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請多指教》第五章 兩地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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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有時候是來不及掉的問號。
生活往往不會按照寫好的劇本上演。在我以為即將和顧魏朝夕相伴的時候,接到了他即將外派柏林的通知,大腦像是滿滿一黑板的板書突然被一個特大號的板抹得一乾二淨。
訂婚就是“本來想結婚的,但是時間來不及”
知道顧魏要出去進修後,兩個人著實沉默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晚上我洗完澡,出了浴室正準備去客房,卻被等在門口的顧魏拉進了他的房間。爺爺和醫生爹娘看了我們一眼,又迅速地將目轉向電視。
既然家長們不管了,那我也不管了,索躺到床上醞釀睡意,醞釀了半天,掀開眼皮,就看見顧魏坐在我旁邊悄無聲息地看著我。
說舍得那是假的,但是機會難得,不去我都會替他後悔的。我手了他的手指:“就當借你半年,以後記得還。”
我列出長長的清單,開始一項項準備顧魏的行李,一項項叮囑他注意事項。
“出去之後,回住的地方記得提前拿好鑰匙,不要到了門口再拿,不安全。”
“嗯。”
“每天至要吃一樣水果。”
“嗯。”
“枕頭睡不慣就往下放一點,把頸椎墊起來。”
“嗯。”
“天冷出門不要忘記手套。”
“嗯。”
“洗完澡頭發要吹乾,不能巾。”
“嗯。”
顧魏坐在沙發上,撐著下看著我,眼睛眨眨。
我:“在外麵不要對異出這種表。”們會撲上來把你拆吃腹的。
顧魏乖乖地“嗯”,半晌又輕輕歎了口氣。
我被那聲歎息勾出了離愁彆緒,垂頭慢慢收拾東西。顧魏走過來,下磕在我頭頂上:“半年快得很,快得很。”不知道在安誰。
顧魏出國進修的通知來得比較突然,導致我們的訂婚也比較突然。
三三不以為然:“線訂婚,還不就是怕你跑了。”
我:“我能跑哪兒去?”
顧魏對於三三輒“離間”我們“夫妻”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訂婚就是本來想結婚的,但是時間來不及。”
訂婚宴當天,氣氛輕鬆。
席間,表姐調侃道:“當初顧魏怎麼都不肯去相親,我們還以為他準備出家了。後來問他,他說‘為什麼相親?你急著喝我喜酒嗎?’一聽我就覺得不對勁,威利之下他招供了:‘我有喜歡的人了,還在追。’”
我聽得無比黑線——顧先生,您哪裡追了?
後來問顧魏為什麼之前空窗那麼長時間也沒相親,他說,人一輩子不過幾十年,兩個沒什麼基礎的人在一塊,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對方,遂笑道:“我守株待兔這不也就等到了嗎?”
據說人在有緒的時候很容易醉,訂婚那晚,我沒喝多就莫名其妙地高了。酒品還行,一直乖乖窩在顧魏旁邊,半路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顧魏已經走了,留下一張便簽:“到了給你電話。”
我著便簽坐在床上發呆,半天才琢磨過味道來:顧魏就這麼走了,連告彆都不告彆一下。
接下來的近二十個小時裡,看書,聽cd,打掃衛生,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我怎麼就喝醉了呢?
一直到淩晨,接到顧魏的電話。他的聲音穿越三分之一個地球,落在我耳邊:“我到了。”
我從床上翻起來,炯炯有神:“昨晚誰給我洗的澡?”
顧魏:“……”
我:“……”
顧魏:“咳——”
我乾乾地“哦”了一聲。
顧魏失笑:“你喝醉了……主投懷送抱,我當然是高興的,但是你那麼不清醒,我實在下不去手。”
>_<!!!
思念苦口
後來顧魏告訴我,他去柏林那天早上醒來,我整個人跟條蟲子一樣蜷在他懷裡,他等了半天才找到機會,然後洗漱吃早飯,期間我都沒一下。他拎包出門,到醫院,再到機場,過安檢,登機,心裡一直都平靜。一直到下了飛機,接通電話,聽到我在電話另一頭喊了聲“顧魏”,才覺得“唉,怎麼這麼可憐……”
顧魏開始調時差,適應新的房間、新的床、新的環境、新的學習、新的工作。
一天午休,同事grtner指著他的手機屏幕問他:“william,your wife?”
顧魏點頭。
“you two have any baby?”
“not yet。”
“what kind of person is she?”
“she's——good。”
“you miss her?”
顧魏笑笑沒說話,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想念的覺。
一次下班,他同grtner一起往外走,經過街區綠化坪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姑娘被一隻牧羊犬拖著跑,不由自主地笑出來。
grtner一頭霧水,顧魏告訴他:“很像我太太,我很想念。”
以前忙的時候,兩個人也經常半個月見不到麵,所以顧魏剛走那陣子,我並沒有覺出什麼不對勁,直到陳聰問起一個09年的患者的複診況。顧魏記在了工作日誌裡,他走的時候,所有的鑰匙都留在了我這裡,於是我屁顛屁顛地跑去醫院開他的置櫃。
陳聰抄走病例後,我閒來無事,就隨手翻日誌。這個男人把筆記寫得好像哈利波特裡混王子的魔藥學課本一樣,頁邊距上都是筆記和草稿,還著即時。
翻了兩頁,看到一張頁碼旁邊寫著“下”。我心裡一跳,飛快地往後翻,又一張頁碼旁邊寫著“林之校”。
我一張張翻過去,都是在頁碼邊上,都很簡短。
“45kg”,“巧克力”,“一星期”,“通宵”……“胖了”,“出院”……
一直到十月份,有一頁會議記錄,頁邊距上練字一樣寫滿了“林之校”。
顧先生,你這樣算不算開會的時候開小差啊?我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眼眶酸得厲害。
其實,他一直都在。
年前,我去醫院幫顧魏領過節發的東西。和護士長聊天,不知道怎麼就聊起醫院的夥食問題,說:“每次你來送飯,時間差不多了顧魏就去電梯間等,站在落地窗邊上一路看著你上來。”
我看著那扇窗戶,想象他著樓下會時會是什麼模樣,思念就這麼撲麵而來。
思念這件事就像發酵,一旦琢磨出味道來便一發而不可收拾,腦海裡除了工作,便滿滿地都是另一個人的模樣。以前覺得相思疾是個很誇張的事,該吃吃該喝喝,哪裡就能疾呢?後來出差時了風寒,冒綿延了一個月都沒好。周末回到顧魏公寓,窩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夜裡醒來,一衝就給顧魏撥電話過去,撥了兩通都沒人接,我握著電話突然眼眶發酸,之後又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醒來,手機上有十來通未接,腦子正懵的時候,電話打進來。
醫生娘:“小北說一直打不通你電話。”
我真的於承認我睡著了,於是不吭聲。
沉默了半晌,醫生娘說:“校校,搬來和我們住吧?”
我:“不,不了。”
最後醫生娘低低歎了口氣:“周末多回來看看爺爺,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沒撥回去,怕顧魏正在睡,於是蜷在沙發上看短信,最新的一條是“電熱毯睡前記得關掉”,心歎一聲:“我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大哥年前調回x市,隨即開始籌備婚禮。年輕的一輩中,小一點的都還沒放假,所以我忙得比較多一些。醫生父母家離大哥那邊比較近,所以醫生叮囑我周末住到他父母那去方便照應。
一次醫生打電話過來,醫生娘接的電話:“校校睡覺呢。”
“這個點?”(當時北京時間晚上8點左右。)
“這陣子跑得累了,回到家衝了個澡就睡了。”
“重掉了沒有?”(我的重一直都很穩定。)
“反正看著是疲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接到醫生的電話,接到也是匆匆說兩句就掛斷,他基本是從醫生娘那知道我的近況。
婚禮彩排那天晚上,醫生打電話過來:“累不累?”
我:“還好。”
醫生:“沒午睡不困?”
我:“稍微有一點。”
正說著,大哥在不遠喊“林之校,音響!還有戒指托盤!”
醫生:“把電話給你哥。”
我把手機遞過去,就轉去了音效間,回來就看見大哥黑著一張臉,遂問道:“怎麼了?”
大哥:“你婆婆讓你回家。”
我莫名其妙地趕回醫生父母家,發現醫生娘正在淡定地看電視:“校校啊,去喝碗銀耳湯。”
後來,全程旁觀的小仁向我複原了通話容。
醫生:“頭回看見新郎的妹妹比新郎還累的婚禮。”
大哥:“你什麼意思?”
醫生:“剛出差回來,你好歹讓休整兩天。”
大哥:“沒跟我說。”
醫生:“你不會看嗎?”
大哥:“這是我們家的事兒。”
醫生:“人也是我們家的。”
大哥:“合著我了待妹妹的惡兄長了?已經二十五了,應該學著怎樣持——”
醫生:“已經二十五了,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妻子,你的那些教育理念,不適用在上。連著兩晚加班,現在讓回去睡一覺。”
小仁慨:“男人一上三十,說話的那個氣勢,太招人羨慕嫉妒恨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出國,周圍那麼多人,一個接一個地飛去世界各地。大學畢業那年,家人極力攛掇我出國,我沒同意,一是專業問題,二是我一走,這麼多人在國的據地就沒了。現在想想,幸好沒走。
顧魏上學期間在國外待了兩年不到就回來了,這次被派出去,我問他:“覺如何?”
答:“不好也不壞。”(完全不是什麼“思念如斯,在地獄”之類的。)
問:“哪裡不好?”
答:“這個時差實在比較缺德。”
我起床的時候,他在深睡眠;我午休的時候,他還沒醒來;他起來的時候,我正在忙;他下班的時候,我在深睡眠。真的是很令人抓狂。
繼續問:“哪裡不壞?”
答:“很多。風景不壞人也不壞。”
我作悲涼狀:“樂不思蜀了。”
顧魏笑:“六個月的時間,剛好夠你認認真真地會一下我不在你邊的覺,但又來不及發展個第二春什麼的。”
我:“……”
深冬,進考試季,沒了課,自由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周末一個人漫步在x市的大街小巷,看它的熱鬨嘈雜,看它的滄桑平和。
因為顧魏,我上這座城市,縱使它有千百種不好,它端穩大氣的氣質卻烙印在顧魏的整個長歲月,醞釀出一種沉靜的氣質,令我著迷。
顧魏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曬太:“x市下雪了。柏林冷嗎?”
顧魏:“柏林的冬天很長,已經習慣了。”
我:“哎,冬天都過了一半了,春天就不遠了。”
顧魏:“我其實有點後悔。”
我問:“後悔什麼?”
顧魏:“應該結了婚再出來。”
顧魏的鼻梁高,一到冬天鼻尖總是有點涼,於是常把鼻尖在我太或者脖子上焐。
他睡左我睡右,兩個人都喜歡朝右側睡,然後他會把我嵌進他懷裡。
他買了一隻小的保溫杯,每晚睡前倒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因為半夜我會醒來喝水。
他在沙發上補眠的時候都會側著睡,留下一半空位置等我悄無聲息地窩上去。
他櫥最邊上固定地掛著一薄一厚兩套運服,給我當家居服。
他去超市買牙刷、巾、拖鞋之類都是兩份兩份地買,雖然我的那份用得很。
冬天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電影的時候,他會習慣地把手焐在我的肚子上。
……
才發現,他有那麼多的小習慣,與我相關。
緩緩歸矣
2013年的除夕,我打電話給醫生爹娘拜年。爺爺接過電話同我聊天:“小北剛剛打了電話回來。說了很久,就一個主題:一個人過日子的覺很不好。”
我略略窘迫,乾笑了兩聲。
爺爺:“小北不是個很會表達緒的孩子。男孩子都是這樣,很多話,不會放在邊上。他心裡再想,都不會好意思開口的。”
我失笑:“爺爺,您放心,我都明白。而且,顧魏在我這兒的意思表達,一直都清楚明確。”
第二天午後,柏林時間的早上,我撥通視訊。
我:“顧先生,新年快樂。起床了。”
顧魏睡眼惺忪:“昨晚睡得很晚。”
我:“為什麼?”
顧魏:“孤枕難眠。”
我笑:“要不要我去看你?”
顧魏一下子目清晰:“真的?”隨即又搖頭,“你不要來了。”
我:“為什麼?”
顧魏:“你來了就回不去了。”
我:“……”爺爺對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新年過後,時間過得很快,顧魏的歸來進倒計時。
新房裝修完畢,我拍了視頻發給他,他甚是滿意:“很好,就差個我了。”
我把新房擺滿了綠植,三三一進門:“你們這是新房還是植園啊?”
我:“顧魏說要吸附一切可能存在的殘留有毒質。”
三三:“嘖,這是迫不及待想要轉正啊。”回去之後告訴了肖仲義。
肖boss調侃顧魏:“年輕人,歸心似箭啊!”
顧魏調侃回去:“我這是順風順水,你是前途未卜,自求多福吧。”
求婚失敗的肖boss鬱鬱而不能言。
心外科的張維和顧魏一同被外派,兩人是室友,被外派時張太太正在孕期,於是張醫生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過手機對著太太發來的大肚照傻笑。
兩個人聊天時不時會聊到自己的另一半。
顧魏:“淡定得很,從小一個人過慣了。”
張維:“我家那位有點小迷糊,我出來就老心要有個什麼事,我飛都飛不回去,你多省心。”
顧魏:“是,有時候我覺得沒我過得也好。”
張維:“哈哈哈,這就是一圍城,你羨慕我,我羨慕你。”
後來,張維半開玩笑地向我提起“兩口子應當互相依賴”,於是我問顧魏:“我是該再黏你一些嗎?”
顧魏沒說話。
其實哪有不希一直被男朋友捧在手裡的生呢?隻是——
“我不希你在做一臺重要的手的時候,接到護士站的電話,跑出來一接,是我迷路了,或者水管水了,或者和同事鬨矛盾了,或者隻是在糾結子買白的還是黑的。我也不希,你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時候,手機上還設著提醒我吃飯或者睡覺的鬨鈴。”
選擇一個伴,就是選擇一種人生。表嫂說,做一名醫嫂或許和做一名軍嫂一樣艱難,後者是常年不見照顧不上,前者是你知道他明明離你沒有多遠,也照顧不上。
“顧魏,我選擇了當一名外科醫生的太太。”
“我知道。不過,我不忙的時候,你是可以黏一黏的。”
我默了默:“顧魏,你太低估我對你的依賴了。”神上心靈上的依賴遠比日常瑣事上的依賴更為厚重。我們都不算是善於用語言表達的人,於是下意識地選擇控製自己的,因為害怕太濃烈,噴薄出來會控製不住。很多話,我們隻是不曾說出口而已。
歸來
2013年的四月,顧先生終於如期歸來。
再次看到實實在在的人在自己邊,真是比什麼都好。
回國當天,隨顧魏回到他父母家,我洗碗他就默默跟到廚房,我幫爺爺找老花鏡他默默跟到書房,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也不吭聲,爺爺和醫生父母看到都笑而不語。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你跟著我乾嗎?”
顧魏笑瞇瞇地看著我,目和而明亮。我放任自己跌那片溫暖的目,像是徜徉在海洋,找不到儘頭。
爺爺從我們邊經過:“小北,你的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我速速回神,去廚房幫忙。
晚上,夜深人靜,我趴在遠鏡前看星星,顧魏撐著腦袋看我,看著看著吻就落下來。周圍的空氣甜而溫暖,和著顧魏的味道鑽進我的鼻腔,再從皮蒸騰而出。思念的難熬被迅速地抹除,想到以後我們互以為伴,不再分離,就覺得踏實並且快樂。
顧魏問:“我不在家,覺如何?”
我說:“再也不想經曆了。”
顧魏回來的第一個禮拜,對我就一個要求:“不要住宿舍。”
理由:“我怕我認床,旁邊有個人,適應起來比較快。”(什麼有個人?)
頭兩天倒時差,顧魏晚上總是睡一會兒醒一會兒。我半夜醒來就看見他瞇著眼睛,看著我眨了兩下,再慢慢閉上。
早上,顧魏問:“你淩晨怎麼還老醒?”
“你剛回來我不大習慣吧。”我不打算告訴他,從他出國後我睡得就一直不太踏實。
顧魏皺了下眉頭:“合著我不回來你睡得比較好?”
我:“……沒。”
顧魏狐疑:“我不在這段時間,你是不是經常熬夜?”
我立刻飾太平:“沒有,我是見到你興的。”
顧魏:“你都興了快一個禮拜了。”
我:“我……特彆興!”
顧魏:“你原來一到十一點就睡死的。”
我:“……”
顧魏:“林之校!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沒好好睡覺!”他沒往相思那方麵想,隻是以為我胡熬夜。
我:“怎麼把你自己形容得跟安眠藥一樣。”
顧魏:“……”
五分鐘後,我服,看書的顧魏:“我那不是想你想的嗎?”
顧魏抬抬眼皮,涼涼道:“相思病那麼重啊。”
我:“你以為都像你一樣。”
顧魏抬起頭:“你是不知道我n次——”
我:“n次什麼?”
顧魏:“沒什麼。”
“n次什麼?”我越發狐疑。
“……”怎麼也撬不出來了。
後來和三三說起,也無解,然後沒節地告訴了肖仲義。肖boss聽後笑了笑,說:“秒懂。”
我本來不懂,但是因為肖boss秒懂,於是也大概秒懂了。
顧魏回來之後,我的生鐘就變得極其規律,鬨鈴也就不怎麼用了。
一次我去外地開會,買的票比較早,早上要提早一個小時起來,怕醒不來,就定了鬨鈴。
第二天早上。
丁零零——
我要手去夠,顧魏已經抬手按掉:“起床。”
“嗯。”我扭頭繼續睡。
一分鐘後。
丁零零——
顧魏按掉:“林之校,起床。”
“嗯。”繼續睡。
一分鐘後。
丁零零——
顧魏“嗯?”了一聲,過我的手機仔細看了一下。
一分鐘後。
丁零零——
顧魏從床上彈起來:“你究竟設了多鬨鈴!”
我:“十個……”
顧魏:“林之校你給我起來!!設那麼多鬨鈴乾嗎?!”
我:“怕起不來……”
顧魏:“你當我是死的嗎?!”
帶顧魏去看裝修好的房子,他轉了一圈,進到臥室,愣住。
那是他去柏林之前,有一次在公寓補覺。
我給他加了條毯子,結果氣溫比較高,他睡著睡著,兩隻胳膊出來,過了一會兒,兩隻胳膊舉到腦袋邊上(就跟小嬰兒一樣),再過了一會兒,腳把被子踹到口,再一會兒,踹到肋骨,再一會兒,踹到肚皮……
我就在旁邊每隔五分鐘拍一張。
然後拿去衝印,裝相框,大大小小六個相框拚在一起,掛在新家床頭。
顧魏囧得都快崩潰了……但是家人都說很有,於是在他抗議n次無效後,那六個相框安然無恙地掛在原位。
新房裝修好,陳聰第一個來參觀。聽到門鈴我們一起去開門。
陳聰笑得一臉猥瑣:“嗨~小夫妻~”
我們:“……”
“頭次拜訪是不能空手上門滴!”陳聰一臉笑地把一直背在後的手拿到前,手裡拎著一個碩大的榴蓮!
顧魏麵無表,極其順手又極其迅速地咣當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我囧:“你怎麼把門關上了?來者是客啊。”
顧魏:“他是來踢館的。”
我:“……”
顧魏回來之後,接風飯局不斷。
我前一天剛叮囑他“你儘量不要喝酒”,第二天就接到陳聰的電話:“你家顧魏喝醉了!來接人來接人!”
我火速從學校趕了過去,認識顧魏這麼久,我就沒見他醉過。(確切地說,我不知道他醉與不醉有什麼區彆。)
敲開包廂門的時候,發現裡麵有一半的人我不認識,顧魏麵微醺。
本來以為他們已經結束了,沒想到一桌子人吃得正high,突然全停下來盯著我,瞬間尷尬無比:“我來早了。”
陳聰:“不早不早,你再不來顧魏就撐不住了。”
然後在一串“弟妹”“嫂子”聲中被安置在顧魏旁邊。
我稍稍傾過,在桌下出一手指,低聲音:“這是幾?”
顧魏速答:“二。”
我:“很好。沒醉。” 真正醉的人連我手指頭在哪兒都找不到。
顧魏低頭,抿笑。
a:“嘿,小兩口乾嗎呢?”
我:“看看他醉了沒有。”
b:“醉了沒?”
我:“醉了。”
c:“那這酒還沒喝完呢怎麼辦?”
我想了想:“要麼,您打包?”
接下來的時間,和顧魏一起麵對一桌人的轟炸。
男同學:“顧魏藏不藏私房錢?”
我:“藏。”
男同學:“藏哪兒?”
我:“銀行。”
同學:“顧魏是不是有很多孩子追?”
我:“不知道。”
顧魏:“不要試圖挑撥離間。”
我從來不知道,顧魏的私生活會這麼的吸引人。
回去的路上,陳聰:“顧魏,一個禮拜的早飯啊……”
我狐疑地看向顧魏,他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陳聰下車的時候拍拍顧魏肩:“我可是幫你把人騙過來了啊,學長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主食、水果,一樣不能,一個禮拜。拜拜。”就閃人了。
我咬牙:“顧——魏——”你給我個解釋。
顧魏腦袋一撐,閉上眼睛:“我喝醉了。睡著了。”耍賴耍得毫無技巧。
“通知你一下”
短暫的相逢後,我們各自陷忙碌的工作學習,手高峰季和論文季疊加在一起,忙得人仰馬翻,想要見一麵隻能見針。
一次午休時間我去醫院送飯,聽顧魏一個辦公室的同事們聊天。
董醫師:“哎,援疆項目的人定下來沒?”
我當時正在翻顧魏的工作日誌,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就一空,隻剩“援疆”兩個大字,立刻扭過頭看顧魏,他正在櫃子邊整理檢查通知單,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接下來的時間,我看日誌看得意識飄忽,直到頭發被,抬起頭,發現辦公室裡就剩下我們兩個。
顧魏坐到我旁邊:“援疆小組裡沒我。”
我說:“哦。”
顧魏:“你看這頁看了十來分鐘了。”
我說:“哦。”翻了一頁。
顧魏歎了一口氣,了我的後背:“回神了,回神了回神了。”
我說:“上次訂完婚你就走了,這次……”
顧魏:“也走。去度月。”
我說:“哦。”
顧魏:“不要一副小媳婦逆來順的模樣。”
我說:“哦。”
顧魏:“……”
顧魏回來之後,林老師去複查。
複查那天,顧魏的一個朋友打電話問他件事,正好他在專家門診看a主任給林老師複查,於是接起電話就說:“我爸在這複查,等會兒我回給你。”就掛了。
朋友一聽大驚失,剛好人又在學校(醫生娘執教的那所),於是往醫生娘院係辦公室去,見到醫生娘就問:“魏老師,顧伯伯出了什麼問題?”
醫生娘莫名其妙:“好好的啊。”
“那怎麼上顧魏他們醫院複查呢?”
“那是他老丈人。”
這個被當作烏龍傳遍朋友圈,我聽說了,隻覺得很窩心。
終於熬到周末,顧魏值班,我去醫院看他,隻見他素著一張臉,眉頭微蹙。
陳聰笑道:“他今天上午打申請,被擱置了。”
我:“什麼申請?”
陳聰:“婚假申請。”
我一愣,看向顧魏。他麵無表地站起來,把看熱鬨的陳聰攆了出去,直接關了值班室的門,轉過對我說:“通知你一下,準備結婚。”
果然是“通知”我一下……顧先生,你的求婚實在太另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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