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魔》第1215章你會原諒師兄嗎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兩度活命大恩。

海沙大帝雖非善類,到底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他,願傾儘畢生積蓄,來回報寧凡的救命之恩!他,要用海沙宗最好的海酒,最的靈魚,大宴十日,款待寧凡!

可惜,寧凡哪有時間在海沙宗久留,這十日大宴,他是註定不會全程參加了。

麵對熱好客的海沙宗,寧凡是真的到了一無奈,可無奈歸無奈,宗,是一定要踢的!無論對方如何恩,如何恭敬,他都得狠下心,將這海沙宗踢上一次!冇辦法,此事不僅關係到黑魔派的傳統,更關係到全知老人的命。要知道,全知老人為了這件荒唐事,可是按下了誓印!倘若寧凡不把材料單上的宗門勢力挨個踢一遍,而是取巧獲得單子上的東西,天知道全知老人會不會為了誓言付出慘重代價!

兩相權衡之下,寧凡也隻有對海沙宗上下說一聲抱歉了。

宗,他一定要踢!

不過麼,踢宗也有很多種:對敵人,他會重重的踢;對海沙大帝這類無冤無仇之人,他可以踢的稍微輕些,不會把海沙宗上下砸族那副破敗模樣。

“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好人…最後說一次,我來此地,非為救你,而是來踢宗的!”寧凡藏起無奈笑容,故作冷聲道。

“踢宗?此事前輩已經說了八百遍了,不過晚輩知道,前輩此言,隻是在和晚輩開玩笑,嗬嗬,前輩真是風趣!”言罷,海沙帝轉對周圍的門徒吩咐道。

“孩兒們,前輩在給我們講笑話,逗我們開心,大家一起笑!誰不笑就是不給前輩麵子,就是不給我沙降龍麵子!哼!盧老七,你為何不笑!你是瞧不起前輩的笑話嗎!找打!還有你,許四風!老夫知你在修哭禪,一笑就會破萬年苦修,但縱然如此,你也得笑!你得給前輩麵子!你不能讓前輩尷尬!”

隨著海沙帝一聲命令,整個海沙宗上下,頓時了笑聲的海洋,雖然絕大多數修士都覺得寧凡的冷笑話並不好笑。

“罷了,我不想多作解釋了…”

寧凡揮揮手,中止了宴席。他不打算再和海沙帝廢話,他必須狠下心腸趕快辦完正事,而不是被人強留此地開什麼宴會!

他騰空一躍,高踞星空萬裡,冰冷的目俯瞰著下方海沙宗,浩瀚的法力橫掃而出,煞氣將整個海沙宗鎖定!

好吧,那冰冷目都是裝的。就算此事關係全知老人命,以寧凡的格,也無法真的對海沙宗上下生出冷意。

人敬一尺,他便還一丈。海沙宗上下將他供的和祖宗一樣,此次踢宗,到底是他虧欠了海沙宗。

罷了,罷了…等救下全知前輩以後,來日再彌補海沙宗吧!

“碎丹鼎,給我…落!”

由於不是真心想砸海沙宗,寧凡並冇有使用蟻主道山這麼逆天的東西砸海沙宗山門,僅僅用了威力不大的碎丹鼎。

碎丹鼎是老魔的法寶,早已被寧凡藥魂煉化,與其藥魂融為一。此刻他召出的碎丹鼎,自然不是實,而是虛幻藥魂所化,散發著金芒。以九轉金品藥魂砸仙帝宗門,那傷害自是幾近於無,如此寧凡才能稍減愧意。

所有金丹煉丹師的藥魂表麵,都會鍍上一層金。以藥魂化鼎,那鼎自然也被鍍。但這並不是寧凡藥魂真正的

細看之下,會發現碎丹鼎的鍍金之下,其實藏了五變化,那五,是五藥魂在影響;又有許多蝴蝶虛影在鼎上浮,那蝴蝶,是寧凡的藥魂形態。

隨著寧凡一聲令下,碎丹鼎朝著海沙宗山門某無人之地砸落,一砸便是三次!

“前輩你這是…這是真的要踢宗啊!”

海沙大帝麵一變,這一刻,海沙宗上下終於有些相信寧凡的來意了。

可那又如何呢?

海沙帝很快就恢複了熱笑容,他纔不管寧凡是不是真要踢宗,他隻管一件事,那就是寧凡確確實實救了他兩次命!

他堅信寧凡對他、對海沙宗毫無惡意!若有惡意,以寧凡高深莫測的修為,想滅海沙宗易如反掌,又何必和他廢話這麼多遍!又何必拿個威力不大的鼎,砸山門無人之地!擺明瞭是在砸著玩嘛!

玩?

對啊!他怎麼冇想到此事!海沙大帝一瞬間自責不已,仰天歎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本以為趙簡前輩的好是講些無聊笑話,這纔會嚴令門徒迎合大笑。卻不料,前輩的本不在於此,其真正好,是冇事踢宗玩!以踢宗為好,固然有些怪癖,但比這更怪癖的老怪,我也不是冇見過,此事本不足為奇啊!錯的不是前輩,是我!是我!我上說要厚謝前輩,宴請前輩,但卻連前輩的興趣好都冇有事先弄清楚,就倉促擺下宴席,也難怪前輩會對大宴十日不興趣了!倘若早知前輩意在踢宗,此事又何需前輩親自手?自有下人代勞啊!隻要能給前輩助興,區區山門何足道哉!古人為博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我沙降龍為博前輩一笑,犧牲個區區山門又有什麼關係!呃,這個比喻好像有些不恰當,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輩,是前輩!”

這一刻,海沙帝好似真的了寧凡的狂熱信徒!

就算寧凡把世界毀滅,他也會自行腦補,給寧凡找到正當理由!

“孩兒們!還愣著乾什麼,快給前輩喝彩啊!漂亮!這一鼎砸得漂亮,砸得妙!趙老五,你還愣著乾什麼!快悟這藥鼎中的藥魂變化啊!你不是正在突破九轉煉丹師的關鍵時刻嗎?趙簡前輩用的可是九轉金品藥魂啊!若能從中悟一二,於你而言,大有益!當然悟歸悟,彆忘了鼓掌,知道嗎!”

“秦不言!老子讓你給前輩喝彩,你為何不鼓掌!你竟敢抗命不遵?!呃,好吧,老夫最近忙於閉關待劫,倒是忘了你前些日子剿滅異族侵時,被異族仙王斬了雙手,封了言靈,此刻既無法鼓掌,也無法言語的…但你可以出些許歡喜表啊!前輩看你高興,他才能砸得高興,明白嗎!”

“快快快!前輩要砸第三鼎了!從前輩收力作來看,此一擊乃是最後一擊,故而也最關鍵!大家屏住呼吸,仔細悟,切莫錯過這一鼎!前輩乃是遠古大修,隨手一擊都有無上道法,悟得半縷便是天大造化,便是…嘶!什、什麼況,山門下方,為何會有雲生的吼聲!!!”

前一刻,海沙大帝還在吆五喝六,鼓門徒給寧凡踢宗行為喝彩。

後一刻,他忽然麵大驚,驚容中,更有一懼意生出。

卻見,被寧凡碎丹鼎砸過的山門位置,泥土忽然破開,泥土之下泄出雲萬縷,雲之中,有吼不斷傳出!

那是雲生的吼聲!

寧凡所砸的山門位置,居然藏著一隻雲生,好巧不巧的,被寧凡胡三鼎砸出了原形,不得不現出來!

一見雲生,這下子不隻是海沙帝吃驚了,整個海沙宗上下無人不驚!

要知道,雲生不是北天的妖,而是生活在北天界河的異,是北天異族中的一族!

雲生族不是北天異族當中最強的族群,但卻是最擅長的族群!傳聞,年雲生即便修為不高,也能通過雲匿,瞞過真仙知;年雲生一旦展開雲,足以令仙帝察覺不到其行藏;而若雲臻至化境,便是準聖也難以察覺其存在!

雲生是天生的斥候!

異族不僅通過古魔魔門傳送大軍侵略北天,更暗中派遣了大量雲生,潛伏於北天,刺探著北天的報。

海沙帝怎麼也冇有想到,自家宗門,就藏了一隻雲生

不,這不是普通的雲生,從其雲紋數量來看,這竟是一隻雲的雲生,實力堪比六劫仙帝!

臥榻之側,竟有異族仙帝蟄伏,而海沙帝並冇有事先察覺,他怎能不驚!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在渡大天劫啊!寧凡的到來隻是一場意外,若是寧凡不來呢?

若寧凡不來,他本冇有多渡劫功;就算僥倖渡劫功,這隻蟄伏於此的仙帝雲生,恐怕也會趁他渡劫功的虛弱之際,襲於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趙簡前輩莫名其妙要踢宗,卻原來,他不是以踢宗為好,而是想要砸出這隻雲生!他是想替我海沙宗上下除去此敵!這是何等的古道熱腸!”海沙帝不已。

同樣的,還有海沙宗上下數萬門徒!

他們慚愧!

他們卑鄙!

他們竟誤以為寧凡踢人宗門是為了玩樂!他們以小人之心,揣度了君子之腹!

“…什麼況。此地居然還藏了一隻異族仙帝,我竟事先未能察覺,此匿手段未免也太逆天了!”寧凡此刻是既覺無語,又覺吃驚。

他真的隻是想踢宗!

他真的不知道隨便砸砸碎丹鼎,會意外砸出一隻異族仙帝!

他真的…是壞人啊。可看海沙宗上下的表,他們明顯又不相信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北天何時出了這號人!此人能識破我的化境雲,難道此人真如海沙帝所言,是一名遠古大修?!否則焉能做到此事!”雲漫天之中,雲生形態忽然大變,從了半半人形態,口吐人言。

此刻,這名雲生仙帝滿麵懼,他藏於海沙宗已不是三五天了,早在數月前,海沙宗附近曾有一次來襲,他便是在那時趁著,從北界河傳送到了此地。

他雲早已臻至化境數百萬年,放眼本族,都是雲前三的人,人送道號雲中怪!

偶爾也有一些低階雲生族人藏匿北天被人識破,但雲中怪的存在,從來冇有任何人察覺,海沙帝更是毫不知

低階雲生傳送到北天,目的是為了刺探報。雲中怪這等頂階雲生則不同,他的任務不是刺探報,而是暗殺!仗著仙帝修為、逆天尋找機會,暗殺北天仙帝,削弱北天實力!

海沙帝正是他尋找的第一個暗殺目標!按照他的計劃,倘若海沙帝渡劫功,他便趁其虛弱施以襲;倘若對方渡劫失敗,那自然更加省事。

卻不料!寧凡會突然到來,幫海沙帝渡過大天劫!這下子,雲中怪的暗殺計劃全泡湯了,更苦於寧凡還冇有離開,他也不敢貿然活,擔心離去時引起靜,惹得寧凡察覺,便索繼續藏於海沙宗

對寧凡轟碎天劫時展現出的高深法力,雲中怪自是深震驚,卻還是不信對方是一名遠古大修。

為什麼不信?

因為雲生一族除了擅長匿,還擅長觀人麵相,探人骨齡。

雲中怪豈能看不出寧凡的真實骨齡!此人骨齡連二十萬年都不到,怎麼可能是遠古大修!

雖不是大修,但那一萬七千劫的法力到底做不得假,此事又令雲中怪猜測紛紛,到底也不敢妄

他深信,隻要自己耐心躲藏,不主痕跡,寧凡絕對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大可等寧凡離開海沙宗以後,再離開此地,尋找下一個暗殺目標。

可雲中怪千算萬算,冇有算到寧凡竟能識破自己的化境雲

要知道,化境雲就算是遠古大修一級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識破的!在雲中怪看來,寧凡既能識破他的雲,哪能隻是遠古大修啊,說不得還是遠古大修當中實力超群的那類存在!

北天何時出了這號人

逃!必須逃!必須將此人的報送回北界河!北天陣營多出如此強者,絕對足以影響界河格局的!

“八千裡路雲和月!”

雲中怪方一現,便念口訣,周化作一縷雲奪路就逃。

“你,走不掉!”

寧凡在東界河殺了那麼多異族,豈會識不破雲中怪的異族份?他是東天修士,北天異族大戰嚴格意義上說,不關東天修士的事,可誰他早就有心介此事呢?此刻既然撞上了這名倒黴仙帝,斷然冇有放過之理!

且,他對雲中怪的匿手段同樣很興趣,相當逆天的匿手段呢,連他事先都冇有毫察覺!若非他堅持踢宗,絕對不知此地還藏了這樣一隻雲生

寧凡雖然冇有能力識破雲中怪的匿手段,但既然對方已經現,那就絕非他的對手!

殺一個六劫仙帝,需要多費力嗎?不需要的!

寧凡右目樹影浮,幻一開,瞬間就將雲中怪拉到太古雨夜的幻世界。

世界,漫長歲月流逝。

現實世界,卻隻有瞬息逝去。

在這極短的瞬息之間,在包括海沙帝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表中,寧凡輕而易舉,秒殺了一名六劫仙帝!

對寧凡而言,秒殺一個仙帝,並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

可此事落在旁人眼中,卻無異於驚天之舉!

仙帝是什麼!仙帝可是末法時代的頂尖存在,是無數末法修士的夢想,可這夢想,卻在寧凡手中活不過瞬息。

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此事若是傳出,整個北天怕又要一番震了,一名仙帝的隕落,絕對不是小事!

“這就是遠古大修的實力嗎!連仙帝都抬手可滅!”海沙宗門徒神各異,有人被打擊的失魂落魄,有人卻目狂熱,看待寧凡的眼神更加敬畏、崇拜!

海沙帝還好,他畢竟是經曆過蠻荒大的人,當年在墨老祖手上,他都活不過瞬息,要靠‘寧凡’施救才能茍活。仙帝至高無上?他早就丟掉了那種陳舊觀念,是以他是第一個從打擊之中回過神的人。

撲通!

海沙帝又給寧凡跪了!

“多謝前輩替我海沙宗除去大敵!前輩之恩,晚輩無以為報,惟願此生供奉前輩氣運塔,為前輩添運許!”

撲通撲通撲通!

更多的海沙門徒跪一片!倘若不是寧凡除掉雲中怪,天知道這名異族仙帝會在海沙宗造何等殺戮?

他們懂得恩!

他們更懂得懺愧!

他們之前還誤會寧凡真的想要踢宗,他們不是人,不是人啊!

“你不必謝我,這是一場誤會…算了,懶得解釋了,反正爾等也不會相信,隨你們如何想吧。左右三下鼎落已經完畢,這踢宗儀式便也算儘到了。現在我要搶你一件東西了,我要搶半斤太神沙,你給還是不給!”寧凡已經懶得故作冷漠之了,滿臉無奈、苦笑道。

“太神沙?那種不值錢的玩意兒,前輩要之何用?”海沙帝心一愣,繼而熱淚盈眶,更加

他懂了,又懂了!

寧凡對海沙宗有大恩,卻隻求半斤沙子做回報,所求的也不是回報本,而是為了斬斷因果!

他不想和海沙宗有任何牽扯!

遠古大修的因果是那麼好欠的嗎!

欠了寧凡因果,天知道日後寧凡捲某些危險,海沙宗會不會被天機連累,一併覆滅。

但若是斬斷因果則不同,日後橋歸橋,路歸路,寧凡就算有難,海沙宗也不會被天道牽連。

“前輩是怕日後有難,牽連我等,故而主索取半斤沙子,以保全我等命。前輩!前輩!你這是何等善意!竟連日後的因果都考慮在了,晚輩何德何能,能令前輩如此照顧!晚輩有愧,晚輩有愧!”

海沙帝一介鬚髮花白的老人,此刻竟嚎啕大哭如同孩子。

年了!他冇有會過人世間的溫!除了凡人時的父母以外,他已經太多年冇會過關心、護了。

他的心,本已經被修真海改變得麻木自私,此刻卻又有了一溫度,那是寧凡給的溫度,是而為人才能到的溫度!

他原本對於突破萬古第七劫避如蛇蠍,此刻卻忽然有了一

上山為仙,下山為人,許是此刻心境近乎於道,他竟覺此生突破萬古第七劫,有了些許機會!

所以,就連此生突破萬古七劫的許希,都是寧凡給的,不是嗎!他難道不該百倍千倍報答寧凡嗎!

可寧凡並不需要他的報答!

寧凡隻要…半斤沙子,這是何等的高風亮節!

“怎麼還哭上了,莫非這太神沙於你而言,竟如此貴重不?”寧凡有些為難了。

他雖然在乎全知前輩命,卻也不願因為此事對海沙帝造太多傷害,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他這邊還在想辦法,那邊,海沙帝已經命人抬來幾百扁擔的太神沙。

“…”寧凡知道自己有點想多了,太神沙其實並不值錢對吧,畢竟海沙帝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幾百扁擔的東西…

“我隻需要半斤沙…”寧凡示意海沙帝將多餘的太神沙取回。

海沙帝見狀更是,執意要寧凡取走所有沙子,否則道心有愧。

“…算了,那我都拿了便是,省得你來日道心留下影,反倒怪罪於我。”

“前輩明明不願多拿,卻為了顧及我等,違背本心行事,這是何等的高風亮節,這是何等的…”

不待海沙大帝說出更多的溢之詞,寧凡已經離去。再不離去,他真要被海沙帝等人折磨瘋。

真是一群二貨!和二貨談,真是太累了!

但他意外地不討厭這種二貨。大概是因為他的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二貨吧…

“接下來,該踢哪一宗了呢,我看看…”

星空中,寧凡微微一頓,取出材料單看了看,而後再度疾馳。

半日後,陸續有北天老怪通過種種域傳送陣,趕至海沙宗,想要一睹遠古大修趙簡的風采,可惜的是,當他們陸續趕來,寧凡早已離去,緣慳一麵。

無緣對麵不相逢,說的便是此事。

如此說的話,寧凡其實是和海沙帝有緣了,否則如何能恰好撞上對方渡劫,若說此間冇有因果影響,那是絕無可能。

就算不是這一世的因果,也可能是上一世。

就算不是這一迴的因果,也可能是其他迴。

天道蒼茫,因果更是繁瑣,越是以為自己懂了,其實越是不懂,越是覺得迷茫,卻反而越是切近源。

寧凡自認為是不懂的那類人,因其不懂,故而懶得深思,因為深思了也未必正確。

或許是寧凡的名在整個北天傳開了,接下來他的踢宗行為,順利的可怕。

虛雷宗。

寧凡纔剛剛前來此宗,便有虛雷宗主驚喜莫名,一語道破寧凡的來意。

“閣下可是趙簡前輩?”

“…是。”

“果然,果然是仁義無雙的趙簡前輩親臨!前輩可是來踢宗的?”虛雷宗主大喜問道。

“…是。”寧凡不解。他來踢宗,對方為何如此高興。

“天可憐見!前輩居然願意來晚輩的仙尊小宗門踢宗,晚輩真是三生有幸!那、那晚輩可否在前輩踢宗前,提一個小小請求。”虛雷宗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是來踢宗的,不是來助人的。”寧凡覺對方有所誤會。

“是是是,前輩是來踢宗的,晚輩明白,明白。實不相瞞,晚輩曾被敵人寶所傷,餘毒難清,需要仙帝大能才能救治,此事雖不危及生命,但卻日日都要毒魂之苦,痛不生。求前輩開恩,施展綿力救救晚輩,事之日,晚輩同樣願為前輩供奉氣運塔,並願奉上天玉十車,碧晶百顆,以此為謝儀…對了,還未問前輩是來‘搶’什麼東西的,但有所需,晚輩也會一併奉上…”虛雷宗主言罷,磕頭不止。顯然他口稱明白,心其實一點也不明白。

但誰他對寧凡謙恭有禮呢…

寧凡還偏偏就是吃不吃的主…

於是,事的發展徹底離了寧凡的控製…

寧凡踢宗之餘,踢著踢著,就幫了虛雷宗主解了毒魂之苦,此事對仙帝都算是舉手之勞,以他的浩瀚法力,百息不到就幫了虛雷宗主。

再而後,他在虛雷宗數萬門徒的激聲中,輕描淡寫砸了虛雷宗三下。

而後踢宗完畢,他不僅得到了踢宗所需之,更得到了一大批謝禮…

得子門。

寧凡剛開口說要踢宗,得子門掌門立刻喜極而泣,跪在地上,求寧凡助他完祭祀,他想向上天求一個兒子,求一個宗門繼承人。

搞什麼!怎麼生兒子也找他!

可偏偏這隻是舉手之勞,對方又對他三叩九拜…

宗!

一見寧凡不期而至,祖宗宗主長跪不起,號啕大哭,懇求寧凡幫忙尋找他先祖的荒墳…

好吧,寧凡卜道還算不錯,雨知也是一流,從茫茫北天找一個荒墳,並不困難。

可問題是…怎麼尋龍點也來找他!他是踢宗,踢宗!

半個月後。

寧凡終於踢完了所有北天宗門。

和想象中會得罪整個北天不同,他不僅冇有魔名蓋世,反而…名遠揚。

當然,名遠播的不是‘寧凡’之名,而是遠古大修趙簡之名。從前趙簡二字,雖然深北天仙帝崇拜,但那隻是鏡中花,水中月,並不是所有北天仙帝都知道趙簡的‘高風亮節’。

可這一次,整個北天都認可了趙簡前輩的高尚人品!

凡人星也好,修真星也好,都在傳唱寧凡的人事蹟,卻原來,類似於海沙帝之流的趙簡狂熱信徒越來越多,恨不得在整個北天宣傳寧凡的人事蹟。

如此一來,當寧凡回到全知老人邊時,雖然完了所有踢宗任務,但他的臉卻是黑的。

他不在乎名聲,可卻反欺世盜名,就算這種事發生在自己上,於自己有益無害,他也深不適應。

“前輩號稱全知,自是無所不知了。晚輩本以為前輩令我去北天踢宗,是癲狂之舉,故而一度擔心事不可為後,會危及前輩命。如今看來,此事卻是前輩早有預謀,以此來算計晚輩,故意令晚輩名揚天下的。直到此刻晚輩才知,前輩所需的材料,居然全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以前輩家底而言,這些東西就算不可能儘有,也不可能儘缺的,且很多東西本無需踢宗,北天稍大一些的坊市、易星就能買到。前輩卻偏偏讓我跑去踢宗,白費力氣,莫不是捉弄晚輩不!”一見全知老人,寧凡就半氣半笑說道。

還真是氣笑了!

被人算計、欺騙,焉能不氣;但偏偏全知老人又無惡意,想想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嘿嘿,傻師弟終於猜對了一次,師兄還真就是在捉弄你!我們兩儀宗的傳統,可不全都是優良傳統,護短算是優良傳統,欺負新人則是不良傳統。帶徒兒踢宗,那是師父的任務!欺負師弟,纔是師兄的任務!師弟你還有得學呢!”全知老人一見寧凡氣急,頓時得意無比,那表要多氣人有多氣人,顯然之前讓寧凡踢宗時的瘋癲行為,全是偽裝。

“…告辭!”寧凡懶得再和全知老人說話了,東西一放,微微抱拳,轉就走。

這下子到全知老人急了!

捉弄師弟雖然很好玩,但若是把師弟氣走,可就不了!

“師弟留步,留步啊!師兄錯了,師兄再也不敢捉弄師弟了!咦,等等,你上為何會有雲生的味道,古怪,古怪…呃,師弟留步,師弟你怎麼越走越遠了,師弟!”

眼見寧凡越走越遠,全知老人心知這一次是玩大了,真的惹火了寧凡。

能不氣嗎!

寧凡是真的將全知老人當親人,纔會擔心全知老人的命,纔會在最不恰當的時機,冒天下之大不韙,跑去北天踢宗。

踢宗?對寧凡有一文錢的好嗎!他為了全知老人,甚至早就做好了得罪整個北天的心理準備。

到頭來才知,這一切居然隻是全知老人的一場捉弄。被旁人欺騙也就算了,被親人欺騙,卻是最最難以忍的事

尤其是全知老人之前還一副得意臉,更是氣人,若非實在打不過全知老人,寧凡說不得要把這討厭的老頭暴揍一頓的。嗬嗬,真是一個討人厭的老頭…師兄麼?若真有個這般討人厭的師兄,他怕不是要天和師兄打架的。

“說來也怪,以我格,縱然被人欺騙,也不會如此生氣;縱然生氣,也不會太過形於…可偏偏在全知前輩麵前,我竟如此失態。不,與其說是失態,倒不如說是一種自在,隨心所,無需掩飾脾氣。因是親人,故而嬉笑怒罵都無不可,吵過之後也能重歸於好…師兄麼,莫非我與此人,真在某一迴中,有過同門之…”

寧凡腳步不停,心卻在暗暗古怪。

另一邊,全知老人見寧凡怎麼喊都不回頭,是真急了,真後悔了,前番化出鶴相,大鬨地淵十二層,他付出的代價其實並不輕的,此刻一急之下,竟是急火攻心,重重咳倒地。

眼見全知老人都急吐了,寧凡哪還敢再惹全知老人著急,登時轉而回。

見寧凡終於肯回來了,全知老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卻因忙於製傷勢,無法再和寧凡多做言語。

他就這麼盤膝於地療傷,而寧凡則滿麵複雜站在一邊,看著他療傷,見他傷勢穩住,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師弟這是不氣了?”許久,全知老人氣息平穩,這才做錯事般小心翼翼問道。

“…不敢再氣。”寧凡苦笑,他是真拿全知老人這臭老頭冇辦法,些許小氣,他早就忘了,算計就算計吧,反正又不掉皮掉,之前出了醜,就當哄這臭老頭高興好了。

“師弟…師兄,錯了…可師兄還是不知,你為何如此生氣,以前你從未如此氣過啊…”全知老人茫然道,似記起了往事,又似不曾記起。

“算了,都是小事,我隻是不太喜歡被親近之人欺騙。或許對你而言,師兄捉弄師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因為你已經曆太多,習以為常;但對我而言…我此生,卻還是第一次被親近之人捉弄…”寧凡歎道。

師兄麼…

寧凡其實也過一個人為師兄,不,確切的說,是一把劍為師兄。

按照殺戮殿的傳統,曆代殺帝皆為同門師兄弟,故而為初代殺帝的戮聖天荒劍,曾讓寧凡喚它為師兄。

當時是怎樣的況來著?

寧凡顧念七代殺帝的恩,對殺戮殿自有一分義,連帶著對戮聖天荒劍也有一分義,願尊對方為大師兄。

可,對戮聖天荒劍,寧凡著師兄,心中卻其實並無任何親人之,那師兄二字,更多的是一種形式。

七代殺帝有難,戮聖天荒劍為大師兄卻冇有相救,不是不願,不是不痛苦,隻是因為它還肩負著守衛北鬥裔民的重要任務,故而不由己。

寧凡起初惹上暗族,惹上東天種種大敵,戮聖天荒劍同樣不曾救過;當然,在寧凡當上八代殺帝以後,戮聖天荒劍對他還算好,甚至願意幫他訓練五個劍靈小丫頭,但那也隻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給予幫助,諸多行事同樣不由己。

這種好,確實也是出自真心,可寧凡總覺得還差點什麼,說不清道不明…

他之前不知道他與戮聖天荒之間,差了點什麼,直到得知全知老人竟為救他衝冠一怒,瘋至骨,他才明白,師兄二字的真正重量。

倘若全知老人在戮聖天荒劍的位置,見寧凡有難,哪會管什麼北鬥裔民的死活,哪會管什麼大義,哪會管自,哪會管東天存亡!他定會瘋子一樣殺進暗族,殺東界河,將所有加害自己的人屠戮一空,極儘腥與殘忍,無所不用其極…

念及於此,寧凡不知為何,又有了莫名的悲涼

“師弟,倘若師兄真的知錯了,你會原諒師兄嗎…”全知老人張問道,張之後,卻又歸於茫然,不明白這種緒從何而來,無聲間,又有悔恨的淚水灑落,更是不明所以。

“些許小事,哪用得著原諒不原諒的…”寧凡哭笑不得,這老頭怎麼說著說著又哭了。

“師弟不生氣了就好,就好…”全知老人口中說著好,心卻不知為何,有著說不出憾,追悔。好似他真正想要從寧凡口中聽到的話語,並不是這一句,而是…真正的原諒…可這種緒從何而來,他自己也不知。

他隻知一點!

那就是日後再欺負師弟,一定要做得,做得滴水不,要讓寧凡察覺不出,否則再被寧凡發覺,他豈不是又要連聲道歉,施苦計!

卻原來,全知老人直到此時,仍舊不明白師兄欺負師弟,有什麼不妥之!師兄,天生就是用來欺負師弟的!

普天之下,隻有我能欺負師弟,除了我,誰都不行!敢欺我師弟,我殺你滿門!

可師弟...是誰...全知老人識海一痛,繼而目一陣恍惚,再看寧凡之時,卻又不認識了。

“哼!小友明明承諾任由老夫實驗,卻為何不告而彆,一走就是半個月!說說吧,這半個月,你都去了哪裡,又為何去而複返!等等,是誰在這裡扔了一大堆垃圾!石,太神沙,漠西葵...喂,小友,勞煩你一件事,能不能幫老夫將這些垃圾全都丟了,如此,老夫就不計較你不告而彆的過錯了!如何!”全知老人一副“我很大度原諒你”的表看著寧凡。

“...”

寧凡瞬間麵一黑!

這個不告而彆的鍋,我不背!

這一堆垃圾是我冒天下之大不韙替你搶回來的,要丟,你自己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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