可能到宣揚,那兇徒又是如何知道舒麗娘懷孕了?

他想了想又問:“舒麗娘是上月十一日來的,當日那潑皮可在門口晃過?”

店家苦笑著搖頭:“記不得了,每日店里客人太多,小人哪能事事都記得。”

“你連這潑皮長相都能說得上來,總該記得他在店門口一共出現過幾次。”

這個店家倒是很確定:“小人親眼看見過兩次,一次是十七那日,一次是上個月的某日。”

藺承佑:“舒夫人來店里時可與旁的客人攀談過?比如說‘好久不久’‘你怎麼也來長安了’之類敘舊的話。”

店家暗覺這話古怪:“沒有,這位舒夫人每次都是獨來獨往。”

“你可見過與小姜氏說話?

店家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更沒見過了。這兩位夫人邊除了下人從未有過伴,舒夫人應是來長安沒多久所以沒朋友,奇怪的是榮安伯世子夫人也如此,說到這個,我倒是聽別人議論過幾句——”

“哦?”藺承佑一笑,“都議論了什麼?”

“說世子夫人——”店家踟躕半晌,尷尬地笑了笑,“小人并非要背后議論客人,但這些事說出來或許能幫著破案子。們都說,別的世家夫人都不大瞧得上這位世子夫人,所以不大與來往。不像榮安伯府前頭那位夫人,來是來得不多,但邊從不乏世家娘子相伴。”

藺承佑眼波微漾:“你見過大姜氏?”

“當然見過,我們錦云瀑也在東市開了好些年了。前頭這位大姜氏有時候陪婆母來裁裳,有時候跟好的娘子來,小人在旁聽們說話,就知道那些夫人都很喜歡大姜氏,小人還想,榮安伯府有這樣一位面的當家娘子,怎愁日后聲不高。后來聽說這位夫人離世,小人也覺得惋惜。對了,那時候榮安伯世子也常陪妻子來店里做裳,這幾年倒是再也沒來過了。”

藺承佑和嚴司直出了東市,嚴司直思忖著道:“這也太巧了,假‘潑皮’一共出現兩次,一次是盯梢小姜氏,另一次是為了盯梢舒麗娘?”

藺承佑負手想了一會,笑道:“讓我猜猜,兇徒跟了一段時日,發現實在找不到機會在外頭殺舒麗娘,而耐重急等著投喂第二月朔君,所以只好在家里手了?”

嚴司直一震:“藺評事這話的意思是,兇手更愿意在外頭手?”

藺承佑笑了笑:“此人盯上小姜氏和舒麗娘,說明他連們過去做過哪些壞事都一清二楚,深知對方底細的人,又怎會不知道二人住在何手前大費周章盯梢,只為了把二人平日常去哪些地方都,這豈不說明他一直在盤算在何手?或許兇徒一開始就沒想過在害人家里取胎。”

說著轉頭看了嚴司直一眼,耐心解釋道:“這點在小姜氏上很容易說通,榮安伯府戒備森嚴,即便是絕頂高手,也沒法在伯府做出完的局來,所以兇徒盯梢了小姜氏一段時日后,最終決定在香料鋪里布局。”

嚴司直愕然道:“但兇徒還盯梢過舒麗娘,春安巷那座宅子只有主仆六人,比起在人多眼雜的坊市里手,難道不是直接在舒麗娘家里取胎更易得手?”

藺承佑思索著說:“話是沒錯,但兇手手前依舊在外頭盯梢了舒麗娘一陣,說明除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在舒麗娘家里手。”

嚴司直大不解:“這又是為何?”

藺承佑意味深長一笑:“自是因為此人心思縝手前務必排除所有能查到自己上的線索。剛才你也聽見了,連裁都不知道舒麗娘懷孕了,可見裳歸做裳,卻從不在外人提及此事,然而兇手不但知道并非善類,還準確地知道懷孕了,由此推測,此人近三月,也就是舒麗娘懷孕之后接過舒麗娘,甚至有可能在近日來過春安巷,至于為何不肯在春安巷手——”

藺承佑一哂:“也許是因為知道哪怕用最上等的迷香迷倒下人,逃遁時也可能被舒麗娘的鄰居撞見,而在外頭手的話則無此慮。”

嚴司直來回思量,漸漸出恍悟的神:“是了,臉龐可以易容,形卻改不了。”

藺承佑默了片刻,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于是順著思路往下說:“鄰居若是不小心看見兇手逃遁時的形,很快就能聯想到此人上來。兇手會有這種擔憂,只能說明……他是舒麗娘的某位人,最近還來過春安巷,不只舒麗娘主仆認識兇手,周圍的鄰居也認識此人,所以我們之前的思路錯了,小姜氏不是破案的關鍵,舒麗娘才是。”

嚴司直神一振,舒麗娘在長安只有一位親戚。

“所以我們現在是去找——”

“舒長史。”藺承佑冷冷道,一抖韁繩,馬匹如箭矢一般飛竄出去。

二人趕到京兆府,京兆府尹和尹都不在,底下員親自迎出來,聽說藺承佑是來找舒文亮的,微訝說:“找舒長史?他今日休旬假沒來衙門。”

藺承佑問清舒文亮的住址,又問:“這位舒長史個頭高不高?”

“個頭極矮。”

“矮到什麼程度?”

員們納悶歸納悶,仍舊在自己前比劃了一下:“只有這麼高。”

嚴司直和藺承佑對了個眼

有一位員笑道:“說到這個,舒長史當年還因為這個過委屈,聽說他十五年前本來中了進士,結果在參加吏部制舉時因為品貌丑陋被篩了下來,他自負才氣,便跑到淮西道去給彭大將軍當幕僚,直到前兩年才在彭將軍的舉薦下回京赴任。”

“這樣?”藺承佑揚了揚眉,“多謝各位告知。”

縱馬離開京兆府,卻不急著去舒府,反而在最近的坊門口下馬,找來附近的武侯和不良人,把自己腰間的金魚袋接下來:“即刻去左右領軍衛送話,馬上封鎖城門,今日有要犯要抓,不得放任何人出。”

“要犯什麼模樣?”

“個頭極矮。男不知,但臉上一定做了易容,排查的時候務必要萬分仔細。只要看到做了易容個頭又矮的人,一概先扣下來。若那人自稱舒長史,也照抓不誤。對了,此人手不差又懂邪,抓人時當心被他暗算。”

“是。”武侯們領命走了。

安排好這一切,藺承佑同嚴司直趕到舒府,府里只有幾位看門的老下人,聞聲趕出來:“老爺接了友人的帖子,剛剛帶著夫人和娘子出城了,說是要去輞川那位友人的別業里休憩幾日,才走沒多遠。”

嚴司直恨得一擊拳,到底來晚了一步,好在藺評事剛才已經提前做了部署,或許來得及將此人攔住。

藺承佑問那老仆:“那位友人什麼名字?”

老仆直搖頭:“老奴不清楚。”

兩人并轡出了舒府門前的巷子,嚴司直焦聲問:“我們現在去何?”

藺承佑道:“城里這些孕婦基本已經記錄在冊了,兇徒要取胎兒只能出城去取,我馬上進宮一趟,煩請嚴大哥去大理寺找一找十五年前那堆“邪黨案”的卷宗。”

“邪黨案?”嚴司直詫異莫名。

藺承佑思量著說:“兇徒懂得如何搜集月朔君,還懂得喚醒耐重,說明他本極懂玄,加上最近這幾樁案子,可見這些邪又有了卷土重來的跡象,我總覺得與十五年前那次朝廷大清掃有關,說不定就是當年那群邪道在作怪,我得進宮問問伯父當年究竟怎麼回事,嚴司直若是找齊了當年的宗卷,趕快令人到宮里給我送話。”

兩人在順義門前分了手,藺承佑繼續趕往宮里趕,哪知半道上到寬奴,寬奴帶著一幫護衛迎上來,像是尋小主人很久了:“我的好世子,找了大半個城,總算找到你了。”

藺承佑勒住韁繩:“怎麼樣,查到了嗎?”

寬奴近前悄聲道:“我們跟了鄭大公子一早上,沒看到他去找哪位婦人或是娘子,世子會不會想多了,鄭大公子或許只是驚訝于兇徒的兇殘,所以昨晚才多問了一句。”

藺承佑,鄭延讓白日在禮部辦差,回府后還要忙著與武家大娘訂親的事,每日忙得焦頭爛額,會有心思打聽這些事?

,還是謹慎些好。

“一上午能跟出什麼結果,接著給我跟。”藺承佑瞥了瞥寬奴,“對了,前日要你們查的那幾家藥鋪你們查好了嗎,最近有沒有婦人過來買墮胎藥?”

寬奴拍拍脯:“放心吧。前日世子說過這事之后,小的們就一一查過了,近日城中共有三十七位娘子在藥鋪買了這種藥,除了幾位未嫁先孕的小娘子,大多是平康坊的暗娼,小的們尋到這些娘子的下后,又特地找了穩婆上門,三十七位娘子吃過藥,目前都已經胎了……加上前頭大理寺的衙役們、武侯們、不良人連日來的盤查,城里絕對不會還有未登記在冊的懷孕婦人了。”

似乎是不會再有“網之魚”了,但耐重和兇手的本事都非同小可,藺承佑絞盡腦想了想,皺眉琢磨道:“你們再好好想想,子通常還會有哪些懷孕不說的況。”

寬奴苦著臉說:“小的又怎能知道?小的也沒娶過親,這種事又不比世子懂。”

藺承佑:“蠢貨,就不知道問問常統領嗎?我現在趕著進宮,你們分一撥回去問問常統領,剩下的繼續在各大藥鋪盯梢,若是有人過來買藥,馬上到大理寺給嚴司直送信。”

***

滕玉意回到梨白軒,本想換了男裝練劍,考慮到寺中耳目太多,只好又打消了念頭,負手在院子里轉了兩圈,眼看春日遲遲,實在無聊,決定到房里先睡一覺再說。

回房躺到床上,剛閉上眼睛,想起絕圣和棄智早上說的話,又翻坐了起來。

咦,不知昨晚那個私自出門的小娘子是誰,明知耐重隨時可能闖進大寺,那人也敢跑出去,難道就不怕半路被耐重給吃了?

自問膽子夠大了,近日卻也不敢深夜獨自出門,所以這件事怎麼想都覺得蹊蹺。

回想上回被尸邪弄傀儡的卷兒梨,漸漸不安起來,昨日藺承佑和大理寺的員一直在忙著找兇手,可惜兇手太狡猾暫時沒有頭緒,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藺承佑?沒準是個突破口。

上回小涯說必須靠斬除邪魔來破解借命之災,只是這回的耐重法力實在太可怖,覺得正面鋒是別想了,所以一直沒敢念頭,但若是能幫著除魔蹭到一點除魔的功德,說不定能早日擺整日被邪祟糾纏的倒霉境地。畢竟耐重可不是一般的邪祟。

念頭一起,開始認真琢磨這件事。

昨夜絕圣和棄智只看到了那人的大披風……

大披風……思量了半晌,簡單,寺中娘子只有幾個,雖說只看到這一點,也勉勉強強足夠了。不過要弄明白那人是誰,還得先布個局。

拿定主意,下床喚道:“春絨,幫我端福進來。”

稍后等端福來了,滕玉意一邊在院子里負手踱步,一邊著手安排:“碧螺,你去給東翼那四位娘子送個話……看到們,你就照我說的話去做;春絨,你去藏經閣找兩位小道長;端福,等我確認完一件事,你讓人趕快去大理寺找藺承佑,若是他不在,就轉托嚴司直,總之要把我的話一字不地帶到。”

***

藺承佑進了宮,被告知皇伯父在含元殿面見幾位臣子,皇帝聽說藺承佑來了忙遞話出來,讓藺承佑到皇后等伯父,說自己稍后就來。

藺承佑看看宮外還沒遞消息進來,心知四方人馬已經派出去了,再急也只能耐心等待,于是離了含元殿,到了皇后寢宮,一進殿門,就看見皇后把昌宜和阿芝摟在自己懷里,笑瞇瞇帶著兩個孩子選首飾。

藺承佑目落在皇后手里的那枚步搖上,忽然想起昨日滕玉意說丟了一步搖,丟在地宮里,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回來,正想著,阿芝和昌宜歡然從皇后上跳下來。

“阿兄!”

皇后也驚喜道:“早上你伯父還念叨你,來得正好,快過來挑挑首飾。別杵著不,伯母知道你沒有中意的小娘子了,這是替你兩個妹妹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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