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魔》第1169章莊生曉夢迷蝴蝶(一)

是巧合嗎?

不,不是巧合!

寧凡能夠分辨出,這些文字當中,蘊含著他本人的氣息,是他的字跡無疑!但他的氣息,為何會出現在真雷族的典籍之上,令人費解…

寧凡目一凝,待要深思,卻又見那些卷首語華一閃之下,一行行得消失了,好似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再細看,這本皮書哪有什麼卷首語,第一頁分明空白無,一個文字也冇有,之前看到的卷首語,宛如幻覺。

寧凡目,又翻到皮書第二頁,閱讀之後,方纔明白第一頁的卷首語,為何如此古怪。

原來真雷族的這本典籍,每個人頭一次翻開時,都會看到不同的卷首語。翻書者看到的卷首語,彆人看不到;這些卷首語也並非幻覺,而是諸天迴經過自行推演,給予翻書者的某種警示。

倘若能參這些警示話語,翻書者可以在未來的某一時刻,規避某些兇險災厄。

“有趣,想不到剛剛翻開此書,就給了我一個驚喜。那三行文字,居然又是迴給我的警示。當初遇到司盈月、蘇滿月二時,我便機緣巧合,了一次迴預警;而這一次,此書又給了我類似的警示…修士一生,伴隨著無數兇險,為了預知這些兇險,故而纔會有人熱衷於研習卜算推衍之;而迴本給出的預警,級彆又在普通的卜算之上。倘若能參這三行文字的玄機,於我而言,好不小…”

【不要問迴是什麼,重要的是你選擇相信什麼。】

此言是在說迴的本質嗎…

【不要問過去與未來,這世界無終亦無始。】

嗯,這一點,寧凡之前倒是已經有所領悟了,稍微有些涉及世界的真實了…

【不要去尋找答案,答案將是你無法承之重。】

答案?什麼答案不能去尋找呢,費解…

寧凡反覆思索,終不能領悟其要,最終隻能放棄了此事。

明明迴給了警告,他卻無法看懂,冇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讓他無奈了。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寧凡靜下心,開始細細研究逆命雷的奧

其中,逆命二字包含了逆天改命的深意,也正是創造此的人想要達的事

想要改命,就得先知命,故而卜道的修煉,是此最基礎的部分。

單隻是知命還不夠,想要改命,更需要備在過去、未來之間穿梭的能力。於是創造此的人,以雷遁為基礎,合了時間、空間的力量,創造了一種可以在不同時空穿梭的逆天神通。

和古魔魔腔類似,分為三個修煉階段。

修煉小的人,可以藉由獻祭,令一意識撕開迴、回到過去,短暫停留,而這意識,其他時空的人一般是不可見的;也有極數天賦異稟的人,可以無視獻祭,但那樣的人,在整個真雷族曆史上都很,原因也一直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修煉大者,可以令大量意識在迴之間穿梭,長期停留。

修煉圓滿者,可令直接離當下的時空,橫渡迴,前往任意想去的時空。

可以說,逆命雷和古魔魔腔的終極目的是相同的,都是橫渡迴,隻是修煉過程不同而已。

說讓寧凡回到過去,其實隻是想讓寧凡一意識回到過去,而非整個人回到過去。

將寧凡帶到真雷族的地,就是打算讓寧凡藉由池中的大量獻祭,做到此事。

當然,若是寧凡可以憑自己的力量,無視獻祭,更加樂見其,故而纔會提及此事。

“先試試將此修煉小吧…”

寧凡翻開了逆命雷的第一重修煉功法。

據書中介紹,此需要修煉到二十重以上,纔算小

【第一重,門卷,若無占卜測算的基礎,資質優異者,百年方可修。】

幸運的是,寧凡並不是卜道初學者,修第一重的容,自然無需百年時間。他將第一重的所有文字瀏覽了一遍,又思索了十來個呼吸,便直接將第一重的容全部領悟了。

逆命雷第一重,修

的瞬間,寧凡的卜道修為,居然直接進了許!

對於天意的聆聽,似乎更清晰了…

“哦?逆命雷的修煉,居然還能提升卜道修為,這可真是出人意料…”寧凡眼中一閃,這世間能夠直接提升卜道修為的功法典籍,之又。修士的卜道修為,基本隻能通過修士本的經驗、學識累積,來緩慢增長。隻從這一點上看,逆命雷便算得上驚世駭俗了。

一瞬間,寧凡對於逆命雷的修煉更興趣了。

【第二重,門卷,初學者修第一重後,二百年可修。】

寧凡仍然隻十來個呼吸,便領悟了第二重的全部容。

卜道修為,再度進!

【第三重…三百年可修…】

又十來個呼吸便修

【第四重…四百年…】

十來個呼吸…

【第五重…五百年…】

十來個呼吸…

【第六重…】

【第七重…】

【第八重…】

短短一炷香功夫,寧凡就將前麵二十重的容,全部修煉完了,完了初學者幾萬年才能修完的進度。

之所以能有如此驚人的速度,不僅是因為寧凡悟極高,更因為寧凡的起點高。他本來就不是卜道的初學者,哪裡需要花費時間領悟卜道的基礎部分。他就算不是末法時代罕有的卜道宗師,也絕對算得上準一流的卜師了。

而在連續修煉完二十重功法以後,他的卜道修為獲得了大幅提升,算是真正踏到了一流卜師的門檻。

彆的不說,單隻是對於自吉兇的知,便敏銳了數倍不止;若是事先推衍,寧凡甚至能模糊推衍出未來較短時間,將會發生的事

從二十一重功法開始,就不算是門捲了,而是小卷。

捲包括了二百重功法,需要全部修完才能將逆命雷修煉大

此卷糅合了大量雷、空間容,難度極大。小之前,寧凡修煉逆命雷一番風順,但到了第二十一卷,他花了整整五個時辰,才修煉功。

難度提升的同時,修煉結束後,好也提升了。

這一次,不止是卜道修為獲得了提升,雷道修為、空間悟全部都提升了一些。

寧凡冇有繼續修煉第二十二重功法,第二十二重的功法,難度比二十一重更高,呈幾何方式遞增。按照寧凡的估計,冇有十天半個月,他是休想修第二十二重的。

留給他的思考時間不多了,逆命雷暫時夠用了,是時候回到過去,看一看真雷界的曆史了…

至於逆命雷的修煉,以後再找時間也無不可。

“先試試我施展此,是否需要獻祭吧…”

寧凡閉上眼,開始發階段的逆命雷,整個氤氳在一、時黑時白的雷之中,說不出的玄妙。

他好似老僧定一般,一坐便是一個時辰。

許久,寧凡才從定中甦醒,微微一笑。

“飛前輩說祖父無需獻祭便可施展此,我本以為的祖父是因為對迴之力有所研究,才能做到此事,但原來不是…”

獻祭與否,關鍵其實在於二字!

絕大部分的人需要獻祭,是因為他們需要吸收大量死者的氣,將自己的氣掩蓋。

以逆命雷穿越時空,首要前提就是將自己偽裝一個死人,一個不存在於當前迴的人。

這也是太素雷帝無法辦到此事的原因,他雖是真雷族近些年來資質最高的人,但因為不修,故而無法無視獻祭施

反而是飛那聲名不顯的祖父,能夠做到此事,大概是因為此人機緣巧合,對於二字大有研究吧,與資質高低倒是冇有太大關係。

“若非我本就是變的修煉者,可能也判斷不出獻祭與否的原因…”

寧凡再度閉上雙眼,將逆命雷到極致。

他開始鎖定真雷族過去所在的時空座標。

每一個迴中的每一個時間點,都有獨屬於自己的時空座標。時空座標包括時間座標、位界座標、次元座標三大座標,缺一不可。

位界座標用於鎖定空間節點。

時間座標用於鎖定時間節點。

次元座標最是玄奇,也最讓寧凡難以理解的東西…此座標的用途,居然是區分同一時間空間的不同平行迴…

據此書記載,次元座標隻有第三步聖人,才備解析的能力。且就算是聖人,也需要耗費巨大代價,才能獲得某一平行時空的次元座標…

幸運的是,逆命雷的典籍之上,標註了真雷族興盛之時的完整時空座標,其中的次元座標,是真雷族的先祖耗費巨大代價獲得。故而每一個逆命雷的小者,都可以憑藉座標,前往這一時空節點觀看真雷族的過去。

不幸的是,此書記載的座標隻有一個,冇有第二個。寧凡本人並不知道其他時空座標,也冇有能力獨自解析完整的時空座標。

讓他獨自解析某介麵的位界座標還行,時間座標也能嘗試一二,但次元座標…此事涉及對於平行時空的第三步理解,目前的寧凡,完全冇有能力做到此事。

所以他隻能憑藉書上記載的唯一完整時空座標,施展逆命雷

所能穿越的過去,隻能是真雷族的過去…

“逆命雷,發!”

當渾璀璨到了極致,寧凡的識海深,忽有一縷神念化作雷,閃爍了一下,不知所蹤。

而他本人則好似沉睡了一般,久久不醒。

陌生的時間。

陌生的天地。

一個白青年目茫然,行走在天地之間。眼前的天空佈滿了經年不散的雷雲,空氣中有著超出青年認知的龐大雷元力。

“這裡的雷之氣息,好濃,就算是資質再差的雷修,到了這裡,最多也隻需百年,便可修到化神期,千年可以煉虛,再千年便可碎虛…可是,碎虛是什麼,煉虛又是什麼,化神又是什麼,這裡又是哪裡…”白青年目茫然,他好像忘了很多事,很多很多。

“這裡是塵界真雷國,太蒼劫靈的領地。”就在白青年不遠,幾名在河邊垂釣的老者,解了白青年的疑

那幾名老者似乎閒聊當中,無意提及了此事,並非有意給白青年解

他們本看不到白青年。

明明白青年走到了他們邊,但他們,看不到。

“塵界…真雷國…太蒼劫靈…這些詞語好耳,似在什麼地方聽過,可我記不起來…”白青年眉頭皺得很深。

“為什麼這裡的人看不到我…”白青年試了試,他的明明不是虛幻,但居然可以直接從其他人的中間穿過去,可以從眼前的所有事當中穿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

為何眼前世界的所有事,他都無法

“我,又是誰…為何出現在此地真雷國…”白青年到十分困

他不知自己是誰,不知真雷國是什麼地方,不知自己為何而存在。

他不知該去何方,他站在垂釣老者們的旁,聽著他們閒聊。

這些垂釣老者,聊得大都是凡人世界的事,有家長裡短,有鄉裡趣事…他們似乎都隻是真雷國的凡人。但凡人,又是什麼呢…不明白,想不起來了…

青年沉默聆聽,從晌午,一直聽到日落。

釣了一下午的魚,那些老者都要回家了。

青年不知該去何方,他便跟著那些老者,一直走,一直走。

他來到了一個繁華的小鎮。

小鎮當中,大多都隻是凡人,但忽然間,天空中飛來一道流

踏空而行!

是融靈脩士在飛行!

“看!是仙人!仙人來我們來龍鎮了!”鎮子裡,許多正在吃晚飯的凡人,或驚或奇,紛紛出門,觀看天空上的仙人。

冇人有看得到白青年。

那名融靈脩士同樣看不到。

冇人知道這白青年,其實是寧凡穿越迴的一縷意識。

就連寧凡本人,都忘了此事,這就是小逆命雷的瑕疵所在,若是大,則不會有這種記憶忘…

“融靈脩士麼…可融靈,又是什麼…”白青年困道。

他靜靜看著事的演變,看著那名融靈脩士從空中降落,召集了整個小鎮有頭有臉的鄉紳,宣讀了來自真雷聖宗的命令。

原來,真雷聖宗是真雷國的第一大宗,也是三大真界當中,塵界聲名顯赫的超級勢力。

原來,這名融靈脩士是真雷聖宗的分宗弟子。

原來,此人來到這城鎮,是來替分宗挑選門徒的。

“太好了!時隔四十年,白雷分宗終於又來我們鎮挑選弟子了!”很多鎮中老者開始歡呼。

“四十年前,我們也曾參加過一次仙人考覈,可惜當年冇有考過。不知這一次,我們的子侄後輩,是否有人有幸為仙人的弟子…”也有一些四十六七歲的中年人,唏噓不已,似想起了當年往事。

寧凡冇有離開來龍鎮,他不知道離開後要去哪裡,索留在這裡,觀看白雷分宗的收徒考覈。

考覈將會持續十日。

參加考覈的,必須是骨齡八歲以下的孩,此刻就可以報名。

中,整個來龍鎮一共有三百個孩,被父母歡天喜地送到融靈脩士麵前,報名參加了考覈。

在三百多個孩當中,有人修仙資質極佳,也有人資質低下,不適合修仙。融靈脩士基本隻需看一眼,便大概看得出此子修行資質。不過資質並不是白雷分宗擇徒的最高準則,比起資質,白雷分宗更重視修士的毅力,故而纔會有十日考覈存在。

寧凡的目,冇有多看那些資質較高的孩

他的目,始終停留在某個資質低下的孩上。

那是一個名施的孩

在真雷國,在塵界,姓氏是十分重要的東西,並不是所有人都配擁有姓氏,絕大多數的凡人都隻有名字,而不配擁有姓氏。

施便是這樣一個典型。

他不配擁有姓氏,除非有朝一日,他能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為仙人的弟子,飛天遁地,執掌乾坤。

那種,寧凡到很眼,當年他第一次看到老魔踏天而立時,便是那種眼神。

可老魔是誰…

當年又是哪一年…

想不起來了…

更讓寧凡有些在意的是,這個名施的孩,他的上,似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因果,與自己的到來有關。

可因果又是什麼…

什麼都想不起來…

接下來的十日,來龍鎮好似舉辦慶典一樣,歡天喜地的舉行著仙人考覈。

第一日的考覈時間,是在清晨。考覈的容,是在日落以前徒步跋涉一百裡。

對於年人,此事似乎不難,但對於一群七八歲的孩而言,此事難度相當大。

第一日考覈,便刷掉了二百多個孩,隻有五十多個家境優越、從小以藥材淬的孩,在日落前完了考覈。

施也通過了考覈。

他是一個異類,他家境窮苦,從小飯都吃不飽,哪有錢財購買藥材淬

他完全是憑藉毅力,走完的全程,在通過考覈的瞬間,便因力過於支,昏迷了過去。

這一昏迷,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後,施甦醒過來,得知自己因為昏迷,錯過了剩下九日的考覈,已經失去了為仙人弟子的資格。

無論母親怎樣安,都無法緩解施的難過。

他想像仙人一樣翱翔天際,可他錯失了這個機會。

下一次考覈,會是哪一年?

再等四十年嗎。

那個時候,他已是四十八歲的中年人,還有資格為仙人弟子嗎…

“我兒莫要難過了,仙人咱當不了,就不當了。等地裡的穀子了,娘便賣了錢,送你去鄉學讀書。娘知道,我兒是個上進的人,日後肯定能有大出息…”

“娘,我不想讀書…”施淚水,搖頭道。

想要讀書,就要給族學的老師納束脩,那可是很大一筆開銷,對於他們這種窮人家,負擔很大。

娘已經好幾年冇扯過布,做過新裳了,卻還攢錢給他讀書…他不想讓娘活得那麼辛苦…

他想要當仙人,想要出人頭地,僅僅是想讓孃親過上好日子…

“哎,我兒真的懂事了。可娘還是想讓你讀書,種地太苦了,娘苦了一輩子,不想讓你以後也吃這份苦…等我兒出息了,當大了,再來孝敬娘也是一樣,現在苦幾年,以後才能福,我兒明白嗎?”

寧凡走出房門,冇有再看這對母親的脈脈溫

此刻他冇有記憶,冇有往日的心機城府,驟然看到這一幕母親溫,竟不知為何,通了心最溫的一弦。

待察覺時,眼眶竟已潤。

哭了…

寧凡著自己的眼角,到錯愕。

他似乎已經很多年冇有哭過了。

他似乎,真的很想念孃親,但卻心有愧…

通過神虛閣的援助,他給雨界送了很多靈藥,應該有助於孃親恢複健康吧。

可孃親是誰…

神虛閣又是什麼…

我又為何而哭,為何而酸

或許是施上的某種因果聯絡,吸引著寧凡。

又或者是這對母子之間的脈脈溫,吸引著寧凡。

總之,接下來的日子,寧凡冇有離開過來龍鎮,每日都在鎮中行走、停留。

他不知自己為何而生,為何而死,為何而存在。

他想要融到這個世界,尋找自我,可這個世界對他存在著排斥,冇有任何人能看到他。

一年過去。

兩年過去。

轉眼七年過去

當年八歲的施,如今已是十五歲的年,已經是來龍鎮小有名氣的人

周圍的人都在隨歲月變化。

唯有寧凡冇有被歲月所改變,他的骨齡,他的時間,定格在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瞬,離開時,也仍然會在那一瞬,不會偏離太久,隻會是一場夢。

“我似乎不此界歲月影響,這是為何…”寧凡到茫然。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七年,可很多事,他還是想不起。

還是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無法乾涉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也無法乾涉他。

另一方麵。

十五歲的施,自認為學有所,想要出門尋找門路當了。

真雷國,冇有科舉製度,想要當,隻能被人舉薦,隻能給達貴人當食客。

來龍鎮太小了,呆在這裡,施一輩子也無法一展所長,一輩子也無法賺到很多很多錢,讓孃親過上好日子。

他必須離開這裡了。

“就算不能為仙人,我也一定要為凡人中的佼佼者,讓孃親過上好日子!”

離開來龍鎮的一刻,施暗暗發下誓言。

卻不料這一離開,就是三十一年。

這一年,施已經四十六歲了。

這一年,施已經娶妻生子,可妻因為疾病早亡,子也早夭,他幾乎從始至終都是孤獨一人。

他孤在外三十一年,不曾回來龍鎮一次。

不是不想回去,不是不思念孃親,隻是冇有臉回去。

時,他以為普天之下大可去得,以為自己隻要負經天緯地的才學,就可以為人上人。

可這個世道太艱難了。

氣盛的他,因為不小心得罪了某些貴胄,竟整整三十一年無法出頭,無法做

越是落魄,他便越不敢回家,越不敢麵對母親。

他不知道自己以這般落魄的姿態回家,會讓孃親何等失

他想家,想得心裡發疼,可他冇有辦法。

他想念娘包的餃子,想念娘烙的餅,想念娘左省右省,給他的餅上加一個土蛋。

很想,很想…

但,回不去…

他呆在一個離家很遠的小村子裡教書。

他有滿腔才華無法施展,滿腔思念無訴說。

他麻木得活著,他茍且得活著。

直到有一日,一個來龍鎮的同鄉,千辛萬苦,找到了他。

在這個窮鄉僻壤打聽到了他。

那個同鄉帶給他一個噩耗。

他的孃親,他那風刀霜劍都打不倒的孃親,病倒了。

他已年過四旬,母親也已年過六旬。

這個年紀,一旦病倒,可能就是…永訣…

這一刻,臉麵什麼的都不再重要的。

施想要回家,隻想回家。

他急得鞋子都穿反了,匆匆跟著同鄉離開了這窮鄉僻壤。

並冇有注意到,房門外,有一個寧凡,默默注視了他三十一年。

不,或許他察覺到了什麼。

因為施出門的瞬間,好似朝著寧凡站立的方位,皺了皺眉頭。

“有趣,此人從未修道,居然知到我的存在…”

“可修道,是什麼呢…”

寧凡歎了口氣,悄然跟在施的後麵,輾轉一路,回到了來龍鎮。

或許是近鄉怯,家門外,施躊躇不前,不敢走進家門。

他不敢麵對孃親,不敢想象孃親知道他蹉跎一生,該是何等的失

他就這麼猶豫著,轉著圈,好似一隻膽怯的螞蟻。

就在他心痛苦、掙紮的時候,一道蒼老、激的聲音,猝不及防,從屋傳了出來。

“是我兒…是我兒回來了嗎…”

覺自己的心被狠狠錘了一下。

偌大的漢子,直接紅了眼眶,卻咬著牙不掉眼淚。

寧凡冇有看這對母子重逢的一幕。

他走出很遠,遠到看不到這對母子,才抬頭天,沉默。

他雖然很多事都記不起了,但還是約看得出來,施的母親已經麵死氣,無藥可醫。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短暫地重逢後,卻迎來永久的彆離。那個名施的人,大概會很打擊吧。

“奇怪,風起了…”

寧凡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皺了眉。

他說的風起,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風起。

而是天意之風。

似有什麼重要的迴轉折,將要發生…

天邊,好似有一道猩紅雷霆一閃而逝…

“夜叉神雷麼…”寧凡目迷茫,似認出了那猩紅雷,又似乎冇有認出。

下一瞬,全部忘。

“夜叉神雷,是什麼…”

他不知那一閃而逝的紅是什麼。

他隻是約覺得,那道紅當中,有一縷刻骨銘心的氣息,讓他留,沉醉。

好像是劍祖的氣息…

但劍祖又是誰…

又像是紅的氣息…

但紅又是誰…

嗤!

一個與紅極為肖似的子,穿著一大紅的裳,飄然而至。

好巧不巧地,降落在寧凡麵前。

不,不是巧合!

正是循著寧凡的氣息,尋找而來。

可是找不到。

明明寧凡就站在這裡,但,看不到…

“果然又是錯覺麼,我要找的東西,不在這裡…我的,蝴蝶…”

“可我為何要苦苦尋找蝴蝶…又該尋找怎樣的蝴蝶…我不知,從來不知,似有什麼東西,終其一世也無法想起…我曾向劫主詢問心中疑,但他的答案,卻是不要多問,若想活命,就遠離劍與蝴蝶,遠離世間所有紫…”

“昨夜,又做夢了…還是相同的夢,我孤獨的舞劍,等十年朝月,等一隻不知是何模樣的蝴蝶…”

“明明夢中使用的所有蓋世劍,一招一式我都記得,為何夢醒後,我卻無法在現實世界使劍…就連初學者使用的基礎,我居然都無法使用,好似天生就被世間所有的劍排斥…”

子幽幽一歎,正離去,忽然間,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秀眉一挑。

“想不到偶然來到一凡人城鎮,居然會遇到開了天人第三門的凡人,這等人才居然冇被白雷分宗的人選宗門,白雷分宗真是蠢到家了。”

天人第三門!

寧凡被紅子的話語震到了。

若他冇有看錯,紅子目所看方向,恰好是施的家所在方向。

凡人有可能開啟天人第三門嗎!

寧凡被如此驚人的事實震到了,可轉瞬,他又不明白自己為何震驚了。

他忘了天人第三門是什麼。

之前的震驚,似乎隻是一種本能與習慣。

比起此事,他更在意眼前的紅子是誰。

出手,想要一下紅子。

但他的手,直接就從紅子的穿過去了。

果然還是不到…

“若是以往,我倒是不介意將如此人才舉薦給劫主,可惜,眼下我已厭惡了太蒼劫靈的生活,日後多半會背叛太蒼劫靈,冇有必要將如此人才舉薦給敵人,平白新增一個大敵…”

子狡黠地笑了笑,形一晃,不知所蹤。

寧凡本能得想要去追,但卻有一龐大的紫,從天而降,將此事阻止。

那紫一閃即逝,不知從何而起,不知從何而散,停留的時間太短,但卻帶給寧凡太過悉的覺…

“這是,紫鬥迴的力量…可紫鬥又是誰,迴又是什麼…”寧凡一陣茫然。

他不知那力量為何阻止他去追紅子,百般嘗試之後,隻得無奈放棄。

然而心深,卻似有一道裂痕,悄然滋生。

他不知道那裂痕是什麼,記憶全失的他,察覺不到此事。

但當他甦醒以後,當他的意識再度回到真雷族池邊,或許能想明白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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