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太后這些年》第13章 兄弟
李益也不知怎麼,突發奇想。他走到床邊去,懷著約的期待,掀開那團在一起的被子。
自然是沒有人的。他又往帳子后面去看了看,將帳子掀起來。婢進來收拾床鋪,看到他這個作,問道:“郎君在找什麼?什麼東西丟了?”
李益敷衍道:“沒找什麼……”目則暗暗打量屏風后,桌案下,甚至瞄了一下床底下。
婢看出他在找東西,說:“郎君找什麼,我幫郎君找吧。”
李益低聲說:“不用,沒事。”
他出了門,來到院子里,看到墻有個貓窩,里面鋪著舊,忍不住將手進去翻了翻,沒有。又往貓里瞅了瞅。
慧嫻在吩咐晚飯,他就在院子里和各個屋子里東瞅瞅,西看看。又怕被家人看出行跡,假裝出散步的樣子。他將宅子里各角落找遍了,也沒找到有人在。
日頭漸漸墜西山,僅留下昏黃的線,這邊慧嫻他吃飯了。李益悵然若失,終于意識到夢早已醒了,知道自己犯了一下午的傻。
吃飯的時候,他想起自己白天的種種舉止。竟然還把貓窩翻了一遍,還特意站到遠眺房頂,還把每個屋子的床底下都找了,他突然覺很稽,想捧腹大笑。
腦子里想什麼了?
貓窩?一個大活人,他怎麼會想去翻貓窩。他越想越覺得好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傻事,像個小孩子似的。他一想笑,就忍不住地,噗嗤一聲大笑了出來。
這一笑出來就收不住。
他著筷子,頭埋在桌上,開始狂笑。
坐在他對面的慧嫻,正認認真真地數著米粒吃飯,心事重重一言不發,聽到他笑,整個人都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看錯了,抬了兩只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李益知道慧嫻在看他,拼命想克制住笑聲,但是越想克制笑的越厲害。
慧嫻看他笑,也笑了,說:“你在笑什麼呢?”
李益一只手按著臉止笑,一只手直沖擺手,表示沒事:“別理我。”他笑個不停:“我有病,你不要理我。”
慧嫻笑說:“你到底怎麼了啊?”
李益連連笑說:“我有病,你別看我,別看我。”
他笑的肚子疼,留的慧嫻在對面尷尬陪笑。過了好一會,他終于止住,面紅耳赤地直起來,重拾起筷子,臉恢復了正經:“繼續吃飯吧。”
慧嫻看他奇怪,卻又不好問,遂繼續吃飯。
李益時不時還要笑一下。
他特別想將自己做的這件傻事告訴,讓也聽了,跟自己一起笑。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事,還是自己做出來的。
慧嫻低聲說:“今晚讓阿龍跟娘睡,你就在正房睡吧。”
李益聞言,笑淡下去了,說:“他夜里醒了,找不到你又要哭,你還是帶他睡吧。”
慧嫻說:“沒事的。他最近跟娘親,喜歡跟娘睡的。”
李益說:“你還是帶他睡吧。萬一半夜又要鬧。”
慧嫻默了,沒再出聲。
結果李益當晚又沒在家中,晚飯過后,有好友派小奴送信,說是得了幅王獻之的字,請他去幫忙鑒一鑒真假。李益一向對這些書啊畫的來興趣,一聽說有名家的書跡,立刻換了服,跟慧嫻說:“今晚上我可能不回來了,你早點睡吧不用等我,外面大門留下就行。”
慧嫻想說什麼,就見他一灰錦袍,大步出了門,上車夫,揚長而去了。
慧嫻心里不舒服的。
一個人吃了飯,帶著阿龍往庭院里歇了一會涼。樹上蟬子知了知了一只,草叢里青蛙、促織也,得人好心煩。天氣熱,蚊子也多,熏香也不頂事,穿著薄裳,臂上咬了幾個蚊子包。
等了一個多時辰,李益仍然沒有回來。阿龍開始鬧瞌睡了,只好帶了孩子回屋去。阿龍穿小躺在床上,著小肚子,睡個大字。坐在床邊,留著盞小燈,拿了小團扇給他扇風,驅趕蚊蟲。
等到半夜,李益還是沒回來。
有些失落。
心里很悶,一個人睡不著,想出去走走。婢看著阿龍,繼續給打扇子,出了門,沿著院子的小徑悵然獨行。
不知不覺走到了小角門,停下了腳步,想起了大哥。李家兄弟的宅子是相鄰的,只隔了一道矮墻,這邊小門穿過去就能直接到大哥家那邊。
大哥今天在家的。
慧嫻心說:不知道睡了沒有。
這兩兄弟都是常年不在家的。
李益麼,沒事就住在署里,忙他的公事,孜孜不倦。他大哥李羨麼,天不干什麼正經事,公務之余就喜歡和同僚朋友們一吃喝玩樂,哪里人多哪里就有他。
相比較起來,大哥在家的時間要比李益多些。
李益和他的妻子,華長公主常年分居。名為夫妻,實際早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公主有自己的住,李羨而今是一個人住。
慧嫻走到他屋外,看到那窗子里還亮著燈,便輕輕走上前去敲門。
片刻,李羨過來開門了,一邊打哈欠一邊懶洋洋地系服,見是慧嫻,也沒驚訝,只是說:“有什麼事嗎?”
慧嫻找不到話答。
“你還沒睡嗎?”
李羨說:“我這剛要睡了,剛要吹燈呢。”
慧嫻說:“哦。”
李羨倚在門邊,慧嫻那麼站著,好歹一家人,他也不說邀進去坐。
李羨說:“老二呢?他今早上是不是回來了?”
慧嫻說:“晚上又出去了。”
李羨說:“干什麼去了?”
慧嫻說:“說是有幅王獻之字,要去鑒別真偽。”
李羨說:“那你別等他了,早些睡吧。”
慧嫻說:“我想說幾句話,你讓我進去坐一坐吧。”
李羨說:“你進來坐吧。”
慧嫻進了門,自己尋了榻邊的席子上坐了。李羨給倒了一杯冷茶。
他關切道:“怎麼了?跟老二又慪氣了?”
慧嫻說:“他以前不這樣的。”
李羨說:“你們之間的事,我可真管不了。”
李羨近年來,說話做事,越發讓人不舒服了。想要找人談談心,訴訴苦悶,也沒要怎麼樣,他不等開口,就直接一句將堵了回去,一點也沒有。
慧嫻討厭他這樣的。
慧嫻愁眉不展說:“自從阿龍的事過后,他就幾乎不回家了。我們兩個現在連話都找不到說了,一對面就尷尬得很。”
握著杯,嘆氣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羨笑了笑,說:“兩口子之間的事,只有兩口子知道。你們有誤會,你不去跟他通,來跟我一個外人說有什麼用呢?這種事,我只能聽聽罷了,我畢竟不是他,也幫不了什麼忙的。我想你還是找機會跟他談一談吧,兩個人都藏著掖著,怎麼可能相得好呢。”
慧嫻聽的一言不發。
半晌,道:“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嗎?”
李羨說:“你們是夫妻,你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我這個兄弟更不可能知道了。我們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什麼事,何時告訴過我了?”
慧嫻再次沉默。
有些不開心:“阿龍是你的,我們是因為你才鬧這樣,你就管都不管嗎?”
李羨無奈說:“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他三十幾歲的人了,難道還會聽我的話嗎?你們是夫妻,夫妻間磕磕絆絆都是尋常的事,算不得什麼,大家說開了就好了。你們兩個的事,你不同他說,總到我這里來抱怨,也難怪你們關系不好了。”
慧嫻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只是改不了。
習慣的,就是跟李羨親一些。兩個從小一塊玩,什麼話都說,親近依賴大哥,哪怕是吵架了,討厭了,也還是跟大哥更有話說。
李羨說:“我是說實話,為你好。”
慧嫻有時候,真不懂這兩兄弟的關系。
明明很討厭彼此,家住在一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卻幾乎不往來。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了,但李益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說大哥一句不是,李羨也很維護弟弟。
慧嫻認為他們是裝的。
兄弟麼,一家人,利害相關,背地里怎樣,在外人面前總要裝作和睦,齊心協力互相幫助的。但偶爾慧嫻又覺他們關系很親,至比跟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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