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歡》第26章 日常
董飛卿早就醒了, 只是懶得。
環顧室,見布置得與滄州新宅相似,要說明顯的不同,只有躺著的這張床。那邊的是新婚用的, 是千工床。
他閉上眼睛, 新婚夜的形便在腦海清晰呈現。
滿室都是喜氣洋洋的大紅, 紅燭影中, 一些件兒上的金銀線熠熠生輝。
頭上戴著冠,有寶石灼灼放。
然而在他眼中,最亮的, 最的, 是的眼睛。
剛痊愈, 仍帶著幾分病中的羸弱, 倒更添一種別樣的風。
遣了喜娘等人,他走到面前, 捧住麗絕倫的面容, 用力親了親的瓣, “小兔崽子,總算把你娶到了。”
向后躲閃, 笑容單純, 目澄澈,并沒因為他不著調的言語惱火。
也沒有。
如此冷靜的新娘子, 怕是不多。比誰都清楚自己選擇了什麼、在經歷什麼。
他了的額頭, 覺得稍微有點兒發熱, “不舒服?”
“沒有。”蔣徽和地道,“好半晌人來人去的,弄得屋里有些熱。不是發熱。”
他放下心來,繼而意識到一件事:“一直沒吃東西吧?”仆人都是新來沒幾日,一定不會吩咐人準備飯菜,加上總有人來看新娘子,只能老老實實坐著。
蔣徽嗯了一聲,“真有點兒了。”
他笑開來,“我陪你吃。”
“好啊。”笑得很開心。
“要不要一起喝點兒酒?”他記得年時聽誰說過,酒量不錯,只是輕易不喝。
側頭想一想,“我想喝,你呢?還?”
“自然沒事。喜酒喝多都不醉人。”
莞爾。
相對坐在外間桌前,他看著喝完一盞羹湯,才給彼此斟酒。
席間,問他:“會不會經常想起修衡哥、開林哥?”
“自然會。”他笑說,“想把他們忘了都不,人們經常談起他們的軼事。”
“還有程家叔父、嬸嬸。”
就這樣打開了話匣子,憶起年時很多趣事,不知不覺,喝了不酒。
他們是這樣的,不談彼此,不談自己,即便是最愜意的年歲月,也只在相宜的溫馨的氛圍中提及。
到末了,先放下酒杯,擺一擺手,“不喝了,我有點兒醉了。”漱口之后,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摘下冠,端詳片刻,有點兒困,“一直戴著它做什麼?沉甸甸的。”
他哈哈大笑。
把冠放到妝臺上,隨后慵懶地坐在床上,問他:“能不能讓我先睡一覺?”
“想都別想。”他跟過去,一臂撐在側,一臂攬住纖弱的形,低頭索吻。
很清晰地到,形變得分外綿,手臂虛虛地環住他,隨后,婉轉回應。
……
“董飛卿!”隨著呼喚聲,蔣徽快步走進門來,打斷他的回憶。
董飛卿睜開眼睛,嘶地一聲,沒好氣地看著。
“我惹著你了?”蔣徽走到床前,一頭霧水。
當然惹著他了,從云端掉進泥地,認了。到現在,只是想一下,也要跑來搗。他一腦門子火氣,睨著,“惹著我了。我現在沾火就著。”
蔣徽笑出來,“有正事兒問你:蔣國槐和譚孝文去福壽堂,是不是邱老板安排的?”
他嗯了一聲,把被子扔到一旁,下火氣,解釋道:“賭場里不乏出老千的,賭徒之間相互也有耳聞,偶爾會在小賭局中聯手雙贏。
“蔣家長房已經被譚家兌得舉債了,只是安排人去試探了一下,蔣國槐就上鉤了。
“譚孝文這兩年管著庶務,今年虧空不小,發送完譚庭芝,他要是填不上虧空,不得被長輩責罰。為此故,他也當即上鉤。
“兩條窮途末路的喪家犬而已,妄想在賭局中翻。譚孝文那個不學無,只是整治譚家的一步棋。
“就這麼簡單。明白麼?”
蔣徽頷首,“明白。”
他又沒好氣了,“一大早問這個做什麼?”
“蔣家老太爺帶著他寶貝孫子來找我。”蔣徽笑盈盈的,“我總得心里有數之后,再去應對他們。”
董飛卿稍稍釋然,起下地。
蔣徽故意氣他,“一大早就黑著臉,夢到你又窮得喝風了?”
董飛卿一面穿戴一面說道:“我剛剛在琢磨正事兒,你一進來,沒心了,也理不出頭緒了。”
“什麼事兒啊?”
“算來算去,我們就過了兩天好日子,我總得從頭開始梳理,找出個頭緒吧?”他忙里閑地瞪一眼,“你跑進來之前,正在想到房花燭夜。”
蔣徽角差點兒筋兒,都沒顧上不自在,毫不手地掐了他小臂一下,“大白天的,你怎麼能想那些七八糟的?想怎樣?”
“我能怎樣?還能因為那麼點兒甜頭耽誤正事不?”董飛卿皺著眉卷起袖管,“小兔崽子,我這是,不是老樹皮,別哪回都往死里掐。再有,知道定力倆字兒怎麼寫麼?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麼?也忒看不起我了。”
蔣徽面無表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后實在撐不住,笑出來。
“快滾吧。”董飛卿掐了掐的小細腰,語氣總算是和下來,“趕把那爺孫倆打發走,吃完飯帶你去什剎海玩兒。”
蔣徽點頭,笑著往外走了幾步,又折回去,低聲告訴他:“你要我問的那件事,我問郭媽媽了。”
他雙眼立時變得亮晶晶的,“是麼?快說說,什麼時候能開葷?”
“你再這麼說,就照你那個混帳說法,接著挨吧。”蔣徽氣呼呼地轉,“我又不是菜。”
董飛卿眼疾手快地摟住,笑著跟耍賴,“不說不行,給個盼頭。”
“嗯……”蔣徽轉面對著他,眼神狡黠,“哄哄我,說你喜歡我。”
董飛卿先是下意識地擰一下,隨即就悶聲笑起來,“哪兒有這麼耍壞的?你先說。你說一句,我說十句。”
“……”他總是稚得超出預料。
“好媳婦兒,快告訴我。給個盼頭,行麼?”他斂目看著,低低地加一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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