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第119章
李淮固被關押在大明宮延英殿外的一值宿房。
夜深沉,屋中四角點著羊角燈,燈搖曳如輕紗,照亮李淮固慘淡的神。
呆滯如一尊石雕,已經許久未挪過了。
那些證據早前在麟德殿時就已經一一呈給圣人了,現在除了等待最后的發落,再無他法。
打從幾年前起,就讓父親用所有力量暗中搜集彭家造反的證據,搜集到今年,證據已經足夠充分。
這份政治籌碼,沉甸甸金燦燦,只要拿到圣人面前,分量堪比開國隨君打江山的功勞。
原想在彭家造反前一月拿出來,這樣既不會引起外界的疑心,又能在圣人苦于拿不出平蕃之良策時,及時為圣人送上一份甘霖。
知道彭家會怎樣集結中原幾個臨近蕃道的兵力,也知道彭家會率先發兵扼住陳穎水路。
前世朝廷因為錯失了一步先機,足足花了三年工夫才功平叛。
而今可以搶在彭家的每一步行之前,及時讓阿爺和朝廷做出準確的應對之策。
只要阿爺再在攻打彭家叛軍時勝上幾場,那麼日后朝廷論功行賞,阿爺就是首功之臣。
滕玉意的阿爺再會打仗又如何,只要被阿爺占了先,事后只能靠邊站。
以圣人一貫的仁厚,李家說也會被頒賜國公侯爺之類的爵位,從此扶搖直上,躋為長安城有頭有臉的勛爵之家。
如此一來,李家再也不會被滕家一頭,別人提起阿爺時,也不會再說“那是滕將軍手下的副將”。
“滕將軍”,“滕將軍”,難道阿爺沒有名姓嗎?!
還有滕玉意,以往在面前驕傲得像只凰似的,阿娘每次帶去見滕玉意時都不忘叮囑收斂脾氣,還沒往就自發矮上一頭。
每回到滕家去,都能看到那些令目眩的珍寶被滕玉意隨意丟到榻上、幾上。
記得初次見面,滕玉意坐在一堆珍奇玩中托腮打呵欠,那滿不在乎的懶散神好像在說:瞧,你求而不得的珍寶,在我看來同草芥沒什麼兩樣。
早就夠了這一切!
只要李家被封賞,李淮固也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子,日后滕玉意在面前還能驕狂得起來嗎?
恩是第一扇窗,李家立下大功是第二扇窗,開啟了這兩扇窗戶,王府對來說,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遙不可及了。
可以名正言順與阿芝郡主來往,讓藺承佑一點一點上——不,想起白日的那一幕,上陣陣發冷,對藺承佑的滿腔意早在那一刻化了刻骨的仇恨。
今日在府里,要不是藺承佑對的那份熾熱讓一瞬間迷失了自己,怎會犯下那樣的蠢?
前世不怪藺承佑,畢竟冒認就要做好被揭穿的準備。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能容忍別人欺騙自己。
今日卻不同,他明明早就猜到是假的卻佯裝上當,甘言語一步步給下套,直到給套上一個“欺君之罪”才罷休。
可見他不只要懲,還要置于死地。
他做得太狠了。
他的無完全超乎的想象。
想想前世拆穿,藺承佑也只是給改了個難聽的名字把逐出長安。
今生做得這樣絕,無非是為了保護滕玉意。
李淮固含著眼淚,幾乎發了癡。
圖窮匕見,現在沒有別的自救手段了,只能把自己的底牌提前亮出來。
其實比起恨藺承佑,現在更恨自己不爭氣。記得前世第一次見到藺承佑是在長安街頭,一個背著金弓的俊逸年,如春風般縱馬從眼前掠過。
從未見過那樣俊灑的小郎君,一瞬就迷了眼。
街上的人紛紛駐足,聽到有人說:“瞧,那是王世子。”
呆住了,原來那是長安城出最顯赫的權豪子弟。
用目追隨著藺承佑的背影,直到他的影消失不見,才不甘心地放下窗邊的帷幔。
那一刻,心里惆悵又失落。對而言,藺承佑就如天上的皓月般遙遠。兩家門第如此懸殊,絕沒有機會嫁給他。除非——他自己愿意。
但連與他接的機會都沒有,又如何能讓他上自己。
后來經仔細打聽,才知道藺承佑自小就中了絕蠱,聽說蠱毒未解之前他不可能上子,所以一直長到十七八歲都未定親。
這更是讓心生絕。
打聽完這些事沒多久,一個消息傳來,滕玉意有意去參加皇室選親。
的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里。
前一陣滕玉意才與段小將軍退了親,這次去參選,定然是奔著讓段府更加沒臉的目的去的,滕玉意詩琴雙絕,只要著意施展,真能被皇后和王妃相中。
得知消息后整日不安,滕玉意已經過得比好了,難道連夢寐以求的郎君也要奪走嗎。
結果出人意料,盡管滕玉意當日在人前出盡風頭,但當滕玉意的畫像送到藺承佑面前時,只換來藺承佑的一句“不娶”。
聽說這件事之后,關上門在房中笑了半天,一想到滕玉意也有這麼丟人現眼的時候,的笑聲就差點傳到院子里去。
但快意過后,心里重新涌起濃濃的哀愁。
滕玉意無論門第還是模樣,在長安都算得上出類拔萃,藺承佑連滕玉意都沒瞧上,就更不可能瞧上了。
好在沒多久,又打聽到了另一件事,王府曾到打聽過一個孩,那孩小名“阿孤”、“阿姑”或是“阿固”。這孩早年救過藺承佑,這些年他一直沒放棄過找。
聽到這件事,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心里冒了出來,若能為藺承佑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就有機會經常接近他了。
這是唯一能想到的接近他的法子,巧的名字里也有個“固”字。
前世準備不充分,今生總算是做得天無了。只恨沒法扼制自己對藺承佑的意,才會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
李淮固想得咬牙切齒,忽聽門后“吱呀”一聲,有人進來了。
那人雙鬟翠濃,眉目如畫,上穿件藕荷前繡白牡丹的襦,走時環佩叮當,神奕奕如同小仙。
李淮固目一厲,滕玉意。
門口的太監和宮衛對滕玉意異常恭敬,彎腰作揖:“滕娘子。”
李淮固冷冷看著滕玉意,但是下一瞬,不得不收斂起自己的猙獰神,因為看到了門外的藺承佑。
他站在滕玉意邊,對滕玉意耐心十足:“此地衛森嚴,寬奴他們也會隨侍左右。你想問什麼盡管問,我先去麟德殿找伯父,回頭再來接你。”
滕玉意很自然地“欸”了一聲。
李淮固勉強維持著面上的平靜,心里卻在翻江倒海。
滕玉意進屋合上了門,四下里一,淡聲道:“原來你早就知道彭家會造反?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犯了欺君之罪的當口說出來。”
李淮固不吭聲。
“你送到淳安郡王府的那些件已經被大理寺沒收了,究竟是誰令人仿制的,到杭州一查便知。別的不說,你仿制圣人賜給滕府的那套舞仙盞,就足夠定李家的重罪了。要是不想連累你爺娘,還是趁早說實話吧。”
李淮固恨聲打斷:“別再裝模作樣了!你不是也早就知道這一切嗎?”
滕玉意氣定神閑坐到桌邊。
李淮固滿腔懼恨無可發泄,看到滕玉意這副勝利者的姿態,益發了刺激,知道藺承佑不在門外,一連串的話語從口里倒出來。
“你阿姐明明在上巳節那晚就被人謀害了,但你像是預料到會出事,提前趕來長安不說,還及時趕到那樣偏僻的竹林救下你表姐。
“前世明明是段小將軍先上門退親辱你,可你來長安后竟先發制人,不但搶先提出退親,還順勢讓段小將軍和董二娘敗名裂。
“要不是出了這兩件事,我也不知道你的境況跟我一樣。你明明跟我是一樣的人,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你說我瞞彭家造反的事,你不是也只字不提嗎?”
滕玉意興趣濃厚地注視李淮固。
早在兩月前與阿爺底后,阿爺就設法令人給王殿下送信,礙于淮南道節度使的份,沒法言明是彭家要造反,但阿爺至早就提醒了王殿下,并且一直在暗中搜集彭家造反的證據。這就夠了。等到王殿下回長安,圣人一問便知。
李淮固刻意遮著藏著,無非是為了替自家謀求政治資本。可沒興趣這樣做。
但想不通的是,李淮固明明跟一樣是重生之人,為何只有一個人招惹邪祟。
今夜來,就是為了弄明白這其中的緣故。
挑了個最溫和的開頭,好奇問李淮固:“你既然誠心假冒阿孤,為何不早些來長安?”
李淮固早已豁出去了,滕玉意雖然沒承認,卻也不否認自己重生,只要扯著前生的事多說幾句,滕家說不定也跑不了。
于是干脆敞開了說:“我沒能趕上救他,不然你以為能得到你麼,再說了——”
邊出諷意:“別以為藺承佑瞧得上你。你該不會忘了,前世你地去參選皇室子弟選親,被藺承佑駁以‘不娶’,既然料定你們不了,早來晚來又有什麼區別。”
藺承佑屏退了門外的護衛,自己卻并未離去,這會兒正抱著胳膊在外頭側耳聆聽,冷不聽到這話,耳邊不啻于炸開一個雷。
什麼?
他對滕玉意,說過這樣的話?
“可我萬萬沒想到,你也重生了。非但如此,那晚你救下杜庭蘭之后,又趕到紫云樓去,一來二去的,居然借著捉妖與藺承佑識了。”
李淮固眼里涌著悔恨和憾。
“為了第一次的面,我不知做了多準備,來長安之前,我特地花重金請杭州當地的一個道士幫我捉了一只厲鬼,去往樂道山莊的途中,我把厲鬼放出來,厲鬼不追別人只追我,藺承佑倒是來救我了,卻連——”
本以為借著這個機會與藺承佑單獨相,兩人相久了名聲也就損了,樂道山莊那麼多賓客,不管他愿不愿意也只能娶。
哪知他本不讓近。
并不氣餒,既能借著前世的記憶讓阿爺步步高升,自然也能有法子讓藺承佑對刮目相看。
在皇后的宴席上,據前世的記憶獻出了“香象”這兩個字,巧當時藺承佑也在。
本該是出盡風頭的時刻,沒想到杜庭蘭憑著對佛經的悉,竟也想出了同樣的名字。
這也就罷了,事后皇后賞賜,那匹小紅馬——
緩緩抬眸瞪向滕玉意。
那匹藺承佑親自調教的小紅馬原本賜給了,不知為何只往滕玉意邊跑。
看到藺承佑當時那似笑非笑的神,就意識到這件事不尋常了。
待到玉真冠觀那回,藺承佑一聽說滕玉意被耐重擄走剎那間變了臉,在旁瞧著這一切,更加確定心里的猜疑。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想不明白。
藺承佑中絕蠱,今生蠱印猶在,為何會上滕玉意?
為了推翻自己的猜測,當日不得不跟到大寺去,而為著讓緣覺方丈同意自己進寺,只能用早前從道士買來的沾染過妖邪污的簪子,劃破自己的手腕。
如愿住進了大寺。沒多久耐重闖寺中,藺承佑對滕玉意的關懷一再流,看在眼中,知道再也沒法欺騙自己了。
那一晚,沮喪得有如生了重病。
“你說你。”滕玉意假裝好心嘆了口氣,“都知道這麼多事了,做點什麼不好。為何還要執著假扮阿孤?”
“你不必假惺惺的。”李淮固咬牙切齒道,“他中了蠱毒,前世我一直到死之前都沒聽說藺承佑對某個子過心,除了以救命恩人的份接近他,我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前一陣你已經知道蠱毒是假的了,為何還要出此下策?”
李淮固怔住了,即便知道蠱毒是假的,也只能用這個法子接近藺承佑。
不是沒付出過種種努力,但藺承佑依舊沒正眼瞧過,得知他在前求娶滕玉意,整晚都未睡,再拖下去他說不定就迎娶滕玉意了,所以不得不孤注一擲。
“所以前世你是哪一年死的?”滕玉意問,也想知道藺承佑被毒箭傷后到底有沒有活下來,李淮固既然死在后頭,說不定知道謀害藺承佑的人是誰。
李淮固沒言語。
“是不是我死之后沒多久,藺承佑就知道我是阿孤了,不然你為何知道藺承佑是靠布偶辨認恩人的?奇怪,那一陣你不是被逐出長安了,怎能知道這些事?”
李淮固角流出一抹看不見的笑意,滕玉意終于承認了,只是口吻還不是很確定。
“我是不在長安了,但爺娘聽說你的死訊,也是長吁短嘆。滕將軍自己被彭震一黨用邪害死不說,連兒也沒能逃過一劫。他們顧念著與滕將軍的舊,連夜趕回長安吊唁。當時阿芝郡主也來了,我阿娘在后院時,無意間聽到阿芝郡主同昌宜公主說話,說頭幾日阿兄就猜到滕娘子是當年的阿孤了,畢竟世上再沒有第二人有那樣奇怪的布偶。就不知道滕娘子是不是那年生過一場重病的緣故,好像早把這件事忘了。他哥哥那晚沒能救下阿孤,心里后悔的,這幾日整天在大理寺辦案,估計想盡快查出究竟是誰害的你。”
滕玉意口一熱,那晚來救的果然是藺承佑。
那種洶涌的淚意又涌上來了,握拳頭,努力屏住自己,因為不想在李淮固面前失態。
等到頭的意緩解,佯裝平靜問:“所以兇手是武綺嗎?前生做上了太子妃?”
李淮固淡淡道:“我不知道。但說到武綺,在你死后沒過多久,我聽說武中丞的二千金突然生急病死了。”
滕玉意一滯,莫非藺承佑查到了武綺頭上,幕后主家搶先一步滅了口?
“所以我的案子何時告破的?玉真冠觀的師太又是何時落的網?”
李淮固冷笑:“很想知道?你承認自己是重生之人,我就把這些事告訴你。”
滕玉意自然知道李淮固在玩什麼把戲,心里一嗤,故意踟躕了下,無聲點了點頭。
李淮固瞇了瞇眼,點頭是什麼意思?外頭的衛又聽不到。
“不,你得親口承認。”
“好吧,我承認。現在可以說了嗎?”
李淮固卻不往下說了。
滕玉意冷笑:“別以為你逃得過一劫,那些害你的手段還沒你心驚膽戰麼?你能預知后事的消息早就傳遍長安了,彭家怕你壞事,恨不得立刻把你除去。就算這回圣人不治你死罪,他們怕你提前預知他們的攻打路線,遲早也會在流徙途中派人追殺你。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彭家,若有人暗中支持彭家造反,也不會設法阻撓你說出這一切。你前腳走出長安,后腳就會被人剁泥。我勸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至還能死個明白。”
李淮固臉直發灰,來回思量半晌,不甘心地說:“你的案子似乎牽扯到很多人,反正直到我死之前都沒聽說告破,但是你死后不久,藺承佑就查到了盧兆安是害你表姐的兇手,聽說盧兆安那晚在竹林里與另一個人見面,你阿姐也不知怎麼回事,鬼迷心竅帶著婢去找盧兆安,因為撞見了不該撞見的,被那人的手下勒死在林中。”
果然是如此。滕玉意一瞬間差點咬斷牙,還好今生及時救下了阿姐,還好盧兆安這賤人在獄中備折磨。
“再就是三年后,藺承佑在鄜坊府被人暗算,我聽說他中毒箭命垂危,就——”
李淮固咬了咬。
滕玉意微訝打量。難不李淮固前世為了藺承佑跑到鄜坊府去了。
李淮固心里又酸又恨,前世的確這樣想過,一個人在重病時意志力是最脆弱的,鄜坊府又缺食,那樣艱難的環境下,若能見上他一面,說不定他會接的照顧。
可惜沒等,就聽說這個消息是假的。
“假的?”
李淮固:“聽說只是個局。藺承佑一出事,王殿下和清虛子道長等人都趕去鄜坊府相救了,長安城只留下圣人夫婦和王妃,當時朝廷才平了彭震的叛軍,長安城和京畿周圍地區正是兵力空虛,巧圣人生了病,遇上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潛伏在朝中的另一派人就手了。”
滕玉意怔住了,原來這只是藺承佑設的一個局。
另一派人應該就是指靜塵師太和幕后的主家了。
藺承佑應該是通過的案子查到了師太那幫人的頭上,但前世已死,師太和武綺并沒有很快出馬腳,不像這一世,先因為小涯的提醒闖小姜氏的現場,由此發現莊穆是被人陷害的。過后又因為百花殘的機關,逮到了武綺、盧兆安、王媼這一串大魚。
沒有這一系列巧合,前世藺承佑一定查得艱難些,但哪怕對方手段再縝,藺承佑還是查到那人頭上。
“所以另一派造反的人是誰?”滕玉意屏住了呼吸。
李淮固面很難看:“朝廷而不發。那一陣我阿爺隨軍到北戎打吐蕃,家中無人知道這些朝堂之事,再之后時疫發,我因為染上了時疫,很快就不治亡——”
燭火啪地了一下,李淮固和滕玉意同時沉默下來。
死亡這個話題讓人不安,連滕玉意心中都閃過一瞬的惘然。李淮固原來是死于時疫,那的重生到底跟自己有沒有關系?
正暗自揣測,李淮固開口道:“我知道你現在心里很痛快,但你也別太得意,你阿爺是一方節度使,明知有人造反卻而不說,究竟是心懷不軌,還是想渾水魚?這件事拿到圣人面前一說道,圣人自有分曉。我出事,你也別想摘干凈。”
滕玉意滿眼嘲諷。
“你沒這機會了。”門被人打開,藺承佑走進來。
李淮固悚然而驚,門外竟只有一個藺承佑。
不過這也夠了,讓藺承佑知道滕玉意有多自私就了。
藺承佑像是知道李淮固心里在想什麼,諷笑道:“有些事不必讓你知道,但你別想拖滕家下水。圣人對你的置早就出來了,你蓄意欺君在先,栽贓滕娘子在后,為了替李家謀取平叛的功勞,不顧天下黎民的安危瞞彭家造反一事。本該立即斷你絞刑,圣人仁德,免你一死,賞你黥刑(注),發配于闐,永世不得回長安。”
師公聽說了這件事,很想從李淮固和滕玉意上弄明白最近這麼多妖祟的原因,要不是沖著這個,他不得今晚就把李淮固趕出長安。
黥刑?!李淮固面大變。
“不不不。”渾栗,“干脆殺了我吧,我寧死也絕不這種侮辱。”
藺承佑笑道:“隨你的便。”
他目落在李淮固額頭上,很認真地研究起來:“要不黥個‘三’字好了。你不是喜歡冒充別人嗎?阿固阿孤這樣的好名字你不配,不如改名李淮三。幫你在額上刻下這個‘三’字,你也能時刻記住自己是誰。”
李淮固起先恨得咬牙,漸漸又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邊垂淚一邊說:“今日這個局分明是你故意引我的,世子心知肚明。我……我不過是喜歡你才出此下策,日后我絕不再敢了,求世子放我一馬。”
藺承佑眼中閃過一抹戾:“就你這副兩面三刀的臉,別說你不是阿孤,就算你當年真救過我,憑你現在這心,你以為我會多瞧你一眼嗎?你假扮滕玉意還不夠,還試圖把襲擊你的罪名賴到頭上,自己陷囹圄,也不忘拖整個滕家下水。就你這毒辣心腸,依我看圣人斷得太輕了,先黥個‘三’字教你如何做人,你要是再啰嗦,再加別的刑罰!”
說完面一沉:“來人。”
立刻有宮衛跑進來。
“世子。”
“押下去行刑吧。”
李淮固一邊力掙扎,一邊惡狠狠瞪著藺承佑,被拖下去之前,喊出一句話:“慢著!我知道彭家的行軍路線,只要饒我無罪,我馬上可以把這些事告訴朝廷。”
藺承佑懶得接腔,彭家知道李淮固能預知后事,豈會不調整作戰方案,不信的那一套,說不定能迅速平叛,聽了的話,平叛可就遙遙無期了。
剛發落完李淮固,關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迎過來:“滕將軍已經到前了,圣人讓世子把滕娘子帶過去,說要親自封賞滕娘子,皇后殿下也來了。”
說話時喜氣洋洋。
滕玉意一訝,阿爺在西營,論理不會這麼快進宮。
藺承佑也有些吃驚,笑道:“回稟圣人和滕將軍,我馬上帶來。”
滕玉意斂衽行禮,含笑問關公公:“敢問關公公,我阿爺今日在城中麼?”
“滕將軍早上就從西營回來了,宮里的人找到滕將軍時,他剛從靖恭坊的華巷出來,聽到召見就趕快進宮了。”
滕玉意頭頂頓時如同澆下一盆冷水。靖恭坊的華巷。
這地名只聽過一次,但絕不可能會記錯,那是鄔瑩瑩來長安后的住。怔了許久,只覺心里一陣涼一陣熱,阿爺他……為何要去找鄔瑩瑩?
藺承佑正琢磨李淮固說自己說過滕玉意過“不娶”一事,想著想著,后背冒出一涼意,一定是假的吧,自己辦過這樣的混賬事?扭頭才發現滕玉意神不大對勁。
“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黥刑,在臉上刻字的一種刑罰。說起這個,有段很多人都知道的野史,武皇邊的上婉兒,因為與武皇的寵臣張易之兄弟打罵俏惹怒武皇,被武皇施了黥刑,上婉兒為了遮掩疤痕,不得不在疤痕畫上梅花,據說畫得還好的,“梅花妝”當時風靡一時。
……
其實最初想過讓阿大和阿玉在親那晚再看到布偶,因為一份刻骨銘心的,不需要摻雜任何別的因素,沒有這個份,他們依然深深相,吸引他們的是對方上的種種特質,而不是一段很多年前的緣分。
但因為李淮固這個“前世鑰匙”的設定,沒法把相認安排到親當晚,但盡管放在前面了,這個橋段依然放在阿大幾次表白心跡以后(這孩子不容易,表白幾次被雷劈幾次,依舊熱不減,嘻嘻嘻嘻。)
相認之初,阿玉不屑于接這個新份,本強大又自信,不管有沒有這個份,都清楚自己對藺承佑是有吸引力,而且吸引他的,是自己這個人。
這一點,李淮固是做不到的。
說起這個角,雖然從二十幾章起我就不大看評論區了(除了有時候過來發紅包,或是臨時有變,過來修改作話。后來發現現在有批量發紅包小工,發紅包也可以不看評論。)但只要我一上微博,一定會有人問“李淮固什麼時候下線?”,次數多了,我才知道有人如此在意這個角。
但是從仿造布偶這個舉就能看出,是個凡事喜歡走捷徑的、缺乏自我認同的這麼一個人。
連自我認可都做不到,怎麼可能長為一個強勁的對手?從決定冒充那一刻起,的弱和不聰明已經暴無,的種種行徑在阿大和阿玉面前不可能功,結局早已注定。
始終生活在阿玉的影之下,阿玉善彈琴,重生后就拼命練簫,阿玉學識富,也博覽群書,但不明白,一個人最強大的地方不在于這些方面,而是自信心和充分的自我認可,缺這兩點,哪怕學富五車也是白搭,所以哪怕重來一次,依然選擇走捷徑去接近自己喜歡的人。
但是事實證明,做別人,只會迷失自己,做自己,才是正途。說白了,這世上每個孩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文中阿玉、杜庭蘭、鄭霜銀、鄧唯禮等等角,都很清楚自己是好的,花重里的沁瑤、王應寧、阿敏等等也一樣(看文的讀者們,也是如此)。可惜李淮固始終不明白這一點,這正是這個角的悲哀之。
今天過小年,發個紅包吧。
- 完結190 章
民國小商人
北地白家,百年豪商。 家主白容久冷情冷性,直到有天動了凡心,養了一個人。 九爺放話出去,就算是他死了也輪不到別人碰一根手指頭,生是他的人,死也要跟著他去。 可一直等到白容久真死了,謝璟也活得好好的,他家爺把路給他鋪得順順噹噹,足夠他在這亂世繼續生存。 守墓十年,謝璟一睜眼又回到少年時,亂世未至,一切都還來得及! 二 謝璟回到十三歲那年冬天,那曾是他最難熬的一年,但現在卻盡數扭轉。 九爺提前圈養小狼崽,手把手教他。 養在身邊的小孩一轉眼長成玉樹臨風的少年,只一雙眼睛和幼時一樣,見到他就格外的亮。 許多年後,九爺問小謝:“你怎麼對爺這麼好?” 謝璟道:“因為這世上除了爺,再也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九爺又問:“那你知道,爺為什麼只對你好嗎?” 謝璟耳尖泛紅:“知,知道。” 謝璟是從那一封情書知道的,全文只有十個字,像極了九爺一貫的霸道——“南風未起,念你成疾,不醫。” 那人卻不知道,謝璟從十餘年後而來,對他思念入骨,歲月難醫。 三 [小劇場] 某日,九爺教導嚴厲,小謝甘之如飴。 旁人:他在罵你。 小謝正色:九
8 14491 - 完結904 章
田園錦色:空間娘子種田忙
她空間在手,醫術也有,種田養娃,教夫有方。他抬手能打,拿筆能寫,文武全才,寵妻無度!他們雙胎萌娃,一文一武,天賦異稟,最會與父爭寵!“孃親,爹爹在外邊闖禍了!”大寶大聲的喊道。“闖了什麼禍?”“孃親,爹爹在外邊招惹的美女找回家了……”二寶喊道。“什麼?該死的……”……“娘子,我不認識她……啊……”誰家兒子在外麵幫爹找小三,還回來告狀坑爹。他家就兩個!
8.18 91911 - 完結75 章
你乖呀
九歲那年,顏茉在雪地里撿到了奄奄一息的謝勉,哄著他說:“你乖呀,吃了藥就不疼了。”從此她有了一個夢寐以求的玩伴,兩人同進同出,親密無間,卻沒想到謝勉會不告而別。數年后,昔日眾星捧月的大小姐被逼到孤立無援時,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顏茉…
8 13983 - 連載1828 章
六年后,她生的三個縮小版大佬炸翻了集團
葉攬希出身不好,被嘲諷又土又沒品位。赫司堯對這場婚姻很不滿,三天兩頭不是當紅小花就是比基尼少女。葉攬希發飆了,“你就這麼不喜歡我?”“別玷污喜歡這兩個字!”“所以你這一輩子不會忠于婚姻?”“只要是你,就不會!”他不會是一個好父親,葉攬希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決定結束這段婚姻,“那我們離婚!”六年后。葉攬希蛻變回國。赫司堯直接將她拉到無人的角落,抵在了墻上。“葉攬希,我的孩子呢?”“打了!說好老死不相往來,這樣斷的干凈!”赫司堯氣紅眼,“那就再給我生一對雙胞胎,這是你欠我的!”說完,直接把她撩到腿軟!...
8.18 200031 - 完結101 章
小織梨
【清冷商圈大佬vs可愛膽小乖乖女】蕭翎,京城名流之首。大家對他的評價無一不是“冷漠無情、死板嚴肅”。隻有沈織梨知道,這位在商圈殺伐果斷的蕭家大少爺,對她卻是寵愛有加。起初,蕭翎並不想照顧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屁孩。後來,他單純認為自己隻是將沈織梨當作自己的女兒一般對待。可當他看見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小姑娘被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毛頭小子落在角落裏告白時,他才發現自己對小姑娘早已不是單純的情感了。年齡差·養成係小甜餅·雙C
8 10543 - 完結314 章
被捕後,大佬將她押到民政局
未婚夫成了拆遷戶,領證當天當場悔婚,閨蜜帶她慶祝單身,醉酒後醒來竟被警察叔叔按頭結婚?“不好意思,我家農村的,條件不太好。”“沒事,我的收入也不穩定,以後多擔待。”沒想到婚後,天天在家不學無術的弟弟竟手握數十項專利身家數十億!隻會種田的親娘養父竟是農產品大亨,糧田遍布天下!親爹竟然就是自己公司的董事長,要把公司交給她打理!政府分配得來的老公:“這就是你說的家裏條件不好?”她指著電視裏在演說的年輕大佬:“這就是你說的創業中,收入不穩定?”某年輕大佬悻悻不語,心道:可能年賺百億,也可能年賺千億,可不就是收入不穩定?
8.18 486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