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

宿舍里只有王珊一個人，搬了把椅子坐在臺上，末末進門的時候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末末一眼，那赤的恨意，讓末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骨悚然。

黑……不過氣來的黑……

耳邊是斷斷續續的氣聲，呼呼的風聲，樹葉樹葉的聲音，還有……遠遠的地方，有個孩子在哭，在哭，為什麼哭呢？末末慢慢走過去，拍拍的肩膀，回過頭來，白晃晃的臉，只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

末末猛然從夢中醒來，冷汗淋漓。

還好是夢，輕輕了口氣，翻過，想換個姿勢接著睡。

床前立著一個人！

恐懼像是一雙大手，地勒住末末的脖子，越收越，直至快無法呼吸。

那長長的垂下來的頭發，那雙冷森森的眼睛，眼神里濃濃的怨念，無一不讓骨悚然。

像是察覺到醒過來了，那個影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爬上上鋪的梯子。末末抖著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夢魘加上驚嚇，末末早上起床后，眼睛是通紅的，游去廁所的時候還把夢嚇了一跳。吐掉口里的泡沫，了起來：“末末，你怎麼了？”

“沒睡好。”末末有氣無力地回。

夢沖過來把拉到全鏡前：“不是啊，你看看你的脖子！”

末末看向鏡子，脖子上都大大小小的紅腫，昨晚的事像按下快進的電影，迅速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末末，不是吻痕吧？”夢古怪地看著。

末末正想說什麼，眼尖地瞄到鏡子里自己的手臂，忙起袖子，上面星星點點都是紅點，半蹲下去起子，上也都是紅點。出一個苦笑：“我起酒疹了。”

“真的哦，可我看你脖子上的紅腫和手腳上的不大一樣啊。”

“脖子上管多，當然腫得比較大。”末末急中生智。

“用不用看醫生啊？”

末末搖頭：“過幾天就消了，不出門就是了。”

夢想起什麼似的：“我怎麼記得你前晚有說要去幫忙打掃房子啊？”

夢這麼一講，末末也記起來了，今天得去義務勞呢，真是不想去，可又不能跟顧未易說，我被你心上人強吻了，心不好不想勞。

“心上人”哪……誰的心不是所構，簡陋易損？如果可以，末末真的很想給每顆心都上標簽：易碎，小心輕放。

所以，在每個人心上的心上人哪，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請你，請你小心輕放。

傅沛，你看到了嗎？易碎，小心輕放。

“末末，末末，發什麼呆？”夢推推。

末末放下著脖子的手，笑笑：“沒有，想說等下怎麼出門，不要讓人以為我是縱過度。”

夢著下說：“這倒是難的。”

最終，末末跟夢兩人在各自的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一件薄的高領上，褐的，的那種布料，穿上去就像穿上了高領的褐保暖，尤其脖子上的布料層層疊疊，看上去就像是樹皮上的年。

末末鄙視夢：“這服長得真是可歌可泣，你眼夠獨到的。”

“我男人送的。”夢無奈，“我拿到的時候那個晴天霹靂啊，還得裝出很高興的樣子，你說容易嘛我？”

“不容易不容易。”末末拍拍的肩膀，“這麼經典，真不知道上哪買的。”

“我個人建議是外面套件薄點的外套。”夢打量了半天后才說。

末末看看外面的太：“這天氣穿一件長袖已經夠神經病的了，再加非把我熱出痱子來不可。”

“你那脖子長不長痱子都沒差了，不過隨便你啦，真丑。”夢下了個結語后走開了。

末末對著鏡子仔細端詳了幾秒，最終無奈地多套上一件外套。

顧未易昨晚沒睡好，主要是他淺眠，一點點聲音就睡不著，所以傅沛兩點回宿舍的時候他就醒了，后來也沒怎麼睡著，就躺在床上看傅沛蹲在臺上了一夜的煙。后來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再醒來就沒見到傅沛。他隨口問阿克：“傅沛呢？”

阿克一下子來勁了：“我早上一打開臺門嚇了一跳，煙霧彌漫，害我以為我升天了呢……”

“停！說重點。”顧未易忙打斷他，阿克這家伙一遇到生就講不出話來，但是平時真的是口水多過茶。

阿克站起來，去臺拎進來一個畚斗，嚷嚷著：“你看，這些都是他的。也不怕肺穿孔。”

顧未易看了眼畚斗，滿滿的都是煙：“你到現在都沒說他去哪里了。”

“我怎麼知道啊，我跟他講話他都不理人，后來就出去了。”阿克把畚斗放回臺，“丟一地煙，還不都是我在掃。”

“阿克。今天有沒有空？”顧未易問，“有的話一起去幫忙打掃新房子。”

阿克從臺回來：“好啊，不過要是畢業沒找到住的地方你要收留我。”

“客廳留給你，收一下東西走吧，說不定司徒末已經過去了。”

“你真的要和一起住啊？”阿克邊關電腦邊問，“傅沛怎麼說？”

顧未易輕描淡寫：“大概就是離他的末末寶貝遠點之類的。”

“其實我覺得你們住一起不妥的。”阿克隨口說，“覺上末末是不錯的孩子，難免日久生，到時一邊是友，一邊是，你怎麼選？”

顧未易從屜里找出鑰匙和錢，往口袋里塞，急了點，錢掉了滿地，他不得不俯下去撿錢。

“喂，你不會是喜歡末末吧？”阿克猶豫地問。

顧未易煩躁地把錢一團，直起，塞口袋：“走吧，爭取早點回來。”

阿克拍拍自己的口袋，確認里面有錢，跟著顧未易走出宿舍。

兩人到達的時候，司徒末正在玻璃。站在椅子上，背對著門，聽見靜轉過頭來，笑了一下：“來了啊，咦？阿克，好久不見。”

“站好，小心掉下來。”顧未易提醒。

末末無所謂地笑笑：“不會，我手矯捷得很。”

顧未易完全不相信的話，沒好氣地說：“你下來，我來。”

大清早的就大爺脾氣發作了！末末訕訕地跳下來，對著阿克笑：“你也來幫忙啊？”

“嗯。”阿克靦腆地笑，“我來幫忙。”

末末把抹布遞給顧未易，他接過來，踏上椅子：“哪里還沒過？”

“前面兩片玻璃過了，其他的都沒。”末末講完又調過頭去問阿克，“你幫忙家可以不？我拖地。”

“好。”阿克點頭。

“那你跟我來，我給你拿抹布。”

顧未易借著映在玻璃里的反看著帶著阿克走進衛生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溫馨的，早上延續到現在的那起床氣突然就消了。

阿克提了一桶水出來，水里著一支拖把。接著，末末端著一盆水出來了。

顧未易玻璃，末末拖地，阿克家，各司其職，勞真有樂趣。

幾分鐘后，末末就熱得不了了，尤其是脖子，真實地覺痱子一顆顆地在往外冒。猶豫了一下，把上的外套了，丑就丑吧，反正以后真的住一起了還有大把丑樣子給他看。

顧未易轉頭看到末末了外套，里面那件服奇丑，他角上揚，不由慨真是搞不懂生的審觀，正想轉回去玻璃，眼角余發現末末俯拖地時，由于地心引力，領口敞開了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就足夠他看到上面的紅斑了，聯系起昨晚傅沛在臺上了一晚煙的事，他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好心霎那間消失殆盡。

“司徒末！”顧未易把抹布丟到腳邊，“洗抹布。”

末末撿起抹布，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分泌失調啊他？洗完抹布遞給他，他是愣了半天才接過去，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顧未易臉有點熱，用力地著玻璃，剛剛在下微微揚起小臉，專注地看著他，讓他一瞬間腦袋死機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夠丟臉的。

“阿克，你幫我把水提進去換好嗎？”末末試著拎了一下水桶，發現那是相當的重。

“哦，好。”阿克應了聲，輕輕松松拎起水桶去了洗手間。

末末拄著拖把，站在電視柜那里看顧未易玻璃，他側臉真好看，像是一筆一筆慢慢修出來的工筆畫，眉眼睛鼻子，每個部分都是致英俊的。手臂因用力而崩起了的線條，上面還掛了幾顆水珠，在底下微微閃，末末看傻了。

“末末，水好了。”阿克把水提了出來。

“哦，謝謝。”末末抑住活蹦跳的心臟。

“司徒末，你先去拖房間里面的地。”顧未易突然說。

“為什麼？”末末一頭霧水，“客廳快拖好了啊。”

“我們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一會兒就又臟了。”顧未易說。

末末想想也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早點說啊，害我拖了那麼久。”

“我幫你把水提過去。”阿克拎起水就往里跑。

末末贊賞地看著他的背影，真是個勤勞的孩子啊。

顧未易擰干抹布上的水，突如其來的煩躁，讓他特別不想看到，不想跟待在同一空間里，而且又是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老是用崇拜的眼神看阿克，讓他更是冒火。

中午，顧未易出門去買盒飯，回來時看到末末和阿克正在研究他怎麼可以把玻璃得連蒼蠅都會撞死那麼干凈。沒注意他冷著個臉，末末還傻乎乎地問吃什麼，被嗆了一句“自己不會看啊！”更可憐的是阿克，打開盒飯后發現都是他不吃的東西，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著頭皮吃。

“喂，阿克，他是不是老是這麼怪氣啊？”末末小聲地問阿克。

阿克抬頭了顧未易一眼，把飯盒拿高，遮住自己的，小聲地回答：“不會啊，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末末也學著他把飯盒拿高：“那怎麼辦？我快被他凍僵了。”

“快點吃。”顧未易沉地說。吃個飯湊那麼近干嗎？

末末和阿克對看一眼，低頭狂吃飯。

下午在忙碌中過去了，除了顧未易那個低中心之外，末末和阿克都過得開心的，末末發現阿克很，逗起來好玩的，阿克發現末末很豪爽，沒有孩子的氣。兩人一拍即合，就差沒歃為盟了。

等把房子收拾利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顧未易和阿克一起把末末送回宿舍樓下。末末遠遠地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一下子就躲到顧未易背后去，扯著他的服說：“打電話給傅沛，他走。”

顧未易把從后拉出來：“為什麼？”

末末害怕被看到，轉要跑，顧未易一把拉住：“你去哪里？”

“打電話他走。”末末很堅持。

顧未易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阿克攔住他：“我來打吧。”

顧未易了然地把手機放回口袋。阿克開始撥電話，末末躲到一棵樹后面，顧未易不得已也跟著躲進去，他反而有點想笑了，怎麼搞得跟似的。

“你笑什麼？”末末瞄到他的笑，有點不滿。

顧未易聳聳肩：“你跟傅沛怎麼了？”

末末不知從何說起，只得說：“說起來有一匹布那麼長，以后在我面前提這個人就行了。哦，對了，你什麼時候搬進去住？”

顧未易沒有追問，只是說：“還沒想過。”他其實過兩天就住進去了，畢竟傅沛最近老找他麻煩，他煩不勝煩，前兩天傅沛才把他的手機從桌子上掃下來。

末末沉默片刻，很想趕快搬進去，一是不想讓傅沛找到，二是王珊要是每天晚上都站在床邊，估計三天后就可以送神病院了。而且，很快就要開始實習了，住那邊也近一點。但是人家主人都還沒住進去，不能喧賓奪主啊。

“不過應該這兩天就搬進去了。”顧未易仿佛看穿了的想法似的，“你隨時都可以搬，需要幫忙就招呼一聲。除非你自己說，我不會告訴傅沛地址的。”

“好。”末末安心地笑。好像就要邁新的人生了，這新的人生，將會是沒有傅沛的嶄新人生。

“我好不容易把傅沛騙離開了一下，你快上去吧。”阿克跑了過來。

“謝謝你們。”末末趕往宿舍樓跑，臨上樓前還回過頭來跟他們揮了揮手，真的是很謝他們，不問理由，就這麼單純地幫忙，都是單純善良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