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南明》第19章 青皮

這條河的河床已經乾裂,兩邊一片片沙礫蔓延。

楊河走上河岸,期盼地看去,仍然荒草連天,不說村莊人煙,就是樹木都很稀,眼前之景,似乎人類已經徹底死去一樣,讓人產生刻骨的絕

楊河默默走上前去,看幾裡外似乎有一個廢莊,去那邊看看運氣吧,有什麼資可以搜羅。

後的難民一樣默默跟上,從「吳口」廢墟出發後,他們又走了兩天,楊河估計有走了一百多裡路。

這段距離更繞,楊河估計有效路程隻走了四十裡。

不過相比前幾天,難民們的氣卻好了很多,也顯出一些強壯來。

畢竟打了十六隻狼,除了那天盛宴後,楊河又以每天一隻狼,五斤米的份量來供給食。難民們的營養得到有效補充,特別在食作用下,他們的恢復得很快。

而且除了原來四十八口人,這隻隊伍又增添了二十二口人,青壯男丁也有八人。

卻是昨天中午在一廢莊收容來的,他們跪滿一地,苦苦哀求,希楊河能收容他們。

楊河看這隻隊伍老弱婦孺居多,頗似齊友信、嚴德政當時隊伍,就將他們收了下來。

世中壯大隊伍很重要,唯有不斷的彙集,抱團取溫,才能在世中生存下來。

特別大的難民總比小難民隊伍更多些生存機會。

楊河也盤問了他們來歷,卻大部分是歸德府永城人氏,逃難原因與楊河、齊友信等差不多。這次兵與流賊在中州大戰,造了各州縣數之不清的逃難隊伍。

對這些新收容的人員,楊河還是比較放心的,基本上都是老實沉默的普通農戶,他們也極力願意融到這隻隊伍中來。

畢竟對他們來說,世中象楊相公這麼仁慈的首領不多見,而且他還是個讀書人,年紀輕輕就是秀才,更擁有強大的武力,看他們挑著的狼就是證明。

他們私下打聽了,這些惡狼絕大多數都是楊相公主僕二人打下的,讓他們震驚不已。

而且他們加隊伍後,還第一次喝到湯,很多人當場就流下淚來。

不說逃難後,就是逃難前吃,對這些人來說都是遙遠的回憶,很多人鐵了心就決定跟隨到底。

其實對這些新加的人,隊中老人是有些排斥的,畢竟人一多,自己吃到的與粥就了。

不過一是楊河的威信擺在那裡,二他們也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這些新人也很知趣,加隊伍後,主去挑行李輜重,找尋野菜時也非常賣力。

除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戴著小帽,右眼眶周邊有一大片青黑素斑,也就是青胎記的傢夥,昨天還老實本份的樣子,今天就原形畢了。

從一大早開始,這人就不斷對自己的渾家與小兒呼喝咆哮打罵,一邊還洋洋得意的觀察周邊人等的反應,別人若越勸他,他反而越變本加厲起來。

就在剛才過了那條河床時,他不知哪神經不多,又開始汙言穢語辱罵起自己渾家來,而且罵得非常難聽。

旁邊一個青年與幾個婦人看不過去,勸說兩句,他反而劈頭蓋臉的掌往自己妻子上打去,連幾歲大的兒也不放過,一邊「死婆娘,賠錢貨,爛貨」等罵個不停。

他的兒大哭起來,那人抱著兒隻是默默忍,眼中充滿屈辱與無奈。

罵聲與哭聲打破了隊伍的平靜,很多難民都神不滿的看去,楊河目也冷了下來。

他昨天多瞭解過這個人,伍中人說他原是裡甲中的青皮,平日隻知道吃喝玩樂,他的渾家卻是裡甲中的好人家,不知什麼原因卻嫁給了他。

然後這人親後還是遊手好閒,家業都是妻子平日在支撐。

就算逃難後,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什麼事也不做,要不是他妻子人緣好,早就被隊伍中人趕出去了。

昨天看他老實的樣子,還以為是原伍中人誇大其詞,畢竟楊河最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沒想到……

這樣的人與事他在後世也見多了,都是格殘忍卻又懦弱之輩,殘外忍,隻能通過欺淩弱小顯示存在,或達到某種目的,外人如果勸說關注,他們反越加滿足。

就如一些攜帶的乞丐,或是耍猴之人,當觀眾不給錢或給的錢時,他們就折磨或是猴子,觀眾看不下去,自然就多給錢了。

這傢夥顯然就是這種人,通過打罵老婆孩子來顯示自己存在,甚至在伍中建立話語權?

他冷笑一聲,眼中浮起冰冷與無

「這個醃臟貨。」

楊大臣猛地罵出來,本來逃難途中心就不好,這傢夥還在攪風搞雨,自己就讓他嘗嘗自己拳頭的厲害,讓他知道什麼律法軍紀。

他正要回頭教訓這傢夥,楊河已是按著斬馬刀,冷冷回頭而去,楊大臣連忙跟了過去。

那青胎記還在咆哮不停,一邊掌狠狠打著自己老婆孩子。

他神洋洋得意,畢竟這是自己家事,外人隻能勸說,對自己無可奈何。

不是有句話,清難斷家務事?

猛地看楊河走到自己麵前,他連忙停了手,麵現畏懼之,點頭哈腰道:「相公,婆娘孩子不懂事,小的這就讓們閉。」

楊河隻是冷冷地看著他,怪不得戚家軍中隻要老實本份之人,一顆老鼠屎能壞了一鍋粥,這樣的人,對軍心太大了。

看楊河就那樣看著自己,雙目冷漠無,一寒意從腳底湧起,似乎覺自己表演過了些,這人賠笑道:「相公……」

楊河猛地刀,一道寒從他脖頸劃過,他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人頭就高高飛起,鮮紅的從他的斷頸噴湧,有若噴泉一般,然後無頭的晃了晃,就那樣撲倒在地。

「嗵。」

飛起的頭顱掉落在地,在地上滾了幾滾,那眼中還滿是諂與不可置信之

「啊。」

隊伍中響起幾聲驚,近距離看著伍中人被斬殺,鮮與那落下的人頭,對他們的震撼非常大,特別昨天加的難民們,個個臉蒼白,神惶恐。

楊河一直給他們覺溫和儒雅,此時卻出狠辣的一麵。

隊伍中齊友信等老人反而鎮定些,畢竟他們初見楊河,就是他雷霆斬殺兵,接著又強悍殺狼群,早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知道他並非看上去那樣如沐春風。

搖軍心者死!」

楊河淡淡說了一句,看了看這人的妻,看獃滯,隻獃獃看著地上自己丈夫那無頭的在懷中,雙目圓睜,早停止了哭泣。

他又對方纔勸說的那青年道:「你羅顯爵?以後這對母就由你來照顧!」

他早看這青年神不對,看他看向那青胎記與這子時,眼中滿是慕,痛苦,憤恨等神,說不定二人以前是,然後被這青皮橫一桿。

果然那羅顯爵激得臉都紅了,他大聲道:「相公放心,小的一定照顧好萼兒們。」

楊河嗯了一聲,取出一塊去刀上的痕,慢條斯理的還刀出鞘,若無其事地道:「繼續走。」

又往前走去,楊大臣、齊友信等人連忙跟上。

眾難民遠遠離開這裡,隻留下地上一無頭的

……

「禮教大防啊。」

楊河暗嘆一聲。

方纔的事在眾人走一會後,他們莊中幾個婦人終於忍不住談論,卻把事的原委都說了出來。

原來那青皮伍勝祚,這張雲萼,本來與羅顯爵青梅竹馬,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突然被伍勝祚橫一桿,使出卑鄙手段拆散了一對好鴛鴦。

這伍勝祚使的手段也簡單,就是突然在無人對張雲萼鳥,然後在莊中大肆宣揚,使得張雲萼名節有損。

明末禮教大防其實沒那麼森嚴,奈何張家是個正經傳統人家,清白有汙又有原因不能自盡況下,就隻能委下嫁了,如此一對好姻緣就這樣被拆散了。

聽了那幾個婦人的話,眾難民個個義憤填膺,齊聲痛罵伍勝祚卑鄙無恥,幸得楊相公鏟惡鋤,才使得一對苦命鴛鴦重溫舊夢,正義終於來到。

羅顯爵也激的表示,自己一定會對張雲萼好,就是與伍勝祚生的兒自己也會視若己出,當親生兒看。

張雲萼也再次認命,服從了楊河的安排。

有了楊相公背書,自己與羅顯爵在一起,就不是私會,而是明正大了。

楊河搖了搖頭,也就是古時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放在後世,不要說落個鳥,就是上過床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否則公車、地鐵上的落鳥狂們就一大幫妻妾了。

齊友信在旁聽著,恨恨道:「可嘆此人詐,小的糊塗,否則昨日就不該收留此人……哼,還以為他是老實之人。」

楊河嘆道:「人心隔肚皮,哪那麼容易看出一個人。」

齊友信連忙道:「小的對相公是忠心耿耿的。」

楊河微笑道:「我知道。」

他們沿著一條小道往前方那廢莊走去,一路上蒿草叢生,兩邊雜草也非常茂,不過仍然可以看出兩邊曾經都是麥田,很多農田上,還有一層一層的鹽檁。

這是鹽鹼地特有的景,因為土地鹽層厚,每到秋播春耕時節,當地百姓就必須用鐵杴將耕地上的積鹽土層鏟起,堆到地邊去,長此以往,農田邊就有一層層堆積的鹽土堆。

當地人將這些鹽層稱為「鹽檁」,如果含鹽太多的話,這些田地甚至連小麥都不能耕種,隻能種些高粱、黑豆等耐鹽作

楊河觀察這些鹽檁,鹽鹼地雖是莊稼的大敵,但堆積的鹽土堆倒是優良的硝鹽原料,經一係列繁雜的程式後,百多斤鹽土也能提煉五六斤硝與七八斤鹽,隻不過很累。

正在看時,忽然前方探路的韓大俠父子飛奔回來,一邊喊什麼,然後風一吹,蒿草分開,遠遠的現出幾騎人馬來,似乎後麵還跟著幾十個人。

齊友信臉一白,喃喃道:「馬賊?」

……

老白牛:明天要出去辦點事,還是更了,下一章晚十二點。

突然發現,讀者留言百分之九十九來自手機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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