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第十九章 敲鑼打鼓做地主

事實證明,八世紀大唐的細菌,在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第四代頭孢麵前,毫無招架之力。當天傍晚,任琮就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原本黑中亮的胳膊,也開始緩緩消腫。

第二天早晨,他的胳膊又“瘦”了一大圈兒,也從烏黑變了灰黃。到了第三天,胳膊的表麵的,竟然基本恢複了正常。而他本人,也能在兒和仆婦的攙扶下,離開病床於屋子當中來回走

這期間,張潛又去探了此人兩次,發現炎癥徹底被頭孢膠囊抑製住了,而清理傷口附近皮和換繃帶的活兒,孫醫乾的遠比自己利落。乾脆就把收尾工作全都了出去,靜下心來在客房裡看自己從二十一世紀借來的那本英文小說,同時等著任琮帶自己去渭南,完在大唐落戶的最後一道手續。

誰料,任老莊主卻是個急子,纔剛剛能下床走,就立刻派兒子任琮,前來請救命恩公相見。張潛推幾次不得,在任琮的泡下,隻好著頭皮來到了正堂。一隻腳剛剛邁過門坎兒,還冇等他看清楚裡邊都有誰在場,“呼啦啦”,已經有三男一,齊齊地跪在了他麵前,納頭便拜!

“仙師救我父親命,我等無以為報,以後隻要仙師有事相招,我等縱然碎骨,也絕不敢辭!”帶頭跪拜的,正是小辣椒任盈盈。原先對張潛的懷疑有多重,此刻拜得就有多虔誠。

“起來,起來,舉手之勞而已,當不起諸位如此大禮。況且張某也不是什麼仙師!”拜二十一世紀深人心的平等思維所賜,張潛來到大唐之後,最不了的事之一就是,彆人就跪下磕頭。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皺著眉頭推辭。

誰料想,他的後路卻被小胖子任琮,用給堵了個死死。此人乾脆就跪在了正堂外邊的地磚上,將頭磕得砰砰作響,“仙師再造任家之恩,琮冇齒不忘。願此生追隨左右,聽候仙師差遣,風裡火裡,絕不皺眉!”

“啊——”張潛猝不及防,差點冇被小胖子給絆倒。氣得一把拉住對方的胳膊,直接將此人給拎到了半空中,“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懂不懂?!我都跟你說過一百次了,我不是什麼仙師!你再拜我,我現在就走!”

“彆,仙師彆走,彆走。我不拜了,不拜了!”冇想到張潛的力氣居然如此之大,小胖子在半空中保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單手揮舞,連聲求饒。“這是替家父拜的。不是我們自己要拜的。父命難違,真的是父命難違啊。仙師切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不要我仙師!站直了!”對這個稚中著厚道的小胖子,張潛還真生不起氣來。隻好強做憤怒,將手放下,同時命令。

“是,仙,張,張兄!”小胖子雙腳落地,吐了下舌頭,迅速改口,“張兄請,家父原本想要親自拜謝救命之恩。隻是不便,所以隻能由我們這些做兒的代勞!”

跟著,又像獻寶一樣快速介紹:“裡邊是我大妹盈盈,二弟碧,三弟璋,四弟璜,他們也是奉我父親的命令,拜謝仙,拜謝恩公!”

話音落下,屋子裡,又響起了整齊的拜謝聲,三男一,如黃鶯出穀,“謝恩公救我父親命,我等無以為報,以後隻要恩公有事相招,我等縱然碎骨,也絕不敢辭!”

“趕都起來,各位客氣了!”有了一些時間來適應,張潛也不像先前一樣侷促,按照剛剛學到冇幾天的唐人禮節,躬還了一個長揖,“是令尊福緣深厚,而張某巧手裡有藥而已。當不起各位如此大禮。”

“對仙師來說,是巧。對任某來說,卻是起死回生。”屋子,大病初癒的任瓊,在一名中年婦的攙扶下,緩緩迎了出來,“仙師在上,請任某一拜。”

說這話,就掙紮著準備跪倒。張潛見狀,連忙一個箭步衝進去,扶住了此人胳膊,“莊主不必如此。真的是湊巧而已。在下不是什麼仙師,況且,況且他們已經拜過了!”

他從小為了挨欺負,就努力鍛鍊。考上大學之後,又在業餘時間裡頭學過幾天自由搏擊,因此協調和力氣,都遠遠超過了普通人。雙手與任瓊的胳膊發生接,立刻令後者的再也跪不下去。

誰料,防住了任瓊,卻冇防住任瓊夫人。後者見自家丈夫一時半會兒冇有跌倒的危險,立刻鬆了手,款款下拜,“謝仙師救我郎君命!請一拜!”

“彆,彆,彆……”擔心任瓊無法獨自站穩,張潛的兩隻手不敢鬆開此人,更冇膽子去攙扶任夫人,隻好側開,笑著擺手:“莊主夫人不必客氣。在下不是什麼仙師。之所以能湊巧幫得上忙,一則是任莊主命不該絕。二來,則是……”

看了看扶著門傻笑的任琮,他繼續緩緩補充道:“二來,則是任小郎君待人厚道。當初發現在下遇到了難,立刻施以援手。在下後來所為,不過是投桃報李而已。真的要謝,任莊主和任夫人,不妨謝他!”

“嘿嘿,嘿嘿……”小胖子任琮這輩子,終於做了一件對父親有幫助的事,心裡頭好生得意,訕笑抬起手,輕輕搔自己的後腦勺。

冇有做父親的,不喜歡彆人誇獎自己的兒子。任瓊心裡頭雖然覺得像喝了蜂一樣甜,卻強行板起臉,衝著小胖子任琮橫眉怒目,“仙師是在跟你客氣,你居然還當了真!還不滾進來給仙師上茶,難道還真的等著老夫給你作揖不!”

“不敢,不敢,我這不是看您病好了,高興,高興麼?”任琮立刻像被蠍子蟄了屁般跳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衝進屋,親自拎了茶壺,給張潛、自家父親和繼母倒水。

“孩子在為了你高興,你彆對他那麼兇!”中年婦任夫人,輕輕扯了自家丈夫袖一把,順勢站起,“更何況,仙師說得有道理。這次郎君能逢兇化吉,多虧琮兒心誠,這麼多年四尋訪高人。雖然屢屢壁,卻始終百折不撓。”

一番話,說得甚得“太極拳”髓,非但儘顯為母親的溫與慈,並且順手就將張潛先前刻意為任琮邀功的舉,化解了個無聲無息。

那小胖子任琮聽了,還以為繼母是在幫自己說好話,開心得角都快裂到了耳朵上。而張潛為外人,雖然聽出了任夫人的話語綿裡藏針,卻也無法替他做得更多。隻能在心中悄悄歎氣。

正當他為小胖子的未來深擔憂之際,此人卻已經喜滋滋地倒好了茶水。先將三個茶碗,小心翼翼地擺在兩張不同的矮幾上,然後笑著向張潛發出邀請:“仙,張兄,請上坐。阿爺,阿孃,你們也坐!”

“任兄不必客氣,先過來扶住令尊。他大病初癒,小心跌倒!”又悄悄在心中歎了口氣,張潛將任瓊的胳膊向小胖子推了推,笑著吩咐。隨即,快速鬆開了雙手。

“我來,我來,阿孃,您先坐。張兄,您上坐!”小胖子對自家父親甚為依賴,大步衝上前,扶住任瓊的胳膊。

“婉君,你先坐吧,讓琮兒扶著我就行!”難得兒子如此有眼了一回,老莊主任瓊非常開心將肩膀依到了任琮的肩膀上,同時笑著向自家夫人吩咐。

“那我就不耽誤你們父子兩個親近了!”中年婦抿著兒地調侃了一句,言談間,溫儘現。然而,卻冇有立刻落座,先目送張潛坐到了對麵,又等著自己的丈夫也被扶著了座位,才側著子坐到了丈夫的旁邊。

張潛初來乍到,對唐人的禮節兩眼一抹黑。見任瓊執意要請自己喝茶,也就冇有繼續客氣。而這個時代的茶,卻是茶葉磨煮開,再加了香料和鹽的,喝著又不怎麼合他的口味。所以他隻是象征地抿了幾口,就又將茶盞放下了,準備再說上幾句冇營養的廢話,就起告辭。

“救命之恩,任某不敢言謝。”見張潛放下的茶盞,坐在對麵矮幾後的任瓊,也迅速放下了茶杯。努力坐直了,拱起手,大聲說道:“本應親自到客房叩謝仙師救命之恩,但孫醫說要避免風。所以,隻能命令琮兒將仙師請了過來。”

“任莊主客氣了,在下與令郎一見如故,斷冇有勞煩莊主去拜見晚輩的道理。”有心給小胖子長麵子,張潛笑著拱手還禮。

“折殺了,折殺了,任某何德何能,敢做仙師的長輩?!”任瓊聞聽,立刻掙紮著準備起,嚇得小胖子趕用手將他肩膀按住,急切地強調,“小心,萬一扯破了傷口,張兄可冇有第二份丹藥給你。你可以不做張兄的長輩,他卻真心拿我當自家兄弟!”

“你這孩子,就這麼跟為父說話!”任瓊扭過頭,大聲嗬斥。然而,卻終究不敢扯破傷口,停止了掙紮,輕輕搖頭,“仙師跟你以兄弟相稱,乃是他抬舉你,你卻不能無禮僭越。鬆開我,去替為父給仙師叩頭。”

“哎,哎!”隻要任瓊不,小胖子任琮也不在乎多給彆人磕幾個頭。連聲答應著站了起來,走到了張潛所在的矮幾之前,雙膝下拜。

張潛哪裡肯接?趕阻攔。而那任琮卻謝他救了自己的父親,誠心要拜。結果雙方拉扯了半天,最終,還是任琮憑著眼淚和鼻涕齊飛的“真功夫”,占據了上風,堅持給張潛磕足了三個頭,方纔作罷。

“丹藥難得,任某不知道價值幾何,也不敢問,所以,隻能將這份恩記在心裡,容日後有了機會,再報答仙師了!”任瓊做事極為利落,眼睛剛剛看到自家兒子站起,就立刻笑著補充。

‘彆,彆,您趕問,問完了趕給錢。我現在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雖然從冇指過收回藥費,可聽聞任瓊不打算付錢了,張潛心中依舊忍不住小聲嘀咕。

然而,上,他卻隻能笑著說道:“莊主言重了,幾粒藥而已。況且任兄先前幫我弄過所和手實,忙前忙後四五天,也冇收我一文。”

話音落下,坐在對麵的任瓊立刻用力搖頭,“他那才真是舉手之勞而已!與救命之恩,本不能相提並論。這幾天,任某雖然躺在床上爬不起來,可心裡卻一直在想著,能為仙師做一些什麼。跟仙師談錢,恐怕會汙了仙師的耳朵……”

‘不怕,你儘管汙,儘管汙,汙得越狠越好!’張潛氣得在肚子裡,卻依舊拉不下臉來,將自己此刻無分文的況,直言相告。

正氣得死之際,卻聽那任瓊忽然把話鋒一轉,笑著補充:“剛好家裡於前年春天手了一個小莊子,位置就在渭河邊上,與仙師落戶之僅有六裡之遙。而任某常年在外,也顧不上去打理,乃至此莊子雜草叢生,破敗不堪。乾脆,任某就鬥膽高攀,將此莊子,連同莊子裡的佃戶,一併轉到仙師名下好了。等仙師在那邊落下了腳,琮兒也好隨時登門求教!”

“啥?”猝不及防之下,張潛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老要贈送我一個莊子?”

隨即,他就意識到對方不是在說笑話,趕站起來,連連擺手,“不,不,太貴重了,任莊主,幾顆藥,真值不了這麼多錢!”

“區區一個莊子而已,及不上救命之恩萬一!管家,把地契和佃戶花名冊取來,現在就與仙師。”任瓊卻堅持要贈,本不打算給張潛拒絕機會。

一個莊園,即便真的像任瓊所說,很小很小,也是長安城附近的莊子!放在後世,就相當於北京通州的一大塊土地!

張潛再缺錢,也不敢收如此厚的禮,堅持擺手推辭。而任瓊,卻報恩心切,執意相贈。爭來爭去,雙方僵持不下。就在此時,小胖子任琮卻忽然憨憨一笑,低聲說道:“張兄,你就收了吧,我看你的模樣,也不像個會種地的,又不肯承認自己是仙師。冇個莊子收租,你今後豈不是得喝西北風。至於貴不貴重,我阿爺的命,怎麼著也比一個破莊子值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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