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第116章
這話聽上去像在故意找茬似的。
滕玉意若無其事直起:“我瞧世子臉不大好,隨便問一問。”
“勞滕娘子‘隨口’問一句,我好得很。”
藺承佑話雖這麼說,卻猛地咳嗽起來,邊咳邊朝徑直朝東廊深走,經過滕玉意時,腳步毫未停留,看樣子打算直接回后院了。
絕圣和棄智不由著了慌,師兄先前只是發燒,怎麼一下子咳嗽得這般厲害。
“師兄,要不你別出去辦案了,你瞧你,又開始咳嗽了。師公說了,哪怕只是傷風也斷不可小視。”
“不礙事,死不了。”藺承佑滿不在乎地說,但他分明在強撐,因為話未說完,又重重咳了幾下。
滕玉意眼睛著絕圣和棄智,耳朵里卻裝滿了藺承佑的咳嗽聲,發熱加上咳嗽,這絕不是簡單的傷風,若是掉以輕心,說不定肺里會落下病兒。
眼看藺承佑要走遠,滕玉意忽道:“我有個治傷風的方子——”
藺承佑形稍頓。
“熬湯服下,很快就會見好,小時候我傷風咳嗽就會用這方子治,幾乎百試百靈。”滕玉意著藺承佑的背影,“世子,要不你也試試。”
藺承佑沒回頭,里問:“有這麼靈嗎?”
話未說完,再次咳起來,這回不只咳,還帶點意了。
滕玉意趕忙讓端福去抓藥。
“靈不靈的,反正藥溫和,對癥的話,喝上一劑就好了。”滕玉意說,“就是熬藥的時候有點麻煩,得讓絕圣和棄智全程盯著。”
藺承佑故意蹙了蹙眉:“太麻煩就不必了,他們心,別白白浪費了滕娘子的藥方。我子骨好得很,大不了多咳幾日。”
說話間繼續往前走,但他顯然乏力虛,走起路來渾不似平日那樣輕健如風。
這何止是傷風,看上去連元氣都損了。
滕玉意忙對絕圣和棄智說:“我教你們如何熬藥。”
***
廊下架起了紅泥爐子,爐上咕嘟嘟地熬著藥,藥湯翻滾,霧氣氤氳。
滕玉意和絕圣棄智圍坐在爐邊,一眼不眨地盯著爐子里的火。
這方子里有好幾味藥極其貴,風力、炭氣、湯多湯寡……樣樣都有講究。
熬老了也不行,熬不到時候也不行,總之須臾不能離人。
滕玉意生恐絕圣和棄智分神,全程在邊上盯著。
屋子里,藺承佑仍在咳嗽。
清虛子因為不放心徒孫,也到云會堂來了。
滕玉意帶著絕圣棄智熬藥的時候,清虛子便在云會堂里打坐,盡管隔著一堵墻,但因為窗扉大開,時不時能聽見三個孩子嘀嘀咕咕的說話聲。
聽了一晌,他忍不住把深長的目投向窗邊的徒孫。就在方才,滕娘子讓絕圣和棄智到后頭給師兄拿了一件斗篷,現在佑兒上便披著這件斗篷,間或咳嗽幾聲。
比起先前在后院,病勢似乎急重不。
清虛子沒好氣地盯著徒孫。這孩子何止一點就,不,簡直了。
藺承佑正握拳咳嗽,不提防撞見師公的目,干脆捂口起:“口好悶啊,師公,我到外頭氣。”
清虛子囑咐道:“別把嗓子‘咳’啞了。”
不料徒孫的臉皮比他想得還要厚,居然在外頭“欸”了一聲。
滕玉意守在藥爐邊,熬了這半晌藥湯不見好,袖中的小涯卻突然鬧騰起來,皺了皺眉,眼下絕圣和棄智忙著給師兄熬藥,也不好他們立刻去洗澡,只好拿著扇埋頭扇火。
但小涯像是一刻也等不了了,竟從劍里爬出來。滕玉意把扇給絕圣,自己起走到一邊,正要低聲呵斥小涯幾句,藺承佑把扯到一邊:“你找絕圣和棄智什麼事?”
說完這話,他立刻后退了幾步,像是怕把病氣過給滕玉意,每回咳嗽時都把頭轉到一邊。
滕玉意瞅著藺承佑,他臉紅,額上有汗,這分明是肺熱的征象,看看那邊的爐子,還好藥快熬好了。
指了指自己的袖,著頭皮低聲說:“小涯快不行了。”
藺承佑忘了咳嗽,這是又要討浴湯了?
“待會等藥熬好了,請其中一位小道長去沐個浴就。”
“用不著。”
滕玉意愣了愣。
藺承佑在心里道,絕圣和棄智老不洗澡,用他們的浴湯就不怕損傷劍靈力麼?
那邊絕圣和棄智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藺承佑咳嗽著說:“他們忙著熬藥,不如我來吧,正好我出了不汗要回后院沐浴,把劍給我,我幫你供奉。”
滕玉意臉一熱,想了想,上回小涯就用過藺承佑的浴湯,再來一次好像也沒那麼不好意思了,
哦了一聲,把劍遞給藺承佑。
到了后院,藺承佑抬手就把上的斗篷扯下來,大熱天披著這玩意,簡直要把人熱死了。
打水洗了個澡,頓覺渾舒爽,換好干凈襕袍,藺承佑舀了一小缸浴湯把小涯劍放進去,隨后坐到一旁,靜等著靈現。
劍一挨水,小涯就歡天喜地鉆出來了。
“嗨,我們又見面了。”小老頭枕著胳膊在水中漂浮,不忘跟藺承佑打招呼。
藺承佑呵了一聲。
小涯瞇著一雙綠豆眼,熱忱地說:“我知道世子的病早就早好了,放心吧,就沖著世子屢次主給老夫浴湯的分,老夫也絕不會說的。”
屢次?主?藺承佑似笑非笑看著小涯,話這麼多的靈,他可是第一次見。
他哧道:“你隨便說。話太多的靈我知道,無非就是無意中泄天機,弄得自己劍毀人亡罷了。”
小涯臉一綠,鉆水中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了。
***
滕玉意小心翼翼把藥盛碗中,讓絕圣和棄智把碗端進去,自己跟著要起,一抬頭就看到藺承佑回來了。
藺承佑換了裳,上仍披著斗篷,過來時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把劍遞給滕玉意。
滕玉意臉熱歸臉熱,卻沒忘記劍,一到那溫潤的,懸著的心落了地。
藺承佑睨一眼,咳嗽著往殿中走:“頭好疼,我得進去歇著了。”
滕玉意心里一抖,該不是剛才沐浴風,害得藺承佑病加重了吧,忙跟上去:“藥已經熬好了,世子先把藥喝了。”
藺承佑角直往上揚,走在前頭說:“也行,那就喝藥吧。”
進了云會堂,滕玉意再次給清虛子道長行禮,絕圣和棄智把藥碗端到藺承佑邊上:“師兄,藥好了。”
藺承佑卻不肯接:“你們不懂,滕娘子說這藥喝的時候也有講究。”
滕玉意本已坐到對面了,聞言又起走近:“沒錯,這藥極苦,喝藥的時候有人不吐的,一吐就白喝了,喝藥之前得先準備好餞。”
“我們房里就有。”絕圣和棄智就要到后頭去取餞。
折騰一晌藥該涼了。滕玉意攔住棄智,讓端福捧過一個小漆盒。
揭開盒蓋,里頭是一盒餞,這是平日坐車時常吃的,取了一塊出來,示意端福遞給藺承佑。
“這是鄙府廚娘做的餞,世子若是不嫌棄,就吃這個吧。”
藺承佑心里直泛起了甜,一邊咳嗽,一邊虛弱地接過藥碗。
清虛子閉了閉眼,沒眼看,簡直沒眼看。
藥方他早看過了,說起來也算對癥,佑兒本就有點傷風,喝也喝不出大病來,所以明知徒孫上的熱早就退了,他也沒攔著。
藺承佑把藥喝完,又接過餞吃了。
滕玉意回到座位上,一眼不眨看著藺承佑。
絕圣和棄智等了一晌,忍不住問:“師兄好點了嗎?”
藺承佑語氣有點“孱弱”:“頭還是很疼。”
清虛子胡子一抖,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跳起來打徒孫一頓,忍住吹胡子瞪眼的沖,慈祥地捻須起:“師公到里頭打坐去了。你們好好招待滕檀越。”
道長這一走,滕玉意也不好再待下去,恭敬地著清虛子的背影:“上人慢走,我等也要告辭了。”
又對藺承佑說:“藥效沒那麼快,出點汗就好了。世子好生養病,我們先走了。”
說著帶著端福起告辭。
藺承佑看看天,天已經黑了,滕玉意歷來招惹邪祟,這樣一個人回去,誰知半路會見什麼。
但若是順勢送滕玉意回府,就沒法再去李府求證了。
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李府那邊有嚴司直調查證,明日再去也。
“頭疼是好點了,就是得慌。”藺承佑懶洋洋起,“奇怪,有點想吃我們府里常嬤嬤做的杏酪粥了,要不我回府吧。絕圣、棄智,師兄走了,你們好好照顧師公。”
上車之前,滕玉意在心里想,藺承佑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但騎馬免不了要會吹風,這樣一路騎回王府,病絕對會加重。
但藺承佑沒有要歇著的意思,更怪的是清虛子道長也不攔著徒孫,莫非……藺承佑已經好了?但那藥再靈,至也得睡上一覺才會見好,藺承佑好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就聽藺承佑說自己騎不了馬,讓觀里把犢車牽過來。滕玉意心里的疑頓時轉為擔憂,自打認識藺承佑,從來沒見過他乘車,馬都騎不了了,看來是真難。
眼看藺承佑要掀簾上車,滕玉意走過去把手中的一整盒餞遞給他:“那藥喜歡泛苦,路上一顛簸,當心犯惡心,世子拿在路上吃吧。”
藺承佑心里洋溢著春般燦爛的笑,咳嗽兩聲,懨懨地接過小漆盒:“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想吃上回的鮮花糕……唉,你別那樣看著我……病中之人胃口古怪,我也不想這樣……咳咳……頭疼,口也疼,不說了,能做就順便給我做點,不愿意做也不強求。”
說完上了車,順勢把簾子放下來,
滕玉意仍在原地杵著。
合理懷疑藺承佑在挾病耍無賴。
但他的確是生病了。
一個病人提的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滿足一下似乎也沒什麼。
“你要吃什麼口味的?”
車里,藺承佑靠著車壁往口里扔了塊餞,聞言,笑意在心口翻涌,怕聽出來,故意沉聲說:“隨便吧,上回的玫瑰糕就好吃。”
“玫瑰不如前一陣新鮮了,要做也只能做別的樣式的鮮花糕了。”
“也。我不挑。”
滕玉意在心里撇,這還不挑呢。要不是藺承佑救了這麼多次,才沒這份耐心。
“等著吧,明日就做了給你送到觀里。”
藺承佑背靠車壁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又問:“對了,你以往是不是常在家中做鮮花糕,吃過這糕點的人多不多?”
滕玉意駐足,打聽這個做什麼?
“在揚州的時候經常做,來長安后就沒做過了。”
“照這樣說,你在揚州時,只要常去你府中的人都見過你家的鮮花糕了?”
“當然,世子為何問這個?”
“往日你在揚州時認識的那些人,最近可有到長安來的?”
滕玉意說:“那可就多了。近年來從淮南道出來的武將,幾乎都在我阿爺帳下任過職,在揚州時,這些將領的眷都登門拜訪過,有一陣我覺得無聊,常做鮮花糕款待眷。巧趕上三年一度的述職,不我阿爺過去的舊部攜眷來了長安,對了,有個揚州的人你也認識,李遠將軍的兒,過去就常來我府里,”
?
藺承佑說:“你回頭把這些眷的名單列一份給我。”
滕玉意滿腹疑團。
藺承佑默了默,他說死也不會讓滕玉意知道自己因為一份梨花糕大吃過和皇叔的醋。
“咳咳,跟一樁要案有關,千萬記得給我。”
到了滕府門前的街巷,滕玉意才想起先前在嚴司直包袱里的東西,當著滿大街行人的面不好下車親自問藺承佑,便讓端福看看藺承佑走沒走。
青云觀的車夫正要掉頭回王府,不期然端福攔了上來。
藺承佑在車里問:“何事?”
端福說:“娘子向世子打聽一件事,嚴司直的包袱是從哪來的?”
“出了一樁案子,那包袱里是證,為何打聽這個?”
“娘子說,看著包袱里的東西有點眼,不知嚴司直從何得的。”
藺承佑心中一:“看著什麼東西眼?”
端福說:“娘子只說眼,未說是什麼東西。”
藺承佑想了想,既然滕玉意認識李三娘,應該也見過李三娘房里的東西,那麼把這件事告訴滕玉意也沒關系,他道:“東西是從一個證人家里拿出來,這人說起來你家娘子也認識,正是李遠的兒。”
端福應了,回去后一邊繼續駕車,一邊把打聽到的事跟滕玉意說了。
滕玉意一怔,李淮固?
換作一個不認識的人,絕對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可那居然是李淮固的東西。
這未免也太巧了,那布偶的料子屬實見,何況還那樣舊了——
一驚之下,催促端福加快趕車:“快快快,我要回府。”
到了潭上月,滕玉意徑直進屋跑到床邊,彎腰在枕下慌索,很快到了悉的厚之,把東西拿出來,滕玉意大松了口氣。
布偶還在。
怪了,李淮固那里竟也會有相同的布料,就不知李淮固拿來做了什麼,年頭這樣久,說不定也是在揚州期間做的。
滕玉意抱著布偶在屋中打轉,武綺一獄,心頭閑了不,這一陣發生的事,總算能騰出空好好琢磨了。
想想那晚在王府赴宴時,有人差點走了的香囊,而當時坐在左邊的正是武綺、李淮固和柳四娘。
武綺在獄中矢口否認這件事是做的,那麼就只剩李柳二人了。
與柳四娘過去毫無集,柳四娘的為人也不大像會做出這種事……
加上今日那包袱里的東西。
角微彎,看來是時候會會李淮固了。
在屋中轉了一小圈,很快拿定了主意,把布偶重新塞回枕下,揚聲喚春絨和碧螺:“備帖子,明日我要邀書院里的眾同窗去探李三娘。”
***
端福離去沒多久,藺承佑忽然車夫掉頭,驅車追到滕府門前,滕玉意早就不見人影了,門口只站著程伯等人,見藺承佑都愣了下。
藺承佑中沸如麻,也顧不上裝病了,下車喚程伯近前:“程伯,冒昧跟你打聽一件事,你家娘子小名什麼?”
程伯先是一愣,隨即警惕地覷了覷藺承佑。哪有外男打聽人家的閨名的。突然如此,難不是想上門提親。
呵,他就知道,王世子瞧上他家娘子了。
為滕府的忠仆,他理當說“不知”,但就怕……娘子自己也愿意。
程伯在腦子里來回打了個轉,含蓄微笑道:“娘子的小名就在閨名中,至于閨名是什麼,世子想必已經知道了。”
“阿玉?阿意?”
程伯繼續微笑。
“沒過‘阿孤’嗎?”
程伯一呆:“阿孤?誰家小兒會起這麼不吉利的小名,我家娘子從來沒過這個。”
藺承佑頓失落,程伯歷來老練,臉上出現這樣錯愕的神,說明他也是第一次聽見這種稱呼。
程伯可是滕府最有資歷的老下人,假如連他都沒聽說過——
藺承佑依舊不死心:“就沒有過近似的小名嗎?滕夫人在世時,都是怎樣稱呼自己兒的?”
程伯鑒貌辨,發現藺承佑眼中竟有焦灼之,踟躕片刻,只好也認真作答:“老爺和夫人歷來只娘子‘阿玉’,或是‘玉兒’,打從娘子出生,這個稱呼從來沒變過。”
“杜家夫人呢?”
“也是如此。”
藺承佑難掩失之,其實早在幾月前因為一包蟲子與滕玉意打上道,他就讓人暗地里打聽過的底細,把過去在揚州的事大概了一遍,沒人聽說過滕將軍的兒過類似的小名。
況且當年那小孩假如真是滕玉意,來長安這麼久了,知道他一直在找兒時的救命恩人,不可能絕口不提。
看來只是他多想了。
要不是端福說他家娘子覺得包袱里的東西眼,他也不會突然有此一問。
***
第二日一早,藺承佑和嚴司直一同趕到李府辦案。
李遠率領滿府的人在中堂迎客,略微寒暄了幾句,就領著藺承佑和嚴司直往后院走。
“出了昨日的事,李某后悔莫及,若非一再姑息,小昨日也不會被歹人再次襲擊,上回立刻到大理寺報的話,也許早就發現小房中的那些厭勝之了。”
說話間到了李淮固住的小院。
李遠指了指院門口的匾額:“三娘與幾個哥哥姐姐不同,雖說也是將門出,卻酷舞文弄墨,瞧瞧,這都是自己寫的。好在昨日已經查過了,匾額后頭沒放那些符箓。”
藺承佑往上看了看,上面題著三個字:皓軒。
忽聞環佩叮咚,李淮固帶著婢們迎了出來,頭上梳著雙鬟,一裝扮明凈雅潔,配上那窈窕的影,宛若畫中人似的。
李夫人聲說:“阿固,毋需再怕了,日后再也不會有人敢害你了。這兩位是大理寺的員,嚴司直昨日來過,這個是藺評事,都是過來調查案子的。”
阿固。藺承佑耳邊一震,轉眸打量李淮固。
李淮固覺到藺承佑的注視,不卑不行了一禮:“見過嚴司直,見過藺評事。”
李遠欣地看著兒,這孩子舉止得,發言清雅,哪怕放在長安的仕中,也是頂出的一個。
“世子,嚴司直,隨李某吧。”
到了李淮固的房中,藺承佑當即怔了一下。
這房間實在太眼了,屋的布置與那回在彩樓被尸邪蠱時,他在夢中見過的那個房間,幾乎一模一樣。
就連那蔥翠的簾幔,簾上掛著的香囊,也是如出一轍。
一轉頭,墻上懸著一架風箏,風箏的形狀和花也在夢中見過。
對了,記得夢境里床頭懸掛的荷包上繡著“李”字。
李夫人摟著兒,心有余悸地說:“那回我們去樂道山莊赴宴,半路遇到邪祟,虧得世子趕到,不然三娘多半被那鬼擄走了,說起來也真可怕,自從兒來了長安,就老有人暗中對付,可我家三娘歷來與世無爭,也不知到底礙了誰的眼。”
藺承佑收回目,對李遠說:“聽說令嬡有不私被人做了手腳,都放在何,可否拿出來給我和嚴司直瞧瞧。”
李淮固依偎在母親懷里,李夫人示意婢們把東西拿過來。
藺承佑第一眼先看布偶,就是當年阿孤懷中之,再看另外幾樣,要麼是繡著“阿固”字樣的荷包,要麼是刻著“阿固”字樣的金銀件,看那使用痕跡,絕對是有年頭的舊了。
造假不會造到這個地步。
他抬眸打量李淮固,難不真是當年的阿孤?
但說不上為什麼,他老覺得眼前這個人,與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倔強的阿孤,有很多地方不一樣。
當年阿孤明明因為想阿娘哭得那樣傷心,聽見有人落水,二話不說就跑過來救他,知道自己拉不水中的人,就揮臂把風箏扔到水里。
才五歲,已經那樣機智……
事后他跟一幫世家子打架時,阿孤正忙著吃他給的那包梨花糖,只因有了一份,想也不想就沖上來幫他打架。
眼前這個李淮固,只有矯造作,哪有半點阿孤的那份孤勇和義氣。
對了,上回在驪山上,半路遇上傷農婦時,這個李淮固可是沒想過停步,當日伯母同太子說起第一批趕到的學生,李淮固的名字就赫然在列。
所謂急功近利,這個李淮固表現得淋漓盡致。
一個人的心,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藺承佑目復雜地看一眼李淮固,罷了,一晃眼過了這麼多年,沒準一個人就是會變這麼多。假如李淮固真是當年的阿孤,該還的人還是要還的,絹彩珠璧任憑李家開口,李遠的升遷王府也可以幫著出出力,剩下的事就不必啰嗦了。
這些事統統讓常統領跟李府涉便是,他也懶得再與李家人打道了。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再問幾個細節:“李將軍,隆元八年,令嬡可曾到長安來過嗎?”
李遠和妻子驚訝互:“來過,世子為何這樣問?”
卻有使進來回復:“老爺,夫人,來了好些三娘的同窗,們說自己聽說三娘昨日襲,特地前來探視。”
李淮固一驚。
李夫人熱追問:“都是誰家的孩子?”
“滕將軍的兒、鄭仆家的娘子、鄧侍中的孫、柳尚書家的四娘……現在都在院子外頭,就等著進來了。”
李夫人與有榮焉,這麼多長安城數一數二的仕一同前來探兒,可見兒平日多善結,忙說:“快把這些孩子請進來。”
很快,就聽到外頭傳來孩們的說話聲。
藺承佑聽說滕玉意也來了,心早飛到外頭去了,回頭一看,卻看見李淮固正暗暗沖婢使眼,婢急著把桌案上的東西都收起來,作急切至極。
藺承佑心里起疑,怎麼像見了鬼似的。
“慢著。”
李家人一愣。
藺承佑一笑:“有件事想向令嬡求證一下,這些東西能不能待會再收起來?”
李淮固斂衽道:“還世子見諒。同窗們過來看我,這些東西堆在外頭顯得太,暫且收一收,世子要查什麼,回頭再拿與世子就是。”
有點道理,但婢剛才的慌神實在讓人疑,藺承佑好奇著桌上的件,難不這里頭有什麼見不得的壞。
琢磨一晌,沒等他說話,眼看廊下腳步聲漸起,婢居然一腦把東西抱到懷里,作何止是慌,簡直魯至極。
藺承佑越發訝異,垂落在側的左手稍稍一,不聲彈出樣東西,婢腳下一崴,一下子摔了個倒栽蔥。
這一摔,懷里的東西撒了一地,巧使領著滕玉意等人,見狀嚇得頓住了腳步。
鄧唯禮和鄭霜銀等人面面相覷,滕玉意卻一眼就瞧見了地上的布偶。
面冷了下來,來之前做過種種設想,萬沒想到李淮固真有個一模一樣的布偶。李淮固絕不會無故如此,到底在搞什麼鬼。
杜庭蘭也嚇了一跳,旋即疑道:“阿玉,你之前來探過三娘?為何你的布偶會在三娘的屋子里?”
藺承佑腦中仿佛劃過一道閃電。
滕玉意這才看到屋里的藺承佑,不由愈發詫異,他不是查案嗎,為何跑到李淮固的屋里來了。
等等,好像有點明白了。卻聽藺承佑道:“杜娘子,你剛才說滕娘子跟李三娘有同樣的布偶?”
杜庭蘭不提防看到屋里的其他人,錯愕了一瞬,點點頭正要開腔,李淮固突然對李夫人道:“阿娘,我去招呼我這幫同窗,您把兒這幾個月屢遭人暗算的事告訴兩位員,有人一直想兒的東西,還好這些都是兒自小就用的,樣樣都有年頭了。今日正好查個明白。”
卻聽藺承佑冷聲道:“慢著,把話說明白再走。”
- 完結614 章
霸道總裁的蠢萌妻
三年監獄生活,她‘意外’重生,曾經的家庭主婦變身職場女強人。打臉,虐渣,手刃出軌前男友,將曾經被踩在腳底的尊嚴一一撿回!面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她言笑嘻嘻,“老公,想我了嗎?”“想了,想要你。”他忽然從輪椅上站起來,將她強行壓下。“你你你……你的腿什麼時候好的?”“秘密。
8 87663 - 完結614 章
枕上婚寵:總裁老公太兇猛
性格偏執冷漠的路景淮,財富榜上有名的風雲人物,在外人眼裏是那麽的不近人情。可是,偏偏他遇上了暖如初陽的顧崢...總裁還是那個總裁,卻對他的小嬌妻占有欲強到可怕。「夫人,先生讓你立刻回去...」「夫人,先生說除了他以外,您不可以對人這樣笑...」「夫人,先生讓我來接你去陪他工作...」「夫人,您只有一個小時的會友時間...」....顧崢:「總裁大人,麻煩您還是繼續把我當路人吧!我要自由!!」路景淮:「顧崢,你有種再說這句話試試?!」顧崢:啊!總裁老公太兇猛了,招架不住啊!
8 210916 - 完結412 章
離婚後夫人又懷了
結婚六年,慕晉北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時念,我愛的人是蘇青禾。”蘇青禾回來,他遞上離婚協議,時念果斷簽字。離婚後三個月,慕晉北望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時念,你胖了。”她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離婚後五個月,傳出她的婚訊,慕晉北突然出現,抓住她的手,怒吼:“孩子誰的?”各位書友要是覺得《離婚後夫人又懷了》還不錯的話請不要忘記向您臉書和推特裡的朋友推薦哦!
8 15358 - 完結143 章
穿成四個崽崽的惡毒後娘
關於穿成四個崽崽的惡毒後娘: 【種田 萌寶 錦鯉 惡毒後娘 虐渣打臉】陸詩秀一朝穿越,成了惡毒後娘,屁股後頭跟著天天擔心自己被賣掉的四個小崽崽。對著四個一口一聲軟糯糯的“娘親”,陸詩秀心軟得不得了。她擼起袖子,選擇改變崽崽們和自己的命運。人販子上門?一張利嘴噴回去!肚子餓沒飯吃?錦鯉附體天降錢雨!種種田,養養娃,賺賺錢,帶著崽子們一路奔小康!可是,後來——那個想和自己搶娃的男人到底是誰?!“娘,那是我們的爹~”
8 16214 - 完結213 章
傻王嬌寵閃婚妻
“歹毒的蕩婦,我死也不會娶你過門!”女戰神一睜眼成了被誣陷與人茍合的棄女。為奪回家產,她與傻子王爺閃婚。虐渣男,踩賤女,為夫君與皇室周旋。綠茶庶妹跪地痛哭:“姐姐求求你放過我!”未婚夫悔恨萬分:“千華求求你和我復合!”他是傻王,也是天下霸主,卻將她捧在了手心里:“娘子,只要你愿,四海皆可奉上。”
8 15061 - 完結218 章
我都癌癥晚期了,瘋一點怎麼了
被譽爲京城第一名媛的林淺溫婉端莊,優雅識體。 她三歲識字,五歲作詩,學識淵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見過她的人,都讚口不絕。 林淺從小受的教育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所以,在父親以兩個億的合同把她嫁給一個陌生男人時,她接受了。 父親將她的彩禮全部送給弟弟,她也接受了。 直到她收到醫院的體檢表:“癌症晚期,最多還有半年時間。”那天之後大家都說林淺瘋了。 她言行粗暴,見人就懟,逢事必上,今天受到的氣絕不留到明天,誰惹了她,能動手她絕不動嘴,儼然沒了半點名門閨秀樣。 在傅聿川印象裏,林淺性格木訥呆板,了無生趣。像極了舊時代裏的女人,一個守着規矩、只會點頭微笑的牽線木偶,他甚至覺得她是個沒情緒的機器人。 後來,他見到了她的情緒,她遞離婚協議書給他,笑容靈動燦爛。 傅聿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清白,自從知道有異性覬覦過自己,出門必帶上林淺,逢人就介紹:“林淺,我的妻子。” 後來,圈子裏的人幾乎忘了他叫傅總,對他的印象就是:已婚、林淺的丈夫……
8.18 14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