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戛然而止，過了幾秒，又一次響起來。

季清擔心這姑娘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萬一想不開鬨出人命，便給陳青巖使了個眼，讓陳青巖和孩子們原地等，朝著草垛後走了過去。

草垛後，一個紮著兩條麻花辮，約莫十五六的孩子，抱著膝蓋，正一一地哭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腫了。

季清在孩麵前蹲下，問：“發生什麼事了？”

孩哭得更兇，一個勁地搖頭。

季清又問：“你家在哪兒？”

孩朝牛頭村看了眼，“在那裡。”

原主嫁人已經快十年了，雖然也常回來，但悉的也就是以季家為中心的那一塊了，像眼前這個孩，季清就一點印象都冇有。

看孩的家就在村裡，猜想著可能是跟家裡拌了，便不打算管了。

正起準備離開，一箇中年婦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冇有理會季清，一把拽起坐在草堆裡的孩，“趕跟我回去，你爹到找你呢，再不回去，你爹打死你！”

“我不去，我不去。”孩掙紮起來，“讓爹打死我吧，我不嫁人，我死也不嫁！”

中年婦淚水也流了下來，但還是扯著孩往前走，“嫁不嫁由不得你，你現在乖乖嫁過去，總比你爹把你打斷送過去的好！”

“嗚嗚嗚，我不嫁，我不嫁。”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季清的袖子。

兩人的對話季清聽了個大概，在心裡歎了口氣，拉了一把中年婦，“嬸子，咱有話好好說。”

“你是……”中年婦盯著季清看了幾秒，又看了眼站在路邊的陳青巖和孩子們，“季家三姑娘？”

“嗯，是我。”季清點點頭，雖然還冇想起對方是誰。

看是人，中年婦便停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訴苦。

這家人姓李，有個兒子二十多歲了，因為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所以一直就冇有人家願意把自己姑娘嫁過來。

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同樣智力有點問題的，本以為這門親事順順噹噹能，誰知道方父母獅子大張口，要了一堆東西不說，現在還要一百塊錢的彩禮。

“一百塊啊！我們家本就拿不出來！”

季清蹙眉，朝孩看去，“所以……”

“他爹就給這姑娘說了一門親事，跟他們要一百塊的彩禮，這麼一來，就有錢給人家給了。這也是冇辦法的事啊！”

季清：“……”

果然和猜的一樣。

孩子捧著臉哭起來：“我不嫁，我死也不嫁，那男人是個打老婆的，他第一個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我嫁過去他肯定也打死我！”

這下，季清全明白了。

這個時候彩禮也就四五十，一百算是要的很多了，李家兒子娶媳婦是因為殘疾的原因，對方要高價，而李家姑娘嫁過去能要到高價，是因為對方不僅年齡三十多了，還是個結過婚死了老婆的。

季清觀念開放，倒不覺得二婚男不能嫁，比較在意的，是家暴這件事。

琢磨了一會兒，一臉沉重地問孩，“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孩噎著說。

季清一臉黑線，十五歲的小姑娘，為了一百塊錢要嫁給比自己大了一倍的二婚家暴男，這也太慘了吧！

就算這個年代都結婚早，那也太糟踐人了。

中年婦勸孩，“妮子啊，你總不能看著你哥哥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吧，他變那個樣子已經夠罪了，咱們好歹給他娶個媳婦啊。”

“可是……可是我怎麼辦啊！”孩哭得快要上不來氣。

季清忙幫孩順背，心說這就是典型的道德綁架，因為哥哥已經過得不幸福了，所以妹妹要付出，哪怕前麵是火坑，妹妹也得跳下去。

哪怕是前世，那麼發達的年代，一些偏遠地區的家庭，還是會遵循這個模式，為了男孩子的幸福，犧牲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